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壮士断腕
目录：软玉温香| 作者：花歌| 类别：其他类型
花蓉倚靠在床头坐得好好的，闻言却猛地直起腰来，一双水润灵秀的大眼睛睁得滴溜圆。
“你说什么？”他怎能这样？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小喜救出来呀，他竟然还想将她送回去！
那孩子才年仅十二岁啊，送回去，叫她受那份苦，他于心何忍！
难道……他表面上对她和蔼可亲的态度都是装模作样掩饰出来的么？
砚青！
花蓉双手紧紧握拳，一双妙目中几乎要冒出火光来！
“别激动，你听我说，”砚青干脆从旁拉过一只椅子，坐下来，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捡最紧要的陈述道：“监狱狱长程殊荣受人蒙骗，私纵囚犯王小喜，今核实查明，特勒令其三日内将功补过，寻回私纵人犯，如若不然，则以渎职之罪，按律革职，并交巡捕房从重发落。”
说到这里，砚青顿了一下，又格外提及：“巡捕房刘大人，与监狱狱长程殊荣素有罅隙……”
花蓉微微张嘴，霍然间恍然大悟。
如果小喜不回去的话，那监狱狱长程殊荣的下场只怕会十分凄惨吧？
不止是他，甚至他妻儿老小一家人……花蓉不期然又想起当初听石纹鲸诉说自己家破人亡的经历。
那般凄绝哀恸，让人不忍耳闻！
她正兀自沉思，忽听砚青一声轻笑，又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实在那始作俑者手腕太高。”
花蓉心下一惊，蓦然抬起头来，诚惶诚恐地望过去，却听他轻描淡写地吟诵道：“有志者，事竟成，十年峥嵘，三千列国始归一；苦心人，天不负，一朝得志，万里江山任驰骋——实乃这副对联太过诱人，换作是我，只怕也是要心动的，又更何况当时你手中还有中书令府的令牌呢？”砚青笑了笑，眼中光华琉璃：“可惜，他败就败在，没看出那副令牌是作假的！”
她当日写给程殊荣的楹联，他竟然能出口成诵！
花蓉心中猛地一跳，一双眼眸中光芒深沉，渐渐锋利得犹如刀刃一般，几近要将眼前这人碎尸万段：“莫不是……砚公子从中作梗罢！”
“你太小觑朝廷人脉枝节的错综复杂了，这种事情，还犯得着我出手么？”砚青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道：“只是，因为这件事，连累石中书一并被牵连了进去，最后才不得不由幕后暗箱操作的我出手化解。”
说到‘私藏人犯’，砚青可不是那‘罪魁祸首’么，还不止一个，两个都在呢！将她们供出去，他能拿到多大的好处？
心中这么一动，不禁怒火攻心，可转念又一想，感觉砚青家财丰厚，有权有势，根本就犯不着背后做这种手脚，莫不是自己冤枉他了？
这么一想，又不由得抬眼仔细打量了打量眼前的少年。
神情平静疏淡，眉宇间凝聚着一股子聪敏慧灵之气，通体气韵亲和舒怡，与昨日举手投足杀伐峥嵘之态又有所别。
竟是一副坦荡君子的好模样。
花蓉强压了出口的咒骂，心念一转，又试探般问道：“如何化解？”
“将你们两人其中之一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去。”砚青深深望了她一眼，才道：“石中书得见那状纸并非蒋渊淼亲笔所书，本欲详查其中究竟替你脱罪，谁知你们二人素有间隙，彼此水火不容，对峙的结果，逼得他不得不对你动刑，而动刑的结果，换来你十六个大逆不道的倾国之论，此事便只好作罢。
而后你与程殊荣那一副对联却是拿得出手的，恰好又牵涉到同一宗案件，便被石中书取了去，转呈交予当朝右丞相韩裴，欲为你昭雪鸣冤，可偏巧这时候你早已不在狱中。”
他故意停顿片刻，才冷笑一声，道：“不仅不在狱中，而且还强悍地现做楹联，私造中书令府令牌，蒙骗过监狱狱长程殊荣的眼睛，拐带人犯王小喜出逃在外！”
“……”
连她那十六个字大逆不道的倾国言论他也知道了啊……
是了，凝珠表面上是石纹鲸纳进中书府中的妾，实际上也算得上是他砚青使去的细作吧？
