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目录：狼君| 作者：刺红| 类别：玄幻奇幻
(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49
一直持续下雪，过年那天下得弥弥漫漫从地连到天。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年三十守岁，反而不大热闹的。索端初他们住在小甜水巷，离东大街近。从二十九开始便听见牛车滚过的木轱辘声，连绵不绝，作雷响。一车一车食材前面运进宫去，后面再拉出来扔宫后面。甭管多矜贵的料子，只要那一星半寸极鲜极嫩的心儿。上好的整羊就要那前腿上面一点的连筋肉，御厨们拿刀一剔一弯割下来，和馅儿炒片儿嫩而不烂，有嚼劲但不塞牙。剩下的没用，就着原车一扔，牛车直直往宫后面走，出了后门一倾。普通人家贫穷人家侯在禁中后面等着，牛车一走立即上前去捡。原则上三十之前皇宫是不管的。正月初一便不行，再捡东西得收治。到时候朝贺的国家颇多，丢面子。原本担心那些个垃圾不够分的，今年难民太多。二十八那天起床一看，都不见了的。轰走了。有人叹，这天寒地冻的，轰走了要死在路上的。
二十九晚上整座京城都是难得的宁谧可爱，白皑皑地温柔敦厚地伪造一次人间胜景，太平盛世。
狼崽子被一串一串的马车弄得睡不着，白天打蔫儿。早上起来站桩练趟子，一脸的委屈。索端初和索元亦在前院收拾卤肉，熬得汤浓骨烂香气稠厚了，放进坛子里借着天气一冻，成了结实的冻子。熬了几种，牛肉猪肉猪蹄子。索元亦剥包在坛口的油纸，被冻得狠了，一揭碎了一片冰碴子。索端初在院子里架起个板，把肉冻切成片儿。索元亦一揭油纸，一股冷冷的油香。索端初瞧他抱着的小坛子精致，笑道：“这又是特别熬的？”
索元亦笑道：“他不吃酱油，我熬得清汤的。这几个月跟我遭罪了，正好正月里补回来。”
索端初拿刀切，柔软的肉冻一碰便轻轻颤动。
柳奉意在街上闲逛。新做的小靴不透水，他拿着当水鞋穿。街上积雪厚厚的，他爱踩上个脚印儿。一整块白璧无瑕的雪地，踩上一脚就全都作废。都在家里忙年，大街上没大有人，偶尔有人往街上泼废水。哗啦一声。柳奉意走小巷从来不挨着边走，怕被人用洗脚水突袭。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他紧了紧身上银灰色“一裹圆”，厚重及地，把他围得结实。走着走着拐进一条幽深的小胡同。
“大师兄。”
汪珺簬靠在巷子尽头拐角处，只露了半边脸。一只眼睛弯着，似笑非笑。一身白色的貉裘，绒绒的领子柔柔地托着下巴，愈发显得尖削了。
“嗯。”柳奉意一步一步走，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汪珺簬也不着急，笑眉笑眼地。柳奉意慢慢走过来，黑素素的眼睛在风兜下面逡巡着。
“来了。”柳奉意道。
“嗯，来了。”汪珺簬比柳奉意还矮一点，略略抬着脸，多少显得天真无邪：“那天师兄和师姐吵那么凶，不就是吵给我听得么。”
柳奉意道：“那位还在装仙儿？他外甥现在就是放了水的泥塘里的鱼了，没几天蹦头了。”
汪珺簬一摊手：“他自有考量。”
柳奉意笑：“当初不知是谁跪在院子里求师父救他外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号丧。把自己外甥塞人家家养着就算了，再另雇个杀手去盯着，时时准备着要毒死人家全家。指天骂地的时候没他英雄的，现在真出事了连个屁也不放。真要硬气了当初就该抹脖子——我还就不怕你去说，你告诉他我怎么骂的——他这么多年就不上街？听听人家鼓儿词里唱的，他屁股底下没生刺？”
汪珺簬气笑了：“大师兄你要去骂他直接进宫，何苦对着小师弟骂。”
柳奉意瞅着他，冷意从空中拓到他脸上：“这些年你搬弄得也没算少了，不差。”
汪珺簬笑道：“我知你是看不上他们这帮人。，是我们这帮人。你说他现在怎么办？”
