起点小说网 宋末商贾 卷二 第九章

卷二 第九章

目录:宋末商贾| 作者:海红鲸| 类别:恐怖小说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7kankancom///既然护卫队有熟门熟路的陈归永和张本忠为他去训练,做布鞋又有凤儿和蓝家兄弟在管着,林强云就放开手脚步去做他想做的,在别人看来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一段时间里,林强云先带着吴炎到三儿的工房,让吴炎把整个炼钢的过程看得清清楚楚,同时给他讲解在铁溶化成铁水后,先搅拌是要把铁水里的“碳”烧光,使坩埚里的铁水成为镔(精)铁。而后面加入的萤石粉、石灰粉则是在铁水面上形成一层比铁水轻的熔渣,用以保护铁水不被烧掉,能多炼出铁料。

    至于放入砂子、生铁么,那是要使铁里增加两种叫碳和硅的东西,熟铁里有了这两种东西就会变成所需要的好钢料。

    有这样的好机会,吴炎当然不肯放过,一天到晚赖在工房不肯出来。这时的吴炎不再顾及年龄和技艺,放下了架子,老着脸皮缠住三儿大叫“师兄”,定要和他们一起炼制钢铁。

    安置了吴炎后,林强云自己则是一头扎到专门请来的四个木匠的工房内,守在旁边指点着画出的图纸,让木匠们按他的要求制木架子、制作木丝杆、两个半块合在一起的螺母和各种需要的木模。

    这样的东西让那些木匠们惊奇不已,他们万万想不到,一根木制的丝杆,外面包上两块小木头,再把丝杆转动,那两块小木头就会沿着丝杆进退;而在做出木架子后,林公子叫石匠凿了个石圆盘装在弯成曲折的铁棍上,再把铁棍的一头安上短厚的锯片,再放到架子上,并在架子的另一头安个小木架和小顶锥,就成了个什么木车床。

    还别说,这架木车床还真是好用,只要在铁棍头的锯片上夹上木头,有一个人去踩动踏板,让那石圆盘转动起来,用斜刀在边上一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能车出溜圆的木棒或是圆轮来。只要能定好刀的位置,车出来的东西真是圆得没法说。以前他们就是怎么用心费力地做,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圆的东西啊。

    林强云把几张画好的图纸交给一个叫司马景班的老木匠,叫他负责这木工房的管事,吩咐说:“司马师傅,木匠工场就交给你管了。这几张图上画的叫鸡公(独轮)车,你们做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就赶快来问我。”

    林强云把吴炎从炼钢房拉出来时,已经是吴炎到长汀的十天后了。

    林强云带着心有不甘的吴炎,做出数十支大大小小的锉刀,这事又把吴炎深深地吸引了进去,把师傅强行把他拉出炼钢房的不满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开始时吴炎还只是跟着眼看、手动,拼命忍着没有发问。

    直到用阴干的泥匣装入炭粉、锉刀进行渗碳的时候,吴炎实在是忍耐不住了,边摇着木制风机边大声问道:“师傅啊,你就行行好吧!能不能仔细地给我说说,为什么你叫我做成的这什么锉刀,不是用炼出来的好钢做,反而是用这软软的熟铁来做呢?按我想来,这根本就没有用的嘛。还有,像这样放到泥盒子里加些木、石炭粉封住,放到火里烧起什么作用啊?你不说清楚,我怕是晚上没法睡呀。”

    林强云一时也想不出怎样才能给这个徒弟解说明白,沉思了好久才说:“锉刀若是用钢来制的话,那就要用极硬的高碳工具钢,即使是经过退火了的工具钢,我们要把它錾出锉纹来也要费好大的力气,而且还不能制出很细的锉纹。淬火时的火候也不好掌握,淬火后还容易断裂。我们这么多细小的锉刀不等用它就会断了,就是大锉刀也不能保证一定能用。”

    “而用熟铁来制成锉刀胚就容易了,我们做出来的锉纹不是随心所欲地要粗就粗,要细就细吗,錾锉纹的时候也不会因为胚料太硬而滑脱打伤手。我们把熟铁锉刀胚料放到泥盒里再加上木炭粉来烧,这叫做渗碳,是热处理的一种方法,目的就是要使柔软的熟铁表面上的一层,变成极硬的钢料,硬到能锉掉我们想要它锉掉的钢、铁等等东西。而里面的熟铁却还是原来软而韧的样子。这样做一是淬火时的火候好掌握;二是做出来的锉刀成品率高,不能用的很少,甚至基本上没有;其三,哦没有其三了,就是这样。”

    吴还是追问不休:“师傅,什么是高碳工具钢啊?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加木炭粉封入泥匣里烧,啊,是渗碳后,熟铁表面的一层就会变得那么硬呢?”

