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胸房 驱逐出境

驱逐出境

目录:胸房| 作者:四木| 类别:都市言情

    (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您是个明星吧?记得别站在人前,被拍下来不好。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奶奶随乔言走出悠长的老巷,听完乔言所有的转述后,开头第一句话就是对着靳尚说的。

    靳尚有些没弄明白,诧异地朝乔言瞧了瞧。奶奶杵了下拐杖说:“哎,榆木脑袋。”

    就算还不懂,靳尚看到乔言对她奶奶小心翼翼的态度,马上也笑着低头。“奶奶,我是个唱歌和站台的,算不上什么明星。”

    奶奶侧头看了他一眼:“这孩子还知道谦虚,比乔迁强多了。”

    烟弥雾涨的拆迁现场气氛依然紧张。在众多叫骂及吵嚷声中,乔言推着轮椅无声无息挤进人群圈,出现在推车前面。

    轰鸣的机器硬生生停了下来。

    她伸手接过被拆户主手里抱着的孩子,哄着他别哭,转身走到树下和靳尚站在一起。

    圈子里最核心的人物是奶奶和轮椅上的老军人。两位老人用沧桑的面容对着气焰嚣张的拆迁队伍,目光里没有一点浑浊。

    奶奶指着老英雄左胸上挂满的建国勋章及荣誉奖章,抬高了嗓音说:“你们看清楚了,这个老军人是抗日英雄,当年用双手扒出炸弹堆里的总政参谋,背在背上朝外突围,炸断了两条腿才把他救了出来。老英雄参加八年抗战实打实杀日本鬼子,没说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话,今天委托我站在这里给你们说一声:拼刺刀和鬼子对杀他都不怕,还怕了你们这些开铲车来的毛孙子?”

    邢斌主任摆摆手,叫退旁边想冲上去拉人的下属,扭头瞪了一眼:“没长眼睛呢?这老太太都说了,老英雄是总政参谋的恩人,总政参谋是谁?现今我们房书记的哥哥!”

    他笑着朝轮椅上的老军人迎了上去。“炮爷是您吧?哎,您不知道老房叔找了您三十多年哪,年年过节要在房书记前念叨您……”

    奶奶突地一拄拐杖,打断他的话说:“叫你们能管事的来!”

    树下,四叔擦了把汗走过来说:“乔言,也只你奶奶能请动二炮爷爷,都是个怪脾气。”

    乔言拍着怀里打嗝的孩子。“炮爷三十五年没离开冬泉,看着我和乔迁长大的,这次出山是卖给老乔家的面子。”

    四叔叹气:“等会请炮爷跟开发商谈吧,保管比我们有用。”

    乔言点头,靳尚插了一句:“再加上气场这么大的奶奶,肯定能起到作用。”

    “不见得。”乔言忧心忡忡。

    怀里的小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吐了奶。乔言手忙脚乱翻纸巾,没找到,就问靳尚:“有手帕吗?”

    靳尚摇头:“没有。你上次那个呢?”

    “送出去了。”

    靳尚抱着孩子就像紧搂着西瓜,乔言看他不济事,又把小孩接过来,走到水喉前将他放在藤编座椅里,一边用水清洗奶渍一边对他说:“毛毛哭成了大花猫,来,给姐姐笑一个。”

    毛毛看到她瞪眼睛,真的咯咯笑了起来。

    银灰色车子碾过石子路,停在不远处。房蔚推开车门,抬头看见蹲在一边的乔言,匆匆一瞥她的脸及孩子的脸,起步朝聚着不散的人群走去。

    邢斌主任返身朝房蔚解释着什么,面露为难之色。房蔚一句话不说听完,抬起眉峰看着他,看得他一个劲地擦汗,不断应允,声音之大,使抱着孩子靠近的乔言听得比较清楚。

    “下次会注意,下次会注意,一定不给政府的房改形象抹黑。”

    乔言将哄好的毛毛还给站在人堆后的毛毛爸,转身对四叔说:“叔,您放心吧,下次他们再来……至少不会暴力拆迁了。”

    她带着靳尚准备退到一旁观望阵营里,没想到奶奶站在核心圈里发话了:“小尚过来推炮爷,乔言过来做书记员!”

    靳尚笑呵呵地照办了,只剩下乔言有些诧异地看着奶奶:“为什么要做书记?又不是公社那会儿开群众大会——”

    奶奶已经带着炮爷和靳尚走过来了,不等乔言说完,她就杵着拐杖喝了声:“民间自有民间的惯例,你学了那么多年的字,不把整个会谈内容记下来,难道还要我这把老骨头趴上去写不成?”

    乔言猜想奶奶是要效仿武松杀嫂那样私设审堂,怕后面冲突起来,脚下踌躇了一会。奶奶扬起拐杖就要打下来,旁边伸过来两只手臂,同时将梨花木杖拦住了。房蔚看了看靳尚,靳尚转过脸笑着说:“哎哟,奶奶,乔言都这么大了,您再当着这多人的面前打她不好。”

    冬泉东街一间普通民宅临时被征辟为谈判现场。靳尚谨遵奶奶嘱咐,推着炮爷占据在首席上,站在轮椅后闭住嘴巴。乔言握着细管狼毫笔,抖抖索索地在竖式信纸上做笔记。

    炮爷从头到尾只说一句话表明立场:“乔家奶奶说的就是我的意思,有什么事听她讲。”

    房蔚问过炮爷近况,想邀请他去房家祖宅生活,炮爷安稳坐着不说话,用他的沉默捍卫了刚才所说的那句立场话的分量。这样,全场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乔家奶奶身上。

    奶奶却不时回头去看坐在八仙桌后做笔记的乔言,抓起压纸的木尺,朝她手背上打去:“身子要直心要正,呼吸吐纳一阵云,跟你说了多少遍,你的心总是沉不下来,写出来的正楷比渣子还不如!”

