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目录：狼君| 作者：刺红| 类别：玄幻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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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奉意正忙着处理伤员。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他命几个力气大的壮丁抱住伤员的头部四肢，自己拎着坛白酒对着创处浇。白酒混着血水在地上四处淌。那人一开始还熬着不吱声，到后来一声变了调的惨叫撞出了牙关。柳奉意喝道：“忍着！得了恐水症你死都没个人样子！”
索元亦在药材铺外踩到了漫出来的酒，嗤叽嗤叽的。所谓药材铺，只是个简陋的木板房，几块破木板拼成门，缝有一指宽。索元亦看着，柳奉意手劲大，动作利索，葱白色的大氅不仅沾了泥，现在还沾了血。他索性脱了去，外面只罩着一件天青色窄腰窄袖的短褙子，修得他长身玉立。不知道用了了多少白酒，地上成了酒塘，一屋子酒香。
收拾好那六个人，柳奉意让他们歇着。情况不甚乐观，有一人已经开始发烧。留下几个人特地看着那几个重伤的。索元亦一直看，直到柳奉意推门出来透透气。大约是酒气熏多了，脸上泛着红。
“站半天了，什么事？”柳奉意靠在木板上，捻捻小胡子。索元亦尽量不看他的脸：“阿初捡的那只崽子两条腿都不对劲，你去看看。”
柳奉意笑道：“人腿不用来走路，当然得废。”
索元亦慢吞吞道：“你说恐水症……就是被疯狗咬了会疯死的毛病吧？”
柳奉意没穿大氅出来，有点冷：“是啊。被咬了就麻烦了。”
索元亦蹙眉道：“那只崽子会不会也有这毛病？我看他逮谁都咬。”
柳奉意道：“难说。这毛病有人被染上不会当即就发，隔个几年十几年再发也不是没有的事。”
索元亦道：“终归是个麻烦。”
柳奉意斜眼看他：“你要干嘛？”
索元亦冷声道：“回家之前找个由头扔了，阿初也未必费心去找。”
柳奉意笑了一下：“真是够狠的，你就不怕我告诉阿初。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索元亦插着腰：“告诉便告诉。万一那只崽子咬了阿初怎么办？——你去把大氅拿出来，跟我去看看，狼崽子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毛病。”
索元亦穿着箭衣，窄领箭袖，束着腰，整个人看着英挺精神。一手按着腰刀，很少拿下来。往那里一立，周围人便觉得空气也重了起来。柳奉意懒得动：“咬了你弟弟就咬了呗。关我屁事。累死了我要睡觉去了。”
狼崽子警惕性高。迷瞪了一会儿突然醒过来，吓了索端初一跳。小燕文学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a href="http://.xiaoyAnwenxue.com" target="_blank">.xiaoyAnwenxue.com</a>想来狼也多半是晚上活动。小崽子睁着黑嗔嗔的眼睛趴在床上瞪索端初，两只眸子里都映着蜡烛，小火苗一跳一跳。索端初站在床边上看着他笑：“你……不睡啦？”
狼崽子还是看他。没了头发，小脑袋光着，大概眼前突然没了障碍物，他有点不习惯，微微晃了晃脑袋。突然从被窝里爬出来，身上又没了保暖用的泥，他冷得哆嗦了一下。
索端初慢慢靠近，狼崽子便往后倒退。索端初缓缓把被子往他身上拽了拽，狼崽子动了一下。
他以前在狼群里怎么过的索端初不知道。索端初现在在想以后怎么办——一定得带他回去。索端初算不上太好的人，但也没坏到眼看着一个小孩子去死。他低声道：“别害怕……别害怕……”
低声的絮语汨汨地织起来，重复着，轻柔地拂过来，又拂过去。狼崽子立起来的眉毛缓缓降下去，眼睛里又有了倦意。索端初慢慢地坐过去，隔着被子轻轻抚摸狼崽子的背。狼崽子舒适地咕噜一下，枕着胳膊趴下了。索端初拍着他，狼崽子渐渐闭上眼，冷丁房门被撞开，狼崽子蹭地爬起来，把索端初吓一跳。索元亦站在门口，气流掀起他的裾摆，威风地招摇着。头微偏着，旁边一只屁股。
柳奉意在他肩上挣扎，挥动小胳膊小腿表示不满——“索石头你大爷的！”
索元亦走进来，关门，然后卸下柳奉意：“我把他扛来了，你让他给那只小崽子看看，杀杀虫除除草什么的。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柳奉意被他卸在地上，爬起来呲牙咧嘴地揉着屁股，下巴颌儿上的小胡子一抖一抖。狼崽子伏在床上冲他们呲牙，但人嘴比狼嘴小，咧不出那个效果。
柳奉意拍拍衣服上的土嘟囔一句，然后对索端初道：“你按着他。我瞧瞧。”
索端初抓鸡崽儿似的按着狼崽子。狼崽子肚子大，四肢细瘦，肋骨清晰可见。小崽子不服，转着头想咬柳奉意。柳奉意把手凑到他眼前，他张嘴咬，柳奉意便立即收回来：“嘿嘿嘿小畜生你咬不着~”
索端初温声道：“柳大夫你先看看他的身体吧。”
