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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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天的黎明，胡东民洗漱完毕。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www.1,他在宿舍二楼的餐厅喝了一碗稀粥，然后骑着摩托车就去公司上班了。这个公司还是按照平常的运转，出纳员陈小艺按照他的计划，早上去银行上缴昨天的营业款到公司的帐户。广东的工厂过几天就要清还欠款，现在每天上交一点营业现金，到时侯再给工厂的银行户头电汇过去。

    世界上没有不可替代的人，也没有不可取代的人。虽然还在香港的李重光很担心公司的经营状况，但是这个毛病多多的公司还是正常的运转着。

    在餐厅吃过午饭，司机李文滨开着那辆三菱吉普车到厦门机场。几个月不见的李荣发，身高1米70的他，明显的瘦了许多，但是又显得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不少，李文滨看到他下巴的胡须渐渐有了一些细细的渣子。光阴飞似，再过几年，这些孩子也要成家立业，挑成一份大梁。

    老板李重光领着自己的儿子，亲切的问这问那。李重光得赶紧回来一趟，不是为了父亲李兴业的生日。而是那个皮条客刘国林，这个人可是认识北京的左晓清，还跟他弟弟一起做生意。

    在明媚光照的路上，绿色的汽车像箭一样，快速的驶回实施的目的地。而在花园城小区的别墅，何玉婷特意买的海参，正在炖罐里沸腾的等着这个留学归来的大儿子。

    李荣发估且不去回想英伦孤岛上的阴风，对他而言，一个游子的归乡之情难以言说。故乡的空气是一把渗了甜水的盐，在别的地方，只要想一想，那份久违的亲切就涌上自己的心头，而现在脚下已经是祖国的土地道路，他却感到空前的迷茫与愁绪。

    汽车从景江的高速收费站行驶下来，汽车在前进，擦着质量不高的道路与花草，匀速的驶过景江与实施的收费站，慢慢擦过狮标环岛，驶过九二路，拐过金相路，又驶进熟悉的南环路，之后再沿莲花池公园东行，路过实施工商银行大门前的斜坡，进入花园城的地面。车辆慢慢驶过摩托车行，李荣发低头望着窗户的外看了一下。店里几个来看车的客户正跟那些卖车员围着一部踏板车，领头的卢恩典用手指着车轮，做着夸张的手势。

    李重光扭回头看了一下发神的儿子，安抚的说：“最近生意还不错，整个花园城的摩托车行业一直往上升。不过你现在回来，有空多看看书。过两天你爷爷生日，你回来先去看看他们两个老人，爷爷奶奶不在花园城住了，前些日子回去生边村的老家了。等下叫文滨带你去看看爷爷奶奶。要是看书看累了，这几天可以就去附近地方好好玩玩。”

    李荣发听完父亲的话语，默不作声，只顾沉思。父亲去年把自己送去英国读经济学，就遭到二位老人的极力反对，自己是长孙，老人自然是极疼爱的。李荣发自己也知道，如果不读个好大学，学些好专业，将来怎么掌管这个正在迅速崛起的商业王国。父亲的心太傲又太强，不希望自己像城里的很多人家一样，做了生意经了商，儿子要玩就让他去玩，好一点懂事的小孩还能跟着家里做点生意，而大多数的年轻人都应了古老的中国名言，富不过三代。而且自己远去大英帝国独享孤独的冷风，也是在圆父亲当年不能读书受到良好教育的终身遗憾。

    车子拐过小区的警卫杆，向右爬上斜坡，再往南爬去那几栋高栋的别墅，车子慢慢的停在最南边红色大房子的大门前，司机李文滨连按了几声喇叭。正在大厅看电视的李嫣然最先跑出来，看见爸爸和亲爱的哥哥正从车子走下来，李嫣然赶紧欢叫妈妈和弟弟出来帮忙提行李。

    弟弟李荣进手里拿着一本英语单词小册子，急急忙忙从二楼冲下来。而妈妈何玉婷的手中还沾着白色的鸭毛，弟弟妹妹的脸上如多年难得一开的花儿一样灿烂，倒是何玉婷眼里闪烁细小的泪花。母亲为着儿子在远方日日的担忧，今天早上特意买了一只番鸭子，刚才正跟女佣在厨房清洗内脏。

    何玉婷每天都过得重复单调的生活，儿子的归来，像是一律高调的音节，拨进了她麻木不堪的苦难生活，荡起不小的激情浪花。有时一个人有很多钱，可生活过得还是不如意。没钱难行，有钱未必就行得通万里路。天下的母亲很多都一样，把自己的很多希望寄托在儿女的身上，只要儿女过得好，自己受再大的苦，忍受多大的委屈，也无所谓。

    “荣进，快把炉子拿出来，还有把鞭炮拿一串出来，放到院那边的墙头给你哥哥放放。”何玉婷指挥小儿子着做事，手里迅速拍掉残留的几根白色鸭毛，用手挡住大儿子：“荣发，等一下，迈过火炉再进门。”

    “妈，你还信这个啊，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要相信科学。”荣发不解的说着。

    “谁说的，迈火炉，去霉气，没有神灵保佑，我们能赚大钱吗？”李重光恶狠狠的说着，一边指挥自己的堂弟：“文滨你先等一下荣发，再把这几个行李搬到二楼。”

    身高1米7，腰板健硕的李荣发卑屈的迈过满桶纸尘的炉子，母亲才肯放自己进入大门。李荣发提着一个行李，剩下的那几包，司机会帮忙拿进来。他的手里刚拿着妹妹递来的一杯甜汤，就又让妈妈领到大厅的一角。

