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3 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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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有一丝的光亮，保罗一家就都醒来了。

    不过看他们都轻手轻脚的动作似乎怕吵醒作为客人的伊安似的，这让伊安在体会到他们一家的体贴和热情之余，便立即从床上爬起来示意他自己其实也习惯早起。

    昨天伊安并没有去询问保罗的工作为何，不过从他的相貌和举止来看，似乎应该也是剧团成员才对，不过在这里如果不是大剧团的话实在是收入有限，也难怪无法养活三个女儿了。

    而不论是凯瑞还是卡莎因为都要提前去做店铺或是剧团去做准备工作，因此需要很早起来，至于卡娅则还睡得很香，毕竟她还是一个小孩子，正是最渴睡的年龄。

    踩着被晨雾浸湿的石质地面，伊安其实一直是光着脚的，不过已经异化的身体完全无法感受到冷暖带来的差异和路面石子带来的疼痛，因此也毫不在意就是了，在外面溜达了溜达，发现在这栋楼和旁边的几个公寓之中的人们都醒来了，他们都是这个城市最底端的人，因此就需要比常人多出数倍的勤劳和刻苦才能改变自己的生活。

    在天亮起来的时候卡娅醒了过来，吃了一小块面包后，便带着伊安向着他所说的地址找去，随着逐渐向富人区走去，街道也变得越来越安静，而街边的建筑则渐渐变得漂亮和整洁起来，甚至所出现的商铺面向街面的墙体的一部分用完全透明的玻璃取代，让人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其中码放的作为样品的商品，不过自然这些店铺都还没有开门。

    在查尔斯的记忆中，他所在的那个珠宝店便是由三大块玻璃组成的玻璃墙构成了沿街的一面，而那些展示珠宝的柜台也全由透明玻璃制成，光是花在店面中这些玻璃的成本之高就让曾经的查尔斯惊得合不拢嘴，甚至怀疑怎么能挣出那么多的钱来，可想而知这是一项多么豪奢的布设――而这个街区甚至仅仅是一个面包房都采用了部分玻璃墙结构。

    当伊安在一个漂亮的公寓前停下脚步的之后，卡娅便掉头离开了，像她这样的贫民是不允许在富人区等地方长时间停留的，因此她要早点离开，免得被那些巡警找茬儿。

    这一次整理干净的伊安并没有受到门房的刁难就得到了进入的许可，虽然那个作为门房的老人对伊安身上破旧且散发着异味的衣物以及光着的脚意见颇多，不过只要看那张英俊得让人惊讶的脸蛋就知道这个人想要过好日子的话并不难，多半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搞得这么落魄的，因此自然放行。

    找到记忆中格莱娅所在的房间外，伊安一时间感到了自己的心虚，毕竟他并不是那个叫做查尔斯的商铺伙计，也不是这个格莱娅所熟悉的未婚夫，因此他对于自己此刻的身份并没有代入感，也对自己将要扮演的身份感到了不安和畏缩。

    伊安不知道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他静静的站在这扇房门前思索着，他想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责任，他想到了查尔斯那几乎无时无刻不纠缠着他的复仇**，还有自己在这个世界之中感到的无助与迷茫，最后，他还是没有敲响那个房门，去唤起那个可以让查尔斯的人生走上原轨的女人――他静静的离开了。

    伊安想到的是自己此刻的身份和任务，他是一个查尔斯遗志的继承者，可以说查尔斯这个人已经死去了，现在还存在的这个不过是承载着一个查尔斯不惜牺牲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也要复仇的意念，因此当查尔斯当年抛弃了自己原本的人生后，就已经为伊安作出了选择，而身为契约者的伊安不能违背查尔斯所选定的道路。

    伊安回到了查尔斯自己的公寓，凭借着那惊人的魅力，年过四十的大嫂毫不犹豫地奉上了查尔斯所住房间的钥匙，并且绝口不提拖欠了数个月没有缴纳的房租以及要求退房的责令，伊安怀疑他如果让这个人交出其它住户的房门钥匙，其也会毫不犹豫地听从。

    走进查尔斯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踏足的房间，环顾着四周陌生中又颇为熟悉的摆设，在其中漫步的时候似乎感到自己已经变成了那个名为查尔斯的青年，他感到自己似乎能够回忆起关于每一件家具的历史，还有那些在这个房间之中发生的一些琐碎的小事，不过那些记忆又是那么的零碎和模糊，让他往往只来得及心生感慨就发觉自己并不存在关于这些事物的真正记忆，而醒悟到自己并不是那个名为查尔斯的二十五岁商铺伙计，而是一个自异界而来的年仅十三岁大的名为伊安的见习骑士。

    查尔斯作为一个珠宝店的准掌柜，还是有着很多闲钱的，因此他的生活相比一般人来说也要显得较为舒适，最起码像是沙发、弹簧床这两样家具就不是一般的家庭消费得起的，而那一个如同木箱子一样的收音机更是只有一些富贵人家才会拥有的物件。

