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 新的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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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新的金援

    进入大厅，不及四下张望，你的视野便几乎被一位中年妇女臃肿的身材给填塞得满满，留不出空余目隙观赏其他的东西。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按照国内的说法，她是家政服务人员，毕竟我们公开的说法是：剥削阶级已经被消灭，大陆不存在任何“家仆”或“婢女”什么的。她让我们站在门边等候，自己转身便向左侧的一条环状楼梯走去，甚至都没有稍微客气一下，请我们在近在咫尺的沙发上坐一坐。于是乎，我对她的雇主又添了一条很不好的印象：傲慢。司机将双手拢于腹前，规规矩矩、昂首挺胸地站着，似乎怕我们坐上沙发，他的眼睛瞬间不眨地盯着我和巨涛，只要我们稍微贴近沙发，他就会过来阻拦。巨涛冷冷地等待着，神情木然而清漠，我却很有些不忿，这算什么待遇啊？走不掉，坐不能，满怀着憋屈的情绪，真正感到了自己的无力和渺小。

    不过很快，我的躁动情绪便被另一种好奇所替代：就在对面的墙上，挂在十七八幅油画，其中有两幅，似曾相识。我走前几步，司机紧张地跟着抬起脚步，横抬起一条手臂，示意我止步。“我看看那些画。”司机愣了愣，或许觉得让我们就如木鸡一般呆呆站着不太好，遂默然退下。我站立一幅画前，打量良久，压抑不住心头的激动，对跟在旁边的巨涛说：“巨老板，或许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它。”“啊，这里的富豪，肯定知道什么秘密。”巨涛双目发亮，脸上露出欢喜的神情。

    “真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一阵半扬不起、中气不甚足的声音从上面飘下，我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然后惊讶地看见，在那老者的左右，站着一位挺拔高挑、英姿飒爽的姑娘。“啊，黄河，你怎么在这里？”我忍不住发出咦呼，然后发现，在她后面，还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正热情地向楼下的我们挥舞着臂膀，陈博士则依旧腼腆地点点头。人都聚齐了！在这种地方！“还能怎么着，不都是为了相同的目标吗。”黄河笑了笑，目光落在我们背后的油画上。那上面，金黄色边框围裹的数尺方圆之地，一位头戴皇冠的土著贵族双目凝视前方，左手握着缰绳，右手高举着权杖，正骑跨于一头巨大的野兽背上，那只野兽的前爪，紧紧按住一头侧卧倒地的犀牛。卡尔德罗比萨和迪亚克，它们如今正以如此方式，容光焕发地出现在这座大厅中。

    共同的目标？难道说，她的意思是我们即将重返那片神秘、美丽却又充满了诡异和谜题的大陆。“我不去。”巨涛明确表达了他的观点，这令我颇有些奇怪，他看到那幅油画并且猜测我们被“邀请”来此目的的时候，不是满脸都写满了激动之神情吗？蓦然，我反应过来，此人开着一家公司，是个纯粹的商人，那么，现在他是不是正在以一种商人的行为原则和对方进行“谈判”呢？果然，巨涛抬起头，看着那老者：“我不能稀里糊涂地再去非洲，实际上——”顿了顿，他的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至少我得有个再去那里旅游的动力、理由。”老者不慌不忙地竖起一根手指：“第一，荣誉。”紧接着翘起第二根手指：“第二，财富。”“等等，什么财富？算是金钱奖励吗？”巨涛不失时机问上一句。“你们即将展开的所有活动的经费，都会由我们进行支付，同时，如果你们真能够找到卡尔德罗比萨陵墓的话，你们将每人获得一百万元的报酬。我指的是美元。”崔英娜冲着我挤眉弄眼，脸上笑着颇为欢愉。我想她或许早就从老者嘴里得到这个承诺，否则依着我对她的了解，此时应该大叫一声“啊嘢”，跳起三尺高才对。陈博士对金钱不是特别在意，他重视的是学术研究成果以及因此而带来的学术名誉，其实有了这两样，求财何等容易？

    “第三，能满足你的好奇欲，我相信，你们铩羽而归，心里肯定都不痛快，是吧？”老者说到这里，人已经下了一半的楼梯，“其实从你们在机场的表现，我就已经知道，只要时机合宜，你们必定会再次‘杀’向黑石谷小镇。”“你对我们的情况了解得很清楚啊。”巨涛微微苦笑，从他轻轻抬起的眉角，我确信，他那从容清淡的眉色之下，胸膛多半好象沸腾的鼎炉一般，气血翻涌，百绪推簇。这不难体谅，亏他在部队是优秀侦察兵，其后又开着私人侦探公司，却全然没有察觉自己的体周四下，却也有人暗中盯梢。忽然，他抬起头，高声说：“既然要合作，彼此之间就该坦然相对，你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们的，好歹也要说出来。”老者走到沙发边：“请坐，我们可以慢慢聊，有些事情能告诉你们的，我一定不加隐瞒。但有些涉及**方面的事情，恕我直言，就无可奉告了。”“第三，能满足你的好奇欲，我相信，你们铩羽而归，心里肯定都不痛快，是吧？”老者说到这里，人已经下了一半的楼梯，“其实从你们在机场的表现，我就已经知道，只要时机合宜，你们必定会再次‘杀’向黑石谷小镇。”“你对我们的情况了解得很清楚啊。”巨涛微微苦笑，从他轻轻抬起的眉角，我确信，他那从容清淡的眉色之下，胸膛多半好象沸腾的鼎炉一般，气血翻涌，百绪推簇。这不难体谅，亏他在部队是优秀侦察兵，其后又开着私人侦探公司，却全然没有察觉自己的体周四下，却也有人暗中盯梢。忽然，他抬起头，高声说：“既然要合作，彼此之间就该坦然相对，你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们的，好歹也要说出来。”老者走到沙发边：“巨先生，请坐，我们可以慢慢聊，有些事情能告诉你们的，我一定不加隐瞒。但有些涉及**方面的事情，恕我直言，就无可奉告了。”他在看看我，“啊，记者先生，你也请坐。我知道你喜欢晚上喝咖啡，我们有南美的原装原味咖啡，希望你喜欢。”我谢过他，在旁侧的沙发坐下，黄河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在我身边落座。

