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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梅花+还珠)贫贱夫妻百事哀| 作者:可爱地主婆| 类别:网游动漫

    十四阿哥晋爵一事终是不了了之。

    皇帝因皇后将十四阿哥与他最钟爱的嫡子相提并论,心中不畅,对十四阿哥记到孝贤名下一事也淡了心思。皇后见状,也乐得假装糊涂,托辞自己病体未愈精神不济,回过皇帝与太后之后,将宫务暂托舒妃代理——宫中现有四妃中,纯贵妃缠绵病榻多时,愉妃要“照顾”体弱多病的十四阿哥,令妃初解足禁怕难以服从,唯剩舒妃身强体健又位份够高——对十四阿哥之事却是搁置一旁绝口不提,仿佛遗忘了一般。

    皇后如此,太后那里也只是冷眼旁观,再无过问的意思。和敬自是乐见其成。愉妃自以为得计,便也老老实实诈作不知,只一心一意的“照顾”好十四阿哥,打发令妃时不时就遣来看望十四阿哥的人。只有令妃恐迟则生变,心中焦急。又加上心里牵挂着儿子,怕儿子不养在身边日后不亲近,便打着主意在皇帝面前给愉妃上上眼药,争取把儿子给抱回来。

    可惜,皇帝因忆及早夭的爱子,心中悲恸,正是耽于哀思之时,哪里还有心情召幸妃嫔,竟是一连数日皆未踏足后宫。令妃如今宠爱大不如从前,也不敢为了些许小事贸然去养心殿打扰皇帝,只是绞尽脑汁想要打破僵局。她本就工于心计又深解皇帝脾性,几番思量下来,还真让她想出了法子。

    这个法子说来却也简单,不过是利用舆论把十四阿哥将要记到孝贤名下之事造成既定事实而已。她先是在宫中放出些许风声,宫中与朝堂历来是息息相关的,很快这些风声便都传到朝臣们的耳中,尽管朝臣们对这种关乎嫡庶影射大位的敏感事件都采取了几乎一致的谨慎态度,并以怀疑者居多。可接下来从宫中又传出来的新消息,却似乎正正印证了之前的传言。

    原来,那日太后训斥皇后时虽是屏退了宫人,可过后皇后是白着脸几乎是失神一般的走了出来却是瞒不人的,只要有心打听,总能知道个三言两语。再加上之前皇后曾指示内务府先行准备了一些用于晋爵的仪程,虽未明说要晋爵的是哪个,可除了几个皇阿哥外,那些个宗室子弟王公勋贵的加封晋爵,哪里用劳烦到皇后娘娘?再结合了十四阿哥这阵子莫名其妙的总是发病,总有那么一两个精明的能猜到几分——这宫中可不是人人都是傻子。真正老实木讷的人在这深宫里哪里能生存得下去?更别说平平安安的养大儿子,还能在诸阿哥中脱颖而出得了皇帝青眼。再者,前阵子五阿哥忽然失了圣眷,虽未大肆宣扬,可大家都知道五阿哥之前曾为了令妃大闹坤宁宫的事,虽说令妃也因此被下了禁足令,可作为五阿哥亲额娘的愉妃又岂能不恨这个连累她儿子的始作蛹者?——于是十四阿哥要记到孝贤皇后名下的事情就似乎得到确认了。

    于是,在皇后闭宫养病的这段日子里,朝堂上下,宫延内外私底下关于十四阿哥以庶过嫡一事的流言蜚语与随之而来的揣测不断,原来还只是私底下密议的事情随着谣言范围的扩大,也渐渐的成了半公开的事情。那暂领宫务的舒妃因与令妃不和(其实是瞧不上令妃的出身,话说这宫里跟令妃交好的高阶妃嫔还真没几个),对那令妃使了下流手段复宠的事也有所耳闻,心中自是嗝应得不行,对那延禧宫的事便多有留心。那令妃甫一动作便让她察觉有异,她既有心趁此机会在太后皇帝面前好好表现一翻,又想借机打打令妃的威风,便动用了雷霆手段去压制流言,怎奈她的能耐有限,到底被人穿了空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流言越演越烈甚嚣尘上而束手无策。