    这下林强云没法说了,总不能把自己也仅懂一点皮毛的什么“金相组织”之类的东西说给他听吧,这些东西自己也是胡里糊涂的,哪里能够讲得清楚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唉,这个么,讲了你也听不懂,老实说,连我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啊。能讲给你听的,我会说的,不能讲的,你就是问了也没有用。你就不要问了,好不好。”

    吴炎眯缝着双眼,心里不住寻思着暗骂自己:“你这个蠢才、笨蛋,没头脑的东西。跟着师傅才几天啊,就异想天开地要把什么都学到手。这个样子如何能让师傅放心呢,不让师傅起疑心才怪?换了是自己带徒弟,恐怕他们这些时间内还在抡着大锤,一点东西都没学到呢。能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学到别人数年甚至于数十年也学不到的东西,应该知足了。反正自己跟定了这位年轻的师傅,以后有的是时间把他的技艺学到手。现在还是按师傅说的,把学到的东西装入脑子里,灵活地用在手上,好好的做出事情来才是正经。也可以让师傅知道,只要教会了自己本事,是能帮上很大忙的。以后就能把更多天下无双的奇技教给自己。”

    想着,想着,他似乎看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已经成了除师傅外的天下第二名匠,不由得嘴角上露出高兴傲然的笑容。

    吴炎又哪里知道,林强云其实是巴不得把这打铁、炼钢的东西全部都教会他,好让自己能分身出来做其他的生意呢。只是吴炎刚才的问题,林强云根本就没法给吴炎一个满意的答案罢了。

    也就是在七月初七这一天,林岜派人来告诉林强云,前些时日去潮州运红糖的船已经从潮州开出,过了三河口,到达上杭县境,这几天将会回来。要林强云做好准备,红糖一运到马上就开始制作“洁白糖”。

    林强云并不如林岜那样着紧这件事,他对二个多月做出一万斤结白糖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早就仔细地算计过了,各项准备工作全都做好了,只要天气好点,一个多月就可以把一万斤结白糖全部做出来。

    有了吴炎这位心灵手巧的帮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林强云不但制出了一部台虎钳,做成了打造箭镞、钢钉和子弹头的模具。使得原来要用五座打铁炉、十个人干一天的工作,现在只需要一座炉、二个人,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能轻松的完成。

    说起来,吴炎实在是比林强云这个师傅有耐心得多了。

    就是他,带着两个在二十多个人中挑选出来的徒弟,在林强云的指点下,只花了十天的时间,硬是用锉刀把六块只印了个模样的钢块上修出合格的模具,让林强云有时间去做他的台虎钳。

    最让吴炎头痛的就是师傅叫他做的钢锯片了,既要做得平、直,又要厚薄均匀一致,还必须用师傅所说的工具钢作为材料。

    吴炎三个人,用了整整三天时间,只做出了二十根钢锯片。而且做出来的钢锯片,被吴炎自己一试用就断掉了四根,害得他被师傅骂了好几声笨蛋。

    林强云有了帮手,除了台虎钳外,还做出了让吴炎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划线直尺、圆规,以及几组大小不一的内外卡钳。只有那个钢锯架做出来后,吴炎才明白为什么钢锯片到了自己的手上,一用就断的原因。

    转眼间,日子到了七月十四日。

    前一天林岜派人到潮州购买的红糖运到,林强云盯着根宝和全福两个人,看他们指挥工人制出合格的结白糖。交代他们利用制糖滴出的糖水做糕制饼,这才放心地离开,把这些事情全部交给了根宝和全福负责。

