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情殇
目录：姬妾如云| 作者：凤栖梧1002| 类别：其他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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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们或坐或站，呆呆的，一动不动，还沉浸在梦魇中。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什么都没了么？这就叫灰飞烟灭么？
二奶奶忽然暴怒地站起来，一拍桌子，指着月婵大喊：“老爷走时留下的那坛子金叶子，说是让我们万不得已时过日子用的。你，你有什么权利拿出来？！以后这一大家子靠什么度日？！”
月婵也怒了，“什么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三姐姐都要被上刑了还不叫万不得已吗？你知不知道那夹棍会要了人的命？”
老太太躺在那里，有气无力地道：“都别吵了，地窖里我不是还藏了点子东西吗？换了钱还不至于吃不上饭。。。”
大奶奶动了动嘴唇，惊讶地看了月婵一眼。地窖，早被那伙最擅于刨地的农民顺兵们翻过了，老太太不是也知道了吗？怎么现在糊涂了？
丫头缩手缩脚地进来准备收拾屋子，月婵摇了摇手，疲惫地说：“别收拾了，就这么放着吧。肯定还会有贼兵上门要钱，他们看到家里这个样子，说不定还会手下留情些。”
三奶奶哭了，“都是为了我，把救命钱都搭进去了，我。。。”
月婵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轻轻笑道：“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在京里还有铺子，现在虽然关着，等稍微太平一些就再开起来。”然后，她环顾四周，缓缓道：
“已经这样了，哭也无益，还是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过日子吧。。。”
二奶奶冷哼一声，“我们可有什么法子？你主意大着呢，你倒先说说这么多口子人，吃饭怎么办吧。”
月婵不语。默默地将脖子上地金项圈摘了下来。道：“这个。叫佟兴去当了去。速速找郎中来看五姐姐和老太太。剩地钱也还够府里几日开销地；我还攒有一些梯已银两埋在花盆里。应该没被发现。我这就回去挖出来；各位姐姐们也回房去查查看。可有没被贼兵搜去地东西。都拿出来。一起筹划了银子来暂且先过日子。”
三奶奶一听。急急地将头上地一只金钗。并一对耳环摘下来。又将腕上一对翡翠镯子撸下来。一起塞给玉婵。道：“六妹妹。你等着。我这就回屋去拿东西。”
不一时。各房纷纷折返了回来。比想象中还糟地是。每个屋都遭到了严重地洗劫。仅存地散碎银两和东西加起来总共不过三四百两银子。对佟府上下几十口人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唯有二奶奶回来说。所有之物尽被搜去。一无所出。
第二天．
月婵正在和奶奶们商量着再裁减掉一半地下人。丫头慌张地进来禀告。又有一队兵来了。。。
这次居然进来了百十号兵。倒并未胡作非为。为首地四十来岁年纪。蓄着络腮胡子。一双倒三角眼精光四射。他倒背着双手。迈着四方步走进老太太堂屋。看着房中一片狼籍不禁微微一愣。再瞧只有几个女人坐在那里。见到他们进来只是紧紧地靠在了一起。却并未起身。便有几分不快。
旁边一个穿白色长衫的男子便斥道：“权将军来了，你们竟敢不起身迎接？”
月婵盈盈站起身，冷笑道：“原来你便是大名鼎鼎的权将军！你已让人把我家所有财产都抄了去了，现在又来做什么？把我们的命也拿去吗？！”
权将军便是李自成手下大将刘宗敏，本是铁匠出身，性情最是凶狠暴躁，勇猛过人，杀人如麻。在攻打大明各州府时，明军多有一听到权将军三字，便望风而逃者。
