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0.岁币和嫁妆

    几条在这个时代日本人眼里已经大的离谱的关船缓缓靠上了门司港的栈桥，遥眺着幕府和宫廷的送亲使者队伍，名义上还是征东行省参政知事的张煌眼里闪过一丝的苦笑。。来门司迎接日本皇女之前，赵彬就曾找过自己，从其支支吾吾的语言中，张煌当然听得出赵彬和赵彬身后的那些人在担心什么。说实在的，张煌还真没有想过要把日本送来的皇女也纳入了，要知道张煌现阶段的目标是保住并健全他小小的公国，为此他甚至不愿意自立为王，而仅仅以公爵自号，有鉴于此，他又怎么可能冒着触犯元廷尊严的危险强纳日本皇女呢。

    “走吧。”张煌自嘲的叹了口气，随即向左右交代着，做戏要做全套，至少在日本使臣面前，张煌必须做出一个臣下应有的觉悟。于是在日本皇女上岸之前，张煌已经恭恭敬敬的守候在陆地之上。“臣张煌率征东行省上下，恭迎日本国公主殿下。”

    尽管张煌率众长稽，然而万里小路宣房的脸色却是一变，他狐疑的看着张煌，不过此刻却不是问话的时候，因此他只能看着新征东军方面赶来宫车将两位皇女和陪嫁及侍奉的宫女们一一装了进去。

    “樱田大人，贵国和约上允诺的财物是不是这次一并交割了，另外关于几处通商口岸也该明确了吧。”宫车缓缓行动，幕府和宫廷的使臣们正欲跟着行动，然而却被参议兼礼宾司郎中的汪涵以及计部司郎中周意给拦了下来。

    作为北条一族的樱田义贞原本是想借机和张煌本人见一面的，但没有想到却意外的被打了岔，所以神色有些悻悻，不过那边的万里小路宣房也被礼宾司员外郎丁宇轩和计部司员外郎陈澈给挡住了，这才觉得心里平衡了些。“请问万里小路大人，贵国宫廷为另外两位公主殿下出嫁准备的嫁妆在那里？”

    万里小路和樱田面面相觑，但是他们来的目的显然都是要求元军站在自己的一边，自然不可能在细枝末节上忤逆了元军方面的要求，不得已两人只好苦笑一声，领着各自面前的元军官佐向同来的运输船走去。

    “此次幕府随船运来黄金和白银各五千两、铜材五千贯、陆奥大马二十匹、牛五十头、倭奴、倭女各三百人。”其实张煌并没有随着迎接日本皇女的车架一路返回海东，只是脱离了日本人的视线，他就一坐进了博尔哲别早就安排好的帐篷，正当他花了好一番言语才安抚妥当包括博尔哲别在内的一众蒙古骑军之后，从日本人处接收完好处的汪涵、周意两人匆匆赶来向他汇报着。“此外幕府表示剩下的二万五千贯的铜材实在难以一时凑齐，愿意以三斛走盘珠来弥补我方的损失。”

    走盘珠可是名贵之极的珍珠，颗颗圆润晶莹，无论在腹里和还是在江南都是价值连城的存在，虽然这样的交换对张煌可谓有利，然而张煌获取铜材的目的并非单纯为了制币，因此实在难说是合算还是不合算。

    “至于剩下的马匹、耕牛和人口将在随后一个月内尽数送到。”汪涵接着周意的话继续着。“此外，幕府已经圈定和泉的堺、备中的冈山、伊予的高松三港为通商易市的正取港，尾张的衣浦和越前的敦贺作为备取港。”

    张煌点点头，这些港口不是在西国就是在北陆，唯一属于东国的衣浦离开镰仓的距离也相当的遥远，想来幕府对元军方面的忌惮还根本没有消除呢。不过这样也好，现而今反对幕府的力量尚且集中在西国，东华方面还并不需要过于刺激了幕府。

    “此外日本宫廷为两位公主准备的嫁妆有黄金五百两，神功开宝、隆平永宝等倭国制钱二十万钱，”二十万钱听起来很多，其实不过二百贯而已，不过张煌却知道这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倭国目前主要流通的货币是宋钱，不能呈送于大元皇帝面前的而已，倒不是宫廷和公卿们的财力已经如后世一般困顿到了极点。“各色丝绸绫罗八百匹，各色玉珠五百粒，玳瑁五百件，铜镜五十面，佛经一百部，白纸三千令，笔一千管，墨二千块，日本砚台一百块，清酒二百坛，倭刀十把，甲胄十套。”