    松松拉拉教育了一些,兼有做人及做事的两重恪训。

    乔言抱头躲过尺子,再跳回原位坐下,不敢说半句话。被打得狠了,她才丢下毛笔揉着手背回句嘴:“我比渣子强多了吧,干嘛逮着我指桑骂槐的。”

    奶奶冷冷瞪了一眼,其余人好像置若罔闻。

    最终,乔言用黑色钢笔记下了整个内容。

    谈判时,奶奶为冬泉住户讨要最大限度的利益,要求房蔚召开董事会变更协议拆迁的条款。房蔚并没有立时退让,炮爷指了指奶奶叫她代言,奶奶就再度开口说:“这次房改工作关系到政府形象,关系到你们房家长远的官路,您这个小房总要不要请示下您爸爸,让他来跟炮爷协商下?”

    房蔚坐在太师椅里听完所有话,面容没什么松动,只是凝住的眉峰有些冷。客厅里就他和奶奶对话,其余人像是隐形了一般,不发出一点声音。

    “奶奶,这事需要迟两天给您回音。”

    奶奶突然冷眼看住房蔚:“谁是您奶奶?”

    房蔚停顿一下,说:“那我召开了董事会再来通知乔奶奶。”

    奶奶扬起拐杖,直指着房蔚:“说了我不是您奶奶,小房总您的耳朵呢?不会像我这个老人家聋了吧?”

    房蔚笑了笑:“老人家说到哪里去了。”

    “慢着——您叫我老人家,那您说说,我今年多大岁数,怎么个老法?”

    房蔚越过奶奶苍老的面容看正后的乔言,乔言正在埋头疾书。奶奶重重杵了下拐杖,一口气说:“人到七十古来稀,眼睛一闭半坯泥。老太婆活了七十六岁,还从来没见过像小房总这样的后辈,以区区三十高龄来跟老太婆对话,寸土不让,半句也说不到投机,一个劲地跟要死的老太婆来争这坯坟地,追得这样急,难道是想赶在老太婆后面做个伴?”

    房蔚一句话不说生受着,手边的茶也没有动一口。

    奶奶抬起眼皮子直看着他:“小房总,我告诉您,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您今儿不顾冬泉街的请求把脸撂下了,来日里四叔就推着炮爷上中央去,请总政军委亲自划间房子安置炮爷,顺便一溜儿解决我们的问题。”

    房蔚开口笑道:“奶奶您别生气,这事我们好商量。”

    奶奶拄着拐杖慢慢站了起来,肃整着脸说:“别叫我奶奶,不敢当。我的两个孙子孙女都坏在您手里,一听您叫我奶奶,我这手啊抖个不停,就怕一个没耐住,亲自劈了您这不长眼的东西!”

    老太太回头又冲着笔录的乔言喊:“你脑子呢?这句也写?”

    乔言这才叹口气:“奶奶,我没写,我是在拟定条款给小房总过目。”

    她屏住气一声不吭,不管奶奶骂谁指责谁,她都字字听着,其实和平时奶奶恨铁不成钢的叫骂比较起来,这种程度的对话只能算是小菜。但她深知奶奶的秉性及手段,预料到老人家恩威并施的结果,所以才按条理先写好了协议内容。

    奶奶带人走了出去,乔言将纸约递给房蔚,说:“您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麻烦签个字。”房蔚站着没动,她耐住脾气说:“如果您觉得条款内容不合理,您可以下次再和冬泉街委会商议。”

    房蔚的目光落在她红肿的手背上,看了几秒,他才说:“不用了,我都答应。”

    如此爽快实出乔言意外。房蔚本质是商人,就算再“仁慈”再顾虑他家大伯的面子,他没道理连反抗都不来下,就这么直接应承了。

    乔言不由得暗想,早知道奶奶有效力,还不如早点请她出山。

    就在乔言耐心等着房蔚返回纸约底稿时,她发现他并没有签字的动作。她收拾好印泥及笔盒返身再次求证,发现他还在看着她。

    房蔚开口说:“下次我再将影印本带来,送给你奶奶。”

    乔言点头,没必要再说什么,直接朝外面走去。

    顷刻之间客厅的人就走了干净,只留下房蔚一个站在空地里,杯口的茶水还在袅袅冒着热气。

    至此,冬泉百年老街的命运尘埃落定。

    谈判一周后。

    乔言从公司老总的办公室走出来,昆昆正靠在墙边抽烟。“怎么样了?”

