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狼君 第 8 章

第 8 章

目录:狼君| 作者:刺红| 类别:玄幻奇幻

    (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8

    到底是没赶在上巳节前回登州。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小燕文学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a href="http://.xiaOyanwenxue.com" target="_blank">.xiaOyanwenxue.com</a>商队人多货多,行动不算快。

    进了中原之后,视野就没有敞亮过。宽宽窄窄,曲曲折折的街巷,密密麻麻全是人。看惯了草原上无天无地嚣张似的辽远,撑大了心胸,突然一看,似乎是肺被挤了一下,猛然收缩,憋着一口气涨着疼。

    狼崽子在马车里打转,躁郁不安。柳奉意看着他挥着小爪子刨门,忍不住道:“索二你不管么。”

    索端初闭目养神,一副清心静气的样子:“挠就挠吧。”马车帘子放着,里面暗暗的。坐得久了,觉得自己被装在一只硕大的木头盒子里。柳奉意也只好装着老僧入定,打着瞌睡。索端初闭着眼睛伸手摸了摸狼崽子的脑袋。狼崽子长牙嘴里难受,含着索端初的手指磨牙。索端初没动。他睫毛浓密,闭着眼睛的时候两道下弯的阴影。

    走到边界的时候听民间传闻,辽国老皇帝死了。但是聂赫皇后秘不发丧,和老皇帝的兄弟勾兑到一起要废长立幼。辽国皇太子并非聂赫皇后亲生,被废也在情理之中。

    一切都是传闻。不过这一路跑商下来,辽国皇帝冬天没南下过冬,倒是差可玩味。

    索端初身体跟着马车摇晃,晃着晃着,微笑起来。

    上巳节,三月初三。大德宫内诸宫诸殿,皆焚香。白色的烟若有若无,丝丝缕缕,缠缠绕绕,向上飞,向上飞,拂过重檐碧瓦,掠过玉楼金殿,化入虚无。

    本朝尚玄武,上巳节为北方真武玄天上帝诞辰,是举国大庆。李擎换了皇子冠服,眼前垂着七旈,七串长长的珠子前后晃着,挡眼睛。全德让他拿着玉圭,自己跪在地上给他束腰带。冕服腰带硬且宽,镶着珠玉,就是要把腰给裹出来,束带的时候得往里杀。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李擎腰细,束带的时候还得吸气。扎上腰带,挂上金钩玉佩,两串四旈东海珍珠挂在腰两侧。李擎稍稍动一下,都能听见身上珠玉叮当的微微脆响。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博古架,堆上珠玉宝石,绫罗绸缎,脑袋再顶着皇家威仪,往那里一站,专门给人参观。

    皇子冠服相对简单。皇帝冕服不必说,东宫的冕服和亲王冠服更吓人。全套上不知道多少斤。李擎吐出一口气:“全德,你弄好没。小燕文学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a href="http://.xiaoyaNwenxue.com" target="_blank">.xiaoyaNwenxue.com</a>”

    全德瞄了瞄身后三排宫娥手上的托盘,该挂的全挂上了。李擎提着玄裳小心翼翼地坐下:“干站了一上午,累死了。宣德殿鸣鼓没?”

    全德笑道:“殿下急了?刚过二道鼓。——昨儿陛下和恭亲王叙了通宵,今儿早上才发现恭亲王的冠服没带来。现找人凑,紫宸宫那边是人仰马翻了。”

    李擎把玉圭放在桌上,端起茶来喝。全德慌忙找了幅丝帕子系在他颈子上:“祖宗诶,千万护着前襟,这覆纱蓝裾被茶一泼全完咯!”

    李擎点点头,脑袋上又是一阵珠玉窸窣。

    李德林急得拿拂尘抽着来回奔跑的小太监:“哎呦喂,猴崽子倒是快点啊!六尚局到底找到没有啊?恭亲王的衣服顶重要的,汪尚衣人还没来吗?她女官还要不要当啦?”

    恭亲王戍边历年未归京,亲王府基本上形同虚设。等到上巳,才发现——恭亲王压根就没领过冠服。当今圣上一登基,恭亲王便去了北疆。亏得汪尚衣突然想起六尚局做过一套亲王冠服,一直闲置着,好歹的拿来凑数。

    宫人在外面忙得人仰马翻,紫宸宫里倒是一派闲适。皇帝一年除了正日便只有上巳不必上朝,李旸仰脸躺在床上,乐得自在。李昳躺他边上,伸出手来跟李旸的手比了一比:“又黑一圈儿。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李旸也瞧他的手:“还是你小时候好,玉雪可爱。”

    李昳笑道:“嗨。北疆苦寒,冷,日头却不小,底下北风刮着,上面太阳晒着。没个遮拦的,当然得黑。”

    李旸道:“你这许多年在北疆,吃苦了。”

    李昳道:“除了晒,也没什么。好歹有点用处。”

    李旸轻声道:“三哥儿着急上火想跟着你跑,不必在宫里受气。”

    李昳道:“小孩儿心野,也就是图个新鲜。真到北疆有他受的。”

    北风夜歌声带伤,家家莫道李七郎。

    李昳在北疆,对着一众番邦。战无不胜,手够狠,心更狠。辽国百姓唱的歌谣穿过草原传进中原,这一句最是著名。

    李旸笑道:“恭亲王,李七郎。到北疆,金戈染血弓怒张。”

