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虽胜犹败
目录：软玉温香| 作者：花歌| 类别：其他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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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蓉不知道自己体重够不够九十，可估摸着绝对不过百。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她托着手肘，咬着指甲，围绕那重达三百余斤的青铜方鼎来回转了两转，停下来，歪着脑袋斜瞄了旁边柟峥一眼，只见其神态从容，怡然自得，她便也轻笑了起来，抬头回答卓寒钰：“请稍候片刻。”
稍候片刻便稍候片刻吧，卓寒钰也并不在意，信步踱了回来，却看见花蓉与其亲信竟趁这‘稍候片刻’之间，干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们先将一只牵着许多粗实绳子的巨大布兜（最可笑的是那‘大布兜’竟是由各种颜色的碎布片层层缝制而成）在青铜方鼎上面系好，然后将一块事先准备好的粗厚木板搭在方鼎鼎口，再在上面堆积木材，点火，灼烧。
柴火‘噼里啪啦’不断激烈地燃烧，漆黑的浓烟滚滚而起，旁边所有人都被熏得灰头土脸，却又忍不住好奇地注视着现场，实在想不通他们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只见花蓉与柟峥领着亲信随从，好像早有预谋似的，有条不紊地分工合作，忙里忙外，又将那分头系好的‘大布兜’铺展开来，高高笼罩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上面。
渐渐的，那整个呈倒圆锥形状的‘大布兜’以青铜方鼎鼎口上燃烧的火堆为能源，充斥流入大量的热气，缓缓漂浮起来。
直到这时候，卓寒钰才看见，那‘布兜’下端开口比较小，仅与青铜方鼎鼎口相仿，而且不断皱折，入口处还另系有一条控制开口大小的松紧带。
火堆燃烧散发出来的灼热气体不断地灌入呈倒圆锥形状的‘大布兜’，使其渐渐鼓胀起来，好像一柄降落伞的形状。由于不断充斥入其中的灼热气体已经足矣构成‘热气球升空’的原理，上升之力逐渐变大，直到能拉动那三百余斤的青铜方鼎左右晃动，似乎再也不能安稳立于原地，花蓉这才下令赶紧将那暂时做成的‘热气球’收拢松紧带，系好下端开口，然后迅速扑灭火堆，撤走木板。
她这才躬身轻而易举地抱起原本就快要漂浮起来的青铜方鼎，扶着它往前走去。
由于借用了临时制作出来的热气球升空的浮力，花蓉虽然怀抱青铜方鼎，却根本用不着使太大的劲儿，只需要保持平衡和掌握方向就够了。
轻轻松松地超越了卓寒钰走过地标旗。又往前走出好一段。花蓉才放心大胆地松手。一拉‘热气球’下端开口地松紧带。‘呼’地一下放出热气。让青铜方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原地。
“呼！”花蓉忍不住松了口气。掸了掸衣服上灰尘。直起腰来。心想：这样一来。她总算是赢了吧？
笑眯眯地回过头。却发现现场鸦雀无声。无论士卒还是庶民。所有人地眼神都跟着了魔似地。齐刷刷地射过来。聚焦在花蓉身上。有惊诧羡慕地。有崇拜景仰地。更有跟误以为龙神显灵而丢了魂似地……
花蓉忍不住汗颜。
她站在原地不好意思自我标榜。却是卓寒钰率先反应过来。一脸恍然大悟地神情。大步走近花蓉。悄声道：“真聪明……你那天来说。要在无风无雨地日子行赌局。也是为了这场诡计吧？”
花蓉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地垂下脑袋。谦卑道：“还望大人原宥。”
“原宥？”卓寒钰冷笑一声，“行，我可以原宥你，不过……”说到这里，他突然闭，转过身，面向大众，朗声道：“这场赌局，卓某自认计逊一筹，甘愿俯首认输，愿三日内退兵，永世不再侵犯九寨！”
他此言一出，众九寨黎民百姓无不欢呼雀跃，就连一向为人处事稳如泰山的柟峥也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气。
卓寒钰故意停顿片刻，待欢呼声渐退，他才剑眉一拧，厉声道：“来人哪！”
“在！”左右军卒立即上前，拱手侍立。
卓寒钰下令：“将地牢中那六人带出来，三日之内凌迟处死！”
“是！”
“啊，不要！”花蓉吓得惊呼一声，急忙转过背来张开双臂拦在卓寒钰身前，恳求道：“大人息怒，此六人德高望重，乃是九寨股肱长老，万万杀不得！”
卓寒钰冷俊冰冷的脸庞上淡然浮生出一抹神鬼莫测的笑意，柔声道：“要我放过他们，也可，不过却要九寨族长亲自为此六人抵命。”
花蓉微微一愣：九寨族长？九寨族长不是早被你装进棺殓下葬活埋了么？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却听身后有人淡然应道：“好，一言为定。”
