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虚无与实惠
目录：[hp]两生花·另一个莉莉| 作者：墨婵| 类别：都市言情
离暑假结束还有一周，对角巷里依然是一副人群熙攘的景象。身穿水蓝色巫师袍的女子轻快无声地在人群中穿行着。
走到对角巷的尽头，莉莉放下了兜帽，抬头看看旁边的招牌，黑底绿字的“夜光照海”（NightLightShiningSea），对店铺里冷清的景象挑了挑眉，转身走进了旁边同样冷清的店铺，只见门边的黑色铭牌上紫色的字体，写着“N伯爵”。
“生意很兴隆嘛，卢平先生。”莉莉笑着对柜台后面的莱姆斯打着招呼。
“比不得前几天，”卢平整理着面前的十几份猫头鹰订单：“大批的学生涌进来购买口述羽毛笔和记忆加持护身符——甚至超过了旁边的铭记药水。当然，他们跟你的高端产品一样，不卖出太多份。”
“这种竞争是没有意义的，你知道。”莉莉不在乎地笑笑。
“没错，只从看得到的地方衡量的话……读心窥镜和各类多用防御卷轴的销量高得吓人。每天都有这么多。”卢平扬扬手里的订单：“我父亲还误以为我在为黑巫师卖命呢……要知道，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打击手，每个月的薪水也只有300加隆。詹姆斯他们出生入死，也不过是500加隆。”
“但是从我们的营业额看来，370加隆，也还算是公道的，不是么？”莉莉对他勾勾嘴角：“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嫌自己工资高的店员，莱姆斯。而且……你还要每个月花150加隆从‘我’这里买驯服药水呢。”
驯服药水是斯内普的发明——尽管他的本意是开发出真正的“狼毒药剂”，但是目前根本找不到狼人毒液的解药，所以他转而针对狼毒引起的残暴野兽本性研究出了这种“驯服剂”。也就是说，尽管喝了药的人还是彻头彻尾的狼人，但至少可以保持人类的理智，不去咬人，即使因为意外而激发出本性，也比一般的狼人容易控制和制服。
这样一来，这种魔药的用途反倒更加广泛——因为它同时可以用于驯服很多凶猛的神奇生物。
“这个‘成本价’已经让我很知足了。”卢平向身后挑挑大拇指：“他们的基价比你的高了一倍。”
“那不叫基价，而是‘马尔福价’。”莉莉调侃道，然后跟卢平打了个招呼，向店铺的后堂走去。
看着合上的门，卢平默念了下旁边的店名，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莉莉无视着库房里沿墙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满屋子货物，用魔杖点了点屋角那个货架的某一处，露出一个隐蔽的小门——门的另一边，是差不多的库房与后堂。和几乎一模一样的、开在翻倒巷的另一家“N伯爵”。而她只是这里的供货商——它完全由雷古勒斯来打理。
她没有进到店堂里向雷古勒斯确认这一周有多少匿息斗篷或转移盒的订单，因为他当然会将这些数据带回家，而她也没有出现在翻倒巷的必要。莉莉从两个库房之间的小屋中走进了地下室，又在地道里走了一段路，走上地面，在一家咖啡馆的后院里敲了敲一面砖墙（某处破损砖头向上数五块，向左六块）来到了她今天真正的目的地——虚无巷。（NihilAlley）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商店的街道，虚无巷的存在，在巫师界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能到这里的人，都要经过“在这里的人”的承认。只要主人同意，你可以打开街道两边的门走进任何一家开在对角巷或翻倒巷的店铺，但依附两个“商业街”而运作，不是这里存在的主要目的。
这里没有任何货物，却随时决定着整个巫师界的物价浮动；这里没有组织，却把持着从《预言家日报》到“巫师电台”的所有舆论动向；这里没有势力，却渗入着也隔离着黑巫师、白巫师与魔法部的各种阶层。邓布利多曾经来过这里，并且至今都在从这里寻求支持（或控制？）；汤姆•里德尔也来过这里，却因为不屑而自动离开了。
这里的人也许属于各种组织，在外面有着各种身份，但在这里，他们只是自己。就像另一个霍格沃茨，四个学院出身的人都有——正义勇敢而不鲁莽的格兰芬多，睿智精明而不孤傲的拉文克劳，忠诚务实而不愚蠢的赫奇帕奇，和隐忍狡猾而不邪恶的斯莱特林。他们都是生活的冒险家，也是政治上的中庸者，这些人和虚无巷本身一样，可有可无，却无处不在。任何势力都不必太考虑它，却也不敢小觑。因为这里的人，是一个团体的集中体现。
那个团体，就叫做“民众”。
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即使是在五年级就已经被破格带进这个地方的莉莉，到现在也不敢说自己了解它的全部。但她在这里感到很自在。
而把她拉进来的人，你猜是谁？
“莉莉，我亲爱的。你终于来了。”昏暗的酒吧里，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呵呵笑道：“大家都在等你。”
“哦，汤姆。我可不觉得大家有必要等我。”莉莉微微弯腰拥抱了驼背的酒吧老板。
“唔，我指的是其中的几位先生。”汤姆咧开缺少牙齿的嘴巴，调侃着她。莉莉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走进了破釜酒吧的另一个区域。尽管这个秃顶老头奇丑无比又弯腰驼背，莉莉可从没觉得他猥琐或是卑下——四年级的暑假，正是他在舆论之前有所察觉，为莉莉与预言家报社的新闻策划人艾斯纽曼•格里森拉上了线，从而压下了所有指向莉莉的舆论猜测——这就是丽塔•斯基特没有“猜到”是莉莉暗中资助安多米达与泰德•唐克斯私奔的真正原因。