这位砚青砚公子，他于她，究竟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花蓉张了张嘴，却又发现自己实在无可辩解，坐起来的身子渐渐僵硬，持续片刻，又疲软地仰了回去，倚靠在床头的靠枕上，几乎是虚弱地闭上双睛，痛苦地皱紧双眉。
她不知道这事情怎么会最终演变出这副结果？导致这一结果也并非她一个人能力所为，可偏巧一切机缘巧合凑合起来，便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叫她心中即使想要逃避也莫可奈何。
她并不是想要陷害谁，如果能救到程殊荣，她也很愿意出力，可是，送小喜回去……这么残酷的事情，她这个做姐姐的，办不到啊！
又将整个事件翻来覆去想了一遍，试图理出个头绪来……良久，花蓉才缓缓睁了双眼，冷静道：“我去。”
砚青脸庞上瞬息闪过一抹耐人寻味的神情。
“是我接走小喜的，自然由我回去赎罪。”花蓉搁置在被单上的左手缓缓收紧，毅然道：“只说当时我急于用钱，从中书令府邸逃出来之后，便拐着小喜出来，卖给了旅居杂耍班子，现在早随着人家流浪天涯去了，再找不回来，只能拿我自己一命抵一命了。”
又仔细想了想，计较道：“更何况，我状告黑虎寨有功，如此功过相抵，想来受到的惩罚也不会太过，总比小喜身为黑虎寨大当家独生女儿的身份来得好吧。”
砚青点了点头，轻轻一笑，坦然道：“说实话，我早料到你会如此反应。”
花蓉面无表情地睃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这样的结果，他会猜不到才怪，只不过碍于情面，说不出使她去抵罪这话来吧？到底这种壮士断腕的话换作旁人来说，情绪太过激烈，也必须要由她自己省悟，心甘情愿说出来，才更有力，也更助于整个事件的发展，比旁人强迫来得妥当多了。
他刚说完这话，便听外间有人敲门，回禀道：“公子，小瞳求见。”
砚青嘴角微微含笑，从容道：“让他进来。”
门外侍从开了门，小瞳一步一晃地进屋，神情木然，惶然若有所失，面无表情地行至砚青身前，双膝跪下，俯身大礼叩拜三个响头，直起身来，却始终一言不发。
花蓉好生奇怪，不由得微微颦眉，仔细看了过去。
小瞳面无血色，唇角发苦，眸光黯淡，这副模样……该不会出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吧？难道是……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砚青端然而坐，丝毫不曾因面前束手跪侍的小小少年有所局促，又将脸转向花蓉，轻声道：“我今日便将你赠予蓉姑娘，从今往后，你必须随时随地暗中守护你家主人，不得有半分差池，如若不然，我定不饶你，可听明白了？”
“砚青，你……”花蓉于心不忍：小瞳还只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而已，对他说这种话，未免太残忍了！
“蓉姑娘，你可别嫌弃，”砚青假作视而不见，回头笑道：“别看这孩子年纪不大，在武功造诣上却颇有天赋，你拿去只管使唤便是，切勿推辞。”
花蓉见小瞳脸色惨白，至始至终死死抿紧双唇一言不发，心知定是有人事先便暗中将这件事会知过他，故而如今这孩子才能表现出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背地里却是不知要承受多大的精神上的痛苦啊！
他跪在那里，仿佛失了神一般，眼中神光涣散，就好像三魂七魄丢了一半似的，凄凄然不知所措。
即便事先打过招呼，可毕竟这种事情，对这少年来说，也是命运一大转折吧？从今往后再无荫蔽可以栖息，自己被逐出驿馆风餐露宿的同时，还必须要兼顾她的生死安危，这副担子，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实在也未免太沉重了些吧！
且不论他武功究竟如何，可毕竟年纪只得这么小！