    正在舒妃为此气闷之时,和敬公主哭哭啼啼的进宫了。

    舒妃心里不由咯噔跳了一下。以和敬公主身份之尊贵,天下间除了太后皇帝,谁敢给她委曲受?除非……

    舒妃想到平素最是端方高傲的和敬公主居然不顾仪态直奔了慈宁宫去,心里有些不安。只是再一想她如今不过代掌宫务,那事她虽有失察之责,可到底也只是“失察”而已。何况若真有个什么老佛爷那里于情于理都要先支她一声,她便可趁机把那令妃给饶进来,让老佛爷跟皇上看看谁才是始作蛹者,心便定了下来。

    因此,当慈宁宫的小太监奉太后懿旨急召她前去问话却不敢受她赏赐,对她打探老佛爷召她何事也只推说不知时,她除了觉得这小太监有些不识抬举外,倒也未觉如何。

    可当她到达慈宁宫,看到除了看不出喜怒的太后与尚在垂泪的和敬公主,连日“忙于国事”的皇帝与尚在休养中的皇后一个阴沉着脸一个神色苍白的也一并在场时,那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舒妃依着规矩行一甩帕向太后皇帝皇后行礼请安,又得了太后的许可,才在下首落坐。只是见那坐在太后身边的和敬公主于她方才向太后行礼请安时就未避未让的一同受了礼,现下也是动也不动,似乎也无意与她见礼,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和敬虽然是元后嫡女身份尊贵,可舒妃位列妃位,又出自满洲大姓叶赫那拉氏,按规矩和敬也要敬称她一声舒妃娘娘,向她行家礼的。

    舒妃悄悄撩起眼帘迅速略过上首几人。皇后平素最重规矩,若在从前定会对和敬这等无礼的举动不以为然的。可今日却是一副病体未愈精神不济的样子,神色间丝毫看不端倪。而太后与皇帝也是一直维持着方才的神色,却对和敬的失礼不以为意。

    舒妃心中愈加忐忑起来,直觉太后今日召她前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

    桂嬷嬷在太后的示意下三言两语说清楚了急召她前来的缘由,舒妃已是又惊又惧——惊于那些传谣言的人恶胆包天,竟敢辱蔑先皇后;惧的是谣言至此,只怕此事惹得皇帝震怒,她要担的就不只一个“失察”的责任了。

    所谓无风不起浪,若那些传言只是十四阿哥以庶过嫡这事也就罢了,不管令妃的手段多么不入流,但她敢把这种话给传了出来,很可能便是皇帝曾应允了她什么,让她认准了皇帝不会认真去追究传言。而舒妃虽猜到其中有皇帝的意思却仍蓄意去清治谣传,倚仗的却是她如今代掌宫务,肃清宫闱清治谣传乃份内之责,若能压制住流言最好,不单可以借机让令妃吃个小亏,兴许还能让皇帝与太后察觉令妃的不安份,皇帝那里也挑不出她的错来。若是压制不住,虽然失了面子,可最多也不过担个不痛不痒“失察”之责

    可若是谣言中涉及诋毁孝贤皇后,那事情不是轻描淡写的几句斥责便能掩过去的了。

    想当年孝贤皇后薨毙时,大阿哥记璜与三阿哥永璋灵前不敬,当时主理丧事的娴贵妃如今的皇后因此无故被皇帝迁怒,灵前当众被斥让人至今引为笑柄。如今……

    舒妃昔年也曾亲眼目睹皇帝与孝贤皇后恩爱的情景,自知此事一出,以皇帝待孝贤皇后的情义,知得她受此毁辱,却不知要如何迁怒他人,而她代掌宫务却未能及时肃清乱源,只怕首当其冲便成了皇帝。