    林强云站在钳工桌前,示范着对吴炎他们三人说:“台虎钳放置高度是有讲究的,人站在虎钳前,右手肘放于虎钳上,右拳刚好顶在下巴上。这个高度正合适操作,既省力又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力量。无论是用哪一种工具,錾子、锉刀或是钢锯,脚都要站成丁字步。你们看,用锉刀和钢锯时,前推则要用阴劲下压,全部的锉纹或锯齿都用到了,就将锉刀或钢锯往上稍提退回,这样锉刀和钢锯会很耐用。用得好时,一条锯片可以锯断很大的铁块。你们也知道,我们做出一条锯片要用掉差不多一个时辰。所以,一定要学会正确地使用工具。再比如用錾子凿削时,手握在錾子头部下约一寸的部位,用力把錾子顶在工件上,眼睛看着錾口与工件的接触处,刚开始凿削时下锤要轻,然后逐渐加大锤击的力度。”

    吴炎的一个徒弟问:“师祖,为什么只看錾口和工件,而不是看錾子的头部,那不是会把手给打伤吗?”

    林强云笑道:“眼睛盯着錾子头部才容易把手打伤呢,想一想,若是一锤子打下去而錾子滑脱了工件,那铁锤不就打在手上了?”

    沈念宗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这时忍不住悄悄从门外走到林强云的背后,从他的肩上仔细看这张厚木桌上的古怪东西,暗道:“这又是天书上的物事了,真弄不懂这位侄儿到底从那儿学来的那么多东西,就是有天书,从呱呱落地时开始学,也不能在短短的二十二年间学得如此之多啊!真有人天生就什么都能都会的吗?”

    摇了摇头,扫视了一眼聚精会神地听林强云说教的三个人,抢过林强云的话头说:“强云,稍停一会,我有事情与你讲。”

    林强云听到声音,才知道沈念宗在背后,高兴地放下手中的铁锤,转过身笑道:“真好,昨天才想着什么时候和凤儿回村里一趟,给你和叔妈问安呢,今天叔就到了。”

    沈念宗笑道:“我是特意来叫你和凤儿回村的……”

    话未说完,林强云脸色一变,急问道:“什么?你一大早从村里赶来叫我们回村,发生了什么事情,快告诉我。”

    沈念宗笑容满脸地和声道:“别急,别急。村里没事,我们只是叫你回村去办盂兰盆会。今年村里人富了,有些余钱,所以就请了几个和尚来村里做法事。另外,老话不是说吗‘大富佬的五月节,穷鬼子的七月半’,我和你叔妈想在明天一家人聚聚,好好过上个中元节。”

    一个小徒弟不解地问:“师祖公,什么叫‘盂兰盆会’,与我们的中元节有什么不同?那‘大富佬的五月节,穷鬼子的七月半’又是怎么回事呀?”

    沈念宗:“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盂兰盆会’是由天竺传来的。据闻,佛祖的弟子目连见其母在地狱受苦,去求佛祖超度,佛祖令其于七月十五僧众安居终了之日,备百日果食斋十方僧众,使其母解脱倒悬之苦。传入我国后,则成了报答父母养育之恩的盛会。中元节是我们道教的‘中元地官节’,此日是中元赦罪地官清虚大帝诞辰,地官所管为地府,当然所检是诸路鬼众了。所以这一天,众鬼都要出离冥界,接受考校。道门中于这一天例行设醮为地官庆贺诞辰,同时信众也出资设斋为祖先求冥福,请地官赦免先人的罪过,早升天堂。这天也是传说中鬼门关大开的日子,故在此日除了祭祖之外,还要在屋外摆放肉食果子,任由出了鬼门关的孤魂野鬼自行取用,以安其心。‘中元节’与‘盂兰盆会’实在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至于‘大富佬的五月节,穷鬼子的七月半’,这话说的是:五月节正当青黄不接的时间,是有钱人才过得起的节日;七月半么,这时刚好收了稻谷,再穷的人也有点儿余钱剩米的,正好宽松点过个七月十五,或者还可以有米有酒有肉的过上一过。”

    林强云道:“那好,我和凤儿就回村去过个七月半。我们何时动身?”

    沈念宗:“你如是能脱得开身,此时还未入午,今天我们饭后就起程回去如何?”