此刻，他猛然听到月婵的话，两眼一瞪，便要发作，再一瞧说话的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不由得酥了半边儿。他手拈胡须，乜斜着眼睛上上下下将月婵打量了一遍，最后眼光停在月婵胸前，仰天大笑道：
“这位小娘子说话倒很是爽利，很合我老刘的脾气。怎么，是不是心疼了？”
旁边的白衣男子便附耳对刘宗敏道：
“权将军，这佟家是北京城里有名的富贵人家，尤其是他家藏有众多的书画古董，很多都是珍品。权将军若将这些珍品纳入您府上，必将是蓬荜生辉啊！”
这刘宗敏自打进入北京城，便将从前的军纪一骨脑抛于脑后，一心享乐，不但占了周皇后父亲周奎的府第，更加四处搜罗美女充实内宅。而他最怕被人提起自己的出身，便也想学那文人雅士，风雅风雅。听了白衣男子的话，便不住点头，对月婵道：
“就请小娘子把家里的那些字儿啊画儿啊都拿出来给本将军瞧瞧吧。”
月婵听了，看着面前这个有如屠夫一般的粗鄙壮汉，气极反笑：“请问权将军想要哪一朝哪一代的字画？权将军喜欢谁的画，说出名字来，小女子好叫人找去。”
刘宗敏听了，便知月婵讥他不通文墨，登时大怒，正待喝命左右将此女拿下，白衣男子在旁已阴阴在说道：
“果然，那些与我们大顺为敌的保明分子，连家眷都这么死硬。权将军应该正法她几个，以儆效尤。”
刘宗敏“哦？”了一声，转头对白衣男子说道：“她家男人是谁？在前明为官么？”
白衣男子道：“他家老太婆的弟弟，就是保定同知裘文海，就是拒不投降的那个，杀伤了我们大顺很多兄弟；老太婆的儿子名叫佟鹏，在我们破城前也去投奔了裘文海。这个佟鹏，对我大顺一贯心怀敌意，尤其是肆意污蔑权将军你。。。”
刘宗敏听了，微微点头，两眼紧盯着月婵，脸上渐渐浮起一丝杀机，令人不寒而粟。
正在这时，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轻叫道：“冯世炎！冯相公。。。”声音温柔悦耳，有如莺啼宛转，听起来如饮玉液琼浆。
刘宗敏诧异地循声望去，见女人群中娉娉婷婷站起一个女子，虽是布衣素服，但那袅娜的体态，绝世的容颜，从容的举止，竟恍如洛神宓妃，又恰似巫山神女。刘宗敏不觉看得呆了。
月婵不觉叫了一声：“四姐姐，你。。。”
落蕊恍若未闻，只是轻移莲步，缓缓走上前来，先是冲刘宗敏深深万福，再起身定定地看住白衣男子，柔声道：
“冯相公，想是你记错了。我家老爷一直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他去保定府不过是为了家里买卖上的事而已，谈何投奔？就是对权将军您。。。”
落蕊又把目光移到刘宗敏身上，冲着他莞尔一笑，道：“我家老爷对将军您非常仰幕，谈到将军的勇猛，我家老爷一直是赞不绝口。”
刘宗敏听了，不觉飘飘然浑身舒坦，再加上落蕊的浅颦轻笑，一颗心痒痒的难以自持，色迷迷地笑道：“世间竟有如此标致的美人儿，我老刘今天才算是开眼了。”忽然又想起一事，转头对冯世炎道：“咦？你竟然认识这位小娘子？”
冯世炎本欲借机陷害佟鹏，好谋得佟家的铺面和心仪已久的那些书画真迹，如今一看刘宗敏的神情，便将那些话咽住了，讪讪笑道：
“说来惭愧，她本是小可的妾侍，后来被那佟鹏生生夺了去。。。”
“于是你怀恨在心，才说了这些话是不是？”刘宗敏哈哈一笑：“男人嘛，杀父仇，夺妻恨，也倒没什么。何况这么个小美人儿，被人抢跑了，任谁也气不过。”
刘宗敏边说，那双眼睛仍然一眨不眨地盯着落蕊。
冯世炎本是吓出一头冷汗，见此情形，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便冲刘宗敏笑道：“我这个小妾还真个是难得的，吹拉弹唱无所不能，知冷知热实在是得人心意，尤其是。。。”
冯世炎说到此，坏坏地一笑，低声对刘宗敏耳语了两句，那刘宗敏顿时象打了鸡血一样，满面兴奋，圆睁双眼，哈哈大笑：“果然是个尤物！”