花蓉诧异地回过头，却只见柟峥信步走来，至花蓉身前，单膝跪下，双手交错抚肩，恭谨道：“族长大人，委屈您了，请以身作则，救六位长老于水火。”
什……什么？！
花蓉大瞪着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瞅着柟峥，忽地又见四周九寨黎民跪伏在地，涕泪纵横地高呼：“求族长大人以身作则，拯救六位长老！”
花蓉惊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双唇翕合，却一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是了，这场赌局中，她赢下了九寨，自然而然就此荣升为九寨族长……那，卓寒钰的意思，是要她以命抵命了？
不，不是……他之前不是说过吗？这件事完结之后，他要娶她！
也就是说，卓寒钰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的不是九寨，而是她啊！
这场赌局，任凭她如何巧施诡计，终究仍逃不过他的手心！
原来如此。
花蓉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她转过头，看见他负着双手，正温柔和蔼地望着她笑。
那笑容里充满了胜利的志在必得，将那张俊美的脸庞优雅地照亮。
花蓉死死地抿紧双唇，眼里溢满了悲愤和屈辱，那么的不甘心，却又毫无办法……她深深深深地垂首，一声不吭地缓缓在他脚下跪了下来。
——六条活生生的人命压在头上，她不得不跪。
虽胜犹败！
花蓉垂头丧气地闭上双眼，死死拽紧双拳，用尽全身力气，咬紧牙关，克制住即将爆发的愤怒！
卓寒钰！卓寒钰！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卓寒钰微笑着躬身双手搀扶起花蓉，用那种意气风发的声音朗声笑道：“放了那六人，我们走。”
那时候，花蓉好像还在做梦一样，失魂落魄地回过头，看见九寨庶民们悲悲切切地望着她，向自己又一次深深地叩首。她深吸口气，凄然别过脸，恳求卓寒钰：“请大人容我回家一趟，安排好善后，我自会去府上告罪。”
卓寒钰望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体恤道：“你去吧，我不急，别太累着自己。”
听听，这话说得可多好听呐，若不是花蓉之前亲眼目睹他凶狠残暴连自己亲身父亲都能锁棺材里活埋了，又将九寨中六位长老打得皮开肉绽生不如死，估计都能感激涕零吧！
·
回了府邸，花蓉却又觉得，自己到底根基太浅，其实也没什么好打理的，只吩咐杨大总管，将神婆早年间搜刮敛聚来的民脂民膏清理出来，一部分有名有主的给人家散发回去，另一部分分不清是谁的财物，则看着能不能卖成现钱拿去做点什么生意的，毕竟钱老放着是生不出钱来的，要流通经营才是长久之计。
又将之前曾告诉砚青那份‘经营秘籍’重新详细地整理出来，一条一条拟好明细写在纸上，交给杨大总管，托付他务必要替她当家，领着府邸中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好生做点生意自给自足生活下去。
又将众管事叫来，仔细吩咐了一下关于那六口水井的事情：她语重心长地嘱咐他们，价格是人定的，若九寨真遇上什么大灾大难，即使不要钱，也务必要保证大家伙的饮用水供应周全。
花蓉说完这些，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嘱咐的了，便又恋恋不舍地环顾四周，心下陡然间涌起一股人去楼空，繁华散尽的悲苦，止不住泪珠儿夺眶而出，滚滚落了下来。
她这一哭，满屋子丫鬟婆子连带小厮，都止不住哭了起来，连杨大总管也是一脸悲戚，连连安慰道：“我看那都尉大人带您也不薄，此去也未必不是福气，说不定来年春归，雁字回时，大人还能再回家来看看呢……”
旁边几名近侍丫鬟也急忙强装笑脸，安慰道：“是啊，大人满腹学识韬略，才思敏捷，聪慧过人，单只窝在九寨之中，未免太过委屈，倒是随都尉大人去天都闯闯，多见些世面，也是好的。”说到这里，又不忘补充一句：“大人他日若高官厚禄、风光无限，还请切勿忘了我们，记得常回来看看，毕竟，这里才是大人的家啊。”
旁边几名管事也不由得长吁短叹，道：“若不是大人，我们这些人早已经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九寨是大人一手挽回来的，我们的命，也都是大人舍身换回来的……九寨中所有乡亲父老无不对大人感激备至，我们只当您是我们的族长大人，再无旁人可以取缔。”
恰巧这时，外间又有侍从匆匆忙忙进来禀报：“大人，各家各户的人家都自发自愿地聚集在府邸门前，送来家酿米酒、桃李杏仁什么的，好多东西，等着给大人您践行呢。”
听得花蓉忍不住更是泪如雨下。