    林强云道:“好,就是今天回去。”转对吴炎说:“明天下午我便会回来,你们师徒先做你们的事情去。我回来后再给你们讲清楚做夹板锤的事,到时会画出图样来给你们看。”

    说完,与沈念宗一起找到陈归永,跟他说了要回村的事后,到蓝家大院叫上凤儿回横坑去了。

    七月十六日下午,林强云在自己的工房内,指点着摊在地上的十来张图说:“机架越高,这锤落下来的时候力量就越大,但又不能高得太过离谱,总要有六尺到七尺间的高度就可以了。”

    这段时间,莒溪铁务送来了几千斤生铁,让忙着采购的沈念康大大地松了口气。

    有了源源不断的生铁供应,林强云一直要做个夹板锤和能加工小块钢板的轧钢机的想法终于可以进行。这时他连夹板锤的夹辊和轧钢机的轧辊也已经铸成,只是因为没法解决轧辊的车削,林强云做这两台机器的想法一直没能实施。他把做机器的想法和面对的困难对吴炎说了后,吴炎也绞尽脑汁想出不下十多种方法,都被林强云一口否决掉。

    吴炎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师傅才看到自己画的图,连听都不听就说没有用,非得要做出什么车床来车这两个大钢辊不可。

    除掉林强云自己和吴炎共用的这个工房外,这间铁工场已经有十二座打铁炉和二座坩埚炼钢炉了。每天可以打出百余把家用刀具,还可以炼出二百余斤的各种钢料。

    三儿负责的炼钢,此时已经全部交由吴炎的那两个徒弟,和原来与三儿一起炼钢的根全等人去干。好在林强云自己已经炼好了加入钨、锰的工具钢,现在所用的只是一般打刀和制弩用的高碳钢和弹簧钢,不必三儿和林强云自己去动手,只需出现问题时过去稍为指点一下就行了。

    此时林强云已经等不及再想其他什么办法了,决定就是硬用手工来錾锉,也要先把轧钢机和夹板锤先做它出来。

    今天才把画好的图拿出来讲解给吴炎他们听,让他们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吴炎想了很久,还是不太明白,问道:“二个人要拉起百多二百斤的锤头,十次八次的不会怎么样,但一天到晚的干,恐怕……”

    “不是二个人同时拉,而是轮流用摇柄把锤头摇起来,就像摇动那炼钢的风机一样。不是需要很多力气的,这个人累了换上另一个人去接替,这样才能把一天的工作做完。”林强云兴致勃勃的说。

    吴炎道:“还有几件事要请师傅讲明白,一是这二根径粗寸半的铁辊肯定不能修得很圆,夹不住这块木板,空有力气也拉不起锤头;二是万一上面拉锤头的人一时无力,把持不住松了手时,锤头将掉落砸坏未放上锻料的铁砧;其三,锤头拉上去放好锻料后,如何让它在掌钳的师傅规定的时间里下落。难不成要师傅在下面叫唤一声,才由上面拉锤的人松开摇手把锤放下来么?那样一来,大锤的力就被二根铁辊分去,打在铁料上的力恐怕只有一半都不到呢。”

    林强云赞赏地说:“难为你一时半刻间就能想得这样仔细,提得出这样三个关键的问题来。第一,铁辊不平整又不圆的问题,那就是要你们用锉刀修圆的。至于如何把夹辊修锉圆,等过一会我把方法告诉你们。若是这两根夹辊不圆,这个夹板锤也就做不成,做成了也没有用。第二,刚才已经和你说过了,这二个有单向尖齿的铁盘就是用来止动的棘轮,按我的图样先做出木模,再制成砂范铸出钢坯,用锉刀修整成型,另外加装上棘爪和簧片就可以了。至于落锤的控制,你看这里有个踩脚的踏板,用铁条连着二个楔形钢块。到时掌钳的师傅用脚踩踏板,楔形块将这二个葫芦形的夹紧钢簧撑开,二根铁辊被这二个小钢簧推得松开而夹不住木板,锤头自然落下。”

    吴炎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盯着地上的图说:“前些天没有看到这图时,听师傅讲起来确是简单容易。此时看到了图样我才明白,真要做出这些机关来是有多么的难了,我看必须由师傅守着我们制作,随时指点才行。否则,光靠我们这些人的话,可能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做成如此精巧的机关出来。”

    吴炎停顿了一下,马上接着请求道:“看过师傅制出的可以做木盘和木柱的木车床后,我已经大概知道车制钢铁的车床大约是个什么样子的了。师傅不要怪我多事,还有一件事请师傅指点,前些天叫我做的大小铁轮,木模昨天已经做好,今天可用它来制砂范。按我的估算,大铁轮要用整整三四埚的生铁才能铸成,小铁轮每个用的铁倒不是很多,可数量也实在多了些,总起来所用的铁料比大铁轮还多得多。但不知这些有齿的小铁轮子用在何处,是作什么用的?”