“我不要。”花蓉咬了咬牙，狠心道：“用不着，砚青，何必使一小鬼给我，又是个漏洞百出的家伙，我自己都还顾不过来，哪里有心思顾及到他？麻烦死了！”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挥了挥手。
小瞳似乎受到了刺激，蓦地扭头望她，目光惊诧。
“嗯？”砚青眼中光华一闪，不动声色道：“不要？莫不是嫌弃了？”
花蓉抿了抿唇，强迫自己硬了心肠，道：“是嫌弃！”
痛一世不如痛一时，这么说固然招人怨忿，可是，至少可以为那孩子卸下肩上这么沉重的一副担子，权衡来说，也是值得的！
砚青垂眸，叹了口气：“那我只好将他净身卖入宫廷了。”
“你——！”
“公子！”
花蓉与小瞳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再看那孩子，脸色苍白，印堂隐隐发黑，一副好像霎时间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般的神情，若不是素来坚毅淡薄，怕是要被吓得哀哀求饶，失声痛哭的罢！
砚青瞭了小瞳一眼，淡然道：“你与其还跪在这里求我，还不如去给蓉姑娘磕几个头，讨个好，也免受这份屈辱之苦。”
小瞳愣了愣神，茫然望向花蓉，惶惶然站起身来。
花蓉真想背过气去算了。
迫不得已，她强撑着身子下床，上前两步，毫不犹豫地一把搂住正欲屈膝在自己面前跪下的少年，诚恳道：“小瞳，不要这样，我要你了，好不好？你别这样啊……”又扭头望向砚青，恨声道：“你这么做，是要得报应的！”
砚青挑了挑眉，笑道：“那便报应吧。”
这句话，又让被花蓉搂在怀中的少年身子微微僵硬。
“不要理他，小瞳，从今往后，我只当你是我弟弟了，”花蓉连忙哄道：“不怕不怕，总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啊！”
这天下，是闯出来的，坚持不懈，努力走下去，终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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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他怎能这样？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小喜救出来呀，他竟然还想将她送回去！
那孩子才年仅十二岁啊，送回去，叫她受那份苦，他于心何忍！
难道……他表面上对她和蔼可亲的态度都是装模作样掩饰出来的么？
砚青！
花蓉双手紧紧握拳，一双妙目中几乎要冒出火光来！
“别激动，你听我说，”砚青干脆从旁拉过一只椅子，坐下来，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捡最紧要的陈述道：“监狱狱长程殊荣受人蒙骗，私纵囚犯王小喜，今核实查明，特勒令其三日内将功补过，寻回私纵人犯，如若不然，则以渎职之罪，按律革职，并交巡捕房从重发落。”
说到这里，砚青顿了一下，又格外提及：“巡捕房刘大人，与监狱狱长程殊荣素有罅隙……”
花蓉微微张嘴，霍然间恍然大悟。
如果小喜不回去的话，那监狱狱长程殊荣的下场只怕会十分凄惨吧？
不止是他，甚至他妻儿老小一家人……花蓉不期然又想起当初听石纹鲸诉说自己家破人亡的经历。
那般凄绝哀恸，让人不忍耳闻！
她正兀自沉思，忽听砚青一声轻笑，又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实在那始作俑者手腕太高。”
花蓉心下一惊，蓦然抬起头来，诚惶诚恐地望过去，却听他轻描淡写地吟诵道：“有志者，事竟成，十年峥嵘，三千列国始归一；苦心人，天不负，一朝得志，万里江山任驰骋——实乃这副对联太过诱人，换作是我，只怕也是要心动的，又更何况当时你手中还有中书令府的令牌呢？”砚青笑了笑，眼中光华琉璃：“可惜，他败就败在，没看出那副令牌是作假的！”
她当日写给程殊荣的楹联，他竟然能出口成诵！