柳奉意道：“他没办法就没办法，少发发痴梦，他这些年拖累得我够呛，再出差错，我是不会帮他收拾残局了。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汪珺簬一摊手：“谁让您欠人家人情的。要不然你怎么整死师父的。”
柳奉意哼了一声：“东堂这两年死在他手上的人够多的了。东堂这么多年，就一桩亏本买卖栽他身上了。”
汪珺簬道：“我是早被师父逐出师门的。东堂怎么弄我哪儿清楚。你是主人你说了算，上次有人买太子的命，差点连我也杀了，你不也在场？”
柳奉意抱着胳膊看他。
汪珺簬想起什么来，道：“我发现大师兄还真是不一般的冷血啊。好歹索家老二和你也住了几年，万一杀了太子连累到他可怎么办。只要索家老大没事，你瞧着谁死都无所谓？”
柳奉意突然伸手，吓得汪珺簬一躲。还以为是柳奉意要抽他，哪知柳奉意轻轻地抿了抿汪珺簬的鬓角，柔声道：“师父从小就是这么教的，利益尖尖上的，才是最重要的。做事总得有些准头，你说对不对？”
复又一想，大笑：“我忘了。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你不是杀手，你才是真正悬壶济世的大夫。失敬失敬。”
打发了汪珺簬，柳奉意悠然地往回走。这条巷子幽静得叫人害怕，像是死亡。他却不着急。在黑暗中行走，也是另一种惬意。索元亦熬得猪骨汤大概现在喝正好。前天领着小厮洗了一天床单被罩，腰酸背痛。刚才恍惚间看到肉包跑过去，速度飞快——它现在体态比成年公狗更大，虽然还算不上成年狼，但稳稳的气势算是扎下来了。往街上一站没有一只狗敢吠。它现在不屑于吃家里的东西。经常去西山上猎一猎，偶尔还能叼回一只兔子。
蛮好。
路过襄阳郡王府，柳奉意瞄了一眼。停了许多辆大车，一只一只朱漆木箱垒着，旁边站个太监模样的人一叠声吩咐人往下搬。柳奉意悠悠地走过去，雪地里一串整齐干净的脚印。大马路上还是幽密地宁静着，雪簌簌地下着，隔开了那边王府的喧哗——
“哎呦喂，你小心着点儿啊，看看，这都是太子赐的，摔坏了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李德敬专门跑了这一趟。年前太子赐了襄阳郡王不少东西，都是他来送的。全德现在的身份水涨船高，太子东宫里的人见他都要畏上三分。他以前缩手缩脑的样子是再也不见了的，走路脚下有风。这边搬着东西，全德和李德敬打哈哈：“最近宫里还忙吧？李少监可是瘦了。”
李德敬道：“全管家也看出来了？哪次宫里过年不忙。车轮滚滚，跟打雷似的。”
全德道：“这还好说，礼宾院那些才真够忙的。过来朝贡的国家多，咱们有不能失了礼数。”
李德敬道：“可不是，宫里自己人手还不够呢。”说着又神秘道：“还架不住那多出来的手……嗳，就怕栽在咱们身上，那可真说不清了。你不知道……床帐钩都卸走了！”
全德也笑。床帐钩这个典故还是出自他，李德敬拐弯抹角地知道这个笑话，却不知道主人公是谁。当年全德新晋小内侍，过年时充人手去礼宾院当值洒扫。朝贺完了人都走了，他推门一看——霍，整间屋子干干净净，镀金的床帐钩子都拆走了。他跳着脚大叫，唯恐被人栽了自己偷东西。大家过来看着都笑，东边来的配给物品一般就不指望往回收了，宴会上都能往怀里塞金盘子。周围人只当没看见。全德不知道，虚惊一场。
“你说说看，他偷吧，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前儿太子殿下一套汉时的青釉覆荷杯，春夏秋冬四只，赐宴时给人看看下去敬一圈儿酒就少了一只。急得我哟。好在太子殿下心里宽，要不然我们这些当差的有嘴也说不清了。”
全德乐呵呵地和他聊着，东西卸得差不多。全德往李德敬手里塞了点东西：“我们襄阳郡王昨儿喝了点酒，有点受风。今儿就没起来迎着少监。这些算是陪个礼，这些天难为李大人天天亲自过来送东西。”
李德敬也不退让，笑嘻嘻手下。做久了奴才也有技巧，大家心知肚明。李德敬走了，全德走回王府后院，李擎披着大衫守着火盆在研究棋谱。全德进来躬身道：“王爷，李少监走了。”
李擎道：“走了好，就烦应付他。我哥给我什么了？”
