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汉初劫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刹那永恒

    蝎通幽吐出一道烟气，很是郁闷。而禺疆在这时却脸色一变，脸上的笑意陡然一收：“不好，好像出问题了。”

    金母娘娘暴怒：“天道能推演一切，你能借助天道进行预言，出问题了就出问题了，什么叫好像？”

    禺疆沉默了，他的双眼之中不断的闪现各种画面，鲲鹏嘴角抽动了一下：“看来，真的好像出问题了。”

    蝎通幽趴在地上做鹌鹑状，他很清楚，估计又是自己引起的蝴蝶效应。这次他没有猜错，他把问题玩大发了。鲲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朗声说道：“镇静，无论出了什么事情，我等首先就是要保持镇静。让我们想想，问题会出在什么地方？”

    一片寂静，鲲鹏深吸一口气：“既然大家都猜不到，那么，我知道了。盘古创世，结果出了错误，诞生了造化玉牒，然后造化玉牒被打碎，诞生了天道，我们成功捕获了天道，但是，罗睺超越了我们的估计，不，不止罗睺，从烛龙开始，我们的估计就已经错了，以有限去猜测无限，难怪我们老是出问题。不止我们，就是盘古，在永恒面前，也不过凡夫俗子罢了，借助永恒者的力量证取永恒，这看来是不可能了。”

    金母娘娘眼角带煞：“承诺无法约束永恒者，是吗？”

    鲲鹏点了点头：“不止永恒者，连半步永恒，也无法约束，罗睺现在突破到了半步永恒，为了抗衡罗睺，天道和鸿钧正极力推演对抗罗睺的力量，但是，很显然，现在罗睺的程度根本就不是天道和鸿钧能推演的，于是，禺疆被天道瞬间同化，成为了天道的分身，协助天道推演一切。真正意义上的禺疆，已经殒落。大妊娘娘，估计，接下来，就是你了。”

    话音刚落，禺疆的躯体陡然一震，然后化为一抹飞灰，但是奇特的是在罗睺面前的禺疆却安然无恙，只是空洞的目光表明，现在的他完全就已经没有了意识。这个禺疆的躯壳缓缓举起手中的照影镜，对着罗睺轻声的说道：“我梦见了，是的，我梦见了。”

    罗睺浑身轻微的颤抖着，他还在适应猛然觉悟的力量，这力量实在太过强烈，以至于他完全无法掌控。鲲鹏双眼一眯：“禺疆死了，而这个禺疆的躯壳则在按照禺疆之前的安排继续演戏，只是，失去了禺疆的控制，看来这个躯壳会选择使用最强大的诅咒，与罗睺同归于尽。只是，他真的能对抗半步永恒的罗睺吗？”

    罗睺身后的黑色法身不断变大，然后又不断缩小，又不断变大，又开始缩小，这样不断的往返之中，法身散发出的气息越来越强大，而且，越来越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法身的气息是那种单纯的毁灭意识。不周山之下，一片寂静，不知情的看客们沉默着，颤栗着，等待着救世主的出现。禺疆的躯壳邪邪的一笑：“好强，不过，又如何呢？等价交换啊，一命赔一命，献祭，我献祭我的一切，一起……死吧。”

    禺疆的躯体开始湮灭，最后，空中只留下照影镜在旋转，照影镜中，正浮现出罗睺的身影，紧接着，照影镜开始崩坏，而伴随着照影镜中罗睺的身影的崩坏，现实中的罗睺的身体和法身也开始崩坏，罗睺缓缓的举起一只手，猛然一挥：“断。”就只见罗睺身体的崩坏停止了，已经崩坏的部分也开始恢复，而法身的崩坏则开始加剧。

    鲲鹏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厉害，诅咒之术果然强悍，连半步永恒都能伤到，罗睺若不是借助法身之力吸取了伤害，只怕现在也不好过，不过，这样的话，罗睺将无法再使用法身之力，因为，他的法身已经死了。”

    照影镜彻彻底底的崩坏为一团烟尘，而罗睺的法身也同样成为了烟尘。罗睺沉默不语，然后手轻轻一挥：“收。”就只见不周山下面布阵的诛仙四剑立即回到了罗睺的手中，罗睺破了自己布下的灭世诛仙剑阵，当诛仙四剑回到罗睺的手中的时候，天地四级高悬的诛仙四剑的虚影也消失无踪，没有了诛仙四剑虚影的约束，天地间的量劫煞气开始肆虐，大量的洪荒世界的生灵开始被煞气侵蚀而亡。

    鲲鹏皱了皱眉头：“罗睺这是在干什么？”

