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忆之章[卡莱恩篇]——誓言（一）
目录：青色幻想I——红色封印| 作者：灵夜| 类别：玄幻奇幻
各位做好心理准备，超长版回忆篇登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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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莱恩。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这是他的名字，与他相熟的人们会用名字直接称呼他，但更多的人习惯于叫他拜德伦。
卡莱恩?拜德伦，沃伦特骑士长最亲信的副官——雷尼?拜德伦的长子。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便仰望着父亲的背影，期冀着何时能像父亲一样拥有宽厚的肩膀，为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而奋战沙场。他勤奋地习武，每天都会缠着父亲与他对招，即使他并不认为年仅十岁的自己能打败高大的父亲。
因为他有要守护的东西，他要像男子汉一样，在父亲离家的时候保护好他们的家，保护好妈妈，还有他唯一的弟弟。
每次训练完毕后，他总会下意识地回头，而每一次他也总会看到一个比他更瘦小的身影伫在阴影里，偷偷地看着他挥剑的样子。他和拉斐尔沉默地对视，谁也不曾先开口，仿佛害怕任何话语都会在此刻化成一柄利剑。他当然知道拉斐尔在因为什么而难过，每次他训练完后弟弟总要冷落他好几个小时，可是他并不希望这样。多少次，他也想象着能和拉斐尔一起握剑而立，在与对方的搏斗中精进武艺，可这却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愿望。
那个瘦小的身影转身跑开了，就像往常一样，躲进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角落里。年幼的卡莱恩叹了一口气，难过地垂下了头。
直到一只大手轻轻覆在他的头顶，他才诧异地抬起头来。父亲慈爱而英武的面庞，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
“输给比你年长且经验更丰富的人并不丢脸。”父亲在他面前蹲下来，一边粗暴地将他的头发揉乱，“与其沮丧，不如快点提升自己的实力。”
“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在沮丧！”小卡莱恩嘟囔着，伸手将凌乱的黑发梳理整齐。
“那么，是因为拉斐尔吗？”
他瘦小的身躯微微一僵，许久之后，他才轻轻点了点头。
“唉，真是拿你们两个小家伙没办法，”父亲面带微笑地重新站起身，双手叉在腰间，似乎做出了一个很为难的决定，“从明天开始，让拉斐尔也加入训练吧！”
“啊？！”小卡莱恩猛地抬起头，一脸慌乱，“可是，爸爸！拉斐尔的身体……！”
“哦，你说那个啊？你不觉得强壮的身体能让他的病好得更快一点吗？”
金色的太阳在天顶的云层间穿梭，漏下的丝丝金芒映照在父亲刚毅的脸上。他分明看到父亲认真的笑容，知道他并没有在说笑。一股狂喜从他心底向上直涌，然而还没等他尖叫着欢呼，只见父亲又严肃地眯起了眼睛。
“嗯？还是说你不想拉斐尔来训练，因为你怕他武技超过你？”
“才、才不是这样呢！！”小卡莱恩终于大叫出声，整个脸不知为何憋得通红，“我这就去告诉拉斐尔！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望着儿子匆忙跑远的背影，雷尼?拜德伦仰天发出爽朗的笑声。
那天夜里，他偷偷地爬上了拉斐尔的床，和弟弟挤在一起。两个年幼的孩子彼此拥在一起，屏气凝息地听着房门外的任何响动。父母房间的灯依然亮着，隐隐约约地他们还听得见爸爸妈妈说话的声音，似乎双方语气都有些激动。他知道他们在争论什么。
“哥哥……”
怀里的孩子突然轻声喊他，他低下眼去，却看见拉斐尔那双大眼睛里泛起的莹莹泪光。
“爸爸妈妈他们……是因为我在吵架吗？”
“笨蛋，他们不是在吵架。”他轻轻弹了拉斐尔额头一下，故作严厉地说，“是妈妈太过担心你的身体了，其实你完全可以跟我一起训练剑术的，对不对？”