    巨涛似乎还不满足，说：“我的好奇心不值钱，要不，你给我换一换，换成几间商圈的临街店铺怎么样？”“你真的不好奇？”老者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不觉往下微微歪咧。这种神情的人，往往阅人无数，人生经验非常富沛，多半早就看出了巨涛的玩笑之意，但是他似乎无意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自己祭出他的杀手锏：“你昨晚在花月坊喝酒**，尽兴之后，不是还搂着那女人喋喋不休，说没有能在非洲坚持下去、破解那个或许是本世纪最大，不，或许是数千年来的最大的迷局，这一辈子都会感到遗憾吗？”此言甫出，巨涛已经瞪圆了眼睛跳了起来：“你…你监视我？”“那不叫监视，换个词吧？只是很‘关心’你们罢了。”老者不慌不忙地笑着。有人过来，给大家送上饮料，我发现，有夜间喝咖啡习惯的，似乎不止我一人，黄河手中接过的，也是一杯香气充盈的咖啡。那位肥胖无比、脸色冷漠的家政服务人员夹着盘子站在一边，冷冷看着我们。“你们先退下去休息吧？”老者低声说。司机转身离开，推门而出，不过家政服务人员却只是稍微挪动几下脚步，依旧顽固地守在不远处。“很尽责啊。”老者似乎有些无奈，同时，以自豪的语气说，“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认真和尽责，我们希望能认真对待每一件事情，包括2012年12月21日世界末日的判断。”

    “关于卡尔德罗比萨的传说，您又知道多少呢？”这个疑问在我肚子里面已经憋了很久了，“墙上的那副油画，画的就是失落的帝国皇帝吧？还有，关于迪亚克，也就是他所骑跨的巨兽，希望您能将关于它的讯息一并告诉我们。对了，您贵姓？”“免贵姓黄。”老者的眼光，亦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副油画，然后往旁边挪移，那里尚有一幅油画，上面是壮丽辽阔的非洲草原之景，略带抽象，一群看起来线条圆滑的黑人手拉着手围成圈，正在跳舞，云端之上，露出一张看不出表情的脸容，满头的毒蛇尤其惹人注目。那是铁卡女神，从这个角度看，愈发象古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妖美杜莎了。黄河补充一句：“他是这里的管家。”我们闻言，俱是错愕不已。崔英娜已经压低声音嘀咕：“啊，管家啊，看起来真象是贵族。”“贵族家的管家，都会有一种高雅的气质。”陈博士嘟哝着。贵族？想起自己进屋之前收到的粗暴对待，我暗暗冷笑，委实不敢苟同。黄管家咳嗽一声，连说不敢。

    “您家的主人、老爷、夫人或者公子、小姐什么的，是不是都和马可波罗有关？”这个念头斗然出现在我的脑中，我甚至来不及细细思忖，便脱口而出。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在我的身上。为什么会这么问呢？我不知道，正如长久思考之后，总会在某一瞬间忽然有个灵光倏尔闪动，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能称之为“直觉”。

    黄管家忽然笑着说：“其实，你们的好奇心也有限得紧。”“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服气，若非满怀着疑问以及破解疑问的决心，我们怎么会舍弃舒适安逸的生活，却跑到那充满为了危机和诡森的地方去探险，老者的如此评述，是完全不公正的。黄管家不慌不忙，端起杯子轻轻品饮一口，杯中的颜色接近于咖啡，但是却另外散发着淡淡的药味。他轻轻吐口气，手指着陈博士问：“你是不是有一块石牌，前面镌刻着‘美杜莎’？很多人第一眼看到那图案，肯定会这么以为，其实她正是草原的神祗铁卡；背后是一根钥匙，在非洲各国土著中常见的样式，不过在我们看来，往往又容易产生误解，将之视为‘华表’。”陈博士目光闪烁，然后凝成眸团，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对，我是有这么一片石板。”“你似乎从来没有好奇过，你怎么会莫名得到这样东西。对于你的这种反应，说实话，我也是感到颇为惊讶的，因为你的这种反应太平淡了。”家政服务员走过来，手中托着一片白色的药丸，低声说：“该吃药了。”黄管家愣了愣，眉色之间好像有些抗拒之意，不过在对方“犀利”的瞪凝下，他最终还是妥协，老老实实将药丸吞服，然后不满地嘟哝着：“科学如此昌明，医学技术这么发达，为什么就不能把它做得甜些？喉咙里跟灌了中药一样。”“良药苦口嘛！糖衣炮弹有什么好的？”家政服务员看他吃完药，满意地点点头，素来清冷的一张肥脸也变得略微温和。我们暗暗吃惊，也不觉有些好笑，那个胖女人果然尽责，甚至因此而“奴大欺主”犹不在乎。黄管家叹口气，继续对陈博士说：“我本来猜测，如陈先生这样的学问人，一定会想法弄清楚，究竟是谁将石牌放在你的包里的，不过经过暗暗的观察，你还想——”话没有说完，意思却昭然赫斯。陈博士的脸“唰”地一声便红了，从耳根直绵延至颈脖。黄管家话锋斗转，说：“不过后来我想通了，一个人的精力委实有限，如果将全部的精力和好奇心放在他的课题上，又怎么可能再三心二意去关心别的东西咧？这么说起来，陈先生非但是真正的学问人，而且他日必成大器。”我看着陈博士，他还能说什么呢，唯有猛力地点头，尴尬地讪讪笑笑以为附同。他心里肯定颇不是滋味，自己在学校混了经年，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成果，而且很显然，在黄管家的眼中，拿个博士学位固然不错，多少有些荣誉之光环萦绕身体，但还远远够不上“大器”的级别。“您老人家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将咖啡杯放下的时候，故意将之敲在桌面上，发出轻微却又清晰地“哐啷”碰撞声，提醒黄管家。“啊，对对，你们看，我就分神了，三心二意的，哈哈。”