早就说过这老头不简单。
一进到破釜酒吧地下室，莉莉就看到几个同辈的人站起身来跟她打招呼，其中就包括由她带进这个圈子的扎比尼、温普尔、梅里威特等几个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空中飘浮的蜡烛让这个会客室显得宽敞明亮，大大的圆桌周围已经坐了**个人。
“我还以为会在这里看到卢修斯呢，马尔福先生。”莉莉对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行礼之后，坐在了他的旁边。
老马尔福年近六旬，却并没显出苍老之态，眼角的细纹显得他的笑容多了些老谋深算的味道。他转动着手上带着家族纹饰的戒指，微微颔首着笑道：“从目前的作为来看，卢修斯还不适合考虑太多。所以我一直认为，他没有将你变成我的儿媳，是马尔福家族的损失。”他冲莉莉油滑地笑着。
“阿布拉克先生……”莉莉郁郁地白了他一眼：“我记得马尔福家的标准是纯血统的，还是你想说，你对布莱克家的女儿不满意不成？”
“不，我只是想说自家的儿子不肖，生来胆小。”老马尔福眯眼道，“说到卢修斯，我以为你这次能把西弗勒斯也带来。”
“我猜，您已经游说过他了，不是么。”莉莉谢过了汤姆的茶，对阿布拉克萨斯问道。
“没错，他只是一味地表明自己不善交际——我以为你开口的话，效果会比我好些。”看到莉莉笑着摇头，马尔福咂了咂嘴巴：“这孩子太固执了。”
莉莉用力抿嘴。实际上某人的原话是“巫师界的乌合之众已经够多了，我没兴趣将自己再分裂出一份。”
“总之，我们这里从不拒绝有心人的，不是么，食死徒先生？”坐在莉莉斜对面的阿米莉亚•伯恩斯故作严肃地对老马尔福说道。
“没错，我的威森加摩美女。”马尔福淡淡地回敬道。
汤姆在桌角落座：“在你来之前，莉莉，大家正在说……”
“说我们的魔法部长莫克里奇先生。”莉莉放下茶杯，“我听到有人说巨人的事。”
“果然，”格里森欣然一笑，“上周魔法部的发言人还找过我，想要重点宣传巨人的可怕事迹……看来，7月里的那次巨人骚乱让他耿耿于怀，想要采取行动了。”
“但是，一旦他想要出台什么新的法令，限制巨人的活动区域——这可就给了神秘人可乘之机。”莉莉阐述着事实。
“从我目前得到的消息来说，这很有可能。”伯恩斯说道，“最近威森加摩的高层会议，似乎讨论的就是这个。”
“如果是的话，恐怕这就是他在位之前所做的最后的壮举了，不是么？”莉莉望着马尔福道。
老马尔福耸耸肩，默认了伏地魔的确有干脆推翻这个开始要跟他对着干的当权者的想法。
“所以，我们还是先做好所有最坏的打算，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下一任魔法部长，会是谁？”赫墨斯•格林格拉斯玩味地看看迟到的莉莉。
“肯定不会是两边的人就对了。”莉莉故意简短地说道。
就像小孩子打架，最后的孩子王肯定不会是先打起来的任何一个人，而更有可能是那个“劝架”的。
“那么……是那个处事谨慎的辛克尼斯，还是一向耿直的斯帕温，或者是近来大受关注的巴蒂•克劳奇……”
“巴诺德先生。”莉莉没有任由扎比尼继续调侃自己，看向坐在汤姆对面的棕发中年人：“我是否可以提前对您表示祝贺了呢？”
“哦，奈杰勒斯小姐，你在说什么？”米里森特•巴诺德无辜地瞪大眼睛：“我？一个赫奇帕奇？魔法部长？”
“是啊，一个赫奇帕奇，一个抵抗了三次夺魂咒的唯唯诺诺的高级官员，一个在处理事故的时候从不求援法律执行司的魔法灾害司长。”莉莉淡淡笑道，“这还不够么，巴诺德先生？”
“哦，我就说过，米里森特，我们骗不过她。”汤姆诡笑道。
“我只是知道，应当有个看起来胆小怕事，实际上对哪一边都能周旋脱身的魔法部长，在眼下看来会比较好。”莉莉耸了耸肩。
“说得对，实际上……下个月的《唱唱反调》要靠你来加大销量了，巴诺德先生。你与你的林怪‘近亲’将会是我们的封面。”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在一片低笑声中说道，没有丝毫疯疯癫癫、精神错乱的样子。
“作为从虚无巷中走出来的第六位魔法部长，还是回去好好复习一下自己需要支持的相关法律，准备出现在大众的面前吧，巴诺德先生。”阿米莉亚•伯恩斯端起茶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而在那之前，人们会发现，巫师界的生活用品比以往的价格高了那么一点儿……贵族的奢侈品也会稍微的难搞了那么一点儿……”以马尔福为首的几个斯莱特林相视而笑。
*
就在莉莉身在虚无巷，心中暗叹着，只是一场气氛轻松的下午茶，便决定了下一任魔法部长人选的时候，斯内普正与卢修斯•马尔福一起，走在斯莱特林学院的密道里，一脸敬佩惊叹的表情。
这一次，卢修斯不再扮演引领者的角色，因为在这密道中的密道、黑暗中的黑暗里，只有伏地魔，才能是他们的领路人。
蛇佬腔低沉嘶哑，改变着几乎所有蛇形饰物的原状，同时也改变着密道原先的走向，比如他们现在走着的这条密道，就是从一扇假窗旁边的蛇形灯柱变幻出来的。
在斯内普完成院长交接，确定了斯莱特林院长对学院区域的拥有全部管辖的职权之后，伏地魔便及时利用邓布利多到魔法部参加威森加摩会议的机会，造访了他新仆人的工作区域，并满怀关爱地向食死徒新生队伍中的两位佼佼者展示了他在学生时代的探索成果——当然，他的主要目的，不过是顺便从家族室不起眼的走廊深处，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本子而已。
在一个圆形的石室大厅里，伏地魔抚摸着一面冰冷潮湿的石壁，“嘶嘶”地说了好久，墙后传来一阵巨大的摩擦声，让斯内普与马尔福愕然相视，脸色苍白。西弗勒斯猜到，墙的另一边就是传说中的密室，而那阵声音则代表着，他“本不该知道”的蛇怪。