    乔言无精打采地回答:“公司其余艺人还好,就靳尚的通告被停了。”

    昆昆按熄了烟,拍拍乔言脑袋:“走吧,说不定现在是靳尚的冬眠期,到了年后他就回暖了。”

    靳尚的确在冬眠,只不过像是考拉一样窝在暖和的工作室里,看书听音乐,给自己充电。他的状态乔言比较放心,她越过玻璃墙,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昆昆紧随身后,拿来只给艺人定妆用的高级化妆盒,对乔言说:“杨开今晚在BLUE召开生日会,我给你打扮下,弄得漂漂亮亮去把小开勾回来。”

    乔言仰面坐好,无力地说:“昆昆,您别弄得太显眼了,我有点累,怕配合不到位。”

    昆昆拿粉拍推她的额头:“哟,乔大小姐的战斗力呢?这一连两个月受房蔚打击,受浅草夹板气,真的丧失了斗志吗?”

    乔言抱住手臂不说话,想着自房蔚订婚后她所遭受的种种打压,以及浅草小姐若有若无存在杨开身边的消息,心思极力冲突着。

    闻名未见面的对手浅草无疑是个聪明的人。她从来不主动来找杨开,只在他陪同靳尚出席仅有几次的发布会上偶遇他,用笑得明艳的脸庞吸引众多注意力,最终把发布会变成他们的绯闻小专线,为此,杨开受到了公司老总的处分,连带着乔言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乔言撸起袖子要去找浅草算账,杨开抱住了她的腰身,叹气说:“乔言,乔言,你冷静点。我就是怕你们起冲突,所以才要求你不去靳尚的发布会。”

    乔言转脸冷笑:“杨开,您这是姑息养奸还是为虎作伥呢?凭什么让她毁掉了靳尚的发布会,引得人家投资商不痛快?再说了,保护靳尚也是您的工作吧,凭什么您拎不清次重的,偏要我们也跟着做小,受她的什么晦气?”

    杨开紧钳住乔言的腰,不敢放手。“别生气乔言,浅草在武市只能留到12月底,她是打着投资娱乐的名义来的,等她玩过了这阵,满意了,我就有办法让她签了靳尚,支持他转型走影视界。”

    乔言听明白了,感觉又受到一记闷棍样的,表情变得极不自然。“你是说,你在出卖色相?”

    杨开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微冷了声音说:“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我们又没有突破什么男女界限,就是陪她炒炒新闻而已。”

    乔言挣脱出来,坐在沙发上,汗水顺颊流下,看不见的泪水朝心底吞回去。

    说来说去,艺人的发展需要大量金钱支撑。她没有,从家里独立出来的杨开也没有,由于艺人过多靳尚两年来风评不佳,公司始终不敢花费大笔经费在靳尚身上,靳尚的每一步,乔言走得比他还要艰难。

    房蔚现在撤了投资,芷姐对靳尚不管不问,这些又是靳尚的曲折前途上的雪霜灾难。

    乔言等杨开走后,站在空旷的大厅里环顾四周,咬牙想:只要能给靳尚带来好处,不管多少个浅草,都来吧。

    但是现实的真相总是残忍得让她措手不及。

    八点的BLUE闪耀着幽幽蓝色光芒。

    成群的男女聚在一起喝酒玩牌,还有跳舞唱歌的。乔言穿了宝蓝色长裙走进来,涂了同色眼影,置身幽暗灯光下,像是浮水而出的妖姬。

    “您还敢来?”穿得帅气的尚公子走过来,依在吧台旁,冲着端庄坐在沙发里的乔言冷笑,“这座酒吧浅草包下来给杨开庆生,里面的女孩差不多都是她带来的,摆明了要给您好看。”

    乔言特地坐在最显眼的位置,籍着明亮点的灯光,让所有人都看得见她无懈可击的姿态。

    看她不说话,商又开口说道:“房蔚也在这里,不过他现在是于诺的未婚夫,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会再出手帮您了。”

    “您呢?商楷?”乔言抬起拉卷的眼睫看着他,“您能帮我吗?”

    商面露嫌恶:“我怎么可能帮您。我和您没关系。”

    乔言认真地说:“昆昆说过,您每次不惜对我恶言恶语来掩饰关心,也从来不敢多看我一眼——”

    “停,停!”商赶紧滑到沙发里坐在她对面,扬手制止她再抒情下去,“我他妈就是心软的命,看不得你落难被人欺,说吧,要我做什么事,别再寒碜我了。”

    乔言笑了起来:“等会我们跳第一支舞。”

    音乐响起,一对对佳男美女滑入舞池,踏着舒缓的步子,滋生无限的暧昧。乔言看着商绷紧了的俊脸,笑着说:“放松点,试着享受和我在一起的时间。”

    商搂紧了她的腰,朝她耳朵俯身过去,低声说:“蛇蝎,您别花费心思试探房蔚了,他现在在意的人是于诺,不知比您强多少辈。”

    乔言干脆伸出另一只手挽住了商的脖颈,配合着音乐,踮起脚说道:“您眼力真的不怎么样,商。房蔚对我来说早就是过去式,我现在的目标是杨开。”

    商叹了口气,没说什么。随着晃动的舞步,乔言看得见房蔚坐在不远处沙发里陪着于诺说话,有女孩过来请于诺喝酒时,他才退到单座上抽烟,迎着流转的灯影,他的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

    一曲终了,今晚显得格外俊秀不凡的杨开挣脱浅草的手臂,朝乔言走了过来。一旦站定,他就牵住乔言的手,低头对她说:“刚才是我冷落了你,对不起。从现在开始你做我的舞伴。”

    商笑着退开乔言身边,径直向房蔚走去。

    浅草在不远处冷笑,扬手叫过一杯淡蓝色的酒,轻轻晃荡着。

    乔言收回眼光,随着杨开的牵引姿势走入舞池。

    乔言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只陪杨开跳了一支舞。她想带杨开离开这种暧昧的场合,单独送给他一份生日礼物。

    杨开环视四周,笑容里有些为难:“今天我是寿星老,客人还没退场,我就走了,不大好。”

    乔言看见浅草不安好心的目光,低声说:“就一会不行吗?”