    我静静地等候着答复，但是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的引擎声，很快，厅门被推开，一个头戴摩托车头盔、身形窈窕的“骑士”。“黄爷爷，那些胆小鬼都来了？真是的，以前不是征求过我的意见吗？我说过，这些临阵脱逃、半途而废的窝囊废不能用。”身上的野性，似乎比黄河更为张扬，燎燎勃发。她的靴子沾满了灰尘和黄泥，却如此肆无忌惮地踩在光滑如镜的地砖上，愈发显得放荡不羁。她冷冷瞥了众人一眼，目光从我脸颊扫过的时候，似乎露出微微之冷笑，这种笑容令我非常不舒服，似乎从她的骨子里，便透出对男人的轻蔑和不满。黄河的笑容和之类似，不过我感觉黄河有着外冷内热的一面，接触久了，便能察觉其中的暖意和温情。而这位摩托女郎，整个人似乎都是冰雪铸造的。“啊，二小姐，您回来了。”黄管家毕恭毕敬地站起身，微微鞠躬，不过那位“二小姐”摆了摆手：“黄大伯，我没有这么多规矩，你不用总对我这么客气，弄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该讲的规矩——”“唉！都说了，别这么麻烦。”“二小姐”扭动着腰肢，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脱下长靴，然后光着脚丫子往楼上就跑，“黄大伯，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希望我出来的时候，别再见得他们龌龊的嘴脸。”黄管家没有吭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朝我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从小就是这种脾性，长大了，反比以前懂事些，对于瞧不顺眼的人，不会委屈自己去故意敷衍。”“她懂事些？真看不出来。”陈博士低声嘀咕，崔英娜点点头，忽然吃吃一笑：“她对男人没有好感，那么对于女人呢？”黄管家的脸色倏尔变化，轻轻带过她的问题，故意不予回答。“那么——”“啊，由她来回答你们的问题比较好。”看我有些迫不及待，黄管家站起身，走至家政服务人员旁附耳嗫嚅，然后看着我们拍拍手，“她是我们家的发言人。”

    芮红英！在听到黄管家满脸正经地介绍他家二小姐的姓名时，我们皆忍不住相顾莞尔，心里或许都冒出同一个念头：忒土的名字。不过当芮二小姐穿着一袭天鹅般性感高贵的贴膝旗袍出现在我们跟前，我们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以四个字一语蔽之：“艳光逼人”。尽管我对此女印象不甚，但多少还能看出芮红英的一些特质：受过高等教育，野性之内包裹着一种贵族式的高雅，资质聪敏慧丽。对于我们这些客人的到访，她似乎颇多不耐烦，两条精致、美丽的眉毛往中额略拧一处。按照黄管家的说法，我们接下来不得不和她进行一番交道，于是我努力说服自己，尽可能保持平、宽容的态度。“换作是我，说什么也得坚持下去，绝不会半途而废的。有了第一次半途而废的经历，后来勿论再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坚持下去。这可是得到很多人论证的。”芮红英首先表达了对我们的不满，“你们没有看过什么励志书吗？任何励志书？”说到这里，她摆了摆手，“算说多此一问，你们肯定没有看过，否则现在，我就不会感觉眼前是一片灰蒙蒙、挥之不开的阴霾了。”这话真是刻薄和严厉，逆人情思，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扁了扁嘴唇，不再掩饰自己的反感。芮红英注意到我的眉色，一根修长然绝非芊芊瘦弱的手指忽然凌空划转，指着我：“亏我前后两次给你送书，本以为‘红粉赠佳人，宝剑送英雄’，可是还真走眼了，你这家伙的表现拖拉迟缓，让我太不满意。”我们齐声发出一声咦呼，惊讶地凝视着她，良久没有吭声。崔英娜将身体向着她贴了贴，低声问：“等等，你说，你就是那位摩托骑手？”“因为速度比较快，看不出男女是吧？”说到这里，她故意挺了挺胸脯。

    “那么在黑石谷小镇呢？那位摩托骑士，也是你？”黄河的眼睛发出慑人的光芒，显得特别有神，所谓英雄惜英雄，“英雌”之间，或许也有着类似的牵绊和缘分。“当然也是我。”芮红英的胸脯挺得更高了，脸上泛起因兴奋而微微漾起的潮红色，“我恰好就在小镇周围办事，听说你们把书给丢了，那怎么行啊，所以又跑到镇内给你们再送上一本。”我心中蓦然一动，适才她是说她那时正在黑石谷小镇“办事”吧？没错，是这么说的。我抬起头，目光勇敢地同她进行对接，很想弄明白，那时她究竟在办什么事情。可是她始终避而不谈，打太极拳和“隐形换位”的本领委实高强，我试探了几句之后，皆无功而返，因此静下心来默默思考，发现自己对她开始有了新的印象：张扬野性依旧，睥睨桀骜不改，但是在那赫赫喧嚣的叛逆表现之下，肯定掩饰着令人难以察觉的谨慎，酝酿着无从揣测的城府。这个“二小姐”不简单，我向斜对面的巨涛偷偷传递着一个眼色，孰料他的眼睛，正牢牢盯着二小姐的两条修长大腿，目光火辣，似乎想循着滑润的曲线投入旗袍的内部。陈博士却想看不敢看。这个女人有这么吸引人吗？我不怎么觉得，然后发现黄河正侧转脖子看着我。“怎么？”我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她却难得的温柔一笑，摇摇头。