    在三尊泥塑的佛桌前，李荣发接过母亲递来已经烧好的香枝，插在供奉的一尊观音菩萨像的泥碗里。他在家人的审视下，然后恭敬的弯腰，可心里却想着几个月前听公共课时的场景，英国的老头子教授在台上用玩笑讽刺世人敬拜神灵的各种心理状态，嘴角不觉泛了点笑，然后又给旁边小一点的土地爷像与财神爷都上了香水，才被妹妹解救似的拉去大厅的沙发看电视机里的节目。

    院落里，鞭炮声震耳欲聋，与其说是避邪，倒不如说是这个暴发户，恨不得到每家诉说儿子越洋归来，他们已经光宗耀祖，祖上的坟头长满青草了。

    家里人拉着这个归来的留学生，问这问那，电视节目新闻中描绘的大英帝国怎么样，是不是还是那样的日不落。李荣发回答着每个问话的亲人，笑语笑声弄了老半天，家里人原来才似懂非懂的知道原来在地球的另一边，那些白皮肤的人种，人长得高大，也没有别人传说的那样彬彬有礼，小气爱忌炉还蛮不讲理。要不然一百多年前，在跟**无能的封建清王朝做生意的时侯，一时谈不拢，就拿洋船海炮与火枪利铳把人家的长矛大刀打得够呛，仗着比较早进入工业化，拿着先进的枪枝火炮，硬是在地球的每个角落横冲直撞，弄得现在的地球人在外国异地奔波的许多人都得会说几口他们的鸟语，才能比较混得开。

    一家子围着说个不停，李重光也乐得其中。可这个时候一个公司的电话，让他拿起手机听了一会，一下没了这个闲心情。原来门市店里有几个人在那里吵架，倒不是别人，是自己的二妹李重红，公司里的报牌员，跟一个他们村的老女人在那里就代理费的问题吵起来了。

    在这个大家庭里，除了大妹李重艳前几个月改开了一张漂染厂之外，几个兄弟姐妹都搞摩托车这行。当年他走了在信用社当主任干爹的后门，把小生产队形式的一条破渔船贷了一笔款子搞起走私销售摩托车。后来他走上正途，大妹李重艳便和自己在花园城一起开店卖摩托车，合作了几年，后来意见不合两兄妹又分开。而过了不久，自己的小弟就被母亲搓合进来和自己合股成立黄河实业有限公司，前年自己公司要用人，就把二妹从乡下叫来公司帮忙。而在去年的时侯，二妹也在隔壁不远的门店中开了一间卖杂牌的摩托车门市店。而自己最小的妹妹李重美前几年嫁了人，小妹夫也在花园城的摩托车市场开了一间门店。

    这个精明的妹妹在给别人报摩托车牌时，拿他们村里的一个五十多岁大妈的身份证给一些外省的客户挂车牌，报了十几个，但是却给那个老太婆一个人份的钱。本来这事也算瞒天过海，可是老太婆儿子拿***身份证去交警大队弄一辆新买的豪天牌摩托时，气得从交警队出来，叫了几个朋友冲到店里来闹。当时实施像别的很多地方一样，没有当地的身份证与驾驶证，到交警队报不了摩托车的牌照，而有些摩托车店就会拿着一些闲人的身份证去给外来户口的人们办理新车上路的手续。

    李重光也不搭理司机李文滨，赶紧走路过去公司。店里那架势像是要打人，几个当地的村汉气得都快把屋顶盖掀了。李重光走过跟前连忙进行安抚，说了几句好话，人家一看李重光举止谈吐像是这里的老板，这才放了围着的李重美。

    原来外来的客户每个多交的五百块钱，其中二百块是给老太婆的，而另外的二百块是上头活动的费用，剩下的一百块钱是给介绍人的，而通常这个介绍费都归了公司的报牌员李重美。

    李重光也不好当着众人的脸面指责自己的妹妹，人都来这里闹了，还舍不得掏钱出来。他把出纳从二楼叫下来，嘱咐陈小艺，先把归他们的份子钱还了。那些人一听老板说了这话，手上的动作也马上停了下来，事情都出了，再闹也无关紧要，既然要付钱，跟的人看老太婆的儿子没说什么，也就不再大声说话了。

    李重光陪着自己的妹妹说了几句无聊的话，又说儿子李荣发刚回来家里，等下要去生边村看他爷爷奶奶，他就拉着妹妹一起走去别墅，也算解了二妹的困局。

    二楼的人员都走上去了，而胡东民压根就没走下来，楼下喧哗的杂声打乱不了他的安静，一些财务数据正在细心的审核着，他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财务人员。

    李重红先到隔壁的店里跟老公说了几句，带了刚买的几盒蘑菇跟着大哥往别墅走去。两兄妹一前一后走在斜斜的坡路上，李重红脸上麻木的像没事一样，这是一个闽南典型的村妇，上了一定年纪，是不会太顾忌别人的说法，自己有钱了才是上道，管别人怎么说。而前头的李重光在想，看来公司也得适度放下权，自己不在，弟弟又去南平跑业务，自己的妹妹这样一闹，也没人敢出来说话，一是怕，二还是怕，怕来闹的人，更怕他妹妹，只怕说错话被她记了愁。

    心事重重的李重光，这是一个像是摆脱农村习性的新城里人。说的也是，他的户口早就迁来花园城小区，早有城市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