    这时,有位女孩请杨开帮忙引见认识浅草,将他带走了。乔言目视他们三人相处融洽走向二楼小吧台,转背过去,含恨喝下一杯烈性鸡尾。

    她有意等了十分钟,还没等到杨开归还。

    面前已经有三个空杯了。

    乔言走到外面花园里散酒劲,不出什么意料遇到了浅草那边的声援团,清一色的娇滴滴的女孩子。她们将乔言围在树下,七嘴八舌地嘲笑她,从以前被房蔚包养踢出门再到现在不要脸抢浅草的未婚夫,恶毒言语无所不用其极。

    乔言扬起眉峰抓住一个女孩的裙子前胸,冷冷问道:“杨开是浅草的未婚夫?”

    那女孩对着她冷清的脸色照样讥笑:“哟,你这是装作不知道吧?”

    乔言咬牙:“我本来就不知道。”

    那些女孩又在哄笑,表示不相信。乔言知道辩解无用,推开她们想离开包围圈。有人伸出利爪抓她的手臂,她顿时火了,反手扭住那个女孩的手腕,将那张漂亮的脸蛋压在树皮上,吓得女孩尖叫:“乔言你只敢在我们面前耍横!有本事冲到二楼去啊,看看杨开在和浅草做什么!”

    乔言索性恶人做到底,抬起裙子将膝盖压在那女孩的后腿背上,咔嚓一声掰下一段尖利的树枝,抵在了女孩的耳边说:“我乔言要做什么从来不受别人指使,您想招惹我,练练胆子再来。现在——带着您的妹妹团滚吧。”

    女孩从尖利的树枝旁移出小脸蛋,捂住脸颊,招呼着其余呆立掉的人走开。

    乔言转身,对上于诺震惊的目光,倒捏着树枝尖刃说:“怎么,以前没见过恶人吗?”

    于诺不看她的眼睛,只侧头对着暗处呼唤:“房蔚,你在哪里?我好冷哎。”

    一阵淡淡的烟草清凉味夹杂在夜风里传来。

    房蔚从不远处的台阶走下来,解着西服扣子,出现在被花木遮蔽了视线的乔言面前。乔言越过于诺朝前走,身后响起房蔚十分冷淡的声音。

    “杨夏两家是世交,从小就给杨开和浅草定了亲事,不管杨开怎么抵触,浅草都对外宣称杨开是她的未婚夫。”

    乔言猛然转头看着房蔚:“您早知道?”

    房蔚为于诺披上他的西服外套,乌黑的眼睛看向她,没有一点情绪波动。“这个消息早在邻市传开了,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

    乔言将脚上的鞋子蹬掉,踢到草丛里,拔腿朝BLUE二楼跑去。

    房蔚的话不似讥讽,可比讥讽更要她的命。

    他说消息早在邻市传开了,那她为什么不知道?

    很简单,她本来就不算是上层圈子里的人,只要是浅草发动大家对她隐瞒这个消息,她自然像个傻子一样被所有人看到了笑话。

    就在冲向二楼那个暧昧的单间里,她还反问过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呢?有什么资格去呢?她又不是杨开的什么人。

    但是她的心意往往比她的理智坚定。

    乔言气喘郁郁跑到唯一亮了蓝灯的单间前,撞开了门。一阵冷风灌入,带动沙发床边的照片扑到她脚下。

    尽管她猜测了最坏结果,但她没料到是这样的场景:浅草骑在杨开身上,半|裸着身体,绾住的头发垂散下来,脸上表情趋近妖娆。

    杨开扶住了浅草的腰,嘴里模糊地吐出乔言的名字。

    乔言滑倒着坐在门边,抓住了几张照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得见浅草的脸色,带着意犹未足的娇嗔。

    “滚——”浅草含糊地吐出个字。

    乔言攀援住门把手,站了起来。她砰地一声带上门,靠在墙壁上喘气,眼睛却不知不觉红了。里面断断续续传出混杂的呻吟,她忍受不住,抓起门边的铁垃圾筒,哗啦一声砸开了对面的玻璃。

    应声跑上来很多人。乔言红着眼眶看着他们,冷冷说道:“报警,里面发生了强|奸案。”

    乔言光脚走在街道上,晚上十点,凄清的灯光拉长了她孤单的身影。

    商跑上前抓住她被玻璃碎片割出血的手腕,大声朝她叫着:“乔言,去医院包扎下!”

    乔言扭头看着他脸,问道:“怎么是您来了?”

    “你还想要谁?”

    “昆昆呢?”

    “在你后面。”

    乔言转身,果然看见了落在几米远抽着烟的昆昆。她朝她走过去,在夜风中伸出手臂,颤抖着说:“给我一根。”

    昆昆叫商褪下西服包住乔言,再对她说:“回去洗个澡吧,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忘了。烟你别抽,老太太不是说过了吗,女孩抽烟容易坠入风尘。你要是实在难受,捱不住,干脆到老太太跟前跪一宿,听她发落你,保准那种痛能治好现在的痛。”

    乔言哑着嗓子问:“您怎么知道我奶奶特——厉害?”

