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后院

目录:浮生劫 (八阿哥还魂)| 作者:焦糖布丁| 类别:都市言情

    众人只听‘咣当’一声脆响,便见四贝勒手中的茶碗碎了一地,而他本人面上更是黑气升腾,一片铁青。

    胤禩在短暂的呆愣之后,也才意识到自己听见了什么,这是内院阴私,谋害皇嗣!虽然如今老四尚未登基,也不是储君,只是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贝勒而已,但弘晖却是他的嫡子——

    此时胤禛咬牙对陈祖衡道:“你接着说。”

    横竖已经这样,陈祖衡也没了顾虑,陈祖衡便将自己的疑虑一一道来,他虽知中毒之事大概是**不离十了,只是是何种毒却需带查证,若是能找着那被下毒之吃食器物,自然事半功倍。

    “四哥……”胤禩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一件内院污糟之事来,有些担心地看向闭目沉思的胤禛。

    屋内诸人谁也不敢说话,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四阿哥。

    将近日来嬷嬷丫鬟们所说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须臾之间,胤禛睁开眼,黑漆漆的眸子将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口中吐出冰锥子一般的话来:“苏培盛,你去将大阿哥平素常用的零食荷包、连同里面剩下的东西一并取了过来,别让人看见。”

    苏培盛早已汗流浃背,闻言立时低头衔命而去,心中隐隐猜到:这四贝勒府的后院,看来是要变天了?

    ……

    那零食荷包自从弘晖上次大病之后,便由福晋收着,也是不放心那些奶嬷嬷们藏不住东西,被那小子找着了,因此东西到没被人动过。不到一刻,苏培盛便取了胤禛要的东西回来,直接递到了陈祖衡手里。

    那陈祖衡被胤禛的目光冻得手脚僵硬,抖着手让下人取了药箱过来,从中取出一张纸铺在案上,将一枚蜜渍青枣放置其上,又自药箱中取来柳叶刀一片,小心翼翼地片下薄薄几片果脯来,细细查看,片刻之后上前几步,将果脯薄片呈给胤禛看,道:“四爷请看,这果脯之上似有细小空洞,看似有人用极细小的针头刺入造成。

    胤禛细细看了,微微点头,其实早已心急如焚,便微抬下巴道:“可验得出是何种毒物?”

    陈祖衡道:“四爷稍待片刻。”之后退后座位,用手摁着果脯,将其于纸上用力一划——再细细去看那划出的浅黄色痕迹,才开口道:“四爷、八爷,这毒唤作藤黄,在药材铺里也是常见的外用药材,也是寻常的书画颜料,很容易寻得的。此物毒性不小,幸而大阿哥用量不大,但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不出一年光景……”

    原来陈祖衡祖上便是因为宫闱阴私被人扔出去顶罪才下狱抄家的,而那次的事件,恰巧与这次类似,因此他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从惊疑到确定。这大阿哥是中了一种名唤“藤黄”的毒,又名月黄,也算是一味止血杀虫之药材,不过大多外用,且用量极少。除此之外,那些书画作品中的黄色也大多都是此物,因此这药材才唤作藤黄。

    此物若是少量服用,便会有诸如头晕呕吐泄泻之类的病症,很容易与脾胃失调混淆起来,如今弘晖中的计量非常轻微,没经历过此症的大夫不易查出也属寻常,只是弘晖中毒断断续续已经有些时日了,大约前几日计量忽然增加了不少,才发作得猛了些。

    书画颜料?

    胤禩与胤禛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了然。胤禛此刻心中早已是怒火万丈,若不是他平素面瘫惯了,如今又有外人在场,只怕早就杀回四贝勒府去清理门户了。但是此刻,他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那陈祖衡道:“陈大夫,不知道弘晖他……是否还……”

    陈祖衡连忙叩首道:“四爷放心,大阿哥服用此物断断续续约莫半年,因为藤黄味道酸涩,只能放在蜜饯一类味重之物中以掩藏踪迹,但用量必然不大,只是最近才加重了些,老朽开个方子,再佐以膳食调理,多多食些海蜇羊乳一类的,慢慢调理便可无碍。”

    胤禛诚心诚意得谢过了陈祖衡,连同对小飞也温和了不少。胤禩看出他内心焦急,便开口道:“四哥若是有事就先回府吧,改日得空了再过来聚聚。陈大夫与振飞这些日子都会住在弟弟府上,他们也不是多嘴的人。”

    胤禛点点头,这件事情往大了去说,便是“谋害皇家子嗣”,往小了去说,便是“庶母毒害嫡子”,以他现在的韬光养晦的打算,的确不宜张扬。

    若是真查下去,会牵连到整个太医院来给弘晖诊过脉的人,他们不见得无辜,但胤禛也不认为他们都被买通过,只怕是对他这个没什么帝宠的阿哥没那么尽心罢了。何况这事也不免也暗示着他治家无方,连后院的女人都管不好,闹出去一是让八旗看了笑话,必然为老爷子所不喜;另一方面,自然是得罪了李氏背后的一干家族势力。虽说大户人家哪家里没什么龌龊事儿,但闹得满城皆知便不合算了。

