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月 其134：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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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烟缭绕中，几位和尚绕着灵床转着圈，嘴里低声颂念着极乐往生咒，周围的人既听不懂他们念叨的是什么，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和尚，但都无所谓，只要有这么个仪式，表达生者的哀思和敬意，也就够了。

    展铁鹏铁青着脸，静静地坐在灵堂一角里，几个亲信的小弟站在他身后，其他小弟都围在灵堂外面，向着来宾低头鞠躬行礼。

    丽水园所在的娱乐区所有商家都赶来吊唁，展铁鹏一动不动地坐着，完全不守礼数地没对来宾还礼。来宾们也知趣地没有打扰他，只是对着和尚环绕的灵床鞠了三个躬，经过他身边时低声说声&ldqo;节哀&rdqo;，然后长出一口气，走了出去。

    这时，一个令展铁鹏感到刺眼的身影出现在灵堂中，那是一个矮个胖子，带着一脸的严肃，在灵床前鞠了三个躬后走到他面前，低声说：&ldqo;展老板，我代表蓝都全体员工，对令弟的不幸感到惋惜，请节哀。&rdqo;

    看着栾峰，展铁鹏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了几下，但还是忍住了，他缓缓站起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躬身向栾峰还了礼。

    &ldqo;多谢栾老板！&rdqo;

    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ldqo;别客气。&rdqo;栾峰脸上带着沉痛的表情，点了点头后，退了出去，展铁鹏目视着他离开，将一双拳头攥得指节发白，关节咔咔作响。

    &ldqo;混蛋，要不是为了对付你，我们又怎么会花那么大代价请来言秀为，又怎么会发生之后的一切，我弟弟又怎么会死！&rdqo;他在心中恶狠狠地吼着，眼珠变得通红。&ldqo;你等着吧，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回来！&rdqo;

    正在这时，门外却突然变得肃静起来，原本在外面招呼来宾的小弟们，突然间不再说话，紧接着，在四名穿着唐装的男子簇拥下，一个年近五十的健壮中年人，皱着眉头走了进来，这人眼神凶恶，左脸上一道自额头到下巴的深深刀疤，看上去触目惊心。这人径直来到灵床前，皱眉看着床上的死者，半晌后，才缓缓鞠了一个躬。

    &ldqo;节哀！&rdqo;这人转过身，用生硬的语气对展铁鹏说了这么两个字，展铁鹏却没敢生气，而是强挤出一丝笑脸：&ldqo;孙老大，您也来了？&rdqo;

    &ldqo;当然得来了！&rdqo;对方哼了一声，大马金刀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那四个唐装男子，立刻围在他身后站定。

    这人，正是青山会的老大孙浩文，面对这们一个可以说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展铁鹏也不得不放下架子。

    再者说，在这件事上，草头帮也确实理亏。

    &ldqo;我问你，我们秀为现在在哪儿？&rdqo;孙浩文坐在椅上，毫不客气地大声质问。

    &ldqo;还在打捞&hllp;&hllp;&rdqo;展铁鹏强压住火气，&ldqo;车子开着窗，他们又没第安全带，进水后，估计是被水流冲出了车子。&rdqo;

    &ldqo;那展铁鹰的尸体怎么当时就捞到了？&rdqo;孙浩文挑着眼皮，用凶恶的眼神看着展铁鹏。

    &ldqo;铁&hllp;&hllp;铁鹰的脚被水草缠住了，所以&hllp;&hllp;&rdqo;展铁鹏强压着心中的悲痛，老实地回答。&ldqo;言小姐可能被水流冲远了，我已经给了捞尸人足够的我，让他们顺着水流一路打捞，也派了小弟过去一起&hllp;&hllp;&rdqo;

    &ldqo;他妈的！&rdqo;孙浩文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用力地一拍椅子扶手，&ldqo;让小弟过去捞我的女人，然后你自己舒服地坐在这里，看着别人向你弟弟鞠躬，那老子的女人呢？老子的女人还在水里泡着，不知发成什么样子！又有谁向她鞠躬，又有谁过来让老子我节哀？&rdqo;

    &ldqo;孙老大节哀。&rdqo;展铁鹏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几个字。

    &ldqo;你他妈的什么意思？&rdqo;孙浩文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慢慢走近展铁鹏：&ldqo;你很不高兴是不是？&rdqo;

    &ldqo;孙老大，这是我弟弟的灵堂。&rdqo;展铁鹏一字一顿地说道，&ldqo;纵然我们有千般错，但也请您尊重死者，给他最后的尊严！&rdqo;

    &ldqo;尊严？&rdqo;孙浩文咧开嘴笑了，&ldqo;我给他尊严是不是？给一个不长眼的笨蛋，给一个开着车子把我女人送进了江水里再找不见的混蛋尊严？我操！&rdqo;

    这一句辱骂，终于让展铁鹏一直绷紧的神经崩溃了。从弟弟死去至今，他仍没能找到那个神秘的金表客，没能查到对方设计圈套、藏匿言秀为的半点线索，一腔的愤怒与痛苦正无处发泄，如今，在孙浩文的骂声中，他终于再忍不住，猛地伸出手，一把将孙浩文推倒在那椅子里。