“嗯！”弟弟坚定地点点头，但很快目光又黯淡了下去，“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啊？哥哥会保护你啊！”
“我就是怕训练的时候你对我手下不留情啊！”
“那我就让着你一点好了，”他摸了摸拉斐尔的头，“这总行了吧？”
“不行！你让着我的话我就没办法进步了！”
“你这小鬼很烦耶……”
他们就这样一边拌着嘴，一边坠入了甜美的梦乡，在那个色彩艳丽鲜亮的梦境里，他们笑啊跑啊，烦忧离他们如此遥远，远得让他都忘记了心中的阴云。
然而当他睁眼之后，现实又会像一张大网般从头顶倏然落下，将他浑身禁锢住，无法挣脱。
拉斐尔得了一种怪病，那是谁也没见过的十分古怪的病。而在拉斐尔四岁之前，他们都不知道他竟然会遭受命运这样的捉弄。
那个午后，他亲眼看到弟弟忽然两眼翻白就栽倒在地，吓坏了的他连忙大声呼喊母亲，可是任凭母子俩怎样呼唤，都无法唤醒昏迷中的弟弟。直到临近黄昏，拉斐尔才睁开了眼睛，但是对于他昏迷的事情似乎毫无记忆。母亲告诉了父亲，而父亲立刻请了一名医师到家里，检查了半天，却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
他们以为大概是因为天气炎热，拉斐尔年幼抵御不了酷暑而昏厥，于是把拉斐尔安排在家里最舒适的房间里。然而某一天，当卡莱恩去找拉斐尔玩的时候，却又看见弟弟毫无意识地昏倒在地。
这样的情况又发生过几次，不论天寒酷暑，不论身在何处，拉斐尔似乎随时都有昏厥的可能，并且每一次昏迷的时间都比上一次要长一点，而除此之外，拉斐尔的身体并无异样。父亲请了许多人，医师、牧师、炼金术士……他们来来去去，却一个也说不出拉斐尔患了什么病，而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拉斐尔开一些稀奇古怪的药，然后为他祈祷。
可是这有什么用？年幼的卡莱恩将拳头握得紧紧的，这些药、这些祈祷有什么用吗？他真的好怕有一天，拉斐尔晕倒之后就再也无法醒来，他好怕有一天，弟弟再也不会对他微笑了。
他好怕有一天终会失去他。
所以，当他看到拉斐尔第一次举起木剑时脸上流露出的兴奋笑靥，他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微笑起来。他要记下拉斐尔每一个快乐的表情，因为这会是每次在拉斐尔昏迷期间他唯一的慰藉。
那天之后，母亲似乎终于妥协，不再阻止拉斐尔的剑术训练，而拉斐尔就像一株疯长的小草，贪婪地吸收着任何他所能接收到的知识，甚至比卡莱恩的进步更快。有时候小卡莱恩的心里也会慌乱，他想起父亲所说的话，拉斐尔会不会真的超越他，最后成为剑术凌驾于他之上的骑士？于是他也更努力地挥剑，更努力地学习知识。他必须比拉斐尔强大，因为他是哥哥，一个注定保护拉斐尔的人。
一年又一年，他渐渐长大。他依然时常仰望父亲的背影，想象着等他到了入伍的年纪，当他站在父亲身边时会是怎样荣耀的景象。而当他转过身去时，却总能看到拉斐尔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他敬爱的父亲。那时的他才发现，原来当他一直以父亲为目标时，拉斐尔却一直以他为榜样，不停地努力。而他们都知道，拉斐尔的身体状况永远也比不上卡莱恩。
真是个……固执的笨弟弟。
他暗自偷笑，却在训练中故意放水，只是他做得足够巧妙，让拉斐尔毫无察觉。他当然不会允许自己输给拉斐尔，因为“要战胜哥哥”这个信念正是拉斐尔努力的动力之源，所以每次他都只会险胜弟弟，让拉斐尔觉得要超越自己是件很容易的事。
他们在汗水与艰辛中慢慢成长，而拉斐尔的身体也确实变好了许多，以至于昏厥的情形都大量减少。如果不是因为那次事件，两兄弟恐怕还会继续对练下去。
拉斐尔又昏倒了，就在他们过招的时候。卡莱恩原本打出的攻势根本来不及收回，一下子狠狠地砍中了拉斐尔的右臂，顿时乌青一片。他慌忙地丢下木剑，紧张地大喊着弟弟的名字，然而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看着拉斐尔苍白的脸色，还有胳膊上那一块恐怖的淤青，心中的懊悔从没有像这样咬噬着他的心。
“你该庆幸拿的是木剑，”安格薇拉?拜德伦一边为小儿子的手臂上药，一边对卡莱恩说，“如果拿的是真家伙，你恐怕已经把你弟弟杀了。”
“薇拉，这不是他的错，你不该这么说他。”
父亲用严厉的语气对母亲说，同时伸手按在卡莱恩的肩头，仿佛在告诉儿子他会站在他这一边。
“我知道，这不是卡尔的错……”母亲侧过脸，飞快地擦去眼角的水珠，“我只是……只是太担心拉斐尔了。”