“真想念他啊，黑尔……”那边的声音如雷声般滚滚而去之后，伏地魔面带神往地慨叹道，对另外两个人说：“但既然密室的入口如今已经不属于斯莱特林的区域，那么我也没办法让你们一睹海尔波的风采。”
“可以想象，主人。”斯内普面带恭敬地欠身道，“就属下目前所看到的景象来说，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奇观了。”
伏地魔摇了摇头，笑着示意他们跟上。为了防止秘密的泄露，他今天没有带自己的任何一条蛇到这里来。但没关系，西弗勒斯会在不久的将来把这段记忆给莉莉看，好知道黑魔王所说的蛇语是什么。
做出一副惊讶而刻意不让自己失礼的表情，是现在耗费西弗勒斯力气最多的事情。他跟在伏地魔身后，暗中欣赏着真正惊得说不出话的卢修斯的喜感表情，不由得幻想起来——如果黑魔王得知他骄傲地展示给他们看的大部分密道，莉莉与自己在四年级的时候就已经深入地探索造访过……会不会气歪了他目前还健在的鼻子……咳，他试图用脚下的这段从没走过的密道，继续调动起眼中的好奇神色。
“差不多，就到这里了。”伏地魔最终带领他们走进一个几乎到达黑湖湖底的石室，“这里，正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本人的卧室。”
难怪刚才走过的地方，镶嵌在石壁中的架子上都是朽坏的书籍残骸。两个年轻人打量着这间完全由石头打造的密室，半透明的贝母岩形成的窗，透进湖底的绿色幽光，让浇铸在青石上的秘银花纹闪着令人发冷的光泽。千年没有燃烧过的壁炉中一尘不染，偌大的石室中没有一丝土腥气味，空气也异常的干燥温和——但卢修斯还是暗中为蛇祖对审美和生活舒适度的追求大失所望。
但从一个标准的斯莱特林来说，这个地方还是让他们有种回家的感觉。伏地魔施施然地在玄武岩打造的宝座上落座，苍白冰冷的手指抚摸着宝座的扶手，隔了千年，它依然触手生温——就像萨拉查本人刚刚从这上面起身离开一样。
“如何？”他眯缝着鲜红的眼睛，看着垂首侍立的两个人。
马尔福慢慢躬身道：“只能说，一切语言都是苍白的，我的主人。我找不到任何词句用以形容我们斯莱特林的伟大荣耀与无上的智慧。我们要做的，有太多了。却怎么做都是微不足道的。”
伏地魔淡淡地挑了挑眉，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斯内普。
“您带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主人。”斯内普正色道：“为了斯莱特林的荣誉。”
卢修斯心底不甘——难道自己连花言巧语都要跟这个沉默寡言的学弟取经了吗？马尔福不能在自己这一代没落了啊……
“说到荣誉，西弗勒斯，我还没有为今年三月发生在霍格沃茨的那件事发表我的看法。”伏地魔回忆起别人转述给自己的、魁地奇闹剧之后斯内普的作为，“对你维护斯莱特林荣誉的做法，我感到由衷的欣慰与赞赏。”
“那件事，主人，不值一提。”斯内普躬身，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不得不说，你与奈杰勒斯小姐，堪称斯莱特林的骄傲。”伏地魔轻声说道，不动声色地看着斯内普眼中闪过的一丝尴尬与烦躁。
“您说笑了，主人。”斯内普端正着表情说道。
“如果，我给你的下一个任务，是接近奈杰勒斯小姐……并且得到她……”伏地魔试探道。
“恐怕我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主人。”斯内普低头，却又让伏地魔看到嘴角的苦笑痕迹，他暗暗放松了一点大脑防御，让黑魔王的无声摄神取念看透三重思维，展现着平日里工作中见到的莉莉，冷漠的疏离笑容与不必要的礼貌。
“哦，真遗憾。”伏地魔毫无诚意地说道，“那么，如果我将这个‘任务’交给别人……你知道，我很在意这个女子的行踪。”
“不。”斯内普轻轻吐出一个字眼，仿佛无法控制。他转而解释道：“属下会像以前一样，一直将她的行踪报告给主人，这是我在这里的工作之一。”
伏地魔故作遗憾地叹息，想到上一次在莉莉那里得到的“关于如此优秀的斯莱特林的看法”的回答。
“这么说……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指责你，哦，出卖了灵魂？”伏地魔摇头道：“太伤人了。”
“不，主人，她没有跟我说过这类话。”斯内普声音空茫地说道。
卢修斯暗中庆幸着，幸好自己从接手家族产业开始，就从父亲那里继承了现在藏在衣服最里面的黑魔法项坠，它可以帮自己挡住一切头脑意志方面的侵袭——只不过需要以一部分的魔力与之随时交换而已。
“算了，还是不说这些令人失意的话题了，我带你们来这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说。”伏地魔摸了摸衣襟内部的袋子，“也许有一天，当我们的事业得到了长远而稳固的发展……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会再次出现。而他的标志，就是可以找到这些用蛇语才能找到的地方。到那时，西弗勒斯，卢修斯，你们需要做的，是无条件地听从他，明白么？不管是违逆现任的校长，还是需要金钱与权势的支持。”
“是，主人，属下记住了。”两人同时躬身道。
“你们需要做的，的确还有很多。”伏地魔站起身来，“可以回去了。”
他向一面不明石质的穿衣镜走去，又说了一句蛇语，镜子消失了，露出一个狭小的圆形走廊，与通向邓布利多办公室的那段楼梯差不多，形状却是一条蟠曲着的巨蛇，蛇头高昂着，栩栩如生。他们站在蛇背部鳞片组成的石阶上，那条蛇便轰隆隆地向上转动起来，光滑的石壁形成的圆形空间，和石壁上盘绕着的蛇形纹饰，令人产生一股奇妙的眩晕感。