她原以为自己根基太浅，是不受人待见的，她以为他们只是在利用她一个‘外人’而已……如今听众人这么一说，花蓉心里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接纳了自己，原来，他们已是她的家人。
这里是她的家啊，他们是她的子民，会在心里无时无刻牵挂自己的人。
花蓉依然流着泪，却眯起双眼，粲然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如暖波荡漾、融冰化雪一般地笑了起来。
这也许算得上是她临走之前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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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先将一只牵着许多粗实绳子的巨大布兜（最可笑的是那‘大布兜’竟是由各种颜色的碎布片层层缝制而成）在青铜方鼎上面系好，然后将一块事先准备好的粗厚木板搭在方鼎鼎口，再在上面堆积木材，点火，灼烧。
柴火‘噼里啪啦’不断激烈地燃烧，漆黑的浓烟滚滚而起，旁边所有人都被熏得灰头土脸，却又忍不住好奇地注视着现场，实在想不通他们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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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那整个呈倒圆锥形状的‘大布兜’以青铜方鼎鼎口上燃烧的火堆为能源，充斥流入大量的热气，缓缓漂浮起来。
直到这时候，卓寒钰才看见，那‘布兜’下端开口比较小，仅与青铜方鼎鼎口相仿，而且不断皱折，入口处还另系有一条控制开口大小的松紧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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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蓉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地垂下脑袋。谦卑道：“还望大人原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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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蓉微微一愣：九寨族长？九寨族长不是早被你装进棺殓下葬活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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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蓉诧异地回过头，却只见柟峥信步走来，至花蓉身前，单膝跪下，双手交错抚肩，恭谨道：“族长大人，委屈您了，请以身作则，救六位长老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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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蓉大瞪着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瞅着柟峥，忽地又见四周九寨黎民跪伏在地，涕泪纵横地高呼：“求族长大人以身作则，拯救六位长老！”
花蓉惊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双唇翕合，却一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是了，这场赌局中，她赢下了九寨，自然而然就此荣升为九寨族长……那，卓寒钰的意思，是要她以命抵命了？
不，不是……他之前不是说过吗？这件事完结之后，他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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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赌局，任凭她如何巧施诡计，终究仍逃不过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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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蓉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她转过头，看见他负着双手，正温柔和蔼地望着她笑。
