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回首向来是萧瑟

    黑暗的波涛中，林羽的意识也如同浪潮一般翻滚起来，这个自称为系统的东西，传递过来的信息并不复杂，也并不难懂，但所说内容却无比惊人，归纳起来，主要有三点。

    第一，他不是重生，而是什么推演。

    第二，性别变异为他的潜意识所愿。

    第三，以上两点，皆是这个系统所为。按照它自己的说法，它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鬼东西，也不知道自己从哪而来，现在就附身在他身上。

    这三点，尤其第一点，就像惊涛骇浪一般，结结实实当头砸下，震得林羽一时都失去了思考能力，脑袋足足空白了七八秒，才恢复过来，心里顿时涌起荒谬绝伦的感觉。

    由前天清晨苏醒过来开始，他便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自己是从十年后重生回来这一事实，心中甚至从未有过是或不是这种疑虑的念头，此时也只不过想搞清楚到底是如何重生回来而已，没料到却得到了这么一个出乎预料之外，绝未曾想过的回答。

    震惊了几秒，林羽回过神来，几乎想也不想，一句话就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什么推演，开什么玩笑……”

    他的意识一阵波动，那股名为系统的东西却没有立即回应，无边的黑暗之海，仍是无边的寂静，只有一粒神光湛然。林羽也不虞它听不到自己说什么，一口气说到此处，记忆中浮现出往后十年那漫长的岁月，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欢乐悲伤，劳碌困厄，还有最后医院中的无边绝望，仍然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出现在眼前——难道这些都是幻觉？都是假的？

    记忆栩栩如生，历历在目，林羽心中又是一阵疼痛，却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稍为冷静下来，组织了一下思维，更加觉得绝无可能，顿了一顿，斩钉截铁的说道：“没错，绝对不可能是推演，如果不是重生，不是真正经历过，记忆绝不可能这么真实！”

    黑暗之海缓缓起伏，他果决有力的断言在意识里回荡，静寂片刻之后，系统的波动柔和的触碰过来，仍旧是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死板的回答道：“系统推演定义：以现实数据为基础，构建虚拟实境，确立推演目标，演化目标在任意环境下的变化。此过程构建的虚拟实境，可提供与现实相等的真实环境，宿主可视之为独立、平行于现实世界的另一个真实世界，在此虚拟世界所经历的一切人和事，也可视为真实经历。因此，其中产生的记忆，也为真实。”

    虚拟实境？平行世界？林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这两个名词他并不陌生，科学界早已提出设想多年，但设想归设想，以当今地球的技术水平，不过刚摸着虚拟实境的边，还远远未到能够凭空构建一个与现实世界一般无二的虚拟世界的地步。假如这个什么系统所言非虚，不啻于盘古开天辟地，该是何等浩瀚的伟力！莫说他在其中十年，便是几十年、一百年，所产生的记忆即使不是真实，也胜似真实。

    这样说来，未来的十年，真的只是推演，只是虚拟出来，并非真的在现实中发生过，而所谓的重生也只是错觉？林羽感到一直深信不疑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信念在摇摇欲坠，他惊疑不定，苦苦支撑，却仍是无法接受，沉默一会，缓缓问道：“你如何证明不是重生，而是推演？”

    话音方在意识内落下，系统的波动已是触摸过来，林羽的意识忽然一阵荡漾，水波一样模糊起来，恍惚间仿佛时空转换。再清醒时，忽而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真实，无虚，心脏在胸膛里有力地跳动，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感到稍为温凉，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鼻而入。

    林羽缓缓睁开眼睛，愣住了。

    视线所及，一片苍白，苍白的墙壁，苍白的病床，还有同样苍白的小脸，以及绑在脑袋上厚厚的棉纱——这是十年后，在医院病床上躺着的妹妹林萱，也是他记忆中最难以承受的一幕，此刻仿佛时光再度倒流，这痛入骨髓的一幕又一次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她的睫毛微颤，紧闭的双眸轻轻打开来，两道清澈却倦怠的目光，穿过真实与虚幻的天堑，越过时空滚滚的洪流，微微颤动，带着一丝喜悦的水光，再一次落到他的身上，全无血色的嘴唇轻轻颤抖，微不可闻的叫了一声“哥哥”，一口污血陡然喷涌出来，四散飞溅，雪白的床单上霎时血红血红，触目惊心……

    林羽痛苦的闭上双眼，泪珠不受控制的纷涌而出，身周的一切却水波般缓缓荡漾开来。一阵模糊后，意识已是回到了深沉广袤的黑暗之海，波流徐徐起伏，温柔的包裹着他的意识，似也明白他的伤痛。