巨蛇升到了尽头，噔地一声停下来，面前的石壁随着一个简短的嘶嘶指令，消失无踪——赫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一人高的玻璃瓶，随着里面黄绿色液体的轻微漾动，暗蓝绿色的、长着四个头的巨型多眼格林迪洛，翻着每一个白蒙蒙的眼睛看着他们……
伏地魔回过头来，对斯内普扯了扯嘴角。
“我说，西弗勒斯，你对私人空间的装饰品味，也太别具一格了。”
挥挥魔杖，移开面前摆满了斯内普用来恐吓关禁闭的学生的魔药标本架子，居然到了——斯莱特林的院长办公室。
接受了好友的白眼，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西弗勒斯抿了抿唇角——经过黑魔王的亲身实践，他得记着把这个瓶子转个方向，那样效果会更显著。
同时还能继续有助于减少某个随时随地对零食充满食欲的老人家的造访次数。
至于，莉莉？——哦，这些东西本就是他们的实验产物。
“上次的那些魔药，我非常满意，西弗勒斯，尤其是‘常青水’与‘定神汤剂’。当然，还有那减轻了可憎气味却药效不减的‘厄术水’。”伏地魔走到屋子中间，对斯内普赞许地说道：“这一次的清单，卢修斯会交给你。当然，还有搜寻原料所需的经费，我也已经交给他了。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斯内普像以往一样，没有对自己出品的所有魔药，包括专门让人连连倒霉的“厄运药水”的去向表现出丝毫的探究欲。却在一口应下伏地魔的要求之后，抬眼看了看他，显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似乎有所顾忌，西弗勒斯。”伏地魔抱臂坐在沙发上。
“是的，主人。关于定神汤剂的熬制，我遇到了一些难题。”斯内普欠欠身，又挥挥魔杖在茶几上变出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看到他似乎有“长谈”的迹象，伏地魔眯了眯眼。在证明斯内普可以信任之前，这种让自己平衡残缺的灵魂对魔力的控制的魔药，一直都由是他自己制作的。
“尽管你这里不受邓布利多监控，但我想再过不久，他也就回来了，我不喜欢麻烦，西弗勒斯。”伏地魔带着隐隐的告诫说道，“所以有什么问题，你还是简短地说。”
“是，主人。”斯内普转了转眼珠，“在用魔法加持半成品，完成矿质与汤剂混合的时候，曾经遇到了强大的魔力反冲，这无疑会影响接下来的融合力度。”
“这很简单，纯化你自己的魔力元素是错误的，要将之转化成当时药物本身的元素属性。”伏地魔松了口气，淡淡地解说道。
“但是如果用在常青水上，可能又会降低药效……”
“常青水需要的是魔咒的力度而不是纯度。当然不需要转换。”
“可有的时候，这两者之间的临界点，很难把握。”斯内普的语气是备受困扰的惭愧。
“这并不容易，但如果你掌握住自身魔力的流向，在感应魔杖……”
卢修斯低着头，睁大了眼睛，只剩下洗耳恭听的份，并且不错过传入耳朵的每一个字母。他只从父辈那里听说过，曾经的黑魔王，会对追随者传授各种使用黑魔法的高深知识，令人受益匪浅。斯内普带着谦恭而崇敬的语气，不时地向黑魔王提出“不得不问”的问题，而伏地魔也乐于在接受别人的敬仰的同时，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确拥有受人敬仰的资本，并且，他也愿意在只能被人畏惧的如今，让自己那孜孜不倦的求学生涯，重现出令他倍感自豪的价值。
你曲高和寡的学识，有人愿意前来求问，这未尝不是令人欣喜并享受其中的事。
总之，等到伏地魔眼神一冷，突然住口的时候，他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引经据典地将斯内普所问的这一领域的魔法，自己经过多年研究所得的奥秘所在，言无不尽地说了个透。
“……你很好学，西弗勒斯。”气氛冷却到极点之后，伏地魔打破了沉默。
对制造冷气场深有造诣的斯内普神色如常，他继续恭敬地欠身。
“为了更好的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他诚恳地说。
伏地魔挑了挑眉，拂了下袍袖，站起身来。
“求知欲是求学者永不退却的生命之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伏地魔轻声说着，冷利而沉重的魔压自他身上深缓地释放出来，“但是在让我这么费心地栽培之后，你要让我看到这样做的价值，并且也不会忘记自己栽培的是谁，西弗勒斯，当然，还有同样好学的卢修斯。”
在仿佛有千钧之力的魔压之下，西弗勒斯与卢修斯一起弯下膝盖，屈服于面前这绝对的强者，单膝跪地。
“是，我的主人。”
伏地魔愉悦地抬了抬眉梢。
“哦，西弗勒斯。想想看，奈杰勒斯小姐看到这一幕的话，会更加失望。”
“不，主人。”斯内普站起身来，恭送伏地魔走向壁炉，苦笑道：“她不会在乎的。”
他说的是实话。
在伏地魔因为突袭失败而打算迁怒他的时候，他第一次因为猝不及防的魔压而跪倒，当时莉莉化身的白蛇就在一旁。当他回到地窖，为此感到万分懊恼的时候，莉莉笑容不改地来到他身边，轻吻着他紧皱不开的眉头，语气轻松而坚定。
“我说什么来着，你忘了自己投身食死徒的初衷了吗？还是说，你忘了那个人一直吸引你，让你想要接近的原因？……一时的屈服隐忍，是审时度势的体现呢。”莉莉目光灼灼地说道，“斯莱特林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要让黑魔王付出他让你这么做的代价，西弗勒斯。”
他们对着眨眨眼睛，镜子一样露出险恶的冷笑。
