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二、思虑
目录：花好悦圆| 作者：陈小丫| 类别：都市言情
阡陌红尘，总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在程悦烦恼着要不要抛头露面做生意的时候，宁夫人也在烦恼着。
宁夫人闭着眼闲闲地歪在榻上，手边的小几上一杯香茶袅袅地冒着轻烟，清浅悠远的茶香飘散，脚边一个小丫头轻轻地捶着脚，一屋的富贵闲静，但她的眉头却是皱着的。
她想起了几天前见到白鹿书院苏远的事儿。
苏远，号溪居先生，白鹿书院的当家人，当代大儒，年仅四旬却已名声大嘈，因不愿为官只愿做一教书先生而得了个淡泊名利的评价，但白鹿书院却出了不少天子门生，颇受天下读书人敬重。
因此，苏远此次携女到都城办事，受到了宁夫人的隆重接待。因苏远娶了宁夫人的堂姐，宁夫人见了他要称一声“姐夫”，有了这层亲戚关系，宁夫人亲见苏远，也没有不合礼之处。
闲聊之时，宁夫人便问起苏远的幺女苏意雪可有定亲，委婉地透露宁昭南与苏意雪年龄相近，有意结亲，抛出试探的橄榄枝。
她以为在这门亲事上，成功率会挺高的，就凭宁家的权势家身，也配得上苏家，而且苏远对宁昭南也是青眼相看，甚为喜欢的。
不想，听了她的话后，苏远却没有顺着她的话往明朗处说，她捕捉到苏远眼里一闪而过的犹豫和疑虑，听着他不动声色地道：“雪儿她娘亲刚过世方一年，她尚在孝期，议亲恐不妥当，再则，她年龄尚小，吾平日疏于管教，于礼仪修养上尚有不足，贸然定亲恐唐突了人家——且过一、两年再议罢。”虽回答得委婉，但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暂时是无意与宁家定亲的。
宁夫人脸一白，心里一阵失望，讪笑了笑，不着声色地将话题将其他地方引，好像刚才的试探只是偶而兴起的问候一般。
但送了苏远和他的家眷离开后，她却将这件事又想了个来回，其实苏远并没有将话回绝，只是苏意雪确实年龄不大，今年方13岁，是以苏远并不着急，而且如今朝中形势复杂，苏远虽对宁昭南存有好感，但他闲散惯了，不愿因姻亲涉朝廷这趟浑水，是以暂时推脱了。
只是，却让宁夫人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她咬了阵牙，想起前两天，她生了次小病，倒是燕太师家那丫头燕秋凝带着礼来看望了她。其实她只是小病，两家之前虽有些交往，却也没有亲密到这个程度，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更令她料想不到的是，在燕秋凝告罪离开方便之时，随同燕秋凝前来的乳母竟委婉地向她提议让燕秋凝和宁昭南结亲之意，她冷笑了，燕秋凝身边竟有这般不知礼的人？还是这根本就是燕秋凝自己的意思？就算燕太师的原配夫人仙逝了，她还有继母呢，一个乳母哪里就配议小姐的亲事了？一个大家闺秀哪里就这般急着给自己找婆家了？
亏得自己以前还有意让他们结亲
窗后一声轻微的佩环相撞之声，她心里更是一阵懊恼，暗里冷笑一声，脸上却笑回道宁昭南的亲事已与人家口头在议，虽没有最后定下，如今突然另定亲，到底是对人家不尊重，接着话题一转，便掩了过去。
不一会就见燕秋凝白着脸出来，精神恍惚地道了别，她还虚虚挽留了一下，着人恭恭敬敬地送出去，还回了好些礼物。
宁夫人之前想与燕家联姻是觉得宁丞相府与太师府强强联合，是一件好事，与宁家的巩固也有好处，再则燕秋凝长得实在是国色天香，嫁与宁昭南也不辱没，却不想朝廷局势渐变复杂，宁文俊知道她的打算后很骂了她一气，说她目光短浅，他如今虽保持中立，不肯站队，但心里还是不愿与秦太后、燕太师一气的，在他看来，这关乎对皇权的忠义。
再到如今，宁夫人是彻底断了于燕家联姻的心思了，但是燕家的丫头要不得，苏家的丫头要不到，这程家那丫头，也别想进这道门
她打心里是看不起程家的，一个彻底破落了的罪官遗眷能给宁家提供什么帮助？