    系统的波动淡淡触摸，机械道：“以上片段，截自系统为宿主所做十年推演最后时刻部分，可以作为不是重生证明之一；十年推演内容和范围，仅限于宿主及宿主亲人相关事项，其余大部，例如政治、经济等，仅作少量、必要推演，或者不作推演，宿主可检查记忆，应缺失相关未推演部分，可以作为不是重生证明之二。”

    即使它不作说明，再一次经历十年后，那一幕令人心碎的场景，到底是推演还是重生，结果已是显而易见。再有这番说明，林羽的意识虽仍是悲痛莫名，未从那一幕完全脱离，却也犹如醍醐灌顶，脑中电光火石的闪过这几天的经历，终于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前天刚刚苏醒之时，想要在未来的记忆中，找一条可以快速发财的好路子，却发现关于未来十年的记忆，只有他自己以及家人的部分连贯清晰，其余时事、经济等等方面都是模糊不清；也怪不得依照未来记忆中的一张帖子去捡漏，却什么漏也没捡到——诸般怪异，当时想不明白，只能将之归咎于苍天作弄，或是蝴蝶效应，此刻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原来往后十年并非现实，仅仅只是虚拟的推演，就像做了一场大梦一样，即使这场梦再如何真实，相对于现实世界，梦依然是梦，永远不会是现实。

    这么想着，林羽心里又是失落，又是宽慰。失落之处，在于整整十年时光，少年子弟江湖老，到头来却发觉，无非幻梦一场，诸般爱恨情仇，沉沦挣扎，亲人朋友，人事熙攘，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一朝而破，胸中空空落落，满怀心事只余下岁月苍凉；宽慰之处，也在于十年之中，己身及亲人遭受的一切艰难困苦，一切痛楚绝望，原来却是一夜噩梦，从未曾有发生过。

    而失落和宽慰之中，宽慰又占了绝大部分。先前以为是重生之时，一想起家人未来遭受过的厄运，心中就像横亘了一根尖利的刺，时不时就发疼，虽然有信心依靠自己的双手，改变命运的轨道，却依旧难免耿耿于怀。此刻明白往后的十年不过虚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因为从来没有发生过，与发生过再回来将之改变，两者之间有如天渊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林羽的意识如释重负，有如脱掉了一层无形的镣铐，轻轻松松，坦坦荡荡，恍若清风绕体，明月普照，由衷感到难以形容的欣悦，但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我明白了，是推演不是重生，那么，推演中那些事情，应该不会在现实中发生了吧？”

    “命运的轨道变化无定，没有绝对，也没有必然，系统为宿主所作的十年推演，是以宿主及现实各方面数据为基础，综合判断出宿主未来命运轨迹中，总体趋势最明显，相对概率最大的一道。因此，按照正常发展，未来十年推演中，宿主及宿主亲人诸等经历，具体事项有较少可能在现实重演，总体趋势有很大可能在现实重演，无法绝对确定不会在现实发生。”

    系统毫无感情的波动传递过来。

    “哼，荒谬！”林羽想也没想，下意识的讥讽一声，正想以依据推演中那张帖子去捡漏，却毛都没捞到的事情反驳过去，然而多咀嚼两下系统传递的信息，即使只是意识体，仍是觉得冷汗涔涔而下。

    按照系统的说法，具体事项有较少可能在现实重演，根据帖子捡漏不正就是具体事项么？此事即使真是在未来发生过，但捡漏的人不同，捡漏的时间提前，仍会造成不可测度的变化，更何况只是推演？

    具体事项倒也罢了，但总体趋势呢？总体趋势是什么？对他而言，是浑浑噩噩混过四年大学，以后在社会奔波劳碌，一事无成；对妹妹林萱而言，是出道后享受一阵舞台，然后被迫离开，往后郁郁寡欢；对父母而言，是为儿女操劳操心一辈子，直至老去。

    林羽越是深思，就越是冷汗直流。先说他自己，自己的性格林羽绝对是心知肚明，未经过十年推演之前，是外表木讷寡言，内心腹黑闷骚，普通平凡，不思进取，不善于与人交往，瞻前顾后，优柔寡断……随便数数，便能数出一大堆缺点。

    以这种性格，光是不思进取一点，林羽就能断定，他的四年大学，绝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混混过去，与推演中正是一模一样。混完四年，终于出来工作了，这下可好，在大学里没认真学习，几乎什么都不懂，或者只懂点皮毛，在这个吃人的社会中，几乎是四处碰壁的命。甚至不需要多想，就可以清楚的知道，庸庸碌碌，高不成、低不就，肯定是会发生的事。这样的话，一旦自己或是家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推演的最后，医院的那一幕几乎是必然无疑的命运死胡同。