“你不是想学到他的能耐吗？”莉莉说：“那么，尽你所能，去榨干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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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对角巷的尽头，莉莉放下了兜帽，抬头看看旁边的招牌，黑底绿字的“夜光照海”（NightLightShiningSea），对店铺里冷清的景象挑了挑眉，转身走进了旁边同样冷清的店铺，只见门边的黑色铭牌上紫色的字体，写着“N伯爵”。
“生意很兴隆嘛，卢平先生。”莉莉笑着对柜台后面的莱姆斯打着招呼。
“比不得前几天，”卢平整理着面前的十几份猫头鹰订单：“大批的学生涌进来购买口述羽毛笔和记忆加持护身符——甚至超过了旁边的铭记药水。当然，他们跟你的高端产品一样，不卖出太多份。”
“这种竞争是没有意义的，你知道。”莉莉不在乎地笑笑。
“没错，只从看得到的地方衡量的话……读心窥镜和各类多用防御卷轴的销量高得吓人。每天都有这么多。”卢平扬扬手里的订单：“我父亲还误以为我在为黑巫师卖命呢……要知道，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打击手，每个月的薪水也只有300加隆。詹姆斯他们出生入死，也不过是500加隆。”
“但是从我们的营业额看来，370加隆，也还算是公道的，不是么？”莉莉对他勾勾嘴角：“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嫌自己工资高的店员，莱姆斯。而且……你还要每个月花150加隆从‘我’这里买驯服药水呢。”
驯服药水是斯内普的发明——尽管他的本意是开发出真正的“狼毒药剂”，但是目前根本找不到狼人毒液的解药，所以他转而针对狼毒引起的残暴野兽本性研究出了这种“驯服剂”。也就是说，尽管喝了药的人还是彻头彻尾的狼人，但至少可以保持人类的理智，不去咬人，即使因为意外而激发出本性，也比一般的狼人容易控制和制服。
这样一来，这种魔药的用途反倒更加广泛——因为它同时可以用于驯服很多凶猛的神奇生物。
“这个‘成本价’已经让我很知足了。”卢平向身后挑挑大拇指：“他们的基价比你的高了一倍。”
“那不叫基价，而是‘马尔福价’。”莉莉调侃道，然后跟卢平打了个招呼，向店铺的后堂走去。
看着合上的门，卢平默念了下旁边的店名，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莉莉无视着库房里沿墙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满屋子货物，用魔杖点了点屋角那个货架的某一处，露出一个隐蔽的小门——门的另一边，是差不多的库房与后堂。和几乎一模一样的、开在翻倒巷的另一家“N伯爵”。而她只是这里的供货商——它完全由雷古勒斯来打理。
她没有进到店堂里向雷古勒斯确认这一周有多少匿息斗篷或转移盒的订单，因为他当然会将这些数据带回家，而她也没有出现在翻倒巷的必要。莉莉从两个库房之间的小屋中走进了地下室，又在地道里走了一段路，走上地面，在一家咖啡馆的后院里敲了敲一面砖墙（某处破损砖头向上数五块，向左六块）来到了她今天真正的目的地——虚无巷。（NihilAlley）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商店的街道，虚无巷的存在，在巫师界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能到这里的人，都要经过“在这里的人”的承认。只要主人同意，你可以打开街道两边的门走进任何一家开在对角巷或翻倒巷的店铺，但依附两个“商业街”而运作，不是这里存在的主要目的。
这里没有任何货物，却随时决定着整个巫师界的物价浮动；这里没有组织，却把持着从《预言家日报》到“巫师电台”的所有舆论动向；这里没有势力，却渗入着也隔离着黑巫师、白巫师与魔法部的各种阶层。邓布利多曾经来过这里，并且至今都在从这里寻求支持（或控制？）；汤姆•里德尔也来过这里，却因为不屑而自动离开了。
这里的人也许属于各种组织，在外面有着各种身份，但在这里，他们只是自己。就像另一个霍格沃茨，四个学院出身的人都有——正义勇敢而不鲁莽的格兰芬多，睿智精明而不孤傲的拉文克劳，忠诚务实而不愚蠢的赫奇帕奇，和隐忍狡猾而不邪恶的斯莱特林。他们都是生活的冒险家，也是政治上的中庸者，这些人和虚无巷本身一样，可有可无，却无处不在。任何势力都不必太考虑它，却也不敢小觑。因为这里的人，是一个团体的集中体现。
那个团体，就叫做“民众”。
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即使是在五年级就已经被破格带进这个地方的莉莉，到现在也不敢说自己了解它的全部。但她在这里感到很自在。
而把她拉进来的人，你猜是谁？
“莉莉，我亲爱的。你终于来了。”昏暗的酒吧里，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呵呵笑道：“大家都在等你。”
“哦，汤姆。我可不觉得大家有必要等我。”莉莉微微弯腰拥抱了驼背的酒吧老板。
“唔，我指的是其中的几位先生。”汤姆咧开缺少牙齿的嘴巴，调侃着她。莉莉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走进了破釜酒吧的另一个区域。尽管这个秃顶老头奇丑无比又弯腰驼背，莉莉可从没觉得他猥琐或是卑下——四年级的暑假，正是他在舆论之前有所察觉，为莉莉与预言家报社的新闻策划人艾斯纽曼•格里森拉上了线，从而压下了所有指向莉莉的舆论猜测——这就是丽塔•斯基特没有“猜到”是莉莉暗中资助安多米达与泰德•唐克斯私奔的真正原因。
早就说过这老头不简单。
