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寂寞梨花落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探亲(三)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探亲(三)

目录:寂寞梨花落| 作者:沁色| 类别:都市言情

    (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第二十七章探亲(三)

    我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难受得说不出。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迷糊地睁开了眼睛,绾儿守在榻前咧嘴笑了起来,大呼着:“太子妃,您终于醒了!”

    我艰难地坐起身子,绾儿赶忙塞了靠枕垫上。我似乎忘了什么事,但凡一想昨晚的事头就疼得厉害,我拉过绾儿的手,问道:“我可是喝醉了?”

    绾儿伸手拂上我的额头,探了探温度,舒了口气说道:“还好退了热。您昨晚醉得厉害,奴婢根本拽不住您,哪知您会往池里跳啊!还好没伤着,不过暂时回不了宫了。”

    我跳进池里?难怪我在梦中会忽冷忽热了,许是染上了寒气,酒醉之后哪里还顾得了是不是水池,只是为何要义无反顾的跳下去,我确实如何也想不起了。

    我环顾了一圈,果然不是我的寝宫,是我以前的屋子。突地想起太子,忙问道:“殿下呢?他如何说?”

    绾儿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思虑了好一阵才开口道:“殿下也住在了庄府,说是等您好了一道回去。”

    我摇了摇头,无力地撑了撑身子,她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我掉进水池之后的事!”

    绾儿面露难色,我紧握着她的手:“有何不可说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急切想知道,越看绾儿的反应我越焦躁。太多的疑问,太多的谜题,为什么没看见太子?他在哪里,若然知道我出事,定会守在我身边,为何我醒来这么久,却迟迟不见他?

    “老爷不让奴婢说!”绾儿急地在地上跺了两脚,我越发觉得事态绝不简单,怒斥道:“我才是你主子!快说!”

    绾儿被我突如其来的愤怒吓着了,跪下在地,俯在榻沿,颤抖着声音低声道:“太子妃落入水中,世子和太子最先赶到,两人都奋不顾身地跳入池中救您,后来……后来……”

    “后来呢!”我直直地坐起身子,正对绾儿,这就是原因了吧,太子为什么不来看我,爹为什么不让绾儿说,那么裴煜和太子,救我的人到底是谁?

    绾儿抬起头,突然屈膝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啜泣着说道:“太子妃别为难奴婢了!我若说了,老爷会打断奴婢的腿!太子妃,这事儿您还是不知道的好!”

    绾儿说的吞吞吐吐,我却知道她零散的言辞中,隐藏了多少惊心动魄。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我徒然地挥手遣她下去,我知道我必须整理思绪,我必须靠自己想起昨晚整个过程,单凭绾儿几句,我实在不能就这样作罢,府上许是早被爹传了话,没人会告诉我。我谁也不能问,只能靠自己的记忆。

    绾儿退出房后,我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饮下,水刚一触及舌尖,脑中突然混乱不堪,我跌坐在椅上,紧抓着桌布,手却颤抖不停。水!为什么一碰到水就会这样?

    清荷池!我忙起身慌乱地穿上衣裳,不管如何,我总要再去一次!

    我还未走进池边,便听有人说话,我侧身站在回廊柱子后面,打扫的奴婢低声说着:“你说昨晚是怎么回事儿?世子救了太子妃也罢了,太子欲接他还抱着?看那样子,万分舍不得!两个大男人同时冲出来救太子妃,正该救她的人却没救着,反而一个外人救了太子妃!”

    另外一个奴婢的声音也低声应着:“可不是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呢!你没看见太子妃在世子怀里,太子的脸色说不出有多难看呢!”

    两个奴婢说完是非,闲聊了几句拿着扫帚出了院子。我按着自己的心口,却还是止不住它给我的伤痛。是这样吗,我在冰冷中得到的一瞬温暖,就是裴煜的怀抱吗?

    我一步步地走向清荷池,却在咫尺之处停留,我甚至惧怕靠近。池里的荷花远没有夏季开的优雅,只是多了许多荷籽。荷叶下偶尔窜出几条悠然自在的鱼儿。微风扫过,吹起了我单薄的衣衫、散下的青丝,几根发丝挡住我的视线,越来越水雾朦胧,我在为什么流泪?

    脚下像被灌铅一般举步难行,有一段记忆好像冲破重重障碍,瞬间崩塌我的意识,一点一滴将落地满碎的片段拼凑,全身突感刺骨的寒凉,寒气渗透骨肉,直达心底最脆弱的角落,所有未被记起的,所有选择遗忘的,似汹涌而来的洪流侵占我的身心,我终于忆起昨夜发生的种种。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水中静静下沉的身躯,衣纱随波漂浮,仿佛什么都忘记了,忘记悲痛、忘记悲伤、忘记宿命,只记从前年少无知的日子,我想念那时的庄子夫,她被抛弃在时光的角落,我此生再也寻不回她了。

    我已不能呼吸,水渐渐侵蚀着我最后的意识。那一回眸,看见两个同时跃入水中的身影,奋力向我游来,他和他吗?我忽然很想笑,可是我咧不开嘴,我只能浅笑置之,因何而笑,我却不知。

    左腕上一紧,谁紧紧地拉着我,未等我睁开眼,右腕又感生疼,左右像是将我撕裂一般,我却没有力气挣脱。随你们吧,我早就无力挣扎,如何都好,哪怕死去,我真正想要的归宿。右手腕一吃痛,左手上的紧迫感消失了,我被谁带着浮出了水面,好冷,好冷!我只是记得那个怀抱,怀抱的温度,怀抱的味道,我湿着身子依在他怀里,我贪婪地贴他更紧,以他的温暖来驱赶周遭的寒意。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裴煜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我很想开口说‘好,我不死。’可是我连呼吸都太困难,哪里能说出这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四个字。