全德道：“几年贡品入库是太子管着。他老人家搜罗了一些新鲜玩意儿给您看。还有不知道哪儿带来个杂耍团，里面有些小孩子，说是一生下来就扔到猪圈羊圈里养着，半口人奶没有喝过的。长得还是个人，只当自己是猪羊，牵着脖子被人溜着取乐。李德敬说太子殿下看了生气，给了些钱打发了，没让他们进城。”
李擎道：“我看了也得生气的。造孽。你看看里面有没有现成能用的，划拉些拿过来……对了我哥说给我做个豹裘的，许是夹在里面了，你找找。”
全德嗳了一声，躬身退出去找礼单花册。他说的那些猪孩羊孩还在李擎脑子里，没走。爬来爬去，瘦骨嶙峋。太子以为他没见过，其实他见过。中原的达官贵人也不见得人渣就要少些。李擎把棋盘一掀，棋子疾风骤雨地砸下去，稀里哗啦乱响。莫名又想起司马昱一说起的大阿赤那来。怎么看就是个小孩子，瘦仃仃的。或许就是个狼孩。他太阳穴又痛起来，一根筋跳着。
肉包在西山祸害够了吃饱了回家。和狼崽子抱在一起亲热，互相蹭蹭之后跑回自己地盘儿里趴着。狼崽子这两天兴奋，跑来跑去。夔朱放他年假，几天没来。狼崽子自己倒是很勤奋，天天在小院儿里挂着转头练踢腿。练完也不累，再跑来跑去地玩儿。索端初天天对着他，可能没什么感觉。索元亦和柳奉意都觉得这家伙就像一只正在发泡的小海参，突然在某时间加快生长。索端初没有注意，柳奉意发现狼崽子的牙齿基本都换好了。上下两对尖尖牙，有点锋利的意思。受伤也好得快，比普通人快得多。索端初对这些不大上心，他一直想狼崽子多养点肉出来。习武之后饭量增了，却瘦了。但是软软的胳膊腿有了结实的感觉，似乎更精神了。小孩子一身正红在院子里撒欢儿，小身子全是旺盛的精力。筋与骨都在生长，犹如一场雨过后拔节的小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愉快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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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晚上整座京城都是难得的宁谧可爱，白皑皑地温柔敦厚地伪造一次人间胜景，太平盛世。
狼崽子被一串一串的马车弄得睡不着，白天打蔫儿。早上起来站桩练趟子，一脸的委屈。索端初和索元亦在前院收拾卤肉，熬得汤浓骨烂香气稠厚了，放进坛子里借着天气一冻，成了结实的冻子。熬了几种，牛肉猪肉猪蹄子。索元亦剥包在坛口的油纸，被冻得狠了，一揭碎了一片冰碴子。索端初在院子里架起个板，把肉冻切成片儿。索元亦一揭油纸，一股冷冷的油香。索端初瞧他抱着的小坛子精致，笑道：“这又是特别熬的？”
索元亦笑道：“他不吃酱油，我熬得清汤的。这几个月跟我遭罪了，正好正月里补回来。”
索端初拿刀切，柔软的肉冻一碰便轻轻颤动。
柳奉意在街上闲逛。新做的小靴不透水，他拿着当水鞋穿。街上积雪厚厚的，他爱踩上个脚印儿。一整块白璧无瑕的雪地，踩上一脚就全都作废。都在家里忙年，大街上没大有人，偶尔有人往街上泼废水。哗啦一声。柳奉意走小巷从来不挨着边走，怕被人用洗脚水突袭。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他紧了紧身上银灰色“一裹圆”，厚重及地，把他围得结实。走着走着拐进一条幽深的小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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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柳奉意一步一步走，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汪珺簬也不着急，笑眉笑眼地。柳奉意慢慢走过来，黑素素的眼睛在风兜下面逡巡着。