    林强云耐心地解释道:“这样最好了,有什么不懂的事就是要提出来问个清楚明白。我来告诉你吧,不管需要用多少铁料,铁轮是一定要做的,就像我们打铁要用铁锤一样,这是必不可少的工具,这没有什么话好说。另外,这些铁轮除了几个用于这夹板锤外,其他的是用来做车床的。车制钢铁的车床可不像木车床这么简单,不但要使它似木匠用的车床般可以车制钢铁,还要让它车出来的钢铁件通身一样大小。钢铁不似木头,它比木头坚硬万分,这就要有变速、走刀、离合、反转以及料与刀同时进退的装置,只有做出了第一台粗制的车床后,才能做出真正的轴承铜套,也才能做出一台真正称得上车床的机器。这些齿轮就是准备用在第一台车床上作为刚才我说的各种装置用的。”

    “那个大铁轮,别看它用的铁料极多,要做成车床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是用它作为飞轮,以便保证我们的人力车床转动得平稳。什么叫飞轮?飞轮就是把我们踩动踏板的力气在车床没有用掉的时候储存起来,车床需要用力的时候才能把原来留在飞轮上的力用上。”

    “在我们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台车床只能用木材来做机架和轴承,先对付着用上几天的时间,然后才谈得上做真正意义上的车床。唉,我现在只希望能在明年先把这车床做好,否则其他什么都不用想做得成的。”

    吴炎和三儿几乎是一齐开口,同时说道:“师傅(强哥)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把你需要的车床做出来的。”

    林强云考虑了一下说:“那好,现在我就给你们说说,如何用手工把轧辊和夹板锤的铁辊做出来。不过,需要好几个人一起干,另加几个木架子。”

    吴炎迫不及待问道:“什么办法,快点说出来,我们会马上按师傅说的办法去做。”

    林强云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吴炎一听就叫起来:“我知道了,用二个铁锥把轧辊和铁辊顶住,然后用錾子和锉刀一点点地修锉,校准时用红珠砂调油涂到平直的铁板上来检查,哪里不平就修整哪里,是吧。行,这样一定可以做成,现在我们铁工场的人手有三十多个,抽出七八个根本不会耽误打菜刀。用这个方法,我保证一个月内就能把四根轧辊和铁辊做好。”

    “好!那么,其他的事可以放一放,这段时间先把我们小轧机的轧辊和夹板锤的夹辊做好,我要赶制出足够多的钢弩,让我们的护卫队人手一把,送货时才能更有把握。”林强云见他这么有信心,心里也是很高兴。可他也并不把其中的关键问题给吴炎点出来,他觉得这个吴炎要受点挫折才会对自己更加信服。

    吴炎心里急着想要试试林强云给他的加工方法,也朝外走,头都不回地说:“师傅,你们谈,我先走了,去找几个灵活点的把这几根铁辊冒口和外皮錾掉,木架和铁锥一做好马上就能用锉刀来修整。”

    充满信心的吴炎带着人按师傅教的方法一做,马上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做出合乎师傅要求的东西来。

    只好垂头丧气地去找林强云求教:“师傅啊,救救我这没用的徒弟吧!那几根铁辊按师傅教我的方法去做,是能修得很圆很直,但却一头大一头小,而且不同的两根也不是一样大。这可怎么办啊?”

    林强云笑道:“我看你一听到能有办法做就急着去做了,现在才知道来问师傅呀。告诉你吧我的大徒弟,做这些事情不是光靠心灵手巧就可以的,还必须要有合用的工具。圣贤说得好‘欲工其事,必先利其器’。走吧,我去教你怎么用前几天做出来的几种工具,把你们要做的事情做好。”

    等到林强云示范给吴炎一看,他才明白那些他根本看不起眼的内外卡钳和圆规的作用。彻底地把他心中认为,这位小了自己十多岁的师傅也不过如此的想法打消,再也不敢小瞧师傅做出来的,任何看来毫无用处的小东西,对师傅是死心塌地的服了。