    蝎通幽瞟了一眼浑身开始颤抖的大妊娘娘，弱弱的接道：“好像，我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我不是很肯定。”感觉到如刀般得目光后，蝎通幽立即说道：“我感觉到洪荒世界的法则开始变化，具体变成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可以肯定，蝎子一族会因为法则的改变而成为灵族，只是，蝎子一族的实力太弱，能挺过这次法则变化的不知道有几个。”蝎通幽很是清晰的感觉到了法则的改变，只不过他的特殊让法则的改变之力对他无效，而大妊娘娘则成为了法则改变的受影响者，现在大妊娘娘的颤抖完全是法则之力在对她进行改造的结果。

    金母娘娘闭上眼睛：“洪荒的法则改变了吗？本宫怎么感觉不到？”

    鲲鹏脸色黑了下来：“让妖族变为灵族？罗睺到底什么意思？等一下，是蝎族变为灵族，还是妖族变为灵族？蝎通幽，好好感应一下。”

    蝎通幽很是认真的感应了一下，然后很是茫然的摇了摇头。鲲鹏眼中闪过一丝灵感：“原来如此，罗睺在夺取洪荒世界的控制权，洪荒世界没有掌控者，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么就只能是盘古，因为盘古创造了这个世界，然后又与洪荒世界融合，所以盘古才能够在灭世时重新诞生，但是，盘古没有料到，会出现半步永恒的罗睺，不，等等，还有一个关键，烛龙烛龙也是半步永恒，而且达到了半步永恒的极限，甚至完全可以证取永恒，烛龙超越了盘古，但是同样融合了洪荒世界，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掌控者已经不是盘古了，无论谁，只要沟通了烛龙融入洪荒世界的部分，就将超过盘古，获得灭世之后吞噬无尽法则的优先权。”

    蝎通幽的目光陡然瞟向金母娘娘，前世的传说中，这位金母娘娘出场的次数不多，但是总是伴随着一个名词出现——帝王。蝎通幽一直很奇怪，这个证取圣道的强悍存在怎么会与人间的帝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上的关系，例如周穆王，例如汉武帝，都在正史或者野史又或者传说中留下与金母娘娘的风流韵事，唯一一次没有桃色事件的出场，后羿求不死药，后羿的身份众说纷纭，有巫族的，有人族的，但是，有一点不容否认，他是有穷国的国王。蝎通幽吞了一下口水，帝王，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真龙天子，哪怕就是在洪荒龙族最强盛的时期，龙族的真实权利也不过尔尔，怎么前世的皇帝都非得和龙扯上关系呢？

    蝎通幽一下子就想通了，所谓的‘真龙天子’里面的‘真龙’和‘天’，不是指龙族，而是指烛龙烛龙融入洪荒，化地脉为龙脉，这是可见的，不可见的，如‘天’，或许，也因为烛龙而发生了变化，而人间帝王，集万民之气，便能引动烛龙的龙气，前世传说中的金母娘娘是在行采补之事啊借助最原始的手段，夺取烛龙的龙气，并且占据洪荒的控制权。

    鲲鹏顿了一下：“罗睺想夺取洪荒控制权，对洪荒来说，等同于再一次开天辟地，罗睺是半步永恒，没有能力改变法则，也不会有心情和时间去改变法则，他取回诛仙四剑，是因为他不打算按照之前的剧本演出了，而现在洪荒生灵的死亡，则是量劫煞气的爆发，至于蝎通幽所说的感觉到法则在变化，那是因为大妊娘娘的存在，没错，大妊娘娘的存在是法则变化的关键，无论先民还是先天大神，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没有生育能力，而大妊娘娘身为蝎族，则拥有极其恐怖的生育能力，而以她的实力以及手段，完全能够生出大量具备先民和先天大神资质的后代的能力，而我们先天大神和先民的资质高是为什么？因为我们是这个世界最初的生灵，获得了最大量的灵气，而大妊娘娘的后代要出世，也一样需要大量的灵气，洪荒世界的灵气只有这么多，大妊娘娘多生几个后代，只怕就是灭世来临了。所以天地间的法则单独为大妊娘娘而改变，准确的说，是罗睺的举动，导致天地间的法则重塑，而大妊娘娘的特殊使得法则主动发生变化，据我估计，大妊娘娘将被法则之力改造为后天成就的先天大神，失去生育的能力，但是，将获得先民和先天大神一般的资质。”

    金母娘娘很是认真的看了看已经倒在地上发抖的大妊娘娘：“鲲鹏，你说‘特殊’？”