    摆弄了半天没有弄明白收音机的发声原理后，伊安决定暂时放弃研究这些东西，仅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看着外面越来越亮从而变得人声鼎沸，又随着阳光的渐渐暗淡而变得逐渐冷清，当天空完全被月光所照耀的时候，地面上一些昏暗的路灯随着噼噼啪啪的响声忽明忽暗的逐渐亮了起来，而随着太阳再次展露出那明媚的光芒，伊安才骤然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坐在这里便消磨了一整天的时光。

    而当他醒悟到这一点的时候，心灵深处传来的紧迫和焦虑让他清楚查尔斯残留的意念又在督促他完成应尽的使命了，因此伊安略微收拾了一下行装，按照查尔斯得记忆换了一身看起来颇为整洁得体的衣物，这种皮鞋、短袜、筒裤、衬衫加外衣的简单衣着让伊安感到颇为舒适和新奇，并带好了钥匙走出了公寓。

    行走在清晨的街道上，伊安颇有些迷茫，虽然他已经了解到了查尔斯所立志报复的目标是谁，但是这却无法让他为自己的计划构筑一个清晰的线路，而且也不喜欢以单纯的杀戮来完成自己的使命，更何况，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能够通过杀戮手段来解决的问题。

    而且按照查尔斯所残留的记忆来看，在最后他甚至已经没有了太大复仇的意念，因为虔诚的他认为自己妹妹的遭遇是违背了上帝的意志所遭到的惩罚，因为第三者是不被神灵所祝福的存在，而他最后在心底所真正抱持的想法让在理清了头绪的伊安看来也是异常的头痛――他想要的是让那个自己妹妹的孩子能够复生，甚至不惜为此牺牲自己的生命。

    但是复活这种奇迹基本上属于神灵的领域，并且婴儿本身其实并没有完整的灵魂存在，更不用说还没成型的婴儿了，并且这个死婴已经死了一年左右还被烧成了灰，因此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契约都是几乎无法实现的死局，这才是伊安之所以一坐一天的根源。

    这件事情根本就已经棘手到了让人无从下手的程度，最开始认为仅仅是通过杀戮或是凌虐进行复仇的想法现在看来实在是再大意不过了，简直就是天真的离谱。

    当然，不能被完成的任务是不可能达成具有约束力的契约的，因此这个任务中也存在着可以被完成的部分，其实查尔斯本身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过于困难，因此虽然在他的执念中占据了最大的比例，但是对于契约来说却仅只是一个额外任务，如果能实现的话那么伊安就能够从神灵的手中夺取查尔斯灵魂的控制权，而失败的话也没有任何损失就是了。

    而真正作为契约所约束的任务，其实是让谋杀者与指示者虔心的悔过自己的错误，并且为死去的母女二人举行正式的安魂弥撒，引入其家族所在的公墓并承认母子二人的身份――不愧是代价为完全献上自己身体的难度，这个任务已经让伊安思索了一天依旧没有什么头绪可言。

    首先的一个问题就是伊安并不清楚这个世界对于宗族的认可有多么的严苛，而让一个人虔心悔过的程度为何也不清楚，至于如何让人能够达到这两条更是让人生阅历匮乏的伊安头大如斗，反正他是看出来了，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的事情。

    衣着整齐的在街道中行走，那些从家中出发准备去工作的人们都被这个样貌俊俏的青年所吸引，不得不说，查尔斯那一头如阳光般的金发和湛蓝色的眼瞳，即使自称有王室血统可能也有人相信，这样的一个人只要被看到就难免会牵扯一部分的注意力在他的身上，引人注目的程度是不言而喻的。

    伊安开始思索挣钱的途径，虽然他可以不吃饭也能活下去，凭借自己的魅力也可以让房东不收缴自己的房租，但是没有钱确实是非常的麻烦，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返回自己身体的情况下，让自己在这个世界过的舒服一些自然显得重要了起来。

    少年在一个街心喷水池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仔细的分析了一下自己此刻所具有的技能，能够在这个世界中正常运用的是源自查尔斯的珠宝与饰品的鉴别经验、商业技巧和简单的四则运算能力、该国语言会话能力，伊安本身所具有的潜行、刺杀、持剑战斗等诸多杀戮技巧，除此外还有似乎开启了的额头魔纹能力。

    这么想来，似乎没有什么适合此时的生活技能可言，这点尤为让伊安感到沮丧，不过他又想到，若依靠自己此刻比之原本的身体还要出众的身体能力，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单凭武力也足以满足一切物欲要求了，比如趁着夜色去富贵人家偷些钱之类的。

    不过伊安对于溜门撬锁抑或是打家劫舍并没有兴趣，因此他依旧身无分文的呆呆的坐在喷水池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好，虽然接收了查尔斯二十来年的记忆，但是这个世界和其的家乡迥异的环境和轻松的氛围让他一时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适合他的工作。