一进到破釜酒吧地下室，莉莉就看到几个同辈的人站起身来跟她打招呼，其中就包括由她带进这个圈子的扎比尼、温普尔、梅里威特等几个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空中飘浮的蜡烛让这个会客室显得宽敞明亮，大大的圆桌周围已经坐了**个人。
“我还以为会在这里看到卢修斯呢，马尔福先生。”莉莉对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行礼之后，坐在了他的旁边。
老马尔福年近六旬，却并没显出苍老之态，眼角的细纹显得他的笑容多了些老谋深算的味道。他转动着手上带着家族纹饰的戒指，微微颔首着笑道：“从目前的作为来看，卢修斯还不适合考虑太多。所以我一直认为，他没有将你变成我的儿媳，是马尔福家族的损失。”他冲莉莉油滑地笑着。
“阿布拉克先生……”莉莉郁郁地白了他一眼：“我记得马尔福家的标准是纯血统的，还是你想说，你对布莱克家的女儿不满意不成？”
“不，我只是想说自家的儿子不肖，生来胆小。”老马尔福眯眼道，“说到卢修斯，我以为你这次能把西弗勒斯也带来。”
“我猜，您已经游说过他了，不是么。”莉莉谢过了汤姆的茶，对阿布拉克萨斯问道。
“没错，他只是一味地表明自己不善交际——我以为你开口的话，效果会比我好些。”看到莉莉笑着摇头，马尔福咂了咂嘴巴：“这孩子太固执了。”
莉莉用力抿嘴。实际上某人的原话是“巫师界的乌合之众已经够多了，我没兴趣将自己再分裂出一份。”
“总之，我们这里从不拒绝有心人的，不是么，食死徒先生？”坐在莉莉斜对面的阿米莉亚•伯恩斯故作严肃地对老马尔福说道。
“没错，我的威森加摩美女。”马尔福淡淡地回敬道。
汤姆在桌角落座：“在你来之前，莉莉，大家正在说……”
“说我们的魔法部长莫克里奇先生。”莉莉放下茶杯，“我听到有人说巨人的事。”
“果然，”格里森欣然一笑，“上周魔法部的发言人还找过我，想要重点宣传巨人的可怕事迹……看来，7月里的那次巨人骚乱让他耿耿于怀，想要采取行动了。”
“但是，一旦他想要出台什么新的法令，限制巨人的活动区域——这可就给了神秘人可乘之机。”莉莉阐述着事实。
“从我目前得到的消息来说，这很有可能。”伯恩斯说道，“最近威森加摩的高层会议，似乎讨论的就是这个。”
“如果是的话，恐怕这就是他在位之前所做的最后的壮举了，不是么？”莉莉望着马尔福道。
老马尔福耸耸肩，默认了伏地魔的确有干脆推翻这个开始要跟他对着干的当权者的想法。
“所以，我们还是先做好所有最坏的打算，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下一任魔法部长，会是谁？”赫墨斯•格林格拉斯玩味地看看迟到的莉莉。
“肯定不会是两边的人就对了。”莉莉故意简短地说道。
就像小孩子打架，最后的孩子王肯定不会是先打起来的任何一个人，而更有可能是那个“劝架”的。
“那么……是那个处事谨慎的辛克尼斯，还是一向耿直的斯帕温，或者是近来大受关注的巴蒂•克劳奇……”
“巴诺德先生。”莉莉没有任由扎比尼继续调侃自己，看向坐在汤姆对面的棕发中年人：“我是否可以提前对您表示祝贺了呢？”
“哦，奈杰勒斯小姐，你在说什么？”米里森特•巴诺德无辜地瞪大眼睛：“我？一个赫奇帕奇？魔法部长？”
“是啊，一个赫奇帕奇，一个抵抗了三次夺魂咒的唯唯诺诺的高级官员，一个在处理事故的时候从不求援法律执行司的魔法灾害司长。”莉莉淡淡笑道，“这还不够么，巴诺德先生？”
“哦，我就说过，米里森特，我们骗不过她。”汤姆诡笑道。
“我只是知道，应当有个看起来胆小怕事，实际上对哪一边都能周旋脱身的魔法部长，在眼下看来会比较好。”莉莉耸了耸肩。
“说得对，实际上……下个月的《唱唱反调》要靠你来加大销量了，巴诺德先生。你与你的林怪‘近亲’将会是我们的封面。”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在一片低笑声中说道，没有丝毫疯疯癫癫、精神错乱的样子。
“作为从虚无巷中走出来的第六位魔法部长，还是回去好好复习一下自己需要支持的相关法律，准备出现在大众的面前吧，巴诺德先生。”阿米莉亚•伯恩斯端起茶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而在那之前，人们会发现，巫师界的生活用品比以往的价格高了那么一点儿……贵族的奢侈品也会稍微的难搞了那么一点儿……”以马尔福为首的几个斯莱特林相视而笑。
*
就在莉莉身在虚无巷，心中暗叹着，只是一场气氛轻松的下午茶，便决定了下一任魔法部长人选的时候，斯内普正与卢修斯•马尔福一起，走在斯莱特林学院的密道里，一脸敬佩惊叹的表情。
这一次，卢修斯不再扮演引领者的角色，因为在这密道中的密道、黑暗中的黑暗里，只有伏地魔，才能是他们的领路人。
蛇佬腔低沉嘶哑，改变着几乎所有蛇形饰物的原状，同时也改变着密道原先的走向，比如他们现在走着的这条密道，就是从一扇假窗旁边的蛇形灯柱变幻出来的。
在斯内普完成院长交接，确定了斯莱特林院长对学院区域的拥有全部管辖的职权之后，伏地魔便及时利用邓布利多到魔法部参加威森加摩会议的机会，造访了他新仆人的工作区域，并满怀关爱地向食死徒新生队伍中的两位佼佼者展示了他在学生时代的探索成果——当然，他的主要目的，不过是顺便从家族室不起眼的走廊深处，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本子而已。
在一个圆形的石室大厅里，伏地魔抚摸着一面冰冷潮湿的石壁，“嘶嘶”地说了好久，墙后传来一阵巨大的摩擦声，让斯内普与马尔福愕然相视，脸色苍白。西弗勒斯猜到，墙的另一边就是传说中的密室，而那阵声音则代表着，他“本不该知道”的蛇怪。
“真想念他啊，黑尔……”那边的声音如雷声般滚滚而去之后，伏地魔面带神往地慨叹道，对另外两个人说：“但既然密室的入口如今已经不属于斯莱特林的区域，那么我也没办法让你们一睹海尔波的风采。”