    昆昆笑:“乔奶奶一口一个小房总叫得房蔚抬不起头,三言两语就让他退让了,这种本事谁不知道呀。”

    可是乔言笑不起来,她的心里沉甸甸的,觉得老天总是和她对着来。

    昆昆告诉她BLUE的后继情况:杨开获查被人下了药,和浅草春风一度。等浅草打开门出席在众人面前时,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除了睡过去的杨开,没有什么直接证据可以告到她强|奸了谁。

    乔言委顿坐在街边,听着昆昆转述一切,自然也注意到了地上已经没有照片的细节。

    很快,靳尚开车冲了过来,一下车就不顾商和昆昆异样的眼光,直接抱起了乔言,嘴里飞快说道:“我说叫你不要去吧,你偏要去,现在弄得这个样子,存心不让我睡个安稳觉。”

    他带着一脸痛惜将乔言抱进了车里,飞快离去。乔言靠在副座里,眼角掠过昏黄的灯光,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车影正安静停放在对巷口,银灰色,泛出了点幽幽冷芒。

    好像是房蔚等在了这里,等在了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乔言握紧了从浅草那里抓来的、被房蔚拍下的以前的亲吻照,心底一股恨意涌现了出来:为什么这些照片她都不知道存在过,却传到了浅草手里?

    靳尚带乔言到医院包扎伤口,乔言突然昏倒在地,医生顺势留下她住院观察几天。

    靳尚小心翼翼地陪着她,逗她说话,给她讲故事,鲜花和水果天天变换着花样送过来,只希望她能破颜笑一笑。

    乔言眼底藏着多深的怒气不让别人看出来,伪装得十分辛苦。她拉过被子盖住头,蒙住了一切视线,对探望的人无动于衷。

    昆昆、商、杨开、靳尚相继铩羽退下,终于有一天让她等到了房蔚。

    房蔚一进门,刚对随行的于诺说了句:“你去医院对面的咖啡厅等我。”乔言就睁开了眼睛。

    她屏住气等着房蔚走过来。

    房蔚没说什么,寂静中掀开了乔言的被子。

    迎接他的当然是乔言冰冷至极的眼睛。

    他愣了下,低声问:“伤到了哪里?怎么还没好?”

    乔言从病床垫被里抽出为数不多的那几张照片,恶狠狠朝他脸上砸去。“看清楚了房蔚,这些照片是你有意给浅草的吧?”

    房蔚站着不动,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看都不看飞散到一边的照片。乔言抽下挂着点滴的针头,站在了床面上,居高临下对着他冷笑:“你怎么不说话了?这么镇定地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是我冤枉了你?”

    房蔚退开两步,站在她的脚力范围外,冷冷说:“浅草问我要的。”

    “她要你就给?你安的是什么心?就算不念旧情,你也应该想想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你都快结婚了,还要传出与前任未婚妻不清不白的旧闻,对你有好处吗?对你有作用吗?还是你生来就这么贱,容得我一次又一次诅咒你,恨死你?”

    乔言怒不可遏,跳下床,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转腕向沉默不语的房蔚刺去。出乎意料地是,房蔚没有躲避,任由她一刀刺入了肩膀,在旧伤口上狠狠添加了一道新痕迹。

    房蔚脸色铁青地拔下刀子,丢在了地面,冷冷看着乔言。“还有什么要恨的,一次来个了断。”

    他看都不看源源冒出的血丝,不代表乔言也能无动于衷。他忍住了畏血的症状,眉峰皱得这么紧,她突然间失去了再刺一刀的勇气,就推开他的身子,要向门外冲出去。

    房蔚捞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抱在了怀里,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很能对付我吗?怎么不动手了?”

    乔言一边挣扎一边抖着嗓音喊:“我只恨我不是男人,没办法力气大过你,还逃不开你的报复!”

    房蔚在她□的脖子处咬了口,收紧了手臂。“你就这么恨我吗?”

    乔言眼角已经挣扎出了泪意,她转头冲他恶狠狠嚷道:“我恨不得你去死!见了你就觉得恶心!这些还不够吗?”

    房蔚的手臂突然像灌铅了一样,半天不知道放松。他僵硬地站着,勒得她烦躁地踢他脚踝。每次被她牵扯一下,他的肩膀就要冒出更多的血水来,已经有一些沾染在她病号服上。

    “放开!放开!”乔言十分震惊。

    房蔚像是失去了知觉,不知痛地箍住不动。

    于诺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他们这种状况,脸色唰地变得苍白。她冲过来,扬手就要朝乔言脸上打去,差不多已经哭出声来。“我说了不准伤害他!”

    房蔚抱起乔言,转身躲开了于诺这一巴掌。他放开乔言拉住于诺手腕,将她带到一边,轻声哄着她,叫她不要激动。

    闻声走入两名医生,观看了下现场环境,主动要替房蔚包扎伤口。

    乔言退到床铺边坐好,喝口水缓和气。

    由于房蔚被于诺抱住了腰脱身不得,只能留在病房里让医生处理伤势,当他挽住哭泣中的于诺手臂,褪下外套露开半边肩膀时,乔言才看见那道狰狞的切口爬在他左肩上,不是简单的包扎就能处理得了。

    “要缝针。”医生对房蔚说。

    房蔚侧过头,只看着于诺的脸说:“不准哭了。我没事。”

    接到消息的靳尚匆匆赶来。他拉起乔言,仔细查看她的周身,站在病房里对着在场所有人冷冷说道:“谁伤害了她,我一定要追究法律责任。”

    乔言抽回手腕,坐在床上看着他:“今天不是有个试镜吗?您怎么来了?”

