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

目录:太子为奴| 作者:诸葛喧之| 类别:都市言情

    (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易洛迦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背上有一阵温热潮湿的感觉。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他微愣,紧接着,又是啪嗒一声,又一滴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

    他睁大眼睛,感觉着那湿润的滋味。直到怀着的人瑟缩起来,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强制地掰转过那个人僵硬的身体,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他的脸。

    苏越低着头,嘴唇咬的紧紧的,脸色白得像纸一样。脸上有隐约的泪痕,在火光下明明暗暗,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易洛迦觉得胸口的刀伤痛得更加厉害,雪白的纱布已经被大面积染红,他愣愣望着苏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他只能这样看着他。

    “……你……说什么?”苏越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轻的几不可闻。

    易洛迦看着他:“……我喜欢你。”

    “……”

    “我喜欢你。”伸出手,捉住苏越垂下的双手,紧紧握在自己手掌中。

    “……”

    易洛迦很慢很慢,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你。”

    胸膛上的鲜血缓缓扩散着,易洛迦的手指很冰凉,呼吸也逐渐变得困难,眼前更是晕晕乎乎的,苏越的面容开始变得模糊。

    易洛迦知道这场幻梦终于要醒了,一切都要结束了。可是他还是固执地捏紧了苏越的手,很用力很用力,把全部的力气都用了出来,青白的嘴唇轻启:“苏越,我喜欢你。”

    视线朦胧之间,好像看到那个人弯下了身子,跪在了他的床边,紧接着麻木冰冷的身体好像感觉到了真实的温度,不像在做梦的温度。

    苏越把脸埋在他胸口,薄薄的衣料下面就是被洇红的纱布,可是由于衣物遮挡的原因,苏越并没有看见,他把头抵在他的心口,那个被刀子划出一个口子的地方,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不要骗我……”这个总是倔着脾气,推开别人一切好意,像刺猬一样用尖锐把自己保护起来的青年终于靠在他怀里哽咽着喃喃,“你不要骗我……不要再骗我……”

    “我不骗你。”易洛迦轻声说,周围好闷,一切都开始变得那么虚幻,他几乎发不出声音,也很难再看清听清,仿佛在黑暗中慢慢沉下,他只能轻轻把手覆在苏越肩头,用渐渐轻下去的声音重复着宽慰他,“我不骗你的,我不会骗你的……”

    喉间一阵腥甜,浓重的血腥味蓦然涌上舌间。

    他想一遍一遍地重复,告诉那个人,自己没有欺骗他。

    可是好像发不出声音了。四周笼起一片昏沉沉的黑暗,把他整个吞没进去。

    易涛背手立在窗前,表情凝重地望着瓢泼大雨,屋外的泥土都被打得潮腻不堪,早春绽放的桃花也尽数被撕扯下枝头,夭桃的薄粉和泥浆的浊黑混淆在一起,再难分离。

    “王上。”有个穿着朴素的花白胡子老头从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走出来,他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精神矍铄的眼睛,老头在易涛身后站定,弓了弓本就佝偻的身子,“恕老朽来迟……”

    “无妨。”易涛依旧看着大雨,“陈伯,商国那边的动向怎样了?”

    这位陈伯是先君在时,首先提出易北需要新政变法的大司辰。先君亡故后,朝野间旧贵族掀起的反流十分汹涌,大司辰树敌无数,那些位高权重的人蓄意陷害,最终将大司辰逼上了刑台,凌迟而死。

    易涛那时候初登王位,根基尚不安稳,只能表面软弱,任凭旧贵族造势,但暗地里却让人将一个死囚装扮成大司辰的样子,处以极刑。而真正的大司辰,却暗地召回了身边,戴上假面充作巫觋,以作耳目。

    陈伯道:“回禀我王,情况很是不妙。商国自古精通驯兽之法。此次趁着易北雨季秘密进军,每部都领有熟识地形的恶犬,我军虽然觉察了商国的动向,然而道路坡滑,豪雨中难辨事物,进军速度大大低于商国。加上雨势渐大,只怕到最后,连商**队的动向都再难探明。”

    “……”易涛深吸一口气,合上眼睛,问道,“那么,陈伯可有明路指点?”

    陈伯道:“老朽斗胆揣测,西北多险谷,河流雨季暴涨,商**队过珍珠关后,不可能往那边进军,南部靠近鞑吾国,商国与其素来不合,从南进军极易引起鞑吾国误会,商**队也不可能走此条道路,唯一一条是废弃的东蒙粮道。”

    “那条……狭窄泥泞,多有岔路的废弃粮道?”

    “正是。”

    易涛抬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那条粮道素来不安稳,被商国扼制十五年,后又被易北夺取,守了三年。由于易北运粮用不上那条道路,三年来从未重视,要论地形熟悉,只怕不如商国。”

    陈伯那双深邃清明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欣慰,说道:“王上能有此自知之明,易北之幸。”

    易涛苦笑:“陈伯莫要损人,自知之明在此刻可不顶用。”

    陈伯注视着易涛,慢慢道:“此言差矣,王上刻下不正是需要一个……沉稳忠心,有自知之明,又熟悉商国地形的人率军前去抵御吗?”

    易涛目光一凝,倏忽回过头来和陈伯四目相接,半晌道:“你是说……林瑞哲?”

    陈伯没有说话,只是在那丑陋青铜面具下,薄淡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易涛来回踱步,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一切照陈伯说的去办。”

    陈伯道:“多谢王上器重。”

    易涛回到桌案前,桌上摊着几本有关草药和巫祝之术的书籍。他低头看了片刻,突然问:“陈伯,本王有件棘手的事还没有主意,你……”

    “王上是说平西爵的事情罢?”

    易涛一愣,随即苦笑:“一切都瞒不过陈伯的眼睛。”

    “王上过奖了,老朽曾经的地位是先王赐予的,老朽如今的性命是王上救的,老朽的眼睛便是王上的眼睛,易北的秋毫变动,老朽都会替王上盯着,更何况是平西爵这档大事。”

    易涛问:“那陈伯……有什么看法?”

    “先不去追究,旧贵族得到消息后必然躁动不安,时刻警惕着王上的动向,由于与商国交战在即,这个时候万不能和他们翻脸。”陈伯说,“然而即使不追究,那些老狐狸也未必会安分,王上必须作出全然信任旧贵族的姿态,要让他们觉得外敌在前,王室能信赖的只有他们。易北还是他们的天下。”

    “可是这几年新政照旧,目下让本王如何表现的只相信他们?”

    陈伯道:“第一,立刻废除无尊卑劳作集会。第二,将落于旁姓手里的大权归还给旧贵族,但务必记住,只可归还大权,不可归还实权,我们还给他们的,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而已。第三,便是……平西爵的问题。”

    听到和易洛迦有关,易涛皱起眉,默然不语。

    陈伯看了一眼易涛桌上的医书,说道:“恕老朽直言,王上用在他身上的心思未免过多了。”

    易涛抿了抿唇:“……陈伯教训的是。”

    陈伯静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王上,肃清旧贵族的源头毕竟是平西爵凿出的,易北的旧势力此刻恐怕都恨透了他。王上只要顺着他们的意思,把罪责全部归到平西爵身上,认定是他设计陷害旧贵族,那么一切骚动都容易平复了。”

    易涛低着头,说:“……本王……非杀了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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