冯世炎又笑道：“不如将军便将小妾纳了去，让她伺侯着您得了。”
刘宗敏听了，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犹自假意推辞道：“这岂不是强抢民妇，说出去不好听，不妥，不妥。”
冯世炎嗨了一声，道：“她本来就是小人的妾侍，原本就是被姓佟的强夺了去的。如今我将她送给将军，有何不妥呢？”
刘宗敏听了，便点了点头，道“嗯，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吧。”又笑着指点着冯世炎，道：“你这小子倒很是忠心，说吧，想让我赏你点什么？”
冯世炎喜道：“将军谬赞了。别的小的不敢要，只是，如果将军能将姓佟的几间铺子赏给小的，小的真是感激不尽了。。。”说着，便跪下去倒头便拜。
刘宗敏摆了摆手，道：“不过几间铺面而已嘛，你就拿了去吧。”
冯世炎听了，顿时喜得磕头如捣蒜。
落蕊惊骇地听着这一切，面容惨淡。她颤抖着嘴唇，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冯相公。。。相公。。。五年前你把落蕊送给了佟老爷，如今，你又要把落蕊转赠他人么？！你就为了谋得别人的家产，便把落蕊送人么？原来落蕊还不如几个铺子。。。”
冯世炎干笑了两声，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今佟家已经完了，你守在这里干什么？你跟上权将军，一生一世都吃喝不愁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何不好？”
落蕊瞪大眼睛望着冯世炎，忽然哈哈大笑：“你果然是为落蕊想得周到！”
说毕，便平静地冲刘宗敏说道：“将军，我作冯相公的妾七年，多少还是有些旧情，如今去伺侯将军，便再不与他相见。请允许小妇人再最后伺侯冯相公一回，为他梳一梳头，打一个发髻。不知可使得么？”
刘宗敏摸了摸胡须，道：“美人儿倒是个重情义的，这有何不可，去吧去吧，梳完咱们就该回府了。”
落蕊一步步走上前去，让丫头搬了把椅子给冯世炎坐下，她便站在身后，伸出纤纤玉手解散了冯的发髻，轻柔地用手指理着，柔声道：
“落蕊跟了相公七年，相公博古通今，满腹经纶，让落蕊好生爱慕。。。即使相公将落蕊送给佟大爷，落蕊想着相公的难处，也并无怨恨；谁知道落蕊大错特错了，相公你不但无情无义，而且心如蛇蝎，为了一已之私，甚至不惜断送别人的性命，你，你该死！”
说着，只见落蕊飞快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剪刀，便向冯世炎喉咙刺去。在众人惊叫声中，一股鲜血直喷出几尺远，冯世炎哼都没哼一声，便摔倒在地上，死了。
落蕊伏下身去，将冯世炎的头抱在怀里，继续轻轻地将他的头发理好，再轻轻将他的身体平放在地上，这才站起身来。脸上两行清泪流淌而下。
落蕊走到刘宗敏面前，万福下去，声音清冷，道：“将军，落蕊这就跟你回去，但请将军答应落蕊一个请求，以后不要让人再来打扰佟家，就让她们安稳度日，行吗？”
刘宗敏瞅了瞅地上冯世炎的尸体，又瞅了瞅落蕊，赞道：“好一个刚烈的女人！”随即对手下人说：“你们都听到了吗？以后不准再上佟家门了！”
落蕊又走到佟老太太面前，跪了下去，轻声道：“娘，落蕊罪孽深重，以后不能在娘身边孝敬了，请您老人家多保重！”
老太太满面泪痕，抓住了落蕊的双手，哽咽难言。
落蕊微笑着轻轻抽出手去，又走到月婵身旁，道：
“六妹妹，落蕊命苦，好容易得以遇到六妹妹这样一个知己，本想着以后和六妹多谈讲谈讲诗书文章，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谁知竟再没机会了。。。”说着，已是泪如雨下。复又拭泪抬头笑道：
“老爷是个好人，等他回来后，六妹好生和老爷过日子吧，落蕊是没这个福气了。妹妹保重，落蕊走了。。。”
说着，便冲月婵施了一礼，转身出门，去了。