    芮红英直言不讳地表达了对我们的不满之后，颇为自豪地介绍，她的先祖——画像便在二楼的正中位置挂着，从这里仰脖望去，只见一片雪白色的栏杆相拥相簇，什么都看不见——就是撰写了那本《马可波罗游记录》的作者，“他从来都是我们家族的骄傲，而我血液中喜欢冒险的因子，我想也是因为全盘继承了他老人家基因的缘故”。我们尽可能去从各处细节打量她，但是说实话，就觉得她是个纯粹的黄种美女，看不出半点西方白种人的特征，如果硬要找出什么来，唯一能指出的，便是她的眉毛和眼睛之间的距离比较狭窄，眼睛隐约有点儿凹陷，因此便映衬得她的颧骨比较突出。

    “你们的祖先，也就是马可波罗先生，我想知道，他是否便是那位赫赫有名的——”“这个问题不予回答，因为这涉及我们家族的**，和你们或将展开的人物没有任何关系。”芮红英果断地摆摆手，“你是旅游记者，并非娱记，所以不该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方面。”我被呛得无言以对。黄管家咳嗽一声，示意家政服务人员再添上一杯咖啡，以缓解气氛。“三杯不过岗，他晚上喝咖啡，非得三杯才成。”

    我喝着咖啡，缓了缓劲，接着提出一个问题，那就是芮红英的先祖，是不是也留下了什么秘密，这个秘密仅仅是在他们家族中代代相传，甚至还有传长不传幼、传男不传女的讲究或规矩。对此，芮红英显得颇有些不满意，她甚至非常不友好地将翘腿的方向转向我，语气之中带有明显的奚落意味：“你以为一个探险家应该有什么样的胸襟和气度呢？”我不是太能明白她的反驳，于是缄默不言，就在端起咖啡的瞬间，我的目光忽然转向了贴近楼梯口的一排铭刻文字，弯弯曲曲，形同蝌蚪，上面裱镀着闪亮的金色，并未英文，我不认得。“你以为那是什么文字？”芮红英的语气怪怪的，令我很不安，她的手指同时指向那排文字，“看不懂吧？那是意大利文，转换成英文，就是‘straghtforard‘、‘ophart‘、‘brav’。记者同志，那都什么意思啊？”我的脸羞臊得通红，但还是慢慢“翻译”，说：“表示…表示豪爽、大气以及勇敢。”“没错！这是我们的族训，你以为具有这些精神的家族，会如同你们迂腐的古代家庭一般，讲究‘长幼有序、男女有别’的一整套迂腐规矩吗？”我不过随口一问，真想不到会激起她的如此反弹。“这么说，如果你们家真有什么秘密，无论大小巨细，你作为‘二小姐’，都应该享有同‘大公子’一样的知情权，对不对？”黄河终于开腔了。芮红英点点头，一只手按在膝盖上，另一手轻轻托着她的下颌：“但凡我哥哥知道的，我都知道，话说回来，我知道的，他未必都知道。因为他只是单纯地接受家族传下来的知识和秘闻，我却整日骑着摩托车游走在外，会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不断拓宽见识面和涉习范围。这么说吧，有时，我更象一个姐姐，会象对待弟弟那样，向他传授一些新的知见和东西。”说到这里，她向黄管家摆了摆手，问：“黄大伯，我说的对不对啊？如果有谬误之处，欢迎您继续批评指正。”然后扭转腰肢，轻轻挪动**，使得她自己靠在沙发上更舒服些，显出有些惫懒和不羁。尽管如此，野性之外，那高贵的气质依旧如看不见却能体会到的华裳美服一般，很好地衬托于她的体周，令之魅力不减。这时，或许陈博士心里有些异样的想法，嘴里未言，但嘴唇却在不自觉地微微翕合，我们都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可是芮红英却好象犀利的鹰隼，瞬息捕捉到了这个微笑的动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么？”她抬起手臂，一根手指优雅而有力地挑起，同时充满了挑衅的气势，再迫近些，几乎便能贴上陈博士的鼻子了，“你刚才嘟哝着，说我是‘女魔头’吧？”“没，没有。”“你撒谎，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撒谎吗？”陈博士讪讪一笑：“芮小姐，你，你正误会了。”却果真不敢对天发誓。芮红英冷冷一笑，就好象看着一只蟑螂盯着陈博士，旋即那手指转向巨涛：“你的眼睛没有透视光的本事吧？我这旗袍很厚，质地结实，你以为可以透过它‘侦查’到我的底裤颜色，甚至，透过黑色蝴蝶纹的内裤，饱览里面的无尽春色吗？”她的声音不徐不急，但是字字句句皆同重炮一般，炸得人惊慌失措、难以架挡。巨涛千想万想，只怕什么都想到了，却万万意料不到芮小姐竟能撇下女性特有之羞涩矜持，大刺刺、浑无顾忌地揭破自己的“**”行为，顿时惊骇得浑身僵硬，半晌说不出话。芮红英居高临下地蔑视着眼前的男人，转看黄河时，她的语气变得轻柔许多，问：“这样的男人，亏你和他们呆了那么长时间，一定很难受吧？有时让你恶心，有时让你愤怒，总之都是些负面印象。”黄河淡淡说：“我没有你那么有魅力，他们可懒得**我。”“是吗？”芮红英看了看我，“你也没有**过她，哪怕是从这里。”说着话，她的那根手指头收了回来，轻轻点着她自己的胸脯。我愣了愣，本不愿意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但还是忍不住说：“我觉得黄小姐很漂亮，如果她能也能穿一身泥这样的旗袍，我不信论容貌、体型或气质，她会输给你。”崔英娜狠狠地“杀”了我一眼，瞧着黄河、芮红英的眼睛，露出赫然的妒忌之色。