    鲲鹏点了点头：“对，特殊。罗睺导致洪荒世界的法则重塑，而在这里，出现了一个特殊的存在，大妊娘娘，她的本相是最普通的蝎族，但是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强行将本体改换为天生异种，本来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偏偏又有沟通天地的能力，所以，她成功了，但是，这次法则重塑，则要补上这个漏洞，依据是另一个法则，妖族的天生异种属于变异而不是遗传。但是大妊娘娘掌握这种本相变化的能力，她的后代必然是天生异种，而且，都是资质绝佳之辈。为了堵住法则的漏洞，洪荒世界的法则自动为大妊娘娘而改变，将大妊娘娘现在的天生异种本相作为灵族本相，将所有的蝎族都进化为这种灵族，而大妊娘娘则进化为先天大神。之所以不是抹杀的原因则是因为大妊娘娘沟通了天道，天道承认大妊娘娘是可以存在的，也就是说，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金母娘娘很是无语：“既然与我们无关，那么鲲鹏你干什么还这么慎重的说这些？”

    鲲鹏表情再严肃了几分：“之所以慎重，是因为这表明罗睺的想法是对的，洪荒世界可以被夺取控制权，法则的变化，就是明证。盘古已经不再是灭世后法则的最优先依附对象了，现在的最优先者，是龙族。”

    金母娘娘眉头一跳：“龙族？不是罗睺吗？”

    鲲鹏双眼带着煞气：“如果给罗睺足够的时间，那么罗睺必将成功，但是现在时间太短，罗睺仅仅只能借助烛龙的力量将控制权从盘古那里抢回来，但是获利的，是龙族，而不是罗睺，否则罗睺早就利用法则的变化开始灭世了。现在，一旦罗睺灭世，那么现在存活的所有龙族都将全部在烛龙的庇佑下化身混沌神魔，并且瓜分掉法则，这是最可能的情况，而最危险的可能性存在就是这些龙族因为灭世而死亡，然后唤醒烛龙，烛龙由于仅仅只剩下守护龙族的执念，所以成就永恒之后干掉一切非龙族的存在。这种可能性甚至有百分之十五以上会出现。”

    金母娘娘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所以？”

    鲲鹏的脸色很糟糕，一言不发，白泽抬起头，眼中全是野心：“罗睺会放弃灭世，然后用尽一切方法夺取洪荒的控制权，之后再灭世，而这，是一段不短的时间。还有，顺便还可以夺取盘古的那部分控制权，只要将与盘古关系最密切的存在降伏，那么就可以鹊巢鸠占，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传道洪荒，并收盘古元神化育的三清为弟子。而这，同样需要时间，只要把握住机会，完全可以借助罗睺的传道洪荒证道，甚至，直接证取永恒也并非不可能。”

    金母娘娘皱了皱眉头，鲲鹏则摇了摇头。这时倒在地上的大妊娘娘喘着粗气从地上站了起来，很是不悦的说道：“白泽，有如此想法的你，只能与道途越来越远啊意志太过圆滑，是无法证取道途的，罗睺若是不灭世，他根本就无法成就现在这般的伟业，现在若是退缩，放弃灭世，罗睺能够收获灭世后法则的优先收取权，但是却必然死在洪荒时间破灭之前，因为他将会失去力量。你当初依附本宫之时，曾经自言自己为弱者，现在看来，你的确是弱者，而且无法成为强者，因为你没有强者的意志，没有把死路走活的决绝，怎么可能步上虚无缥缈的虚空绝路——道途？”

    白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扑通一下对着大妊娘娘跪下，浑身发抖。大妊娘娘看着他，很是平淡：“对本宫，你有逆心而尚未有逆行，因为你一直没有想到谋逆的方法，但是，不得不承认，你对本宫获得现在的力量与地位出力甚多，所以，现在本宫给你一次机会，选择吧，是要这枚烛龙龙珠，获得里面的法则证道，还是灭世之后本宫收留你的魂魄，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

    白泽看着大妊娘娘手中的羊脂玉净瓶，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大妊娘娘真的把它给小的？”

    大妊娘娘很是淡然：“金母娘娘和鲲鹏先生可以做见证。”

    白泽鼻息越来越重，宛若风箱，但是瞬间之后，白泽便吐出一口血，摇头道：“小的选择娘娘在灭世后收留小的的魂魄。”

    大妊娘娘冷笑：“真的不要？”

    白泽很是坚决：“真的不要。”