月婵大喊了一声“四姐姐！”，便哭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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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奶奶忽然暴怒地站起来，一拍桌子，指着月婵大喊：“老爷走时留下的那坛子金叶子，说是让我们万不得已时过日子用的。你，你有什么权利拿出来？！以后这一大家子靠什么度日？！”
月婵也怒了，“什么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三姐姐都要被上刑了还不叫万不得已吗？你知不知道那夹棍会要了人的命？”
老太太躺在那里，有气无力地道：“都别吵了，地窖里我不是还藏了点子东西吗？换了钱还不至于吃不上饭。。。”
大奶奶动了动嘴唇，惊讶地看了月婵一眼。地窖，早被那伙最擅于刨地的农民顺兵们翻过了，老太太不是也知道了吗？怎么现在糊涂了？
丫头缩手缩脚地进来准备收拾屋子，月婵摇了摇手，疲惫地说：“别收拾了，就这么放着吧。肯定还会有贼兵上门要钱，他们看到家里这个样子，说不定还会手下留情些。”
三奶奶哭了，“都是为了我，把救命钱都搭进去了，我。。。”
月婵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轻轻笑道：“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在京里还有铺子，现在虽然关着，等稍微太平一些就再开起来。”然后，她环顾四周，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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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奶奶冷哼一声，“我们可有什么法子？你主意大着呢，你倒先说说这么多口子人，吃饭怎么办吧。”
月婵不语。默默地将脖子上地金项圈摘了下来。道：“这个。叫佟兴去当了去。速速找郎中来看五姐姐和老太太。剩地钱也还够府里几日开销地；我还攒有一些梯已银两埋在花盆里。应该没被发现。我这就回去挖出来；各位姐姐们也回房去查查看。可有没被贼兵搜去地东西。都拿出来。一起筹划了银子来暂且先过日子。”
三奶奶一听。急急地将头上地一只金钗。并一对耳环摘下来。又将腕上一对翡翠镯子撸下来。一起塞给玉婵。道：“六妹妹。你等着。我这就回屋去拿东西。”
不一时。各房纷纷折返了回来。比想象中还糟地是。每个屋都遭到了严重地洗劫。仅存地散碎银两和东西加起来总共不过三四百两银子。对佟府上下几十口人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唯有二奶奶回来说。所有之物尽被搜去。一无所出。
第二天．
月婵正在和奶奶们商量着再裁减掉一半地下人。丫头慌张地进来禀告。又有一队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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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个穿白色长衫的男子便斥道：“权将军来了，你们竟敢不起身迎接？”
月婵盈盈站起身，冷笑道：“原来你便是大名鼎鼎的权将军！你已让人把我家所有财产都抄了去了，现在又来做什么？把我们的命也拿去吗？！”
权将军便是李自成手下大将刘宗敏，本是铁匠出身，性情最是凶狠暴躁，勇猛过人，杀人如麻。在攻打大明各州府时，明军多有一听到权将军三字，便望风而逃者。