“来了。”柳奉意道。
“嗯，来了。”汪珺簬比柳奉意还矮一点，略略抬着脸，多少显得天真无邪：“那天师兄和师姐吵那么凶，不就是吵给我听得么。”
柳奉意道：“那位还在装仙儿？他外甥现在就是放了水的泥塘里的鱼了，没几天蹦头了。”
汪珺簬一摊手：“他自有考量。”
柳奉意笑：“当初不知是谁跪在院子里求师父救他外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号丧。把自己外甥塞人家家养着就算了，再另雇个杀手去盯着，时时准备着要毒死人家全家。指天骂地的时候没他英雄的，现在真出事了连个屁也不放。真要硬气了当初就该抹脖子——我还就不怕你去说，你告诉他我怎么骂的——他这么多年就不上街？听听人家鼓儿词里唱的，他屁股底下没生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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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奉意瞅着他，冷意从空中拓到他脸上：“这些年你搬弄得也没算少了，不差。”
汪珺簬笑道：“我知你是看不上他们这帮人。，是我们这帮人。你说他现在怎么办？”
柳奉意道：“他没办法就没办法，少发发痴梦，他这些年拖累得我够呛，再出差错，我是不会帮他收拾残局了。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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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珺簬道：“我是早被师父逐出师门的。东堂怎么弄我哪儿清楚。你是主人你说了算，上次有人买太子的命，差点连我也杀了，你不也在场？”
柳奉意抱着胳膊看他。
汪珺簬想起什么来，道：“我发现大师兄还真是不一般的冷血啊。好歹索家老二和你也住了几年，万一杀了太子连累到他可怎么办。只要索家老大没事，你瞧着谁死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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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又一想，大笑：“我忘了。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你不是杀手，你才是真正悬壶济世的大夫。失敬失敬。”
打发了汪珺簬，柳奉意悠然地往回走。这条巷子幽静得叫人害怕，像是死亡。他却不着急。在黑暗中行走，也是另一种惬意。索元亦熬得猪骨汤大概现在喝正好。前天领着小厮洗了一天床单被罩，腰酸背痛。刚才恍惚间看到肉包跑过去，速度飞快——它现在体态比成年公狗更大，虽然还算不上成年狼，但稳稳的气势算是扎下来了。往街上一站没有一只狗敢吠。它现在不屑于吃家里的东西。经常去西山上猎一猎，偶尔还能叼回一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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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襄阳郡王府，柳奉意瞄了一眼。停了许多辆大车，一只一只朱漆木箱垒着，旁边站个太监模样的人一叠声吩咐人往下搬。柳奉意悠悠地走过去，雪地里一串整齐干净的脚印。大马路上还是幽密地宁静着，雪簌簌地下着，隔开了那边王府的喧哗——