    从这位摩托女郎走进这间大厅的甫始，气氛便显得有些不善。我被“邀请”坐在这里，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尽可能多地地了解信息，关于2012年12月21日的末世预言、卡尔德罗比萨王、迪亚克、马可波罗、铁卡女神…诸如此类等等，但是现在，我们五个人中的三个人——芮红英似乎对黄河颇有些好感，对崔英娜亦是不冷不热——似乎被推到了审判台前，接受这位颇有些自以为是的豪门小姐的“审判”。不知是否因为被她逼迫、奚落和讥诮甚急的缘故，我始终会时不时试探着询问一些马可波罗私人方面的问题，似乎欲以此作为我的某种报复手段，昭显我的不满情绪。中间发生了好几次小摩擦，但是到了最后，彼此之间，总算能达成某种默契或“和谐”。在芮红英冷冷盯着我说出一句“赘话我们就不说了，大伙儿言归正传吧”的时候，黄河忍不住悄悄掐了我一把，动作很轻，很温柔。芮红英的眼神绝非令人愉快，但是我还是感到胸中舒畅，和我一般略微轻松些的，尚有一直不敢吭声的陈博士以及巨涛。

    “现在我们可以做一个假设。”芮红英开始绷直腰板，“现在关于2012年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的说法喧嚣直上，被炒得沸沸扬扬，但到最后，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们发现，它不过是某种臆测，并不代表事实，或许在那一天会发生某些异象，譬如太阳磁风暴的袭击、彗星从地球附近经过、地球的磁极发生逆转、地心频率停止跳动等等，可是世界并未因此而崩溃，第二天的太阳依旧灿烂，飞机尚能在蓝天白云之间飞翔，那么，你们会不会为了以前的探险而感到后悔甚至愤怒呢？”“不会，人生就应该多姿多彩嘛。能在非洲探险，我觉得不仅精神得到了充实，而且物质上也有不小的收获。”崔英娜笑嘻嘻地抢着回答。她的精神生活是否变得富充艳丽，我不清楚，但我相信，回国后她分到手的那些钻石，足够给她带来丰厚的现金。“啊，怎么会后悔呢？除了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前面黄老先生不是还提出了别的几个好处吗？荣誉、财富，个个都值得追求啊。”巨涛咳嗽一声，努力想从先前的尴尬中摆脱出来。崔英娜点点头：“也就是我说的精神和物质双丰收。”“那么，如果你们发现这个末世预言极可能是真的，想起自己即将面对如此的末世，既绝望，又无助，那么是不是也会后悔。毕竟‘难得糊涂’啊，稀里糊涂走向灭亡，不比盘算着日子走向末日要来得好些吗？”“如果担心这些，那也就不会有第一次探险了。”我淡淡地说。对于这个答案，芮红英看起来尚算满意。

    要重返非洲，我们除了资金，尚需要解决其余几个问题，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足够的线索以及政治上的安全。“没问题，关于后者，也就是安全问题，我们都能很好地替你们解决。”芮红英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凭什么保证啊？”陈博士兀自有些不安，在问她这话的时候，低着脑袋。“我没有必要给你提供保证，你如果要怀疑我们的承诺的话，我也没有办法。”黄管家在旁边点点头，意思是我们可以信任他们。

    “但是线索呢？”“苏丹北部的失落帝国，或许能为你们提供一些线索。我们的人在那里发现了一些有意义的东西。你们可以去看看。”苏丹北部？我想起来了，那里确实有个失落的非洲帝国，而且还有宏伟的城市遗址和规模宏大的金字塔。如果芮红英正是马可波罗的后代，她应该还有一些堪可利用的信息，于是我试图进一步发掘。