此刻，他猛然听到月婵的话，两眼一瞪，便要发作，再一瞧说话的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不由得酥了半边儿。他手拈胡须，乜斜着眼睛上上下下将月婵打量了一遍，最后眼光停在月婵胸前，仰天大笑道：
“这位小娘子说话倒很是爽利，很合我老刘的脾气。怎么，是不是心疼了？”
旁边的白衣男子便附耳对刘宗敏道：
“权将军，这佟家是北京城里有名的富贵人家，尤其是他家藏有众多的书画古董，很多都是珍品。权将军若将这些珍品纳入您府上，必将是蓬荜生辉啊！”
这刘宗敏自打进入北京城，便将从前的军纪一骨脑抛于脑后，一心享乐，不但占了周皇后父亲周奎的府第，更加四处搜罗美女充实内宅。而他最怕被人提起自己的出身，便也想学那文人雅士，风雅风雅。听了白衣男子的话，便不住点头，对月婵道：
“就请小娘子把家里的那些字儿啊画儿啊都拿出来给本将军瞧瞧吧。”
月婵听了，看着面前这个有如屠夫一般的粗鄙壮汉，气极反笑：“请问权将军想要哪一朝哪一代的字画？权将军喜欢谁的画，说出名字来，小女子好叫人找去。”
刘宗敏听了，便知月婵讥他不通文墨，登时大怒，正待喝命左右将此女拿下，白衣男子在旁已阴阴在说道：
“果然，那些与我们大顺为敌的保明分子，连家眷都这么死硬。权将军应该正法她几个，以儆效尤。”
刘宗敏“哦？”了一声，转头对白衣男子说道：“她家男人是谁？在前明为官么？”
白衣男子道：“他家老太婆的弟弟，就是保定同知裘文海，就是拒不投降的那个，杀伤了我们大顺很多兄弟；老太婆的儿子名叫佟鹏，在我们破城前也去投奔了裘文海。这个佟鹏，对我大顺一贯心怀敌意，尤其是肆意污蔑权将军你。。。”
刘宗敏听了，微微点头，两眼紧盯着月婵，脸上渐渐浮起一丝杀机，令人不寒而粟。
正在这时，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轻叫道：“冯世炎！冯相公。。。”声音温柔悦耳，有如莺啼宛转，听起来如饮玉液琼浆。
刘宗敏诧异地循声望去，见女人群中娉娉婷婷站起一个女子，虽是布衣素服，但那袅娜的体态，绝世的容颜，从容的举止，竟恍如洛神宓妃，又恰似巫山神女。刘宗敏不觉看得呆了。
月婵不觉叫了一声：“四姐姐，你。。。”
落蕊恍若未闻，只是轻移莲步，缓缓走上前来，先是冲刘宗敏深深万福，再起身定定地看住白衣男子，柔声道：
“冯相公，想是你记错了。我家老爷一直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他去保定府不过是为了家里买卖上的事而已，谈何投奔？就是对权将军您。。。”
落蕊又把目光移到刘宗敏身上，冲着他莞尔一笑，道：“我家老爷对将军您非常仰幕，谈到将军的勇猛，我家老爷一直是赞不绝口。”
刘宗敏听了，不觉飘飘然浑身舒坦，再加上落蕊的浅颦轻笑，一颗心痒痒的难以自持，色迷迷地笑道：“世间竟有如此标致的美人儿，我老刘今天才算是开眼了。”忽然又想起一事，转头对冯世炎道：“咦？你竟然认识这位小娘子？”
冯世炎本欲借机陷害佟鹏，好谋得佟家的铺面和心仪已久的那些书画真迹，如今一看刘宗敏的神情，便将那些话咽住了，讪讪笑道：
“说来惭愧，她本是小可的妾侍，后来被那佟鹏生生夺了去。。。”
“于是你怀恨在心，才说了这些话是不是？”刘宗敏哈哈一笑：“男人嘛，杀父仇，夺妻恨，也倒没什么。何况这么个小美人儿，被人抢跑了，任谁也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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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世炎说到此，坏坏地一笑，低声对刘宗敏耳语了两句，那刘宗敏顿时象打了鸡血一样，满面兴奋，圆睁双眼，哈哈大笑：“果然是个尤物！”
冯世炎又笑道：“不如将军便将小妾纳了去，让她伺侯着您得了。”
刘宗敏听了，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犹自假意推辞道：“这岂不是强抢民妇，说出去不好听，不妥，不妥。”