“哎呦喂，你小心着点儿啊，看看，这都是太子赐的，摔坏了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李德敬专门跑了这一趟。年前太子赐了襄阳郡王不少东西，都是他来送的。全德现在的身份水涨船高，太子东宫里的人见他都要畏上三分。他以前缩手缩脑的样子是再也不见了的，走路脚下有风。这边搬着东西，全德和李德敬打哈哈：“最近宫里还忙吧？李少监可是瘦了。”
李德敬道：“全管家也看出来了？哪次宫里过年不忙。车轮滚滚，跟打雷似的。”
全德道：“这还好说，礼宾院那些才真够忙的。过来朝贡的国家多，咱们有不能失了礼数。”
李德敬道：“可不是，宫里自己人手还不够呢。”说着又神秘道：“还架不住那多出来的手……嗳，就怕栽在咱们身上，那可真说不清了。你不知道……床帐钩都卸走了！”
全德也笑。床帐钩这个典故还是出自他，李德敬拐弯抹角地知道这个笑话，却不知道主人公是谁。当年全德新晋小内侍，过年时充人手去礼宾院当值洒扫。朝贺完了人都走了，他推门一看——霍，整间屋子干干净净，镀金的床帐钩子都拆走了。他跳着脚大叫，唯恐被人栽了自己偷东西。大家过来看着都笑，东边来的配给物品一般就不指望往回收了，宴会上都能往怀里塞金盘子。周围人只当没看见。全德不知道，虚惊一场。
“你说说看，他偷吧，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前儿太子殿下一套汉时的青釉覆荷杯，春夏秋冬四只，赐宴时给人看看下去敬一圈儿酒就少了一只。急得我哟。好在太子殿下心里宽，要不然我们这些当差的有嘴也说不清了。”
全德乐呵呵地和他聊着，东西卸得差不多。全德往李德敬手里塞了点东西：“我们襄阳郡王昨儿喝了点酒，有点受风。今儿就没起来迎着少监。这些算是陪个礼，这些天难为李大人天天亲自过来送东西。”
李德敬也不退让，笑嘻嘻手下。做久了奴才也有技巧，大家心知肚明。李德敬走了，全德走回王府后院，李擎披着大衫守着火盆在研究棋谱。全德进来躬身道：“王爷，李少监走了。”
李擎道：“走了好，就烦应付他。我哥给我什么了？”
全德道：“几年贡品入库是太子管着。他老人家搜罗了一些新鲜玩意儿给您看。还有不知道哪儿带来个杂耍团，里面有些小孩子，说是一生下来就扔到猪圈羊圈里养着，半口人奶没有喝过的。长得还是个人，只当自己是猪羊，牵着脖子被人溜着取乐。李德敬说太子殿下看了生气，给了些钱打发了，没让他们进城。”
李擎道：“我看了也得生气的。造孽。你看看里面有没有现成能用的，划拉些拿过来……对了我哥说给我做个豹裘的，许是夹在里面了，你找找。”
全德嗳了一声，躬身退出去找礼单花册。他说的那些猪孩羊孩还在李擎脑子里，没走。爬来爬去，瘦骨嶙峋。太子以为他没见过，其实他见过。中原的达官贵人也不见得人渣就要少些。李擎把棋盘一掀，棋子疾风骤雨地砸下去，稀里哗啦乱响。莫名又想起司马昱一说起的大阿赤那来。怎么看就是个小孩子，瘦仃仃的。或许就是个狼孩。他太阳穴又痛起来，一根筋跳着。
肉包在西山祸害够了吃饱了回家。和狼崽子抱在一起亲热，互相蹭蹭之后跑回自己地盘儿里趴着。狼崽子这两天兴奋，跑来跑去。夔朱放他年假，几天没来。狼崽子自己倒是很勤奋，天天在小院儿里挂着转头练踢腿。练完也不累，再跑来跑去地玩儿。索端初天天对着他，可能没什么感觉。索元亦和柳奉意都觉得这家伙就像一只正在发泡的小海参，突然在某时间加快生长。索端初没有注意，柳奉意发现狼崽子的牙齿基本都换好了。上下两对尖尖牙，有点锋利的意思。受伤也好得快，比普通人快得多。索端初对这些不大上心，他一直想狼崽子多养点肉出来。习武之后饭量增了，却瘦了。但是软软的胳膊腿有了结实的感觉，似乎更精神了。小孩子一身正红在院子里撒欢儿，小身子全是旺盛的精力。筋与骨都在生长，犹如一场雨过后拔节的小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愉快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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