    靳尚从手边的小登山包里抽出加热的山泉水,递给她,无奈地说:“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安心对着镜头吗?”

    乔言喝下他悉心照料的水,没说话。看到他坚持要剥下她的袖子查验勒痕,她连忙阻止了他。“您这么做没用,要叫法医来。”

    于诺挣开房蔚的右臂走了出来,冲着乔言冷笑。“乔小姐,我奉劝你最好想清楚——你恐怕还不知道这些照片是我偷出来交给浅草的,和房蔚无关吧?现在就凭你刺他的这一刀,我就可以告你故意伤人罪!让你和靳尚永远不能翻身!”

    乔言推开靳尚,站了起来。“我这个人没什么势力没什么后台,但有一项比于小姐强,那就是不怕死。您说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您这两句恐吓?不相信吗?那尽管来吧!”

    靳尚抓住她马尾,将她揪到身后坐下,愠声说道:“你还有完没完,和她啰嗦什么,直接叫法医和警察来不就完了?”

    同时,房蔚也喝止了于诺,一边费力地穿上带血的衬衣,一边将她唤了出去。只是他退出门口时,那双乌黑的眼睛直盯住靳尚抓住乔言马尾的手,透着一股冷意。

    背对着门的靳尚蹲□子,冲乔言微微一笑:“现在清净多了。”

    乔言忍不住叹气:“我伤了于诺的面子,等于伤了房蔚的面子,他以后怕是要报复您。”

    靳尚乖巧地坐在她面前:“没关系,我又不是一定要做明星,转行做回普通男人更让我开心。”

    乔言目露感激:“您今天舍弃于小姐一个劲地帮我,谢谢您了。”

    靳尚哈哈大笑:“她有未婚夫照顾,我操什么心啊。”

    等房间里恢复了平和的安静时,靳尚又很认真地说:“乔言,于诺其实是害怕房蔚离开她,变得有些焦虑,你以后尽量少跟她起冲突吧,我怕对你不利。”

    乔言冷笑回答:“那证明房蔚对她不够好,让她没了安全感,她就转过头来假想我是情敌。您也看到了啊,我从来没去招惹他们,都是他们找事净朝我身上撞。”

    靳尚轻拍着她的脑袋叹气:“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所有人都知道你对房蔚的影响力,就你一个人看不出来吗?”

    乔言穿着干净的长袖T恤倒在床铺上,将靳尚挥开一边,仔细想着他说的这句话。可是她想了又想,从一年多以前房蔚对她忽冷忽热的表现想起,追溯到半年后他暴力夹杂着爱恨的纠缠,再联系上近期他在暗地里变本加厉的打击,不夸张地说,她只想到了他可能是由旧爱生出巨恨,从来没找到哪里有一点点能影响到他的地方。

    当事人都感觉不到,说出来谁又信呢?

    靳尚似乎比较相信。他说:“杨开生日那晚就是房蔚打电话叫我来接你的。商楷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他,被他揍了一顿。”

    乔言一听到杨开名字心底又被狠狠剜了一刀,变得十分不耐烦,下了逐客令。

    靳尚笑着说完所有话。“乔姥姥,我什么都告诉了你,是希望你想清楚——放着这么大的阳光男生你不珍惜,还去纠结着什么过去,很不明智的哦!”

    乔言掀开被子踢了他一脚:“我没纠结过去,我是在哀悼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却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了。”

    靳尚拖过凳子,趴在她床沿边,一双黑眼睛对她看了又看。“杨开现在不是处子之身,不是还有我吗?”

    乔言转身蒙住了脑袋,闷声说:“靳尚求您别开玩笑了,我没心情。”

    “好吧好吧。”靳尚回答的结果就是压在她的一角被毯,也将就着睡了。

    乔言才花费了一周时间来调整失落的心情,奶奶就直接杀过来了。

    听闻她在杨开生日会上的所作所为,老人家拿起拐杖追着她打,将她从病床上扫到了地板上,又从病房里赶到了走廊里。“你就多大的出息啊?敢为了男人喝酒闹事?我怎么跟你说的,你时间有限,不能把精力花费在不相干的事情上,你倒好,错了一次又一次,是嫌我没被你气死吧?”

    那梨花木杖敲在身上很痛,乔言自小挨打,被奶奶训练出来眼疾手快,这么灵活的身手还是吃到了几下子。不过她不敢叫别人阻拦,只拼命哀叫着,光脚朝走廊尽头冲去。

    房蔚突然走出电梯,出现在她面前。她跑得过猛,直接和他撞在一起。奶奶哪管来的是什么人,照打不误,房蔚看到旁边落下来的木棍,一把反手抓住了,开口就是冷冷的一句。“您为什么打她?”