“妈妈，对不起……”卡莱恩难过地低下了头。
“不，儿子，不用道歉。”安格薇拉紧紧地拥抱了大儿子一下，“要怪只能怪我太不小心，没有留意到拉夫的身体状况。”
“……他会睡很久吗？”
寂静瞬间降临在房间里。他们全都将目光投射在病榻上的拉斐尔身上，眼神里饱含无法言喻的哀伤。
“我们只有祈祷了。”
他们的祈祷终于得到了诸神的回应，两天之后，拉斐尔终于醒来了。但在那之后，母亲坚决地反对他和拉斐尔之间的武艺切磋，而说服她继续让拉斐尔练习剑术已经花费了父亲好一番口舌。他理解母亲的决定，事实上他也不愿意再和拉斐尔比试了。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木剑重重地打在弟弟的胳膊上，那乌青的伤痕，就好像他心头永远抹不去的一块阴影，时刻提醒着他对弟弟的伤害，也让他时刻对自己发誓，绝不能让拉斐尔再受伤害。
他以为那会是拉斐尔最后一次受伤，然而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更巨大的伤痛将汹涌而至。
父亲死了。
天空仿佛瞬间被阴霾笼罩，晶莹而冰冷的雪花一片片飘落，慢慢地将整个大地都冻结住了。他木然地站在家门口，看着一群骑士穿着金光闪亮的铠甲庄严地走过，而他们抬着的那口乌木棺材上，洁白的雏菊刺眼地明亮。他看不见母亲悲恸至极的脸，看不见弟弟哭红的双眼，脑海里、眼前满是父亲那和蔼的笑容，沉稳而有生气，永远带着一丝威严。而如今这一切，都锁进了那口黑木棺材里，连带着他少年时期的天真与憧憬，一起埋葬在了十尺深土之下。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看着父亲下葬，因为在那一天，他的灵魂仿佛已经脱出躯壳，自己对周遭的一切全然毫无知觉。他心中的支柱倒下了，那么措手不及，那么出其不意，他的世界似乎也随之发出震耳嗡鸣，随时可能分崩离析。那一天，他甚至记不得自己是否有流泪，因为在他心里，泪水早已经干涸殆尽。
他紧紧地握着母亲和拉斐尔的手，用力得连手骨都明晰可见。父亲走后，他便成了家中的顶梁柱，他必须背负起整个家庭的重担，必须成为像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必须守护他所挚爱的一切。
那一年，他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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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便仰望着父亲的背影，期冀着何时能像父亲一样拥有宽厚的肩膀，为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而奋战沙场。他勤奋地习武，每天都会缠着父亲与他对招，即使他并不认为年仅十岁的自己能打败高大的父亲。
因为他有要守护的东西，他要像男子汉一样，在父亲离家的时候保护好他们的家，保护好妈妈，还有他唯一的弟弟。
每次训练完毕后，他总会下意识地回头，而每一次他也总会看到一个比他更瘦小的身影伫在阴影里，偷偷地看着他挥剑的样子。他和拉斐尔沉默地对视，谁也不曾先开口，仿佛害怕任何话语都会在此刻化成一柄利剑。他当然知道拉斐尔在因为什么而难过，每次他训练完后弟弟总要冷落他好几个小时，可是他并不希望这样。多少次，他也想象着能和拉斐尔一起握剑而立，在与对方的搏斗中精进武艺，可这却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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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只大手轻轻覆在他的头顶，他才诧异地抬起头来。父亲慈爱而英武的面庞，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
“输给比你年长且经验更丰富的人并不丢脸。”父亲在他面前蹲下来，一边粗暴地将他的头发揉乱，“与其沮丧，不如快点提升自己的实力。”
“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在沮丧！”小卡莱恩嘟囔着，伸手将凌乱的黑发梳理整齐。
“那么，是因为拉斐尔吗？”