    但是令人感到失望的是，如果芮红英或者黄管家确实无意隐瞒什么，那么他们所知道的“秘密”还真不多。她们唯一能做的，看起来，似乎就是替我们出资并提供其余一切尽可能的物资援助而已。我不甘心，问：“马可波罗作为伟大的探险家，他的一生都带有神秘色彩，在他的生活、探险经历、学习或其他什么过程中，就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我的意思是，这些东西是仅供你们家族独享的，不能对外公开，甚至担心这些秘密泄露出去之后不可避免地会给外人带来恐慌，所以他还会以祖先的身份制定某些严格的规矩，对于后嗣中的泄密者会给予严厉的指责或者…或者诅咒之类的。”我的话有些急切，略显吞吞吐吐，不过意思应该十分明确了。“你是不是看多了美国的玄幻电影啊？比如《夺宝奇兵》、《木乃伊归来》或《先知》等。”芮红英饶有趣味地盯着我，目中闪过俏皮的光芒，“供家族独享，不能对外公开，说白了，不还是怀疑我们有什么秘密吗？”“真没有别的秘密吗？”黄河在我的问题上继续添加力度。芮红英笑了笑：“是有秘密，不过嘛，嘻嘻，我们祖先传下来的那些秘密，悉数写在那本《马可波罗游记录》中了，我们家族成员能看到的每一个字，都能被你们看到，所以我再重复一遍：我们知悉的相关情节或线索，其实并不比你们掌握的要充沛。”她顿了顿，补充说，“有些秘密涉关情爱和家族故事，和卡尔德罗比萨、铁卡女神没有任何关系，难道你们也对这些古代的香艳轶闻感兴趣？”崔英娜瞪圆了眼睛：“香艳轶闻啊？这么说，你的那位老祖宗、马可波罗先生，也是个风流人物了？”对于这一点，芮红英没有否认，甚至骄傲地点点头，说：“在女人中间，他也算是个万人迷了，相貌英俊、阅历广厚、见识不凡，富有且强壮。”“那么你们家族的徽标呢？它代表什么含义？”我依旧锲而不舍地进行追问。我以为芮红英会被我的喋喋不休或“死缠烂打”所激怒，然教人奇怪的是，她的眼中，非但没有丝毫恚怒，反似夹带些恍惚掩映之喜色。我也胸下窃喜，以为因为我提出了一个比较有价值的问题，对方欢悦之余，即将给予我一些奖赏，从而将她们家族的徽章、阿克巴尔留下的金牌、陈博士手里的那块石板所包含的共同秘密说出来，出于某些考虑，她即使不能说出全部，也会逗漏些许星光水月，以期襄助我们能顺藤摸瓜，找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在商议完诸多的细节之后，厅中传来“哐啷”的敲钟声，不知不觉，已经三点，除了肥胖的家政服务员有些坚持不住，哈欠连天，围坐在沙发四下的众人，都没有半点瞌睡。就算是年纪最大的黄管家，这时也全无疲态，堆满了皱纹的老脸，在灯光的映照下，依旧显得很精神。对于他的如此状态，我心里暗暗称赞，真不知道自己到了这种年纪，是否还能保持通畅的气血、经络，会有他的如此出色“表现”。芮红英站了起来，提出：“等签证办下来之后，我会让人用私家飞机带着你们飞往非洲，中途先在苏丹停留一下，同时，出于安全考虑，我们会给你们提供一辆当地政府牌号的军车，这样你们在该国各地行动的时候，也会方便许多。”“为什么要去苏丹？”但是她懒得回应，站起身，说：“就这么定下来了，多余的话不说了。你们请回吧！从大院门口往左走，出去三、四里地，就是主干道，打的是没有问题的。”我们面面相觑，这就是豪门的待客之道吗？忒也傲慢和荒唐。

    芮红英看见我们错愕的样子，笑了起来，然后朝着黄河、崔英娜摆了摆手，便算是打了个告辞的招呼，然后转身走上楼梯。对于我们三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她基本无视。“‘二小姐’的性情也有诙谐的一面，刚才说那些话，其实是开玩笑，哪能真让你们走老远的路回家呢？毕竟你们都是我们邀请来的客人嘛！”黄管家耐心解释着，揉了揉惺忪朦胧的眼睛，努力打起精神，然后打了个电话，从庄园的私人车库中调了一辆中巴，令人送我们回市里，叮嘱“务必将每一个人都送到他们的家门口”。司机换了一个人，是个女同志，想起深更半夜让这么一位女士送我们，我们面面相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黄管家告诉我们，芮红英的一句格言便是“女人能顶大半个天”，因为女人不仅能繁衍后代、抚养儿女，而且她们还能在各个领域从事着绝不逊色于男人的任何工作，成绩斐然，在人类历史基本上都起着“建设性的作用”。黄河笑了笑，感觉这位芮红英确和自己有些类似，她忍不住问：“那么她怎么看待男人？”“臭脾气、狂妄、自大，身上拥有的基本都是破坏力。”跟在黄管家背后的家政服务人员冷冷地说，瞌睡几乎将她的眼皮贴合于一处。我们坐上车，那是一辆高档的商务车，坐在上面，十分舒适，所有的椅子甚至能自动顺应着你的动作进行细节调整，所以不长的时间，我们悉数睡着。最后，女司机不得不逐个推醒。到了最后，车里只剩下我和黄河两人，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她和我住在同一个小区。“你老家不是北京吗？”“对，不过这段时间我住在表妹家，如果今晚没有接受邀请的话，我准备国际厅就回法国了。”说到这里，黄河忽然弯着脖子，难道露出俏皮的神情，“你也算是此地的地主吧？你应该请我吃一顿饭，对不对？”“啊，很荣幸。”我笑着说，心里却颇有些吃惊，在我印象中，她不应该是那种喜欢和男人“约会”的人。黄河似乎窥破了我的疑窦，笑着说：“只是你尽地主之谊，请我吃一顿饭而已，彼此之间，可不是恋人约会的关系。”我的脸不觉羞臊得通红，连连点头，那时的样子一定忒傻乎乎的。

    第二天中午12点，我按照昨夜的约定，准时站在“百善人家”的门前等候黄河，果然是军人气质，挺拔，飒爽，秀丽而英武，远远望去，即能轻易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她，不需要费力地凝视第二眼。在她脚步踏上我跟前的地砖时，我故意看了看手表：“不都是说军人都很守时吗？现在你晚了两分钟。”“啊，不是说男人等候女人的时候，女人出于矜持，都应该故意晚点吗？”黄河振振有辞，然后轻盈地从我身边闪过，“外面太热了，进去吧。”

    “对于那位芮家的二小姐，你是怎么看的？”我们在最里间贴壁的一个座位坐下，在点完菜之后，她的眼睛盯着旁边的巨大玻璃缸，嘴里斗然冒出这么一句来。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总之，我对芮红英的负面印象远远超过对她的正面感觉。“你呢？”“啊，你会不会觉得…我对她颇有好感，毕竟我们两个看起来都有些女权主义？”黄河笑着说，“不过她的女权意识，似乎比我强烈多了。”“啊，英雄‘惜’英雄，英雄‘重’英雄。”她笑了笑，说：“不过，你有没有看出，她其实挺滑头的？”“什么？”“她的豪爽之下，我的意思是，她或许具有她家族的所有优点和特色，不过，在这些表象之下，却隐藏着颇深的城府。她是个很有心计的姑娘。”