    李昳一愣:“哟,这一句我倒是没听过。”

    李旸道:“这些年多亏你平定边疆,我大周和乐安稳,你功不可没。”

    李昳枕着胳膊,眼睛盯着床尾那金猊的香炉。稳稳蹲在床尾,张着嘴,不知道是什么香,被它徐徐地往外吐。

    “哥,你倒是不用跟我说这话。你我之间完全不必这么说……你是知道的。”

    李旸沉默。

    金猊口中的白烟一圈一圈荡漾开去。

    大德宫的御花园里有一片水域,非湖非池,衬景而不抢景,博雅非常。上修至善台,取上善若水之意。两头由两股溪流连着宫外的河,循环往复,水质始终清澈可人。祭祖祭庙一沓繁文缛节做下来,已经是午后。皇帝亲率众皇亲百官到御花园流觞赏景,卫兵仪仗举着大纛浩浩荡荡站了一路。抬头一看,全是玄黑明黄的旗子幡带,飘得铺天盖地。早上饭李擎就没吃,水也没大喝,怕的就是行庙礼时突然内急,真能憋死人的。又跟着磕头跪拜鞠躬敬香,李擎现在觉得眼前罩了一层黑纱,还会飘的那种。他从小就怕这种大节,从头挨下来全是拼体力。不过沾了上巳节的光,皇上太子一忙,倒把他抄《心经》的事儿给忘了。

    稀里糊涂终于等到最后。流觞的时候不必太刻板,比较随意。最起码……李擎终于能找个地儿坐下然后喝点茶了。脑袋上冕冠益发沉重,前后各一排的珠串子在眼前晃荡。他瞧左右没人,偷着正了正冠。两边玉石充耳硌着脸难受。水边人越来越多,从上游飘下来漆盘,装着上好的玉石杯子。杯中有酒,水边人任意取用。李擎不喝酒,也不爱听乱七八糟的诗,更没兴趣挑个丈人去。于是便兀自坐在一处凉亭中,靠着鹅颈椅,长长叹息一声。太子景王各自有交,此时淹没在人群里,找不到踪影。李擎歇了一气,伸手唤了宫娥来,取了托盘中的靡草花别在胸前。这东西又叫地米,开的花也小,一丛一丛,一把白米似的。香气淡雅清远,上巳时佩在衣服上,倒也别致。

    坐了一会儿,李擎突然发现对面红木的鹅颈椅下仿佛有字。光线正好照过来,拉出影子。他俯下身子一看,一行字,仿佛是“乾和八年凤四承皇命督造感皇恩……”后面几个字模糊不清。

    ……凤四?

    凤三他还没找到呢,突然又来了个凤四。

    凤三造玺,凤四建园,凤家处处与皇家相关着,偏偏又没个人知道这个所谓的“凤家”,前朝京城的七公族里也没有姓凤的。

    有趣。

    水边突然爆出一声喝彩。李擎站起,自有宫娥上前帮他整理一下衣服。整理之后便退下,李擎信步走到水边,见是七叔在舞剑,皇帝斜靠在一处榻上,撑着头,笑着看。

    李七郎的名气果真不是吹出来的。沙场上下来的人,一招一式都是杀人练出来的,挥一挥抽出来的剑气都带着一股子血气,全是肃杀的味道。李擎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李昳也穿着累赘的亲王冕服,身上挂件比他的还多,还繁复。动作却是一点也不受影响的凶狠凌厉。只要他一动,漫天满地的剑光,一处一处,连绵着爆裂。五章赤衣划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来不及看李昳的动作。

    李旸伸手拆下胸前佩着的靡草,往前一扔。红影子一闪,李昳站定收剑,口中叼着那束靡草,轻轻微笑。

    李旸也笑。李家人不显年纪。李旸今年三十七,和儿子们站在一起,更像兄弟。李擎没见他笑过,这还是第一次。他一笑,%春(****便从这园中泼洒到了天地间。

    太子李挚站在李旸的榻边,袖着手面无表情。软风撩起他腰间的绶带,拂过来,拂过去。众人的暴喝声和他无关一样。李昳无意地瞟他一眼,却也没上心。太子和皇帝冕服很想像,全是玄衣纁裳。

    他们父子背影倒是挺像。李擎想。

    上巳自然要饮酒。李昳端着一盅菊花酒单膝跪在李旸面前。李旸取来饮了。李昳唱起一首古曲,众人听着,音色深沉,古意盎然。君臣同乐,一派和乐的现象。李擎默默听着,李挚的脸色越来越沉,一动不动,干巴巴一桩木头似的戳着。全德过来,给李擎弄了些吃的,打眼一看,太子爷一副快要发火的沉默表情。

    “祖宗诶,您惹太子爷了?”全德低声道。

    “胡说什么,惹也不是我惹的。”李擎嚼着绿豆糕。全德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李擎慢慢把绿豆糕嚼碎,吞掉。李昳唱的什么在场大半估计听不懂。偏偏李挚听懂了,还有个意想不到的李擎。这歌儿李擎母亲在世时唱过,用的就是这种北疆话。内容倒是不打紧,曲子却配的是《赤凤皇来》。

    赤凤皇,那也就是,情郎。

    李昳身上的赤衣,快要起火了似的红着,烧得好几个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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