“可以想象，主人。”斯内普面带恭敬地欠身道，“就属下目前所看到的景象来说，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奇观了。”
伏地魔摇了摇头，笑着示意他们跟上。为了防止秘密的泄露，他今天没有带自己的任何一条蛇到这里来。但没关系，西弗勒斯会在不久的将来把这段记忆给莉莉看，好知道黑魔王所说的蛇语是什么。
做出一副惊讶而刻意不让自己失礼的表情，是现在耗费西弗勒斯力气最多的事情。他跟在伏地魔身后，暗中欣赏着真正惊得说不出话的卢修斯的喜感表情，不由得幻想起来——如果黑魔王得知他骄傲地展示给他们看的大部分密道，莉莉与自己在四年级的时候就已经深入地探索造访过……会不会气歪了他目前还健在的鼻子……咳，他试图用脚下的这段从没走过的密道，继续调动起眼中的好奇神色。
“差不多，就到这里了。”伏地魔最终带领他们走进一个几乎到达黑湖湖底的石室，“这里，正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本人的卧室。”
难怪刚才走过的地方，镶嵌在石壁中的架子上都是朽坏的书籍残骸。两个年轻人打量着这间完全由石头打造的密室，半透明的贝母岩形成的窗，透进湖底的绿色幽光，让浇铸在青石上的秘银花纹闪着令人发冷的光泽。千年没有燃烧过的壁炉中一尘不染，偌大的石室中没有一丝土腥气味，空气也异常的干燥温和——但卢修斯还是暗中为蛇祖对审美和生活舒适度的追求大失所望。
但从一个标准的斯莱特林来说，这个地方还是让他们有种回家的感觉。伏地魔施施然地在玄武岩打造的宝座上落座，苍白冰冷的手指抚摸着宝座的扶手，隔了千年，它依然触手生温——就像萨拉查本人刚刚从这上面起身离开一样。
“如何？”他眯缝着鲜红的眼睛，看着垂首侍立的两个人。
马尔福慢慢躬身道：“只能说，一切语言都是苍白的，我的主人。我找不到任何词句用以形容我们斯莱特林的伟大荣耀与无上的智慧。我们要做的，有太多了。却怎么做都是微不足道的。”
伏地魔淡淡地挑了挑眉，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斯内普。
“您带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主人。”斯内普正色道：“为了斯莱特林的荣誉。”
卢修斯心底不甘——难道自己连花言巧语都要跟这个沉默寡言的学弟取经了吗？马尔福不能在自己这一代没落了啊……
“说到荣誉，西弗勒斯，我还没有为今年三月发生在霍格沃茨的那件事发表我的看法。”伏地魔回忆起别人转述给自己的、魁地奇闹剧之后斯内普的作为，“对你维护斯莱特林荣誉的做法，我感到由衷的欣慰与赞赏。”
“那件事，主人，不值一提。”斯内普躬身，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不得不说，你与奈杰勒斯小姐，堪称斯莱特林的骄傲。”伏地魔轻声说道，不动声色地看着斯内普眼中闪过的一丝尴尬与烦躁。
“您说笑了，主人。”斯内普端正着表情说道。
“如果，我给你的下一个任务，是接近奈杰勒斯小姐……并且得到她……”伏地魔试探道。
“恐怕我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主人。”斯内普低头，却又让伏地魔看到嘴角的苦笑痕迹，他暗暗放松了一点大脑防御，让黑魔王的无声摄神取念看透三重思维，展现着平日里工作中见到的莉莉，冷漠的疏离笑容与不必要的礼貌。
“哦，真遗憾。”伏地魔毫无诚意地说道，“那么，如果我将这个‘任务’交给别人……你知道，我很在意这个女子的行踪。”
“不。”斯内普轻轻吐出一个字眼，仿佛无法控制。他转而解释道：“属下会像以前一样，一直将她的行踪报告给主人，这是我在这里的工作之一。”
伏地魔故作遗憾地叹息，想到上一次在莉莉那里得到的“关于如此优秀的斯莱特林的看法”的回答。
“这么说……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指责你，哦，出卖了灵魂？”伏地魔摇头道：“太伤人了。”
“不，主人，她没有跟我说过这类话。”斯内普声音空茫地说道。
卢修斯暗中庆幸着，幸好自己从接手家族产业开始，就从父亲那里继承了现在藏在衣服最里面的黑魔法项坠，它可以帮自己挡住一切头脑意志方面的侵袭——只不过需要以一部分的魔力与之随时交换而已。
“算了，还是不说这些令人失意的话题了，我带你们来这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说。”伏地魔摸了摸衣襟内部的袋子，“也许有一天，当我们的事业得到了长远而稳固的发展……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会再次出现。而他的标志，就是可以找到这些用蛇语才能找到的地方。到那时，西弗勒斯，卢修斯，你们需要做的，是无条件地听从他，明白么？不管是违逆现任的校长，还是需要金钱与权势的支持。”
“是，主人，属下记住了。”两人同时躬身道。
“你们需要做的，的确还有很多。”伏地魔站起身来，“可以回去了。”
他向一面不明石质的穿衣镜走去，又说了一句蛇语，镜子消失了，露出一个狭小的圆形走廊，与通向邓布利多办公室的那段楼梯差不多，形状却是一条蟠曲着的巨蛇，蛇头高昂着，栩栩如生。他们站在蛇背部鳞片组成的石阶上，那条蛇便轰隆隆地向上转动起来，光滑的石壁形成的圆形空间，和石壁上盘绕着的蛇形纹饰，令人产生一股奇妙的眩晕感。
巨蛇升到了尽头，噔地一声停下来，面前的石壁随着一个简短的嘶嘶指令，消失无踪——赫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一人高的玻璃瓶，随着里面黄绿色液体的轻微漾动，暗蓝绿色的、长着四个头的巨型多眼格林迪洛，翻着每一个白蒙蒙的眼睛看着他们……