不由得又怨上了自己的娘家，自己的爹爹原本不过一个五城兵马司的从四品官，如今自己的两个兄弟却是没出息的纨绔子弟，一家里都是依附着宁府过活的，若不是当年的定国公生性豪爽，并不太在意门第差距，因宁文俊对自己见了一面而上了心，便聘了过来做了宁文俊的正头夫人，依她的出身又如何进得了宁家门？
只是人的立场不同，思索的观点也就不同，当初她庆幸定国公不在意门第观念，如今她自个为宁昭南挑选媳妇时，却最是重视门第和对宁家有无帮助上。
偏宁昭南与他爹宁文俊严谨圆滑的性格不同，倒更像他爷爷定国公的不拘小节。定国公在世时，宁文俊正为仕途努力，没空管教宁昭南，定国公却已辞了差事颐养天年，因而一老人一小豆丁几乎天天凑在一起耍闹，倒叫宁昭南学齐了定国公的脾气秉性。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忧虑了几分，原来她觉得儿子的婚姻终究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程家的丫头翻不起什么大浪，可如今她倒怀疑宁昭南会不会学着他爷爷的秉性，自个就将亲事给定了，心里敲起了警钟，难道之前是轻视了程家那丫头？
门帘子轻轻一响，她睁眼望去，却是心腹婆子王妈进了门，她手里端了一盒点心，轻手轻脚地摆在炕桌上，低声道：“夫人，您午膳时用得少，如今离晚膳时还有些时辰，且用些点心打个点儿罢。”又打发了小丫头出去，自己亲自伺候宁夫人。
宁夫人坐起身子，略用了两样，问王妈：“这几日昭南可有见过程家那丫头？”
王妈道：“这些时日公子都在羽林军营里营训，并没有见过那丫头。夫人，您就是为了这事儿茶饭不思么？依老奴说，她也值得夫人这般担忧着？公子见过多少大家闺秀，哪里就看得上她了？”
宁夫人皱眉道：“就怕一时不察，昭南到底年纪还小，有时候糊涂些也是有的。”
王妈道：“就算公子看上了她，将她讨了来做个通房，大婚后抬个妾也使得，咱们这样的人家、公子这样的人品儿，已是抬举她了。程家如今不过是罪官遗眷罢了。”
宁夫人道：“好歹让盯着的人多留意留意罢。”
突然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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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程悦烦恼着要不要抛头露面做生意的时候，宁夫人也在烦恼着。
宁夫人闭着眼闲闲地歪在榻上，手边的小几上一杯香茶袅袅地冒着轻烟，清浅悠远的茶香飘散，脚边一个小丫头轻轻地捶着脚，一屋的富贵闲静，但她的眉头却是皱着的。
她想起了几天前见到白鹿书院苏远的事儿。
苏远，号溪居先生，白鹿书院的当家人，当代大儒，年仅四旬却已名声大嘈，因不愿为官只愿做一教书先生而得了个淡泊名利的评价，但白鹿书院却出了不少天子门生，颇受天下读书人敬重。
因此，苏远此次携女到都城办事，受到了宁夫人的隆重接待。因苏远娶了宁夫人的堂姐，宁夫人见了他要称一声“姐夫”，有了这层亲戚关系，宁夫人亲见苏远，也没有不合礼之处。
闲聊之时，宁夫人便问起苏远的幺女苏意雪可有定亲，委婉地透露宁昭南与苏意雪年龄相近，有意结亲，抛出试探的橄榄枝。
她以为在这门亲事上，成功率会挺高的，就凭宁家的权势家身，也配得上苏家，而且苏远对宁昭南也是青眼相看，甚为喜欢的。
不想，听了她的话后，苏远却没有顺着她的话往明朗处说，她捕捉到苏远眼里一闪而过的犹豫和疑虑，听着他不动声色地道：“雪儿她娘亲刚过世方一年，她尚在孝期，议亲恐不妥当，再则，她年龄尚小，吾平日疏于管教，于礼仪修养上尚有不足，贸然定亲恐唐突了人家——且过一、两年再议罢。”虽回答得委婉，但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暂时是无意与宁家定亲的。
宁夫人脸一白，心里一阵失望，讪笑了笑，不着声色地将话题将其他地方引，好像刚才的试探只是偶而兴起的问候一般。
但送了苏远和他的家眷离开后，她却将这件事又想了个来回，其实苏远并没有将话回绝，只是苏意雪确实年龄不大，今年方13岁，是以苏远并不着急，而且如今朝中形势复杂，苏远虽对宁昭南存有好感，但他闲散惯了，不愿因姻亲涉朝廷这趟浑水，是以暂时推脱了。