他瘦小的身躯微微一僵，许久之后，他才轻轻点了点头。
“唉，真是拿你们两个小家伙没办法，”父亲面带微笑地重新站起身，双手叉在腰间，似乎做出了一个很为难的决定，“从明天开始，让拉斐尔也加入训练吧！”
“啊？！”小卡莱恩猛地抬起头，一脸慌乱，“可是，爸爸！拉斐尔的身体……！”
“哦，你说那个啊？你不觉得强壮的身体能让他的病好得更快一点吗？”
金色的太阳在天顶的云层间穿梭，漏下的丝丝金芒映照在父亲刚毅的脸上。他分明看到父亲认真的笑容，知道他并没有在说笑。一股狂喜从他心底向上直涌，然而还没等他尖叫着欢呼，只见父亲又严肃地眯起了眼睛。
“嗯？还是说你不想拉斐尔来训练，因为你怕他武技超过你？”
“才、才不是这样呢！！”小卡莱恩终于大叫出声，整个脸不知为何憋得通红，“我这就去告诉拉斐尔！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望着儿子匆忙跑远的背影，雷尼?拜德伦仰天发出爽朗的笑声。
那天夜里，他偷偷地爬上了拉斐尔的床，和弟弟挤在一起。两个年幼的孩子彼此拥在一起，屏气凝息地听着房门外的任何响动。父母房间的灯依然亮着，隐隐约约地他们还听得见爸爸妈妈说话的声音，似乎双方语气都有些激动。他知道他们在争论什么。
“哥哥……”
怀里的孩子突然轻声喊他，他低下眼去，却看见拉斐尔那双大眼睛里泛起的莹莹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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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弟弟坚定地点点头，但很快目光又黯淡了下去，“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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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怕训练的时候你对我手下不留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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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尔得了一种怪病，那是谁也没见过的十分古怪的病。而在拉斐尔四岁之前，他们都不知道他竟然会遭受命运这样的捉弄。
那个午后，他亲眼看到弟弟忽然两眼翻白就栽倒在地，吓坏了的他连忙大声呼喊母亲，可是任凭母子俩怎样呼唤，都无法唤醒昏迷中的弟弟。直到临近黄昏，拉斐尔才睁开了眼睛，但是对于他昏迷的事情似乎毫无记忆。母亲告诉了父亲，而父亲立刻请了一名医师到家里，检查了半天，却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
他们以为大概是因为天气炎热，拉斐尔年幼抵御不了酷暑而昏厥，于是把拉斐尔安排在家里最舒适的房间里。然而某一天，当卡莱恩去找拉斐尔玩的时候，却又看见弟弟毫无意识地昏倒在地。
这样的情况又发生过几次，不论天寒酷暑，不论身在何处，拉斐尔似乎随时都有昏厥的可能，并且每一次昏迷的时间都比上一次要长一点，而除此之外，拉斐尔的身体并无异样。父亲请了许多人，医师、牧师、炼金术士……他们来来去去，却一个也说不出拉斐尔患了什么病，而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拉斐尔开一些稀奇古怪的药，然后为他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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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母亲似乎终于妥协，不再阻止拉斐尔的剑术训练，而拉斐尔就像一株疯长的小草，贪婪地吸收着任何他所能接收到的知识，甚至比卡莱恩的进步更快。有时候小卡莱恩的心里也会慌乱，他想起父亲所说的话，拉斐尔会不会真的超越他，最后成为剑术凌驾于他之上的骑士？于是他也更努力地挥剑，更努力地学习知识。他必须比拉斐尔强大，因为他是哥哥，一个注定保护拉斐尔的人。