    虽然心中杀意四起,但胤禛仍是生生忍了下来,出门之前转头对胤禩低声道:“小八,此番多亏你了。”

    ……

    接下来四贝勒府上的事情胤禩自然不会插手,但以他对老四后院那群女人的了解,这次事情也许行事的另有其人,但若是事成,受益的却只有一人,那便是老四的侧福晋李氏,也是老四府里如今除了那拉氏之外,唯一育有阿哥的女人。

    李氏出身汉军旗,是知府李文熚之女,祖父李晋原是个清流进士,颇有才气。李氏本就生的貌美,兼之出身书香门第,身上自然有着满蒙女子没有的温柔才情,又擅长书画,在后院中自然将另外耿氏与钮钴禄氏给比了下去,颇得胤禛宠爱,因此这些年她才能一个接着一个的生。

    如今年氏尚未嫁给老四,那么老四府里碰得着藤黄的人只怕多多少少与李氏都脱不了干系,她平素也常做丹青,藤黄对她来说倒是垂手可得。虽说也可能是别人嫁祸,但府里几个女人没有阿哥傍身,即便是大阿哥没了他们也讨不了好,反倒是便宜了李氏。

    胤禩摸摸下巴,只是这李氏先是没了一个儿子,接着便对弘晖下了死手……说不定,那拉氏与弘昀的死也多多少少脱不了干系。

    不过无论那拉氏与弘昀的死有无干系,她的地位不会动摇,毕竟她背后的乌喇那拉家族不可得罪。

    如此说来……

    胤禩忽然想到,弘昀如今已经出生,但是眼下看来,李氏尚未再有身孕,之后失宠已是定局……那本应明年出生的弘时怎么办?

    他不会这么一打岔,把弘时那孩子弄没了吧?!

    胤禩愣怔许久,面上浮出苦笑来。也罢,弘时那孩子,前一世被自己连累得如此下场,若有来世,只怕他也是不愿再投身帝王家的。

    想起老四府里那一院子低眉顺目的女人,似乎都是比着老四的性子行事,但想想老四那几个活到成年的儿子……胤禩忽然觉得自家冷冷清清的后院真没什么不好,至少前世两个孩子都长大成人了,毓秀在这点上,还是做得不错的。

    ……

    一直到七日之后,胤禛才过了府来。

    胤禩见他面色神色疲惫,似乎比当年几个兄弟折腾他时更憔悴,心中暗叹: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杀伐果决如老四者,都差点在这事上载了跟头。胤禩嘀咕完毕,转头让高明吩咐小厨房准备些下酒的菜,再取两坛子三十年的杜康来。

    曹操说过: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

    胤禛一开始只是低头喝闷酒,酒至三巡之后,便将酒盅重重得往桌上一磕。

    胤禩一挑眉,来了。

    胤禛这几日可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将李氏身边的人与弘晖身边的丫头嬷嬷逐一拷问,才发现后院的女人有多不安分,这些看似老实柔弱的女子,却是知道自己喜欢安静懂事的,曲意讨好自己,伪装出来的表象罢了,心底下不知道有多黑。

    胤禛憋了许久,这些话他没地方说,十三太小了,不想说这些事情去污他的耳朵,别的人更不行,说不好就传了出去,就连那拉氏也不行,李氏一口咬定当年弘盼的死与那拉氏的一个丫头脱不了干系,虽然那个丫头一直到杖毙了也没说出什么来,但胤禛心中始终是存了疑。

    如此,还真是只有胤禩这里能让他吐吐苦水了,横竖他也一样家宅不宁……

    于是,胤禩第一次见识了老四的话唠功力,连说大半个时辰不带停顿的。他前世只知道老四当了皇帝之后,骂人的功夫见长,大有当年老爷子的风范,得谁骂谁,对他尤其如此,时常是在大殿上目光凌厉逼人、口吐诛心之言,骂得下跪的大臣们恨不得就此钻进那满地铺就的金砖里。

    前一世,他与老四成年之后便走动的少了,后来两人更是水火不容,自然一点也不知道原来老四如此能言。胤禩插不上嘴,只能摸着酒杯想:不知道前一世十三弟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些?