    “想必日本皇家花了这么多钱需要咱们作出回报的。”张煌听好哈哈大笑，铜镜、佛经日后可以用来忽悠元廷的，可以妥善保留，倭刀、甲胄、丝绸绫罗和清酒也可以用来犒赏部下，笔墨纸砚各司各州也是需要的，玳瑁、玉珠卖到江南也能值不少钱，再加上铜钱和黄金，一个子虚乌有的和议倒是让张煌捞足了。“孤倒是看到万里小路这个老朋友了，不过服饰似乎有些变化，是不是升官了。”果不其然，宣房由从五位下的兵部少辅迁为了从五位上的左卫门佐。“让他回去后告诉他的主子，孤曾经答应他的东西断不会不会少了，只要有钱，我军所用强弓也能出售给他们。”

    “强弓？”汪涵和周意的目光碰了一下，彼此觉得都有些不可思议，虽说现在各军改制，把原本独立的弓箭千户都编组进了新的军号之内，可是弓箭依旧是东华军的最弱项，这等利器都售之于人的话，岂不是更加虚弱自身了嘛？

    “没错，强弓。”张煌用肯定的语气重复着。“从筑后一战结束，孤就安排工部按新工业制造弓箭，经过几近一年的实践，已经制造出一千张不逊于三石弓的强弓，有了这些新的强弓，那些老旧的折卖给倭人即可赚些急需的物资和金钱，又可拉近镰仓和京都之间的实力，正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孤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年一千张三石弓，听到的两个人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也难怪至上古至今几千年的流传，已经让人的思维方式彻底僵化了，根本没有人会想到，除了复合弓以外，还有一种简洁但威力不逊的弓的存在。

    “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你们操办吧。”计部司接收的物资要交给度支司，礼宾司也要打发公武双方的日本人，但这些琐碎的事情张煌自然不可能事事躬亲的。“你们把日本人的陆奥大马牵来与本官一观。”

    陆奥马是日本原生种的高头骏马，其中高峻的可以达到六尺（注：一宋尺等于30.7厘米）以上的个头，非但远远高于普通的日本马，其身高更是比东华军现在主力蒙古马四尺半的身高更加的挺拔。因此当这些高头大马出现在博尔哲别等一干蒙古骑兵的眼前的时候，这些打小就生长在马背上的战士们眼睛也有些红了。

    “可惜这次日本人只答应给咱们一次性进贡一百头。”看着嬉皮笑脸向自己讨要大马的博尔哲别，张煌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是的，没有什么比良驹更能让骑士心动的了，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这批战马实在太少了，不单单是因为日本人进贡的数量不够，更是因为这些战马习惯于寒带生活，到了温暖多雨的九州更是不容易存活下来。

    “大人，不，主上，好歹现在还有二十匹嘛。”虽然博尔哲别对张煌自立早有准备，然而要让他把称呼改变了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顺口，不过不顺口多说了就顺口了，现在为了这批好马更是要多多开口。“臣等可都是好牧民，一准把马替主上养好了。”

    “让幕府再送几个知道怎么饲养陆奥马的马奴来。”张煌想了想命令亲卫向刚刚离开的汪涵传个口信，随即他把目光看向博尔哲别。“把马全交给你是不可能的，”博尔哲别的目光一黯，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又迅速的亮了起来。“孤准备在本军中设立两个马军，其一命名为骠骑军，其二命名为跷骑军。其中跷骑军主要由原来的蒙古骑军千户加上从原色目军、汉军中简拔的精于骑射的将士组成，你来当这个都指挥使。”博尔哲别立刻谢过了张煌的信任，但眼睛还是巴巴的望着张煌，显然是张煌这番话没有说到点子上。“因此，这批陆奥马你和骠骑军的都指挥使刘昊一人一半，今后日本幕府再交来的陆奥马也是一样处置，”看着欢欣鼓舞的博尔哲别，张煌却继续绷着脸。“但是你们都给孤记住了，若是养坏了，日后就再也没有此等大马可以补给你们了。”张煌很清楚，自己这边不可能永远瞒住日本方面的消息，因此对幕府日后是否会继续执行岁币的问题他丝毫没有过多的期待。“如此，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臣下当然明白。”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博尔哲别忙不迭的应允着，不过看样子他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张煌刚才所说的，也许他还以为自己是蒙古人，什么马养不活，养不好呢，对此张煌只能摇摇头，把希望都放在了刘昊的身上，毕竟现在他还没有力量获得所谓的阿拉伯马，这些在日本也为数不多濒临灭绝的陆奥马自然是他打造未来超越蒙古骑军的唯一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