    乔言挣开他的怀抱,退得比较远。

    奶奶砰地一声拄落拐杖,紧了脸面说:“这是我们乔家的家务事,轮不到您这个外人来管。”

    麻叔紧跟着走了出来,站在身后说:“房先生,肩伤复查不是这个楼层。”房蔚背对着他扬手阻止了他的声音,接着看向奶奶,说道:“那也不能随便打她,把她手上脸上抽红了——”

    奶奶截断他的话冷笑:“小房总,您是昏了头吧,您可别忘了您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夫,站在这里跟我质问我孙女的事,不怕被人笑话吗?再说了,您不长脸分不清里外主次,我家的乔言还想补着这张脸,继续在社会上求个清白生存。您就当行行好,放过她了吧。”

    房蔚站着没说话,嘴唇抿得死紧。乔言皱住眉低声说了句:“您走吧,别惹我奶奶生气。”

    她走上前要将奶奶扶回去,麻叔突然开口说:“老人家,房先生只不过看在乔小姐的面子上

    敬重你,不顶撞你,但也没落到随便由人打发的地步上,你是不是也要检查下自己的言行?”

    这话虽然不像麻叔的风格,但的的确确是他板着脸说出来的。“麻叔!”房蔚首先喝止了他,转头低声说:“是我做错了,奶奶教训得对。”

    “说了我不是您奶奶,您少认亲,我也担当不起。”

    奶奶拄着拐杖,带走乔言,一步步回到了病房。

    一旦摒弃众人,她就用拐杖指着乔言喝问:“你和他什么关系,凭什么他到现在还来关心你?”

    乔言有口难辨:“他都有未婚妻了,我怎么可能还和他有关系?”

    奶奶冷眼打量她半天,才说:“听我的话,早点离开他的视线,这样对你才有好处。”

    奶奶威逼乔言发誓,乔言捏住耳朵跪了下来,揉着被敲出来的肉苞,含泪说道:“好。”

    “还有那个杨开,挺弄不清白的,你也回绝掉。”

    乔言正有此意:“好。”

    乔言有个很隐秘的习惯,那就是不接受身体不洁净的男人。这个洁净是指除了她之外,再没和其余女人发生关系。由于她痛恨自己委身过房蔚,她总是拿起刷子多擦几次她的前胸后背,长时间积习下来,几乎成了强迫症。

    她执拗地想,既然她没办法做到完整,那她只能喜欢上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

    她知道这种想法对她来说是奢求,所以不敢轻易说出口。

    杨开来找她几次,她不是睡着了就是被靳尚挡了回去,总之先隔断了她对他往昔的追慕深情。等到杨开再次走到她面前,她已经能调整好语气对他说话了,不会让他看出来她心底的割裂之痛。

    “杨开,您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也改变不了浅草是您未婚妻的事实,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希望您活得自在点。”

    言尽至此,无论杨开眼神多么哀婉,乔言都不会回头再看他了。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浅草一身亮丽地靠在了门口。她冲着乔言直笑:“乔小姐,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算得上是个聪明人了,知道抓住我给靳尚的投资,转手放开了我的未婚夫,这种合作对呀!”

    杨开抓住乔言的手臂,变了脸色。“你和她协议过什么?”

    乔言挣开他的手,看着他叹气:“杨开,这种二流剧情的对白您也信么?您真是太单纯了。”

    杨开黯然神伤地离开病房。

    乔言转身收拾衣物及鲜花,阴魂不散的浅草靠了过来。她突然朝后扯过浅草的围巾,将她按住了病床上。“我什么时候和你合作过?”

    浅草妩媚地笑了起来。“别人都说乔言是无孔不入的女人,我只是提出那句话试一试嘛。”

    乔言按住她,从背包隔层掏出一张照片,晃荡在她眼前。“您没说错,那天这么慌忙,我还能拍到您的半|****,就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以防您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干得出来。”

    浅草瞅瞅那张放大她裸身及脸上表情的照片,将它挥在了一边,吹口气说:“这种程度的曝光威胁不到我。”

    乔言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削掉了她的一些头发,放开她,冷笑着朝门口走去。

    浅草拖住了乔言。“不过如果你能答应我彻底离开杨开,我就考虑帮你介绍几个投资人。”乔言挣扎着要走,她吓得手脚并用抱住背包不放手。“我认输还不行吗?是,是,是,谁叫杨开现在对你还没完全死心,你就当送佛送到西,一路成全我们吧。”

    2010年底,百年冬泉老街遭遇全面拆迁。

    乔言沿着悠长的街巷走过来,心底不是不伤感的。这里记载着乔家创业的光辉历史,承载着儿时游玩的记忆,还有多得数不清的晨昏从这里穿过,带走十几岁的乔言上学放学时急匆匆的身影。

    家家户户忙着将物品装运出来。乔言走到奶奶的院落,动手整理一叠叠封皮泛黄的书籍,将它们分类捆在一起,放在了推车上。

    靳尚从里屋走了出来,拍着身上的灰说:“乔言,奶奶的藏书真是多啊!我从早上清到现在,才退出了一间屋子。”

    乔言抬头说:“奶奶教了半个世纪的书,我也跟着看了二十年的书,能不多吗?”

    靳尚一边收拾一边凑了过来:“哎哟,我的乔姥姥看了这么多书,能不能告诉我什么叫做一吻定情?”

    乔言抓起一本旧书拍在了他的嘴唇上,送过去尘封多年的霉味。“注意分寸,我是您老大。”

    靳尚拍着满嘴灰尘,笑了起来。

    奶奶走出来问:“那些古董卖了吗?”

    乔言掏出当票给她看:“五件器皿抵押了近八十万,选的是终期。”

    奶奶仔细查看着:“怎么有雅马哈的小提琴?这是什么东西?”