伏地魔回过头来，对斯内普扯了扯嘴角。
“我说，西弗勒斯，你对私人空间的装饰品味，也太别具一格了。”
挥挥魔杖，移开面前摆满了斯内普用来恐吓关禁闭的学生的魔药标本架子，居然到了——斯莱特林的院长办公室。
接受了好友的白眼，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西弗勒斯抿了抿唇角——经过黑魔王的亲身实践，他得记着把这个瓶子转个方向，那样效果会更显著。
同时还能继续有助于减少某个随时随地对零食充满食欲的老人家的造访次数。
至于，莉莉？——哦，这些东西本就是他们的实验产物。
“上次的那些魔药，我非常满意，西弗勒斯，尤其是‘常青水’与‘定神汤剂’。当然，还有那减轻了可憎气味却药效不减的‘厄术水’。”伏地魔走到屋子中间，对斯内普赞许地说道：“这一次的清单，卢修斯会交给你。当然，还有搜寻原料所需的经费，我也已经交给他了。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斯内普像以往一样，没有对自己出品的所有魔药，包括专门让人连连倒霉的“厄运药水”的去向表现出丝毫的探究欲。却在一口应下伏地魔的要求之后，抬眼看了看他，显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似乎有所顾忌，西弗勒斯。”伏地魔抱臂坐在沙发上。
“是的，主人。关于定神汤剂的熬制，我遇到了一些难题。”斯内普欠欠身，又挥挥魔杖在茶几上变出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看到他似乎有“长谈”的迹象，伏地魔眯了眯眼。在证明斯内普可以信任之前，这种让自己平衡残缺的灵魂对魔力的控制的魔药，一直都由是他自己制作的。
“尽管你这里不受邓布利多监控，但我想再过不久，他也就回来了，我不喜欢麻烦，西弗勒斯。”伏地魔带着隐隐的告诫说道，“所以有什么问题，你还是简短地说。”
“是，主人。”斯内普转了转眼珠，“在用魔法加持半成品，完成矿质与汤剂混合的时候，曾经遇到了强大的魔力反冲，这无疑会影响接下来的融合力度。”
“这很简单，纯化你自己的魔力元素是错误的，要将之转化成当时药物本身的元素属性。”伏地魔松了口气，淡淡地解说道。
“但是如果用在常青水上，可能又会降低药效……”
“常青水需要的是魔咒的力度而不是纯度。当然不需要转换。”
“可有的时候，这两者之间的临界点，很难把握。”斯内普的语气是备受困扰的惭愧。
“这并不容易，但如果你掌握住自身魔力的流向，在感应魔杖……”
卢修斯低着头，睁大了眼睛，只剩下洗耳恭听的份，并且不错过传入耳朵的每一个字母。他只从父辈那里听说过，曾经的黑魔王，会对追随者传授各种使用黑魔法的高深知识，令人受益匪浅。斯内普带着谦恭而崇敬的语气，不时地向黑魔王提出“不得不问”的问题，而伏地魔也乐于在接受别人的敬仰的同时，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确拥有受人敬仰的资本，并且，他也愿意在只能被人畏惧的如今，让自己那孜孜不倦的求学生涯，重现出令他倍感自豪的价值。
你曲高和寡的学识，有人愿意前来求问，这未尝不是令人欣喜并享受其中的事。
总之，等到伏地魔眼神一冷，突然住口的时候，他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引经据典地将斯内普所问的这一领域的魔法，自己经过多年研究所得的奥秘所在，言无不尽地说了个透。
“……你很好学，西弗勒斯。”气氛冷却到极点之后，伏地魔打破了沉默。
对制造冷气场深有造诣的斯内普神色如常，他继续恭敬地欠身。
“为了更好的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他诚恳地说。
伏地魔挑了挑眉，拂了下袍袖，站起身来。
“求知欲是求学者永不退却的生命之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伏地魔轻声说着，冷利而沉重的魔压自他身上深缓地释放出来，“但是在让我这么费心地栽培之后，你要让我看到这样做的价值，并且也不会忘记自己栽培的是谁，西弗勒斯，当然，还有同样好学的卢修斯。”
在仿佛有千钧之力的魔压之下，西弗勒斯与卢修斯一起弯下膝盖，屈服于面前这绝对的强者，单膝跪地。
“是，我的主人。”
伏地魔愉悦地抬了抬眉梢。
“哦，西弗勒斯。想想看，奈杰勒斯小姐看到这一幕的话，会更加失望。”
“不，主人。”斯内普站起身来，恭送伏地魔走向壁炉，苦笑道：“她不会在乎的。”
他说的是实话。
在伏地魔因为突袭失败而打算迁怒他的时候，他第一次因为猝不及防的魔压而跪倒，当时莉莉化身的白蛇就在一旁。当他回到地窖，为此感到万分懊恼的时候，莉莉笑容不改地来到他身边，轻吻着他紧皱不开的眉头，语气轻松而坚定。
“我说什么来着，你忘了自己投身食死徒的初衷了吗？还是说，你忘了那个人一直吸引你，让你想要接近的原因？……一时的屈服隐忍，是审时度势的体现呢。”莉莉目光灼灼地说道，“斯莱特林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要让黑魔王付出他让你这么做的代价，西弗勒斯。”
他们对着眨眨眼睛，镜子一样露出险恶的冷笑。
“你不是想学到他的能耐吗？”莉莉说：“那么，尽你所能，去榨干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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