    这句话令我颇为惊喜，不知不觉之间，竟会产生某种逢遇知己的感觉：对于那芮红英，我确实能感觉到她的内心之中，似乎隐藏着某些东西。

    黄河问我，距离约定出发的时刻尚有一段距离，接下来我还想做些什么。我想了想，然后说出胸中的一个计较：“我得去上网查查瑞贝卡·安德森·吉拉罗的其余著作，或许能从中找到更多关于铁卡女神、卡尔德罗比萨以及其余相关事物的线索。”这是我疏怠下来的工作，按理说，在我回来之后，我有足够的时间却网上搜觅此人的信息，但那时由于心灰意冷，忖想自己或许不会再涉足这个神秘的揭秘旅程，所以终究还是将之搁下了。其实对我而言，这真是一个异常痛苦的过程，因为从深意识中，我还是想破解开瑞贝卡·安德森·吉拉罗的信息，即便不是为了2012末世预言，我也很想了解，这位看似在历史上泛泛无名的探险家从非洲游历回来之后，究竟洞悉甚至掌握着什么样的隐秘。不过，为了避免再触碰黑石谷小镇的铩羽回忆，我始终怀抱着痛苦去克制如此愿望，幸赖到了如今，我终于“师出有名”，能够搬开这块压抑胸口久矣的大石头，却寻觅瑞贝卡·安德森·吉拉罗的足迹。

    “那么我来帮你吧？正好这一段时间我也闲着。”黄河自告奋勇，这正是令我又惊又喜，有个人作帮手，往往能产生难以预测的良好效果，毕竟但凭己力，往往容易疏忽掉不少的信息，譬如上次若非陈博士的发现，我甚至直到现在，也不可能知道那本书、看到那幅插图，进而知道书的作者瑞贝卡·安德森·吉拉罗的名字。在开始这项工作之前，我先回到单位，将手头的部分余留工作转交给一位新进的记者，那是才从学校毕业不久的一个小伙子，充满了热情、干劲和憧憬。同事们看见了黄河，皆露出惊讶的表情，那意思似乎在说：“好小子，什么时候找了这么一个野性美女。”我没有解释，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难道他们看不出，我的外形条件根本就配不上她吗？

    我们的调查进行得异常艰难，因为搜索引擎之上，竟然搜索不到瑞贝卡·安德森·吉拉罗的任何信息，这令我不由感到沮丧，但是很快，黄河便发现了一个情况，如果将“瑞贝卡”按照古典宫廷的拼写习惯，在第二个元音字母前添加一个R音，那么就能迅速拉出一大串的结果。黄河颇有些得意地看着我：“是他吗？”“啊，多半是的。”我竖起一根大拇指，对她表示由衷的钦佩，等细细查看里面的内容之后，我才知道，这位瑞贝卡，竟然是十三世纪荷兰赫赫有名的一位探险家，其中有一句话惹起我的好奇：“人们对于瑞贝卡真实性别的关注，远远超越了这位爵士本身所取得的探险成就，因为跟随在他身旁的侍仆，从来没有一个人看见过他的**，甚么没有人看见过他进入男澡堂，即使是在海外游历的时期，爵士似乎也远远避开各种公共澡堂，但是总能神不知鬼不觉以侍仆所不了解的某种途径将身体洗得干干净净。也有一种谣言，或许是真话，如果刮去他的假胡子，就会发现，这位令人敬仰的爵士，有着精美绝伦的一张脸蛋，即便是站在以美艳享誉欧洲、被费蓝希尔国王称为‘此生最爱’的安格波兰伊娜王后跟前，也绝不逊色。又有一种说法，也正是因为如此，安格波兰伊娜王后满怀着妒忌之意，严令瑞贝卡爵士继续隐藏本来身份，依旧以男儿面目出现。而这位王后，在她的丈夫死后，掌管了整个朝政，成为一代荷兰女王，并建立其强大的海上舰队。”

    接下来的发现，令我们更觉得事情扑朔迷离，颇多复杂。瑞贝卡爵士，显然是一位圣殿骑士团后身、共济会的成员，而且网上有一句话说得特别明白：“他担负着寻觅神秘知识的重任，有传言说，这些知识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因此即使他想停下探险的旅程，可是被身后的力量所推搡，也不能停下，唯有努力向前。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是否寻觅到了神秘知识。”我知道，圣殿骑士团一直对上古或往世的知识特别感兴趣，多少年以来，如果将概念放大些，多少个世纪以来，他们一直在孜孜不倦对为了这个目的而努力。他们将这些现在依旧难辨真伪、无法断定其是否存在的知识称之为“藏匿的宝藏”。对于这些“藏匿的宝藏”，圣殿骑士吞乃至现在的共济会，皆以无比严肃甚至苛刻的态度加以珍视，在他们看来，唯有具有高度智慧、见识广博的精英级别人物才有资格接近这些知识领域。倒不是出于贵族式的歧视，但多多少少有些偏见，他们认为这些知识不能向普罗大众进行公开和传授，因为人们的控制力是如此薄弱，如果稍微失控，那些知识中所蕴含的力量就会迸发出来，并造成极大的危害。