花蓉心中猛地一跳，一双眼眸中光芒深沉，渐渐锋利得犹如刀刃一般，几近要将眼前这人碎尸万段：“莫不是……砚公子从中作梗罢！”
“你太小觑朝廷人脉枝节的错综复杂了，这种事情，还犯得着我出手么？”砚青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道：“只是，因为这件事，连累石中书一并被牵连了进去，最后才不得不由幕后暗箱操作的我出手化解。”
说到‘私藏人犯’，砚青可不是那‘罪魁祸首’么，还不止一个，两个都在呢！将她们供出去，他能拿到多大的好处？
心中这么一动，不禁怒火攻心，可转念又一想，感觉砚青家财丰厚，有权有势，根本就犯不着背后做这种手脚，莫不是自己冤枉他了？
这么一想，又不由得抬眼仔细打量了打量眼前的少年。
神情平静疏淡，眉宇间凝聚着一股子聪敏慧灵之气，通体气韵亲和舒怡，与昨日举手投足杀伐峥嵘之态又有所别。
竟是一副坦荡君子的好模样。
花蓉强压了出口的咒骂，心念一转，又试探般问道：“如何化解？”
“将你们两人其中之一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去。”砚青深深望了她一眼，才道：“石中书得见那状纸并非蒋渊淼亲笔所书，本欲详查其中究竟替你脱罪，谁知你们二人素有间隙，彼此水火不容，对峙的结果，逼得他不得不对你动刑，而动刑的结果，换来你十六个大逆不道的倾国之论，此事便只好作罢。
而后你与程殊荣那一副对联却是拿得出手的，恰好又牵涉到同一宗案件，便被石中书取了去，转呈交予当朝右丞相韩裴，欲为你昭雪鸣冤，可偏巧这时候你早已不在狱中。”
他故意停顿片刻，才冷笑一声，道：“不仅不在狱中，而且还强悍地现做楹联，私造中书令府令牌，蒙骗过监狱狱长程殊荣的眼睛，拐带人犯王小喜出逃在外！”
“……”
连她那十六个字大逆不道的倾国言论他也知道了啊……
是了，凝珠表面上是石纹鲸纳进中书府中的妾，实际上也算得上是他砚青使去的细作吧？
这位砚青砚公子，他于她，究竟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花蓉张了张嘴，却又发现自己实在无可辩解，坐起来的身子渐渐僵硬，持续片刻，又疲软地仰了回去，倚靠在床头的靠枕上，几乎是虚弱地闭上双睛，痛苦地皱紧双眉。
她不知道这事情怎么会最终演变出这副结果？导致这一结果也并非她一个人能力所为，可偏巧一切机缘巧合凑合起来，便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叫她心中即使想要逃避也莫可奈何。
她并不是想要陷害谁，如果能救到程殊荣，她也很愿意出力，可是，送小喜回去……这么残酷的事情，她这个做姐姐的，办不到啊！
又将整个事件翻来覆去想了一遍，试图理出个头绪来……良久，花蓉才缓缓睁了双眼，冷静道：“我去。”
砚青脸庞上瞬息闪过一抹耐人寻味的神情。
“是我接走小喜的，自然由我回去赎罪。”花蓉搁置在被单上的左手缓缓收紧，毅然道：“只说当时我急于用钱，从中书令府邸逃出来之后，便拐着小喜出来，卖给了旅居杂耍班子，现在早随着人家流浪天涯去了，再找不回来，只能拿我自己一命抵一命了。”
又仔细想了想，计较道：“更何况，我状告黑虎寨有功，如此功过相抵，想来受到的惩罚也不会太过，总比小喜身为黑虎寨大当家独生女儿的身份来得好吧。”
砚青点了点头，轻轻一笑，坦然道：“说实话，我早料到你会如此反应。”
花蓉面无表情地睃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这样的结果，他会猜不到才怪，只不过碍于情面，说不出使她去抵罪这话来吧？到底这种壮士断腕的话换作旁人来说，情绪太过激烈，也必须要由她自己省悟，心甘情愿说出来，才更有力，也更助于整个事件的发展，比旁人强迫来得妥当多了。
他刚说完这话，便听外间有人敲门，回禀道：“公子，小瞳求见。”
砚青嘴角微微含笑，从容道：“让他进来。”
门外侍从开了门，小瞳一步一晃地进屋，神情木然，惶然若有所失，面无表情地行至砚青身前，双膝跪下，俯身大礼叩拜三个响头，直起身来，却始终一言不发。