    大妊娘娘大笑，金母娘娘叹息摇头微笑，鲲鹏冲大妊娘娘一拱手，淡笑道：“恭喜大妊娘娘，收复此僚。白泽，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在你想来，罗睺既然要灭世，那么你现在就是得到烛龙龙珠也是无用；还有，你或许以为，烛龙龙珠是烛龙之物，能沟通烛龙龙气，罗睺既然想得到洪荒的掌控权，就必然抢夺这烛龙龙珠；又或者，你以为金母娘娘、我以及大妊娘娘会在将龙珠给你之后再抢夺回来……等等等等。可惜，你还是错了，罗睺抢夺洪荒控制权，目的是阻止盘古，所以，他现在才是半步洪荒，若是刚才他选择不夺取洪荒控制权，放任盘古的优先权，只怕在他灭世之后，他根本就不需要吸纳洪荒世界的法则就已经证取永恒了，而现在，他只能和盘古与烛龙争夺永恒的机会。现在他还在犹豫，是先掌控洪荒还是先灭世，但是，他是罗睺，能够成就半步永恒的他必将做出正确的选择。”

    见白泽一脸的平静，鲲鹏叹了口气：“以你的智慧，你必然也想到了这些，你权衡无数的可能性，觉得现在获取烛龙龙珠证道的可能性实在太低，而且，大妊娘娘、金母娘娘、我以及蝎通幽的道途都已经决定了，都不会使用这颗龙珠，如果罗睺灭世不成，这颗烛龙龙珠你还有的是机会。可惜，你没有机会了，天绝一线，大衍之数，四十有九，唯独一线生机，你白泽的证道之途，本来有无数可能，但是刚才大妊娘娘以烛龙龙珠度你，可以说，证道与否，就在你一念之间，你和证道是如此的接近，但是，你拒绝了，于是，你就拒绝了绝大多数证道的机会，今后，你再想证道，就只能是两种可能，一是你自证道途，也就是说，你甚至不能借助先天灵宝感悟法则，一切只能自证；还有就是有证道者放弃成就永恒的机会，舍弃自己来成就你，因为只有这样才比你刚才拒绝的机缘更大。”

    鲲鹏继续叹息：“若非如此，我何必斤斤计较于河图洛书？顶级的先天灵宝，难道仅仅只有河图洛书吗？”白泽脸色有些泛白，但是依旧平静。鲲鹏继续摇头：“你或许想说，你同样也考虑过这些，但是权衡之下，你还是选择放弃，因为你觉得，罗睺现在灭世，你选龙珠是错的，因为没时间证道；罗睺选择掌控洪荒，你选龙珠是错的，因为罗睺会抢；罗睺灭世失败，你选择龙珠是错的，因为我们会抢……但是，选择依附大妊娘娘，你最糟糕的可能性也不过就是在灭世之前无法证道，然后大妊娘娘收取你的魂魄，只要大妊娘娘证取永恒，你就还有一次机会。”

    白泽额头渗出了汗珠。鲲鹏淡淡一笑：“看来，你已经明白了。你清楚自己的资质，自证道途不可能，也不可能有谁成全你，你在洪荒世界是不可能证道的。而下一次机会，则取决于你在洪荒世界的表现了。”

    白泽闭上眼睛：“你刚才也说了，半步永恒者不受承诺控制，罗睺已经不需要在证取永恒后协助你们了，当然，他还是有可能性的；烛龙意识不全，根本就不会考虑协助你们永恒，盘古根本就没有做过承诺；鸿钧融合天道之后，与罗睺的战斗也极有可能成就半步永恒；我的智慧在这样绝对的力面前根本就没有意义，一切全取决于他们是否发善心，给你们永恒的机会；或者灭世之后，你们侥幸在混战中捡到便宜。这些，都与我无关，而能够让你们需要我的，是最极端的情况，罗睺灭世失败，无论鸿钧证取永恒也好、半步永恒也好、甚至根本就没有突破也好，按照鸿钧的道，他不会主动推动洪荒毁灭的进程，也就是说，你们获得的，是时间，我的用处，就是帮助你们证道，或者证取半步永恒，甚至是永恒，但是，我不觉得我的智慧能够帮助你们，因为金母娘娘已经证道，大妊娘娘必定证道，鲲鹏前辈智谋远超于我，我的智谋的极限最多不过就是协助证道罢了，但是你们在这一点上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帮助。”

    鲲鹏眼中精光一闪：“这就是你和我们的差别，你没有坚持。对我们而言，没错，罗睺灭世失败的可能性非常小，但是，有这个可能，我们就要尽全部的努力；你对我们，可能有用，也可能没有用，甚至可能有害，但是，只要你有可能让我们的机会大上些许，我们就会用你；哪怕，你根本就不能让我们的机会变大，仅仅只能协助我们证道，甚至让我们证道比我们独自摸索快一刹那，哪怕就是那一刹那，我们就绝对会用你。对我们而言，一刹那，就已经足够了。”

    白泽瞠目结舌，良久，他才颤声应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