    很想就此昏睡过去,可是那些声音,一字不差的落入我的耳朵:“世子似乎做了不该你做的事?”太子的声音透着寒入谷底的冷酷,不带一丝温度。

    “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煜自有分寸。”裴煜始终紧紧地抱住我,我能感觉太子就在眼前,他与他的气息都包裹着一触即发的危险,撕破了最后的伪装,将一发不可收拾。

    我突感自胸腔中涌上一股浊气,抵挡不住汹涌欲出的污秽“咳……咳咳……”几口在池中灌入的池水随即便全吐了出来,腹中一阵翻江倒海。

    耳鸣目眩,脑中浑浑噩噩,我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睛,即看到那一幕,裴煜抱着我,太子挡在前,一个不愿放,一个不愿让,气氛诡异而紧张。‘轰’一股热气冲至全身,眼前渐渐模糊不清,最终堕入黑暗深渊。

    我站在清荷池边,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成了一个永远存在的伤疤,不去揭亦好,即可相安无事,各自安好。若谁硬是不顾后果,揭开这道血淋淋的伤疤,那于谁都是痛苦的记忆。

    迎面走来一个婢女,手中端着食盘,还未走近,我就已经闻到那股浓苦的药味。那婢女上前给我作礼,我挥手,随口问道:“谁病了?”

    “回太子妃的话,是太子殿下微染风寒,奴婢正送药去。”

    昨夜入水相救,想必是染了寒气,怪不得不愿来探我,许是怕把病气传给我了。我叹了口气,伸手端过食盘对那婢女说:“我送去即可,你回吧。”

    婢女退去,我端着食盘不由得看了一下药碗,浓黑涩苦的药汁,看着我竟有想作呕的感觉。急忙顺了顺呼吸,走向太子住的屋子。

    太子应该是住在别院的客房,只是不知道是哪一间屋子。我正想挨间敲门探探时,侧面一间房有人影闪过,心下疑惑,想着可能是太子便推门走了进去。

    当我看见他时,我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这个时候何必相见!裴煜与哥哥在房内对弈,我端着食盘站在门边不知所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侧脸盯着哥哥,可是我仍能感觉裴煜热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哥哥惊讶地神情毫不掩饰地表露在外,说道:“玲珑,你怎么来了?身子好些了么?”

    我故作无事地对哥哥一笑:“恩,玲珑走错了屋子,扰了哥哥与世子博弈的闲情雅致。”裴煜收回了目光,转眼盯着手中的棋子,却迟迟不落。

    哥哥‘哈哈’地笑了两声,戏谑道:“难道玲珑的酒还未醒?哥哥真是对你刮目相看,清荷池你也敢跳?越发胆大了!”

    我也不愿再多留片刻,未与哥哥争执,探询地问道:“哥哥知道太子殿下在哪间房吗?”刚问完这句,裴煜手中的棋子‘哐’应声落下,砸在棋盘上,搅乱了棋局。

    哥哥也看出气氛尴尬,随即告诉我太子住在东面的第三间房,我会意后便退了出去,脚下绝无停留。手中因端着食盘,腾不出手关门,裴煜起身走到门边,含笑着抬手拉过门框,我看到他眼里的忧伤,看到他的担忧。我即转身,只能留一抹背影给他,我连回头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快步走了一段,还未回过神,就已走到了太子住的屋子前。我站在门外却害怕打开这道门,不知要对他说些什么,要解释吗?我亦没错,错也许只是烂醉,解释就会更让他心疑。什么都不说,只当一切都没发生,我可以做到,他可以吗?脑中思绪混乱,正当我犹豫是否要进去时,屋内传出他的声音:“真的不准备进来么?”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怎么知道是我?转眼看到窗户大开正对门外,原来与此。我脚下一蹬,房门即开了,我放下食盘走到榻前,看到他的面容,那一瞬,我心中酸楚难忍,眼泪顺着脸颊潸然落下。

    他真的病了,脸色那样苍白,胡渣已渗出他的下颚,未有及冠,发丝毫无生气的散下,更显他的憔悴。他撑了撑身子,似乎是想起身牵我的手,无奈实在没有力气,又瘫了回去。我端过药碗,试了试温度,随即舀了一瓢呵气吹凉,送到他嘴边喂药。

    他无声地吞下我送进的药汁,明明苦涩得要命,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很快,一碗药即喝完,我替他掖完被子,即坐在榻前,不知如何开口。

    他拂上我的手,极力淡笑着说道:“我这身子也有得病的时候,还如此娇气,说出去岂不让人看了笑话。”

    我抹掉泪痕,轻笑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谁敢笑话殿下?”

    又是一阵无言地沉默,我看着手中的娟帕,他看着我。他冰凉的手握着我同样也冰凉的手,我却没有一丝寒意,虽然亦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终是没能忍住,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

    几乎是同时从我们口中说出,不觉相识一笑,不用说出因何道歉,似乎都有错,既然都错了,那就相抵两讫,台阶已经给出,没有不下的道理。

    我与他就这样相对坐着,偶尔言笑几句,偶尔沉默几时,再不提昨晚发生的种种。怎样都好,把过错留给回忆,不要制造太多的伤害,因为我们都受不起。

    只是,我始终在心底反复问自己,若当初在水中我能选择,若是我没有失去意识,那么我会将手递给谁,最终又会依在谁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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