    就这样，伊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不留神的功夫，就从一天的清晨晃到了黄昏，而此刻，当他看到原本他所呆的地方人渐渐多起来后，他才骤然发现时间的流逝，这让少年醒悟到仅仅只是身体脱离了食物的束缚就让他的精神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异，要是过去他根本不会对时间的观念如此淡泊。

    他的肚子此刻又再次轰响起来，其实之前也有轻微的动静，不过仅仅是肚子饿并不足以让他产生进食的冲动，就如同有的人光是肚子不舒服是不会上厕所一般，并没有受到身体传来的因为饥饿而产生的头昏、低血糖、烦躁等症状的他之前根本就没有把之放在心上，不过此刻胃部不适已经到达了一个小**，让他不得不将这个问题再度重视起来。

    但是没有钱就没有食物，他不想凭借自己的武力去掠夺，因为他不知道在这个巨大的城市之中是否有他招惹不起的存在，而且这里平和安逸的氛围也让他颇为眷恋。

    肚子不停的在响，而伊安也站起来准备为自己先找一个工作再说，只有将自己融入到这个城市中，他才有解决在这个城市中问题的思路可言。

    可惜查尔斯这个有为青年就如同在伊安的家乡以及这个城市之中一般，并不识字，即使是这个已经初具文明气象、人口近百万的近现代化城市之中，识字的人也几乎不到千人，这也让基本脱离了文盲头衔的伊安感到颇为感慨――这也使得诸如管家、文书等少年还算熟悉的工作对他关上了大门。

    不过当他路经一个被称为剧院的巨大石制建筑之前，听到站在那高大的拱门一边的青年挥舞着一张羊皮卷高喊招工的时候，伊安不禁停住了脚。

    这是一个名为“紫罗兰”的中型剧团，虽然获得了驻留剧院的资格以及国王开具的剧团资格证明，但是和其他那些大型剧团相比还存在着不小的差距，而仅仅只是这样一个中型剧团就有着近三十人的演员团队，如果把相关工作人员算上足足有百来人，这让伊安想起了他所见到的那个在罗德瑟斯勋爵家演出的那个不到十人的小剧团，两者间真是毫无比较可言。

    这个名为“紫罗兰”的剧团半年前刚被某个大剧团拉走了小一半的剧组成员，时至今日还没有缓过来，最致命的就在前一阵子时一个当红台柱被某个英俊的“搞艺术的”骗走了，这使得这个剧团如雪上加霜一般差点垮掉，不过剧团的老板还准备再搏上一搏，因此在这种时刻反而招起工来，准备凭借一场幕次多达十三幕、参演人员半百的大型戏剧重振声势。

    而此刻就是在征召临时演员，到时候的工作是在主演“台柱”的后面插花当背景，当然即使是那种没有台词可言的角色，诸如走位、舞蹈、服装、表情等等都是需要非常大量的训练的，因此这也是大部分剧团通过兼并小剧团来扩大规模的原因，毕竟能够上台的演员都是十数年如一日训练出来的结果，如果自己培养的话实在是太费功夫了。

    由此可见这个剧团的老板真的是准备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他竟然敢于招募根本没有相关经验的外行来充当演员，虽然这是大多数剧团都会采用的临时应急方案，但是在这个攸关生死的时候还能有如此大的胆量做此决定，那就让人不由得颇为佩服他的底气了。

    而伊安则凭借着他那鹤立鸡群一般的相貌从一堆相貌端正的青年少女之中脱颖而出，被兼职为评委的剧团中的演员挑选了出来，甚至看情况似乎有让他担任一些比较重要角色的打算――毕竟一个演员的相貌可以说是不亚于演技的重要，尤其是在这个人们知识水平低下，基本上听不懂戏剧中的演员都在说些什么的时代更是如此。

    不过进入了剧团之后，伊安发现这个紫罗兰剧团根本不像其自我介绍的那样，最起码此刻在剧团中排演的演员怎么看都只有不到十个人，其他的那一多半人听说还需要兼职一些其它的工作才能维持生计，因此并不会每天都呆在剧团中。

    而且与他想象不同的地方在于，这里的所谓戏剧与他家乡所看到的那种还不一样，原来在庄园中排演的那种细分的话应称为“话剧”，因为单纯只是用咏叹调等抒情手法来照着剧本读而已（当然是脱稿的），但是这里的大部分台词都是需要用唱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因此其中最重要的剧团成员其实名为歌手而不是演员，而种戏剧形式被称为“歌剧”。

    这样一来就很有意思了，原本以为自己能够稍稍露一小手的伊安在见到了那些相貌俊俏的歌手在那里用这极端优美的音调半唱半读着手中的稿子时，虽然对于这种高雅事物完全没有认知，但是也不难听得如痴如醉，就算听不懂里面所说的话语所表达的含义，但是从没有接触过如此优美旋律和声音的少年依旧沉浸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