    不多时,酒便空了一整坛。胤禩见胤禛意犹未尽的模样,自觉得动手去揭另一坛的封泥。

    胤禛盯着胤禩灯下有些模糊起来的侧脸,才发觉一直都是他一人在说话,那人几乎没有开过口,便忍不住想要把他也拖下水。

    “小八,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日后别被骗了。”

    胤禩给他倒酒的手一顿,心里编排胤禛道:抱怨也没有,日后你登基做了皇帝,不想往宫里放人只怕御史们会血谏太和殿。何况年氏还未进府,日后你可年羹尧的妹子可是一口气生了四个,虽然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胤禩虽在腹诽,但面上仍是一派感同身受地点头:“四哥多虑了,你也知道眼下弟弟府上是何情形。”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苦笑道:“世人只知弟弟我畏妻如虎,不敢纳妾,却不知因此省却了许多的麻烦。”

    胤禛一怔,他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一时忘了自己的烦心事,心中倒是生出些恨铁不成钢的不明意味来。

    胤禩没觉察出胤禛的情绪变化,自顾自的也斟满一杯酒,叹气道:“世人只知道八福晋跋扈,可又有谁知毓秀这性子如今也是改了不少,她只是直、又急,行事从来不给自己留后路,但也什么心思都摆在明面儿上。”

    最后一句话,勾起了胤禛的痛处,忍不住仰头又倒了一杯入喉。

    胤禩叹:“我们这些个皇子贝勒,谁不是每日谨小慎微,什么话出口之前,都先在肚子里面过三遍……谁愿意回了府、进了后院对着那群女人还要用心去猜那些心思,谁不是图个家宅和睦?”

    这句话胤禩却是有感而发了,他心思重,平素里总是不自觉地去揣摩旁人的心思,斟酌用词,虽然习惯了,但却也是身心疲惫,自然不希望自己的枕边人也是这般善于玩弄旁人心思的人,因此才如此纵着毓秀,只因为她简单直接,被人当了枪使自己都不知道。

    胤禛却想起几年前八福晋杖毙有身孕的侍妾的事情,想要反驳,但又觉得胤禩方才那番话似乎也有些对他胃口,只是……那个男人不是娶妻娶贤?居然还有人稀罕悍妻的?!

    两人相顾无言,同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这晚,胤禛心中烦闷,喝得极多,两坛子酒有一坛半都是进了他的肚子。

    两人从黄昏后一直喝道月上中天,从自顾自得喝闷酒,一直喝道侃侃而谈,再从侃侃而谈喝道相顾无言。

    最后胤禩见胤禛已经趴下了,便让苏培盛扶了自家主子回府休息,谁知胤禛却拉着胤禩的手不肯走,只闭着眼说道:“不要回去!不要回府!”

    苏培盛很是为难,胤禩也无奈至极,他也能理解如今胤禛不想回去见到那群女人的心思,便松了口,对苏培盛道:“既然四哥醉了,今日便留在这里罢,你明日一早拿了朝服来侍候。四嫂那边,就有劳苏公公回去通传通传了。”

    ……

    胤禛醉得厉害,几乎神志不清,洗漱躺下之后,很快便睡了过去。

    胤禩喝得不多,却有些睡不着,他听着胤禛渐渐平顺的呼吸,没来由地想起了那日在草原上被他贴身收着的耳坠子。若不是那一次你争我夺的库布,他们两人说不定也不会这样不尴不尬地相处。

    胤禩咬咬牙,额娘的东西,他总得想办法取回来才好。可是那次之后他一直不敢在胤禛面前提起,因为胤禛一口咬定那是他私相授受的物件,他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今夜倒是个机会……

    胤禩斗争了一刻,终于顶不住诱惑,这个机会如果放过了,只怕他会抱憾三年。他翻身下了榻,摸到屏风后红木西洋番莲朝服架边,将胤禛的衣物从里到外摸了一遍。

    没有……

    嗯……内衣?

    胤禩轻轻摸回榻边,看着睡得挺熟的胤禛,纠结了。

    又是良久地一番斗争,机不可失的念头终于战胜了小心谨慎的想法,胤禩抿了抿嘴,手脚放得极轻,轻轻地摸向胤禛内衣口袋的位置。

    熟睡中的人似被扰到,呼吸重了几分,翻了个身,又没了动静。

    胤禩还在猜测方才手下那个突起的物件到底是不是耳坠子,一番犹豫之后,咬牙,将手探入胤禛的亵衣,往着方才摸到的方位探去……

    手下炙热的体温让他有些莫名的心虚。

    就在胤禩手指刚刚快要接触到亵衣口袋边缘之时,本该睡熟的胤禛忽然一把抓住他正欲行不轨的手,一翻身,见他半压在身下,黑漆漆的眸子带着七分酒意三分笑意,道:

    “小八,你这算是在勾引我……?”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其实偶很想把罪名安在钮钴禄氏头上的,但素人家现在娃都木有,动机不成立啊,只好把李氏给拉出来了,这样也好,给弘时另外找个妈,免得后来那么杯具。

    下一章差不多,最多下下章就会交代弘时小盆友了,大家嫑急,虎摸~~~

    迟到的六一节祝福~~大家都是大号儿童 啦啦啦
如果您喜欢,请点击这里把《浮生劫 (八阿哥还魂)》加入书架,方便以后阅读浮生劫 (八阿哥还魂)最新章节更新连载。 错误/举报
(快捷键←)[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