    那么瑞贝卡为什么会跑到非洲去呢？这么说起来，他可能就是得到了什么信息，说非洲藏有什么“藏匿的宝藏”，这是极有可能的，因为我在后面的搜索中发现，他曾经以宗教大学荷兰区发言人的身份发表过一篇论文，在那片论文里，他言辞凿凿地声明，非洲高原看起来虽然荒蛮，文明程度并不发达，其实这是一种误解，因为他“有确实的证据，足以说明在那片大地上曾经存在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帝国，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掌握着宇宙的力量，足以令之睥睨当世的任何一个国家”。

    但是下一步该怎么做呢？我们一时又陷入了困境。

    “那么，我们能不能找到瑞贝卡的论文呢？”黄河说，“他有些话可能不便公开说，但是在论文里，总会不觉逗漏出一些信息，这些隐藏着的信息或许正是有用的。”我愣了愣，感到她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是至少从目前的搜索结果来看，似乎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位了不起的探险家、共济会成员曾经发表过什么论文，即便是他在宗教大学上的发言，被编纂整理的记录亦不过寥寥数行而已。黄河却神秘兮兮地从口袋摸出一个物什，递到我的面前。那是上次从黑石谷小镇旅店老板处买来的录音笔，在古堡的时候，被她要了回去，因为这东西本来就是她的，而且国内更好的录音笔比比皆是，价格也不贵，所以我没有问她要回来。现在，她突然将这东西重新摸出来，我不由微微愕然，不知其意。黄河眨巴眼睛，按动放音钮，里面传来叽里呱啦的一阵声音，颇为轻微，不过我还是很快反映过来，那是阿克巴尔的声音。“他说些什么？”“神圣的盟约绝不允许被破坏，入侵神圣之地的人必然会受到狼人的惩罚。”黄河认真翻译着。录音笔后面的话，有些模糊，但是她依旧毫不含糊地翻译出来：“就好象那个满头红发、白皮肤的安德啦和吉拉罗。尽管他们在阿姆斯特丹留下了著名的传说故事《神秘的非洲》。”我听到这里，愣了愣，感到有些奇怪，心中似乎闪现出个甚么念头，然朦朦胧胧，难以廓清，不过按照我对黄河的了解，她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但是故意卖关子，不对我直接言明。“安德拉，其实就是安德森，由于塔罗人的口音特点，他们通常都会将安德森说成是安德拉。”“谁是安德森？谁是吉拉罗？”听见我傻乎乎的发问，她忍不住扑哧而笑：“砍掉了瑞贝卡的脑袋，你就不认识他的身体了？瑞贝卡、安德森和吉拉罗，天啊，你以为他们是三个人吗？”我恍然大悟，很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皮，说：“啊，我真是糊涂了！怎么会——也就是说，阿卡巴尔搞错了，他将瑞贝卡的名字拆开了，以为那是两个人？”“估计他不知道瑞贝卡的全姓名，否则说不定会以为三个人，说瑞贝卡和安德森、还有吉拉罗三人在阿姆斯特丹发表了‘传说故事’。”我点点头，然后喜悦地说：“所谓‘传说故事’，极有可能就是指论文，而论文的题目，便叫《神秘的非洲》？”

    问题是，瑞贝卡真的写过论文吗？对于这一点，我们心里不是特别有底。我们在“瑞贝卡”爵士的关键词之后，又添加了一条“神秘的非洲”关键词，回车键之后，看看页面，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即便再次刷新屏幕也是如此，前景陈色皆无迥异。也对啊，网络世界虽然强大，但也并非包罗万象，如果某篇论文发表于数百年前，又不是特别有名或有些噱头，实在很难跨越漫长的时空弧度，在网络之上觅得一席之地，即便这些论文从学术而言，一般都比如今网络上的大多数垃圾信息更有价值。我们凝神贯注地辛苦了一下午，终究一无所获，这真是令人感到沮丧。

    黄河却点燃了一个希望：“我有一个朋友是阿姆斯特皇家图书馆的职工，他以前也是外籍雇佣军团的战友，不过并未为了法国国籍而入伍，更多的是寻求某种军事刺激。我可以打电话给他，请他在图书馆内部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篇论文，如果《神秘的非洲》确实存在的话。”她说干就干，立时拨通了国际电话，在简明地说明了意图之后，对方非常爽快地表示愿意帮忙，然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在军团的经历，我发现，黄河的笑容异常灿烂，那种在战斗和艰辛的训练中培养出来的战友情谊，不会轻易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褪色。

    “现在只能耐心地等待了。”黄河笑着收起电话，然后向我问起圣殿骑士团的事。我简单地说了一些该组织的传说。“看过丹布朗的小说吗？基本都和密码学以及共济会有关，共济会继承了圣殿骑士团的衣钵，据说其成员分为33级，皆为社会各阶层的精英。”在唠叨这些历史的同时，对于芮红英始终不肯泄漏她家族之事，除了私隐方面的原因，从瑞贝卡和圣殿骑士团这里，我倏尔又得到了启发，然后做出一个新的假设：芮红英的先祖马可波罗，勿论他是否众人皆知的那人，千里迢迢在各地进行历险，其步履除了涉踏非洲，也到过中国甚至其余亚洲诸国，是不是也可能在圣殿骑士任职呢？否则他们哪里来的如此巨大财力支撑，能供他们几乎游离了半个地球——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也去过南美单，说不定会比哥伦布更早发现那片大地，只是出于某种目的，不能对外公然宣称对于新大陆的发现——靠一支商队，通过贸易买卖来获得“财动力”，这种做法不仅冒险，而且难以持久。那个时候，法国国王尚未发动对圣殿骑士团的迫害，该组织拥有令人瞠目的权势和财力，足够资助上百支探险队在世界各地游走，只要这些队伍甘心为圣殿骑士团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