冯世炎嗨了一声，道：“她本来就是小人的妾侍，原本就是被姓佟的强夺了去的。如今我将她送给将军，有何不妥呢？”
刘宗敏听了，便点了点头，道“嗯，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吧。”又笑着指点着冯世炎，道：“你这小子倒很是忠心，说吧，想让我赏你点什么？”
冯世炎喜道：“将军谬赞了。别的小的不敢要，只是，如果将军能将姓佟的几间铺子赏给小的，小的真是感激不尽了。。。”说着，便跪下去倒头便拜。
刘宗敏摆了摆手，道：“不过几间铺面而已嘛，你就拿了去吧。”
冯世炎听了，顿时喜得磕头如捣蒜。
落蕊惊骇地听着这一切，面容惨淡。她颤抖着嘴唇，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冯相公。。。相公。。。五年前你把落蕊送给了佟老爷，如今，你又要把落蕊转赠他人么？！你就为了谋得别人的家产，便把落蕊送人么？原来落蕊还不如几个铺子。。。”
冯世炎干笑了两声，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今佟家已经完了，你守在这里干什么？你跟上权将军，一生一世都吃喝不愁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何不好？”
落蕊瞪大眼睛望着冯世炎，忽然哈哈大笑：“你果然是为落蕊想得周到！”
说毕，便平静地冲刘宗敏说道：“将军，我作冯相公的妾七年，多少还是有些旧情，如今去伺侯将军，便再不与他相见。请允许小妇人再最后伺侯冯相公一回，为他梳一梳头，打一个发髻。不知可使得么？”
刘宗敏摸了摸胡须，道：“美人儿倒是个重情义的，这有何不可，去吧去吧，梳完咱们就该回府了。”
落蕊一步步走上前去，让丫头搬了把椅子给冯世炎坐下，她便站在身后，伸出纤纤玉手解散了冯的发髻，轻柔地用手指理着，柔声道：
“落蕊跟了相公七年，相公博古通今，满腹经纶，让落蕊好生爱慕。。。即使相公将落蕊送给佟大爷，落蕊想着相公的难处，也并无怨恨；谁知道落蕊大错特错了，相公你不但无情无义，而且心如蛇蝎，为了一已之私，甚至不惜断送别人的性命，你，你该死！”
说着，只见落蕊飞快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剪刀，便向冯世炎喉咙刺去。在众人惊叫声中，一股鲜血直喷出几尺远，冯世炎哼都没哼一声，便摔倒在地上，死了。
落蕊伏下身去，将冯世炎的头抱在怀里，继续轻轻地将他的头发理好，再轻轻将他的身体平放在地上，这才站起身来。脸上两行清泪流淌而下。
落蕊走到刘宗敏面前，万福下去，声音清冷，道：“将军，落蕊这就跟你回去，但请将军答应落蕊一个请求，以后不要让人再来打扰佟家，就让她们安稳度日，行吗？”
刘宗敏瞅了瞅地上冯世炎的尸体，又瞅了瞅落蕊，赞道：“好一个刚烈的女人！”随即对手下人说：“你们都听到了吗？以后不准再上佟家门了！”
落蕊又走到佟老太太面前，跪了下去，轻声道：“娘，落蕊罪孽深重，以后不能在娘身边孝敬了，请您老人家多保重！”
老太太满面泪痕，抓住了落蕊的双手，哽咽难言。
落蕊微笑着轻轻抽出手去，又走到月婵身旁，道：
“六妹妹，落蕊命苦，好容易得以遇到六妹妹这样一个知己，本想着以后和六妹多谈讲谈讲诗书文章，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谁知竟再没机会了。。。”说着，已是泪如雨下。复又拭泪抬头笑道：
“老爷是个好人，等他回来后，六妹好生和老爷过日子吧，落蕊是没这个福气了。妹妹保重，落蕊走了。。。”
说着，便冲月婵施了一礼，转身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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