    偏偏那和敬犹嫌不足,在那里火上加油的对皇帝哭诉道:“皇阿玛,您是最知道额娘为人的。从来都是不偏不妒、待下宽慈,处事最是公正不过,待诸位兄弟姐妹也一视同仁……十四弟自来体弱多病,这宫中的人都是有目共睹。却不想那些糟了心下贱材子竟然如此恶毒心肠,居然利用十四弟的旧病复发大作文章,变着法子将污水泼向额娘,让额娘逝后还背个‘克子’的恶名,于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说到最后,和敬已是咬牙切齿,眼风扫向上首几人。说实在的,她心里最怀疑的人还是皇后——那令妃利用孝贤皇后争宠上位固然可恨,可若是坐实了孝贤皇后克子的名声,那最终得益的人却只有皇后一人。

    舒妃的心怦怦直跳。若是孝贤皇后克子的传言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便与她无大关碍,她的责任便要小得多。舒妃不由得看皇后一眼,却见皇后依是不为所动神色如常。

    难道此事真非皇后所为?

    舒妃不由心底寻思开来,皇后可从来都不是喜怒不形于颜色的人阿。

    “舒妃,此事你可知道?”

    舒妃的思絮蓦得被打断,只觉皇帝的声音森森的,不觉打了个寒颤。抬头望去只见太后半翕着眼睛如入定了一般,对皇帝的话恍若未闻,皇后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舒妃心下大恨——难怪皇后会忽然身体不适,想是事先便得了消息有意避开这趟混水,却偏偏把宫务都交给了她,害她不得不出来背这个黑锅——只是见皇帝脸色似乎愈加阴森,不由心中愈寒,再也顾不得去细想如何才能把自己给摘出来,连忙跪下请罪。

    “臣妾整肃宫务不力,妄言流漫,实乃臣妾之罪过,请老佛爷、皇上降罪。”舒妃咬咬牙,到底不甘心。“只因此事重大,牵涉……甚广,臣妾虽几次清治,但苦无真凭实据,也不敢贸然惊扰老佛爷与皇上。以致小人张狂,竟毁眷于先皇后,请老佛爷、皇上治臣妾轻忽疏慢之罪。”

    两害相权取其轻。

    “轻忽疏慢”的罪名虽比“失察”要重一些,但到底比故意放纵他人毁辱孝贤皇后要轻得多。

    舒妃虽然比不得皇后精明强干,比不得令妃灵巧善媚,可到底是宫中老人又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不过瞬息间便权衡出了利弊。

    她之前压整顿宫闱压制流言时,因存着杀鸡警猴的心思,故意做得有些声势,肯定是瞒不住老佛爷与帝后的。舒妃虽然脱身心切,却也是知道与其否认此事让上首那三位心生疑忌,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自己先认个不大不小的罪名,也省得让人捉住把柄大做文章。

    舒妃话中有话,在场的都是工于心术的人,哪里会听不出来。

    和敬有些惊异又有些同情的看了垂着头跪在地上的舒妃一眼,又迅速的看了下太后与帝后的脸色。皇帝脸色依然阴沉,太后也是连眼皮子也未曾撩一下,倒是皇后脸上似笑非笑,隐有幸灾乐祸之意。

    和敬是何等聪明的人,稍用心思便猜出其中缘故。

    那舒妃与皇后同为满洲大族嫡出,自忖才干出身皆不亚于乌喇那拉氏(其实舒妃心里还隐隐觉得自己要高皇后一筹。想她叶赫那拉家世代人才辈出,除了曾经出将入相权倾朝野的权相曾堂伯祖父明珠外,还曾出了一个名满天下的才子纳兰容若,而今她父永绶亦是身处要职,时任兵部左侍郎,为堂堂三品大员。反观乌喇那拉氏之父虽为贵为佐领,于朝中却无实职,且家中子弟也多是那碌碌无为之辈,有那几个出仕的也都是无实权的闲职,不过是个名头好听而已。),只是输在运气不佳不如那拉氏会讨太后欢心,才会错失良机眼睁睁的看着她于孝贤逝后,先在太后的支持下晋为皇贵妃,进而又登上了皇后宝座,心中其实颇不服气。因此一朝权利在手,舒妃不免就有些急功近利,借着代理宫务之机,于各宫中暗暗安插了不少眼线,又把一些紧要却不显眼的职位偷偷换上她自己的人。这样一来自然就触动了皇后的利益,何况她还不自量力想要挑战往皇后权威,悄悄的往住在西三所的兰馨身边安插不少她的人。连其它空着的宫室特别是那些有可能成为十二阿哥居所的宫室也在暗地里面先把她的安进去——别忘了,到了四月末十二阿哥便满六周岁,依宫里规矩便要移到阿哥所自己居住了。