那笑容里充满了胜利的志在必得，将那张俊美的脸庞优雅地照亮。
花蓉死死地抿紧双唇，眼里溢满了悲愤和屈辱，那么的不甘心，却又毫无办法……她深深深深地垂首，一声不吭地缓缓在他脚下跪了下来。
——六条活生生的人命压在头上，她不得不跪。
虽胜犹败！
花蓉垂头丧气地闭上双眼，死死拽紧双拳，用尽全身力气，咬紧牙关，克制住即将爆发的愤怒！
卓寒钰！卓寒钰！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卓寒钰微笑着躬身双手搀扶起花蓉，用那种意气风发的声音朗声笑道：“放了那六人，我们走。”
那时候，花蓉好像还在做梦一样，失魂落魄地回过头，看见九寨庶民们悲悲切切地望着她，向自己又一次深深地叩首。她深吸口气，凄然别过脸，恳求卓寒钰：“请大人容我回家一趟，安排好善后，我自会去府上告罪。”
卓寒钰望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体恤道：“你去吧，我不急，别太累着自己。”
听听，这话说得可多好听呐，若不是花蓉之前亲眼目睹他凶狠残暴连自己亲身父亲都能锁棺材里活埋了，又将九寨中六位长老打得皮开肉绽生不如死，估计都能感激涕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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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府邸，花蓉却又觉得，自己到底根基太浅，其实也没什么好打理的，只吩咐杨大总管，将神婆早年间搜刮敛聚来的民脂民膏清理出来，一部分有名有主的给人家散发回去，另一部分分不清是谁的财物，则看着能不能卖成现钱拿去做点什么生意的，毕竟钱老放着是生不出钱来的，要流通经营才是长久之计。
又将之前曾告诉砚青那份‘经营秘籍’重新详细地整理出来，一条一条拟好明细写在纸上，交给杨大总管，托付他务必要替她当家，领着府邸中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好生做点生意自给自足生活下去。
又将众管事叫来，仔细吩咐了一下关于那六口水井的事情：她语重心长地嘱咐他们，价格是人定的，若九寨真遇上什么大灾大难，即使不要钱，也务必要保证大家伙的饮用水供应周全。
花蓉说完这些，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嘱咐的了，便又恋恋不舍地环顾四周，心下陡然间涌起一股人去楼空，繁华散尽的悲苦，止不住泪珠儿夺眶而出，滚滚落了下来。
她这一哭，满屋子丫鬟婆子连带小厮，都止不住哭了起来，连杨大总管也是一脸悲戚，连连安慰道：“我看那都尉大人带您也不薄，此去也未必不是福气，说不定来年春归，雁字回时，大人还能再回家来看看呢……”
旁边几名近侍丫鬟也急忙强装笑脸，安慰道：“是啊，大人满腹学识韬略，才思敏捷，聪慧过人，单只窝在九寨之中，未免太过委屈，倒是随都尉大人去天都闯闯，多见些世面，也是好的。”说到这里，又不忘补充一句：“大人他日若高官厚禄、风光无限，还请切勿忘了我们，记得常回来看看，毕竟，这里才是大人的家啊。”
旁边几名管事也不由得长吁短叹，道：“若不是大人，我们这些人早已经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九寨是大人一手挽回来的，我们的命，也都是大人舍身换回来的……九寨中所有乡亲父老无不对大人感激备至，我们只当您是我们的族长大人，再无旁人可以取缔。”
恰巧这时，外间又有侍从匆匆忙忙进来禀报：“大人，各家各户的人家都自发自愿地聚集在府邸门前，送来家酿米酒、桃李杏仁什么的，好多东西，等着给大人您践行呢。”
听得花蓉忍不住更是泪如雨下。
她原以为自己根基太浅，是不受人待见的，她以为他们只是在利用她一个‘外人’而已……如今听众人这么一说，花蓉心里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接纳了自己，原来，他们已是她的家人。
这里是她的家啊，他们是她的子民，会在心里无时无刻牵挂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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