    靳尚猛地抓走当票,难以置信地看着乔言:“你把你最喜欢的小提琴也典当了?”

    乔言点头。“它是第一代调音师松上大师的遗作,我保不住,只能转交给有眼光的人。不过很可惜,只典出了30万。”

    夕阳西下,浩浩汤汤的搬迁队伍一点点朝着日暮黄尘尽头走去。

    乔言陪着奶奶最后走出来,奶奶坐在四叔借来的三轮车上,怀里死死搂住一个用帆布包住的铁盒子。当初乔言和靳尚合力从砖底挖出黑盒子时,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奶奶,这是什么呢?这么沉?”

    奶奶清淡回答:“你爷爷生前留给我的破旧铁券,我收拾在一起,当做过时的玩意儿。”

    乔言走到路边小土丘上,回头望着烟尘遮天的队伍,忍不住对靳尚说:“我们这算不算是流离失所?”

    靳尚笑着拍拍她:“别那么伤感,会有更好的家等着你。”

    奶奶突然招呼乔言跑过去。“那边有辆车,停了一段时间,你过去看看。”

    乔言转头看去。果然有辆银灰色车停驻在树底,奶奶没看错,来人事出有因。

    “房蔚的。”乔言不悦地说。

    奶奶推她:“正好,乔迁也要来了,你请他们一起去街外的茶楼坐坐。”

    乔言拍净了身上的灰,带着房蔚朝茶楼方向走。

    房蔚始终走在她身后,有时候会伸手拦住斜伸过来的枝桠或是从天而降的遗落品,然而没得到她的一句称谢。

    他开口说:“乔言,你现在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肯说吗?”

    乔言继续朝前走。

    “你带你奶奶搬到哪里去?”

    乔言背对着他,踢开路边的障碍垃圾物,还是懒得出声。一直将他带进了茶座,她就软着身子倒在了木椅里,不断捶着酸痛的膝盖。

    靳尚并不在这里。

    乔迁却是跪在了奶奶面前,抱住她的大腿:“奶奶,奶奶,您把族谱收回去吧,别吓我。”

    奶奶拿起朱砂笔当面划去了乔迁的名字,转身拍着他的头顶说:“你起来,奶奶有话对你说。”

    即使遇到这么惊异的变故,房蔚也只是站在一边,脸色像往常一样镇定。

    “乔言!”奶奶扬声唤了句。

    乔言赶紧放下手里的水,掏出准备好的支票,双手平展在房蔚身边的茶几上。

    奶奶看着房蔚的脸说:“这是乔迁欠您的十万块,我代他还了,就当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乔言再掏出余下的七十万支票放在乔迁眼前,退到一边。

    奶奶坐下来说:“乔迁,你姐带着你不容易,为你挨了不少打。她现在拿出所有积蓄,下定决心和你断绝关系,你一定要顺着她。你姐今年25,还只有五年时间好做事,再朝后去,她就像你大妈眼睛瞎了,到那个时候她也照顾不了你。你如果还有点良心,就把这钱收了吧,好好跟着小房总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再来找她了。”

    一向顽劣不堪的乔迁显然没想到会遇见奶奶和姐姐的当堂会审,尤其是这么温和又没责骂的形式。他吓白了脸,一个劲地抱住奶奶大腿,哭着:“奶奶,您打我吧骂我吧,别赶我走啊,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乔言踢踢乔迁的小腿,皱眉说:“起来。没个自尊。”

    乔迁转抱姐姐的腿:“姐,姐,你给奶奶说说,我真的知错了。”

    奶奶不管乔迁嚎得惊天动地的,只转脸对房蔚说:“小房总,请您来是想对您说清楚,现在乔迁已经和乔家没关系了,麻烦您将协议书交给我们,再由我们代交给街委会。”

    房蔚突然沉身坐了下去,艰难地开口说:“奶奶,您这么做是在打我的脸吧?”

    乔言挣脱乔迁的拖抱,冷淡立在奶奶身后,再也不看他一眼。

    房蔚将协议影印本放在了茶几上,当先苍白着脸离开。

    奶奶拉着面带不忍的乔言也相继离开,乔迁坐在地上大哭,最终没唤回两位亲人的眷顾。

    搬迁过后一周,乔言向公司老总申请调往外地工作,得到准许。

    武市的发展环境对靳尚很不利,因为继房蔚抽掉背后投资、阻断了Style联合秀代言后,他加大了影响力度,迫使靳尚乏人问津,终于让靳尚达到了整月接不到一个通告的地步。

    他的目的乔言不可得知,她也没心思转头去恳求他网开一面。

    继续留在这里只能处处碰壁。

    放眼望去,武市所有的人脉关系乔言差不多断了,所有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实在是很难找出一两件让她坚持留下来,就在她转交给四叔全部收集资料后,她带着靳尚飞向了邻市,那里有个很好听的景点,叫做湘水一隔。

    奶奶鼓励她走出新生,放开一切去拼搏,无论成败,不能蹉跎岁月。

    乔言走得静谧,对外隐瞒了所有的去向,只因她下定决心不回来了。

    这一去,就是天远水阔,无限生机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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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让大家等了这么久,过年必须回趟老家,我将本子背着抽空码字,出行很不方便。为向大家表示歉意,日后一定在“作者有话说”里补上小和尚和乔言番外以及房蔚番外,敬请留意。</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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