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初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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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峨眉山月半轮秋，

    影入平羌江水流。

    夜发清溪向三峡，

    思君不见下渝州。

    渝州，又称巴郡、楚州、恭州，为历朝重镇。南宋时，宋光宗赵敦先封恭州王，后即帝位，自诩&ldqo;双重喜庆&rdqo;，遂升恭州为重庆府，此名沿用至今。然时人多以渝州称之。

    渝州曾为巴国都、大夏国都，人杰地灵，与益州同为大明朝西南诸省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

    雨雾山城，雨雾锁山城。此时山城渝州，细雨斜风，雾气迷蒙，渺渺仿似人间仙境。胡寻弈坐在金风细雨楼二楼临窗的位子，看着外面的山城和雨雾，思绪不知也随这袅袅雨雾飘到了哪里。与他隔桌相对的玉人，峨眉派徐芳瑶忽地&ldqo;噗嗤&rdqo;一笑。她从未见过这位随时随地都冷静淡定的古月公子也会露出如此心不在焉深思不属的模样，痴痴呆呆的，竟还有些可爱，想想自己可能是第一个见他这般的人，心中窃喜，忍不住便笑出了声来。

    胡寻弈一怔，神色中的空茫瞬间收拾干净，看见对面美人笑靥如花，便也陪着微微一笑，问道：&ldqo;瑶瑶，你笑什么？&rdqo;

    徐芳瑶所笑为何自然不能直言告诉他，只是以手掩口，香肩微耸，螓首轻摇。

    胡寻弈知她不愿说，也不追问，笑笑说道：&ldqo;这渝州的天气向来如此么？&rdqo;

    徐芳瑶强忍住笑意，点头道：&ldqo;是啊，渝州多山多雾，一年之中大概有三成的日子是大雾天，所以被称为&lsqo;雾都&rsqo;。这种天儿虽然太阳不晒，但老是阴阴的，感觉不太舒服。&rdqo;

    胡寻弈端起茶碗，吹开茶叶，轻轻呷了一口，笑道：&ldqo;你不喜欢这里？那真是不好意思呀，让你大老远的从峨眉赶过来，倒是委屈你了&hllp;&hllp;&rdqo;

    徐芳瑶白他一眼，说道：&ldqo;什么话？你到巴蜀之地，我作为地主，能不来接待？再委屈，也没法子啊。&rdqo;

    胡寻弈笑而不语，只是看她。

    徐芳瑶见他星眸闪亮、唇角微翘，看着自己，不由得脸颊发烧，垂首抿一口茶，转移话题道：&ldqo;话说，你从云南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所为何事？你给我的信上并未写清楚。&rdqo;

    胡寻弈道：&ldqo;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受了伤，旷久不愈。我听说渝州唐家堡有位唐老鸦师傅，专治跌打损伤，此来是为了求医问药的。&rdqo;

    徐芳瑶点头道：&ldqo;嗯，日前唐门与我派季前比赛，正是唐老鸦前辈领队，他的疗伤手法确实很有些门道。&rdqo;

    突然面色一沉，话锋一转，说道：&ldqo;不过，能让你跑这么远，这么操心操肝地来寻医问药，那位&lsqo;朋友&rsqo;，一定与你关系不一般吧？男的女的？&rdqo;

    胡寻弈见她俏脸挂着寒霜，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却不慌不忙地招呼小二来加点了一份瓜子一盘点心，又亲自提起茶壶添了些茶水，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才慢慢道：&ldqo;自然是好朋友&hllp;&hllp;若是瑶瑶你受了伤病，我一样会为你奔波为你求医，尽心尽力让你快快康复。&rdqo;

    徐芳瑶听闻此话，雪腮霎时晕红，心如鹿撞，含羞啐了一口，幽幽道：&ldqo;你&hllp;&hllp;你这是在咒我受伤生病&hllp;&hllp;哼，不安好心&hllp;&hllp;&rdqo;