    四个唐装男子见状，立刻向前冲去，草头帮的几个小弟，也立刻冲了上去，保护自己的老大，但没有老大的命令，两方人都没敢轻易动手。

    &ldqo;孙老大，你他妈的想怎样？你的女人死了，我的弟弟也死了！女人天下有的是，可我的弟弟却只有一个！&rdqo;展铁鹏愤怒地吼着，用手指着孙浩文的鼻子：&ldqo;我告诉你，你的女人是自己跑掉的，与我们兄弟无关！我们已经尽了力，把她追了回来，可后来发生了这种事，我们也不愿意！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的弟弟也死了，你还想怎么样？&rdqo;

    孙浩文没料到展铁鹏竟然敢对他动手，怔怔半晌后，脸上怒气狂涌，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冷冷说道：&ldqo;好啊，好啊！&rdqo;随后一挥手：&ldqo;这是人家弟弟的灵堂，我们不能动粗，走！&rdqo;说完，转身向外就走，那四个唐装男子一脸愤怒地瞪了展铁鹏几眼后，也跟了出去。

    展铁鹏恨恨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满腔愤怒发泄在孙浩文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呼地一脚过去，把那椅子踢得连翻了几个个儿。

    &ldqo;好热闹，不过没打起来，真可惜。&rdqo;殡仪馆外面的小广场中，栾峰站在角落里看着孙浩文离去，忍不住摇了摇头。

    &ldqo;孙浩文也不是傻子。&rdqo;在他旁边，化装成另一副模样的宫平，看着孙浩文和他的手下钻进车子，缓缓说道：&ldqo;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大群打手涌进娱乐区。我看咱们还是歇业整顿几天吧。&rdqo;

    &ldqo;好啊。&rdqo;栾峰一笑，&ldqo;正好陪秀为和小悠她们玩一玩。&rdqo;

    &ldqo;叫的可真亲热。&rdqo;宫平一笑，栾峰哼哼了两声，没作答。

    如宫平所料，真的没过多久，丽水园就出了事。

    这天，展铁鹰刚刚在公墓中将弟弟葬下，一个小弟就慌慌张张地飞跑了过来，开头第一句话就是：&ldqo;大哥，不好了，不好了！&rdqo;

    &ldqo;怎么了？&rdqo;刚来得及将眼泪擦干的展铁鹏一脸怒容，&ldqo;我刚埋了我的亲弟弟，还能有什么事比这更不好？&rdqo;

    &ldqo;丽水园被人砸了！&rdqo;小弟委屈地哭了起来，&ldqo;我们十几个弟兄和那帮家伙打了起来，可对方足有四五十人，我们根本不是对手，韩哥叫我赶快来找您，快回去帮忙啊！&rdqo;

    &ldqo;什么？什么人这么大狗胆！&rdqo;展铁鹏暴叫一声，眼睛瞪得滚圆。

    &ldqo;是青山会的人。&rdqo;那小弟急忙说道。

    &ldqo;孙浩文！&rdqo;愤怒，让展铁鹏忍不住发出一声大吼，把周围参拜亲人的其他人吓了一跳，有人想抗议，但一见展铁鹏那满脸怒容，又吓得低下头去，只当没听见。

    &ldqo;走，跟我回去！&rdqo;展铁鹏大叫一声，一同来参加葬礼的百来个小弟，同时大叫起来，跟着老大向墓地外跑去。众人纷纷上了车，在车子的呼啸声中，一起向丽水园赶了过去。

    等展铁鹏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刚刚出院的韩军，此刻倒在丽水园场馆的大门前，手里还握着两根棒球棍，他的两臂骨头都被人打断，身上被污渍和血迹弄得乱七八糟，一点也看不出当初到处收保护费时的威风，其他小弟横七竖八地倒在院子里或是场馆中，轻伤者不住呻吟翻滚，重伤者都昏死了过去。

    丽水院的大门被车子撞得稀烂，楼门也被砸得乱七八糟，展铁鹏叫人赶快将伤者送去医院，自己则带人匆匆进入楼中，检查楼内情况。

    楼内景象更是惨不忍睹，凡是能砸得碎的东西，全被砸得粉碎，一切能破坏的设施，都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可以说，丽水园的财产除了房子本身的砖石水泥之外，都已经被砸毁一空。

    不过对方还算人道，顶层上展家兄弟的居所，没动一分一毫。

    但这，当然不能平息展铁鹏的怒火，他狠狠地攥着拳头，半晌后，才发出一声大吼：&ldqo;他妈的孙浩文！你这个龟孙子，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老子这辈子拼了性命不要，就算弄得一无所有，也要宰了你这孙子！&rdqo;

    他猛地转过身，快速冲进自己屋里，打开一个柜子，再拧开其中的一个保险箱。那保险箱中除了一些毒品、钞票和金块外，还有一把短小精悍的手枪。展铁鹏在盛怒之下，仍不忘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手枪，然后将它塞进了衣服内袋中，又跑到床边，从被子下拿出一把长刀。

    &ldqo;走！&rdqo;他怒吼着，对小弟们发布了命令：&ldqo;跟我一起去，把青山会的孙子们都宰了！&rdq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