    舒妃以为自己没把手伸到坤宁宫去便能不惊动皇后(虽然皇后还在静休中,但容嬷嬷也不是吃素的,早把坤宁宫打点得如铁桶一般泼水难入,以舒妃的手段是不敢也办法随意伸手进去的),却也不想想皇后不过是“抱恙”,可不是病入膏肓,远没到不能理事的地步。她将兰馨视若若出疼爱之至,能在兰馨身边侍候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而十二阿哥更是皇后的心头肉命根子,皇后又怎会不未雨绸缪事先为那些宫室把紧门户呢?何况那舒妃行事也算不得隐密,连往长****塞人都能让孙嬷嬷察觉出异样进而顺藤摸瓜查到不少消息,皇后那里又焉能无知无觉?之所以会容忍舒妃放肆,想来不过是碍于如今还在“休养”不方便动手立威罢了,但若是舒妃要自讨苦吃自找倒霉,皇后想必还是很乐见的。

    “牵涉甚广?好好好,人走茶凉,朕果真见识了。好嘛,朕倒要听听看到底是牵涉到了谁,能让你舒妃不敢处置放任流言妄传。到底是谁如此位高权重让你舒妃宁愿看孝贤声名辱没也不敢得罪。”

    皇帝虽是语气平平,但听在众人耳中却不难察觉其中的阴寒森然与疑忌之意。皇后脸上闪过僵色,自忖自己德行无亏,无可让人垢病之处,很快恢复如常。和敬也难掩不安之意,不易察觉的动了动身子。只有舒妃虽已悟到自己的话不妥,怎耐话已说出再难反口,只好把心一横假装驽钝未曾察觉皇帝话中的肃杀之意,强忍着心底的寒意回话。

    “臣妾万死不敢有此念。先皇后待臣妾恩深友爱,臣妾从来感激泣零,怎敢无视先皇后声名。只是……只是……”舒妃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事坦荡不可不对人言。你舒妃若心中无愧,又何需吞吞吐吐。”

    皇帝声音不高,又是不紧不慢一字一字将话吐出口,看似从容不迫,只那紧紧盯着舒妃的眼神有些阴鸷可怕。那舒妃原来还悄悄的掀着眼帘想偷睨一下皇帝的脸色,不妨想正对上皇帝渗人的眼光,吓得她心里一突,直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皇帝看穿了,虽然颇不甘心,倒也不敢再造次。

    “臣妾惶恐。非是臣妾危言耸听,实在是这谣言虽来得蹊跷又传扬得太快,可初时并无辱及先皇后之处。臣妾原想顺藤摸瓜查一查是哪个狗胆包天敢拿先皇后说嘴的,可追询下来的结果却是荒谬透顶,臣妾怕受他人误导,未经详查不敢肆意上报……”舒妃咬咬下唇,终是不敢试探皇帝的耐性,硬着头皮的将探到消息说了出来。

    “放肆。”

    伴随那声厉喝,皇帝的手“砰”的一声重重的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也跳了起来,那溢出来的茶水很快便在案面上晕染开来,却无人理会。

    不说宫人内侍们噤若寒蝉屏声静气,生怕一个异动入了主子们的眼,成了主子的怒气的宣泄口。在场的主子们不管是真讶异还是另有计较,面上却是一致的悖然色变,连太后也睁开眼,不再摆出一副将事情置之度外的神态。只有舒妃见了皇帝青筋暴突怒不可遏的模样,想到自己身上那撇不开的责任,心底发虚,便愈加怨恨起了累她至此的令妃。

    “好好好。”皇帝笑了起来,却越显得神色狰狞。“……查来查去,居然查到朕的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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