一年又一年，他渐渐长大。他依然时常仰望父亲的背影，想象着等他到了入伍的年纪，当他站在父亲身边时会是怎样荣耀的景象。而当他转过身去时，却总能看到拉斐尔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他敬爱的父亲。那时的他才发现，原来当他一直以父亲为目标时，拉斐尔却一直以他为榜样，不停地努力。而他们都知道，拉斐尔的身体状况永远也比不上卡莱恩。
真是个……固执的笨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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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汗水与艰辛中慢慢成长，而拉斐尔的身体也确实变好了许多，以至于昏厥的情形都大量减少。如果不是因为那次事件，两兄弟恐怕还会继续对练下去。
拉斐尔又昏倒了，就在他们过招的时候。卡莱恩原本打出的攻势根本来不及收回，一下子狠狠地砍中了拉斐尔的右臂，顿时乌青一片。他慌忙地丢下木剑，紧张地大喊着弟弟的名字，然而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看着拉斐尔苍白的脸色，还有胳膊上那一块恐怖的淤青，心中的懊悔从没有像这样咬噬着他的心。
“你该庆幸拿的是木剑，”安格薇拉?拜德伦一边为小儿子的手臂上药，一边对卡莱恩说，“如果拿的是真家伙，你恐怕已经把你弟弟杀了。”
“薇拉，这不是他的错，你不该这么说他。”
父亲用严厉的语气对母亲说，同时伸手按在卡莱恩的肩头，仿佛在告诉儿子他会站在他这一边。
“我知道，这不是卡尔的错……”母亲侧过脸，飞快地擦去眼角的水珠，“我只是……只是太担心拉斐尔了。”
“妈妈，对不起……”卡莱恩难过地低下了头。
“不，儿子，不用道歉。”安格薇拉紧紧地拥抱了大儿子一下，“要怪只能怪我太不小心，没有留意到拉夫的身体状况。”
“……他会睡很久吗？”
寂静瞬间降临在房间里。他们全都将目光投射在病榻上的拉斐尔身上，眼神里饱含无法言喻的哀伤。
“我们只有祈祷了。”
他们的祈祷终于得到了诸神的回应，两天之后，拉斐尔终于醒来了。但在那之后，母亲坚决地反对他和拉斐尔之间的武艺切磋，而说服她继续让拉斐尔练习剑术已经花费了父亲好一番口舌。他理解母亲的决定，事实上他也不愿意再和拉斐尔比试了。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木剑重重地打在弟弟的胳膊上，那乌青的伤痕，就好像他心头永远抹不去的一块阴影，时刻提醒着他对弟弟的伤害，也让他时刻对自己发誓，绝不能让拉斐尔再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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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死了。
天空仿佛瞬间被阴霾笼罩，晶莹而冰冷的雪花一片片飘落，慢慢地将整个大地都冻结住了。他木然地站在家门口，看着一群骑士穿着金光闪亮的铠甲庄严地走过，而他们抬着的那口乌木棺材上，洁白的雏菊刺眼地明亮。他看不见母亲悲恸至极的脸，看不见弟弟哭红的双眼，脑海里、眼前满是父亲那和蔼的笑容，沉稳而有生气，永远带着一丝威严。而如今这一切，都锁进了那口黑木棺材里，连带着他少年时期的天真与憧憬，一起埋葬在了十尺深土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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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地握着母亲和拉斐尔的手，用力得连手骨都明晰可见。父亲走后，他便成了家中的顶梁柱，他必须背负起整个家庭的重担，必须成为像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必须守护他所挚爱的一切。
那一年，他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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