    八月十五是中国传统的中秋节。中秋,是秋天的一半。中国人说的秋天,也即三秋是指七、八、九这三个月,而八月十五又正好是三秋的一半。故老相传,八月十五这天的月亮特别圆,所以人们取这一天月亮团团圆圆的象征意义,把这一天称为中秋团圆节。只要有可能,一家大小都要在这一天聚会在一起过节。

    长汀县城内,这一天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城中的十多家大地主富户、官府贵室,搭起高台彩榭,喝美酒,放欢歌,享受过节的快乐。

    而有点小钱的买卖人家,也安排个小小的月台,团聚全家大小,一起酌酒赏月,也算是尽情欢度佳节。

    那些一般穷困的升斗小民,就是到质库去当了衣服换几个小钱,也要买点酒水什么的,勉强算是过了个节日。

    流落在街头乞讨的流流汉、乞丐各色人等,却还是老样子,最多也就能在这一二天多得到几口救命的残汤剩饭。

    林强云昨日就给大家发放了部分工钱,并放话说第二天中秋节放假一天。所以长汀城内的南门大宅打铁工场、蓝家大宅的制鞋作坊,和蓝家隔壁既是仓库又是制糖作坊的三处,基本都没人工作了。

    至于护卫队么,陈归永不松口,任谁也没办法。还是按着他的意思加紧训练,气得好些本地的队员暗地里咒他屁股上长个疮,让这个凶人也尝尝痛苦的味道。不过,陈归永还是和林强云说了,这天买了些肉,让这些馋鬼们一饱口腹之欲。也算稍稍地安抚了一下人心。

    这段时间以来林强云放心得很,一千双布鞋的数量已经有了,结白糖已经做好晒干近七千余斤,再过十天半月做够了万斤之数后,另外做出来的结白糖就可以任由自己出售。到时候林岜的糖钱,和这位叔父大人答应过给自己的,由瑞金抄回来分的金银也可到手。

    八月十五这天,横坑村的三十来户人家全部歇工。请来教小毛头们读书识字的古老夫子今天开恩,上午上学时只说了一句:“今日过节,放假一天。”就去沈念宗家帮忙了。

    古老夫子嘴里说的帮忙,也就是坐在前院里看着别人忙碌,不时和凤儿妈说上几句闲话而已。

    晒谷坪边上整整齐齐放着垫在衣服上的十多本线装书,十七八个十来岁的小娃娃们,分成两派吵吵嚷嚷争得不可开交。只消远远地看一眼就知道,光膀子打赤膊的是男孩,衣着整齐的是女孩。

    东边有四个男孩和三个女孩聚在一起,与另一伙十来个男女娃娃对峙。沈南松显然是人少这一伙的头,他高声叫道:“大哥是我家的人,当然我们是兵,你们是贼。”

    对方一个粗眉大眼壮实有力的男孩,是三叔的大儿子陈喜,与沈南松同年。看看手下的人比南松多,想来定能打赢对方,不服地叫道:“强哥还住在我们村里呢,他就是全村大家都有份的,凭什么住在你家就说是你们的?”

    陈喜这边的几个男孩儿一齐起哄叫道:“是啊,是啊。强哥是全村所有人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在你家住腻了,到别人家去住了呢。”

    南松委屈得眼里含着泪水,愤愤地尖声吼道:“放屁,我大哥才不会住腻,就是住腻了也不会去你们家。”

    坐在晒谷坪南边屋角看他们玩的山都,见沈南松受了委屈要哭,尖啸一声冲到南松面前,从腰间拔出林强云给他防身的那把匕首,张牙舞爪地以身体挡护着他,用不太流利的话语叫道:“我来帮你打……打……他,一个打……打他好……好多。”

    沈南松慌忙拉住山都,擦了把眼泪说:“好山都,别打,别打。他们是我们村的好人,是我的朋友。你不能和我的朋友、好人打架的。”

    “不要打?公……公子要我……要我……守田……守村,守大家……”山都迷惑地问。

    “去去,到一边去。我们自己人玩有什么要守着的,还是到那儿坐着吧,别来捣蛋。”沈南松不耐烦地推了山都一把。

    沈南松转过身对陈喜他们说:“大哥就是我家的人,他做了一把钢弩给我姐,还说会专门做一把更小的钢弩给我用。你们说,村里有哪一个女人能有钢弩的?他不是我的大哥,哪又是谁的?你们这样说我大哥,不和你们玩了。”

    陈喜一看南松甩手要走,眼见一场仗打不成了,好不容易才盼到能玩这么有趣的打仗游戏,决不能就此散场。连忙跑过来拉住沈南松,陪着笑脸说:“好南松,不要走。我们一边做一回兵好不好?”