柳奉意双手上下摸了摸狼崽子的肚子，突然惊奇地拈起小崽子的**来：“霍不小么。不过比索石头六七岁时的要小一点。”
索元亦没吭声。
小崽子要害受控，更愤怒，躺着嚎叫。柳奉意又摸了一会儿，索端初不确定他是在给小崽子诊治还是在戏弄小崽子。柳奉意摸了个够，顺便扒了扒小崽子的眼皮儿和瞧了瞧舌头。最后切了切脉，笑道：“小崽子还行，肚子里有虫儿，没其他毛病。”
索端初指着小崽子的腿道：“那这个呢？”
柳奉意道：“总是不用，不抻筋，筋就短了。你看，伸不直。”柳奉意拉了拉小崽子的腿。细骨伶仃，膝盖显得硕大而畸形。
“总能调整过来吧？”索端初急道。
柳奉意笑道：“能，当然能，花个七八年天天抻，牛筋也扯长了。你有那耐性么？”
索端初道：“有希望就好。”
柳奉意四处寻了寻：“这儿没笔没纸，我去药铺开方子去。就在楼下旁边，你等会去拿药。这崽子肚子里的虫儿可不少。先治虫子，然后再慢慢调理。”
索端初忙着安抚躁狂的小崽子，柳奉意冲索元亦张开双手。
“……你干嘛。”
柳奉意冷笑：“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呗~不自己走路不用使劲多好啊。”
索元亦沉默。
柳奉意还是张着手：“快点！”
索元亦伸手一捞，扛着柳奉意下楼。卧室门一关，隐约听见柳奉意抱怨“硌死人了”，然后是巴掌拍在肉上的闷钝声。那两人闹着闹着，声音越来越远。
索端初回过头来看床上的小崽子，缩在床一角，呲着小奶牙——刚才柳奉意检查时发现他在换牙。看牙齿的情况，差不多在五六岁的年纪。
索端初叹了口气，隐隐觉得头痛。
商队的人安顿得很集中。不清楚前面一拨人为什么撤走，总归要小心一点。安排了人巡夜，一队人从窗下走过去，踢踢踏踏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索元亦回来和索端初挤在一张床上。小崽子被索元亦用布条捆着手脚扔在一边。柳奉意并不能确定狼崽子到底有没有染上恐水症，索元亦不放心。索端初没有反对，小崽子兀自愤怒地唔噜着。
“怎么办，万一他真有那毛病。”索元亦躺在索端初旁边。床窄，两个大人一个小孩非常挤，兄弟俩侧着躺，面对面。
“到时候再说。”索端初轻声答。
他们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幼时吃穿用度全都一样，装双胞胎。越大却越不像了，索元亦越来越英武，索端初越来越文秀。索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教兄弟俩打算盘算账，索端初老老实实坐着学打算盘，索元亦趁着没人拿俩算盘翻着放在地上，一脚踏一个，满地滑着玩。教索老爷子看到了，拿着量布的竹尺子追着抽他，追着追着索元亦便上了树。索端初颠颠从书房里跑出来，扒着树干往上看，奶声奶气道，哥哥我也想上去玩。索老爷子把索端初拎回去，继续教他写字，把索元亦剩在树上。修理索元亦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禁止索端初跟他玩。这样一来，油皮猴子立即老实。
索端初想着想着笑起来。索元亦轻声问他：“你笑什么。”
索端初道：“我想起来咱俩六七岁时的事儿了。你被爹追着打。”
索元亦略略尴尬：“你不想我点好的。”
索端初笑意越来越深：“哪里，这就很好。”
兄弟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睡意渐浓，正要睡去时，突然听见窗外一阵嘈杂，隐约听见有人高声叱骂。
索元亦立即起身，冲索端初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索端初点点头。小崽子蜷在一边睡了过去，索元亦悄声走到床边往下看，一声尖叫倏地劈了过来：“索石头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小崽子也吓醒了，睁着眼看索端初。索元亦抄着腰刀跑了下去。一面心里骂着这姓柳的真够能叫唤的，他怎么不去唱戏。一面脚下却越跑越快。
草药铺里塞满了人。索元亦冲过去：“有人发病？”
柳奉意竖着柳眉一手叉腰一手拎着个半死的人：“你才发病！这家伙是打哪儿钻进来的？吓死小爷了！”
索元亦半蹲下看那人。昏了过去，头破血流的，糊了一张脸。契丹平民打扮，衣服破烂不堪。看着像练过的，腰里的辽刀@拔#出￥来一半。索元亦瞧着他那脑袋牙根疼：“这怎么整的？”
柳奉意气呼呼道：“我哪儿知道，突然窜出个人，我用门闩抡他一下，他就这样了。”
索元亦点点头。姓柳的真行。
“嗳。”索元亦拍拍他的脸颊：“死没死？”
那人微微睁开眼睛，轻声笑道：“没……”
索元亦蹲着，两只手插着手指，拇指互相绕着打圈儿。还得请韩家老掌柜来，他隐约觉得似乎撞上了什么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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