只是，却让宁夫人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她咬了阵牙，想起前两天，她生了次小病，倒是燕太师家那丫头燕秋凝带着礼来看望了她。其实她只是小病，两家之前虽有些交往，却也没有亲密到这个程度，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更令她料想不到的是，在燕秋凝告罪离开方便之时，随同燕秋凝前来的乳母竟委婉地向她提议让燕秋凝和宁昭南结亲之意，她冷笑了，燕秋凝身边竟有这般不知礼的人？还是这根本就是燕秋凝自己的意思？就算燕太师的原配夫人仙逝了，她还有继母呢，一个乳母哪里就配议小姐的亲事了？一个大家闺秀哪里就这般急着给自己找婆家了？
亏得自己以前还有意让他们结亲
窗后一声轻微的佩环相撞之声，她心里更是一阵懊恼，暗里冷笑一声，脸上却笑回道宁昭南的亲事已与人家口头在议，虽没有最后定下，如今突然另定亲，到底是对人家不尊重，接着话题一转，便掩了过去。
不一会就见燕秋凝白着脸出来，精神恍惚地道了别，她还虚虚挽留了一下，着人恭恭敬敬地送出去，还回了好些礼物。
宁夫人之前想与燕家联姻是觉得宁丞相府与太师府强强联合，是一件好事，与宁家的巩固也有好处，再则燕秋凝长得实在是国色天香，嫁与宁昭南也不辱没，却不想朝廷局势渐变复杂，宁文俊知道她的打算后很骂了她一气，说她目光短浅，他如今虽保持中立，不肯站队，但心里还是不愿与秦太后、燕太师一气的，在他看来，这关乎对皇权的忠义。
再到如今，宁夫人是彻底断了于燕家联姻的心思了，但是燕家的丫头要不得，苏家的丫头要不到，这程家那丫头，也别想进这道门
她打心里是看不起程家的，一个彻底破落了的罪官遗眷能给宁家提供什么帮助？
不由得又怨上了自己的娘家，自己的爹爹原本不过一个五城兵马司的从四品官，如今自己的两个兄弟却是没出息的纨绔子弟，一家里都是依附着宁府过活的，若不是当年的定国公生性豪爽，并不太在意门第差距，因宁文俊对自己见了一面而上了心，便聘了过来做了宁文俊的正头夫人，依她的出身又如何进得了宁家门？
只是人的立场不同，思索的观点也就不同，当初她庆幸定国公不在意门第观念，如今她自个为宁昭南挑选媳妇时，却最是重视门第和对宁家有无帮助上。
偏宁昭南与他爹宁文俊严谨圆滑的性格不同，倒更像他爷爷定国公的不拘小节。定国公在世时，宁文俊正为仕途努力，没空管教宁昭南，定国公却已辞了差事颐养天年，因而一老人一小豆丁几乎天天凑在一起耍闹，倒叫宁昭南学齐了定国公的脾气秉性。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忧虑了几分，原来她觉得儿子的婚姻终究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程家的丫头翻不起什么大浪，可如今她倒怀疑宁昭南会不会学着他爷爷的秉性，自个就将亲事给定了，心里敲起了警钟，难道之前是轻视了程家那丫头？
门帘子轻轻一响，她睁眼望去，却是心腹婆子王妈进了门，她手里端了一盒点心，轻手轻脚地摆在炕桌上，低声道：“夫人，您午膳时用得少，如今离晚膳时还有些时辰，且用些点心打个点儿罢。”又打发了小丫头出去，自己亲自伺候宁夫人。
宁夫人坐起身子，略用了两样，问王妈：“这几日昭南可有见过程家那丫头？”
王妈道：“这些时日公子都在羽林军营里营训，并没有见过那丫头。夫人，您就是为了这事儿茶饭不思么？依老奴说，她也值得夫人这般担忧着？公子见过多少大家闺秀，哪里就看得上她了？”
宁夫人皱眉道：“就怕一时不察，昭南到底年纪还小，有时候糊涂些也是有的。”
王妈道：“就算公子看上了她，将她讨了来做个通房，大婚后抬个妾也使得，咱们这样的人家、公子这样的人品儿，已是抬举她了。程家如今不过是罪官遗眷罢了。”
宁夫人道：“好歹让盯着的人多留意留意罢。”
突然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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