    沈南松轻蔑地看了陈喜他们一眼,一口拒绝道:“不好,我大哥一个人就能打好几万盗贼。你们也配当兵,没的把我大哥的名声都给你们丢光了。”

    陈喜苦着脸无奈地说:“好好,好。就你们当兵,我们当贼好了。这样,总可以开始玩了吧。”

    山都垂头丧气走到原来坐的屋角,一抬头就看到林强云和沈念宗正由路上朝后谷走。一声欢呼,不再去注意沈南松他们如何游戏,翻了个跟斗便冲向林强云,拉着他的衣摆不肯放手。

    随后不久,晒谷坪上响起了阵阵童稚尖细的冲杀声,不久便渐渐扩展到村中、田野和山坡上。

    林强云带着一看到他就紧跟在身后的山都,随着沈念宗父女慢步朝后谷处行去,在原来搭建起来准备用于炼钢铁的竹棚,现在已经改为王归乡他们养信鸽的鸽棚了。

    沈念宗向他介绍:“现在的鸽子已有百余只,你的这六个人隔个几天就挑着鸽笼外出,听说最远时去到泉州、福州和潮州等地,最久时一去就是二十天左右。两个多月来,已经从我这里支取了近三百贯钱,说是用以训鸽的路费和买饲鸽的药料。唉,厉害呀,仅是百余只鸽子就要花去如此多的钱财,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用得上。”

    林强云安慰地劝说道:“叔,不必心痛这一点钱,要知道有了好用的信鸽,我们就等于长了一对顺风耳,只要我们有人在某地,哪怕相隔千里万里远的地方,那里的消息就可以通过信鸽传回到我们这边。这对我们今后做生意大有帮助。说不定由信鸽传递消息所能赚到的钱,将超过现在所花出去的百倍还不止呢。”

    走到距山坳还有半里,山都从林强云身后窜了出去,边跑边拖长声音吼叫:“喂呀……公……子……回……来……了!”

    林强云听来,山都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地道,仍带有浓重的口音,但也叫得顺溜、听得清楚。心里不由大奇,问道:“叔,山都现在说话看来顺畅了很多了,是谁教他讲的呀?”

    沈念宗笑道:“这个山都平常也不怎么和我们说话,听小猴子们讲,他天天到鸽房这里来,等一下问问归乡他们才能弄清。”

    山都在山坳口的大吼大叫声惊动了里面的人,慌乱地跑出来顺山都的手指一看,金见、金来欢呼一声,迎了上来。跑到林强云的身前恭敬地叫了声“公子”,马上冲到四儿的身边你一拳我一掌地互击欢叫,然后拥抱成一团。

    王归乡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地叫了声“公子”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是要用上我们的信鸽了?”

    林强云淡淡地问:“你先说说信鸽的情况,然后才能决定能否用上它们。”

    谈到这件唯一能做的事情,王归乡立即严肃起来,略顿了一下稳定情绪,这才开口道:“现下成年信鸽总共有七十四只,已经全部训练完成的六十一只,其中十九只能在千里之外飞回鸽棚或是落到竖有认军旗旁的鸽笼中。”

    林强云大感兴趣,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全部信鸽一起训练的吗,为什么只有十九只才能飞越千里送信呢?”

    王归乡笑笑道:“其实六十一只信鸽全部都能飞达千里回到这里的鸽舍。不过,我们在千里外放飞的时候是在早上,只有这十九只是在次日天亮时回到鸽舍的,其他的都要到第二天或是第三天才能回来。所以,我就认为它们不适于千里外送信了。可惜的是,那次我们共有六十八只信鸽的,最后只回来了六十一只,其中有一只还受了伤。还有七只怕是在飞回来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失掉了。”

    林强云又问:“这样说来,信鸽也会出事的了。那么,你所说的认军旗是什么东西,是专门用来给信鸽们辨认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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