花蓉好生奇怪，不由得微微颦眉，仔细看了过去。
小瞳面无血色，唇角发苦，眸光黯淡，这副模样……该不会出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吧？难道是……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砚青端然而坐，丝毫不曾因面前束手跪侍的小小少年有所局促，又将脸转向花蓉，轻声道：“我今日便将你赠予蓉姑娘，从今往后，你必须随时随地暗中守护你家主人，不得有半分差池，如若不然，我定不饶你，可听明白了？”
“砚青，你……”花蓉于心不忍：小瞳还只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而已，对他说这种话，未免太残忍了！
“蓉姑娘，你可别嫌弃，”砚青假作视而不见，回头笑道：“别看这孩子年纪不大，在武功造诣上却颇有天赋，你拿去只管使唤便是，切勿推辞。”
花蓉见小瞳脸色惨白，至始至终死死抿紧双唇一言不发，心知定是有人事先便暗中将这件事会知过他，故而如今这孩子才能表现出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背地里却是不知要承受多大的精神上的痛苦啊！
他跪在那里，仿佛失了神一般，眼中神光涣散，就好像三魂七魄丢了一半似的，凄凄然不知所措。
即便事先打过招呼，可毕竟这种事情，对这少年来说，也是命运一大转折吧？从今往后再无荫蔽可以栖息，自己被逐出驿馆风餐露宿的同时，还必须要兼顾她的生死安危，这副担子，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实在也未免太沉重了些吧！
且不论他武功究竟如何，可毕竟年纪只得这么小！
“我不要。”花蓉咬了咬牙，狠心道：“用不着，砚青，何必使一小鬼给我，又是个漏洞百出的家伙，我自己都还顾不过来，哪里有心思顾及到他？麻烦死了！”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挥了挥手。
小瞳似乎受到了刺激，蓦地扭头望她，目光惊诧。
“嗯？”砚青眼中光华一闪，不动声色道：“不要？莫不是嫌弃了？”
花蓉抿了抿唇，强迫自己硬了心肠，道：“是嫌弃！”
痛一世不如痛一时，这么说固然招人怨忿，可是，至少可以为那孩子卸下肩上这么沉重的一副担子，权衡来说，也是值得的！
砚青垂眸，叹了口气：“那我只好将他净身卖入宫廷了。”
“你——！”
“公子！”
花蓉与小瞳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再看那孩子，脸色苍白，印堂隐隐发黑，一副好像霎时间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般的神情，若不是素来坚毅淡薄，怕是要被吓得哀哀求饶，失声痛哭的罢！
砚青瞭了小瞳一眼，淡然道：“你与其还跪在这里求我，还不如去给蓉姑娘磕几个头，讨个好，也免受这份屈辱之苦。”
小瞳愣了愣神，茫然望向花蓉，惶惶然站起身来。
花蓉真想背过气去算了。
迫不得已，她强撑着身子下床，上前两步，毫不犹豫地一把搂住正欲屈膝在自己面前跪下的少年，诚恳道：“小瞳，不要这样，我要你了，好不好？你别这样啊……”又扭头望向砚青，恨声道：“你这么做，是要得报应的！”
砚青挑了挑眉，笑道：“那便报应吧。”
这句话，又让被花蓉搂在怀中的少年身子微微僵硬。
“不要理他，小瞳，从今往后，我只当你是我弟弟了，”花蓉连忙哄道：“不怕不怕，总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啊！”
这天下，是闯出来的，坚持不懈，努力走下去，终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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