    胡寻弈洒然一笑，目光转向窗外。渝州号称山城，城中街道多陡坡，只见一名穿戴月白僧衣僧帽、身段窈窕的女尼自雨雾袅袅的山坡上款款而来，朦胧轻盈，如烟如柳，仿似画卷里走出的人物，又好像仙境中下凡的菩萨。虽然看不清楚，但正是这雨雾梦幻了此情此景，胡寻弈不由看得出了神。

    徐芳瑶看他眼神飘渺心思不属，遂循他目光望去，见得那女尼，但觉身影熟悉，暗忖道：&ldqo;咦？那人好像清池师姐&hllp;&hllp;也不知是不是，叫她试试。&rdqo;

    于是，站起身来，冲着窗外一边挥手一边喊：&ldqo;清池师姐，清池师姐&hllp;&hllp;&rdqo;

    那女尼抬起头来，雨雾之中看不明脸孔，但依稀的黛眉秀目，确是个清艳美人。胡寻弈心底没来由地一悸，手掌间冒出汗来，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徐芳瑶招手示意她上来，女尼点点头，走入金风细雨楼。

    片刻上得二楼，转过阶梯，朝胡徐二人走来。月白僧衣宽大，却遮不住窈窕修长如画如描的身材，反倒是一派出尘之意叫人心折。头戴月白小帽，眉目素淡清雅，然而艳冶风情却不自知地流淌开来。衫帽微有些雨湿，她丝毫不在意，表情静静淡淡，似乎她身上那惊心动魄的美，她自己也是不知晓的。

    胡寻弈暗暗调整呼吸，缓和心神，窃想：&ldqo;这样一个美人居然出家，当真可惜了&hllp;&hllp;&rdqo;

    转念又想：&ldqo;大概便是因为自小出家，养成了这份气质，换做别人，就不行了。&rdqo;

    眼角余光瞄到身旁的徐芳瑶，心道：&ldqo;瑶瑶，美则美矣，气质不同。瑶瑶清新天真，自然而然。但这尼姑，纯净明媚，圣洁艳丽，反差之间，最是让人动心。&rdqo;

    思虑间，清池已走到桌边，徐芳瑶起身拉着她的手，笑着问道：&ldqo;清池师姐，你怎么会在这儿？&rdqo;

    清池笑了笑，如春风沐雪，眼神有意无意地朝胡寻弈瞟了一瞟，语声清婉地说道：&ldqo;我到渝州有些事情&hllp;&hllp;你们又怎会在此？&rdqo;

    胡寻弈眼如刀戟，看出她的笑里有几分不自然，猜想如非她此来渝州目的不可告人，便是因有生人在场，心中戒备，含糊其辞。徐芳瑶心地纯朴，却不曾看出这其中许多，人家问话，便答道：&ldqo;对了，师姐。我来介绍，这位是胡寻弈，云南昆明人，江湖人称&lsqo;古月公子&rsqo;，是我的老乡兼好朋友。他此来渝州帮人求医，人生地不熟的，我做为朋友便来接待一下。&rdqo;

    然后又对胡寻弈道：&ldqo;这位是清池师姐，峨眉派清音阁真空师太座下空门大弟子，人美气质佳，剑法更是炉火纯青，当属峨嵋派年轻一辈的翘楚。&rdqo;

    清池故作娇嗔，打她一下，道：&ldqo;瑶师妹啊，莫要在这里胡吹大气，叫人听了笑话。&rdqo;

    她佯怒时，眉头微蹙，眼含笑意，极是可人。胡寻弈本以为出家人都是形容木讷不苟言笑，殊不知这位出家人静如玉笑如花，表情可爱，语声清婉，如何不叫人心动魂销。当即一揖到地，笑道：&ldqo;原来是清池师姐，芳瑶常向我说起你，寻弈心中仰慕已久，今日有幸得见，果真不一般呐。&rdqo;

    徐芳瑶摇着清池的胳膊，娇声道：&ldqo;清池师姐，你看吧，你人是真的本事也是真的，我自吹嘘不出，别人也笑话不了啊。&rdqo;

    清池对她无可奈何，只好不去理睬，向着胡寻弈施礼道：&ldqo;阿弥陀佛，胡师兄谬赞了，清池当不起的。&rdq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