    再说妹妹林萱，她经过多年的练习生生涯，早在一年多两年前便列入所在经纪公司的新组合计划之中，之间经历几次人员选拔和淘汰，有人进，有人出，直至今年六月份所有成员最终确定，她一直位列其中，并于七月份公布了出道视频。而这个月再过得几天，便是踏上舞台，正式出道的日子，可以说，出道已经是毋庸置疑之事。

    但出道后，因为华夏人的特殊身份，大约能引起很大关注，这在韩国娱乐圈，既是荣耀，也是负担。因为过去几年，以至现在，韩国音乐界一直是组合当道，组合中又以男组合为大势，以妹妹所在s.m公司一贯的手法，为捧新组合上位，大概会有意无意的采取炒作绯闻的方式，让妹妹所在组合与男组合传出绯闻，吸引关注。

    但是绯闻炒作是一把双刃剑，虽然可以快速聚拢大众关注度，但无疑也把男组合的粉丝得罪光了。韩国男组合的粉丝绝大部分是女性，其中又有相当部分是未成年，异常狂热，容易冲动失去理性的小女孩，自家白马王子般的偶像一传绯闻，这些女饭、狂热饭，岂能不各种嫉妒，各种恨透绯闻的女对象？于是这个女对象的anti粉丝立即应运而生。

    众所周知，韩国娱乐圈的anti文化，是全世界独此一家，别无分号，anti粉丝也是相当的丧心病狂。如此一来，再加上妹妹华夏人的身份，韩国人自大狭隘的民族自尊心肯定会被轻易触动，若再被不怀好意的人轻轻一撩拨，anti粉丝一个冲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十年推演中，妹妹出道仅仅一年时间，便在某一次演出中，不慎喝下anti粉丝偷偷送来混着硫酸的饮料，从而声带永久性损伤，不得不退出热爱的舞台。即使推演的具体事项，极少可能在现实重演，但这种趋势总是相差无几，纵然不是出道一年，也会是两年、三年，甚至更短的半年几个月；纵使不是硫酸饮料，说不定会更极端，直接泼硫酸，甚至直接动刀子，白进红出，难保永远不会发生这种事件。

    而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可以想象，妹妹不必等到十年后，甚至当场就可能生命凋零，到时白头人送黑头人，他不会好过，家中两老更不好过。

    林羽汗如雨下，心中泛起难言的恐惧，比之知道是推演之前，以为是重生之时更为恐惧。因为如果是重生，就会知道具体的时间、地点、事件、人物，便会胸有成竹，有确切、具体的对策去将之改变；如今只是推演，事情既有发生的可能，也有不发生的可能，即使确定会发生，何时、何地、何人、如何发生却全然不知，只能盲人摸象，全靠臆测，比之成竹在胸，不啻是一种严酷的折磨。尤其当此事关乎最挚爱的亲人的人身安全，林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怎敢轻易忽略，这益发增添了一番对未来的忧虑。

    长长的深思一遍，林羽心中，刚因往后十年是推演而释怀，此刻却重新压上一块巨石，甚至还是泰山般沉重的巨石，只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心里更是决意，决不能因为未来的十年，仅仅是推演而放弃警惕，不仅不能放弃，还要更加的注意，更加的努力，否则现实说不准会比推演更残酷。

    暂且把此事放在一边，勉强振作精神，又想起另一个疑问，不由有些牙痒痒，没好气的问道：“推演没问题了，但我身上的性别变异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说是我的潜意识愿望？”

    开玩笑，莫非他潜意识天生就是一个女人？从来没听说过这么荒唐的事情！

    “系统启动时，并未将改造宿主成为女性列入指令表，启动后为宿主建立十年推演，在十年推演的过程，以及推演的最后，宿主潜意识最强烈的几个愿望，其中之一是变成女性。依据宿主愿望，系统判断，应该将之列入指令，合并入进化完美人类一项，并以此自动命名系统为‘完美女人养成系统’。”

    系统的波动一如既往的轻柔，却极度矛盾的毫无感情色彩，便如同一只冷冰冰的机器，它把自己称为系统，还真是无比恰切。

    林羽却是啼笑皆非，敢情它本来没有名字，此时自己起了个“完美女人养成系统”的大名，还是源自他的缘故，而如果不是什么潜意识愿望，估计原本很可能就是“完美男人养成系统”了。闹了半天，居然是他自己要把自己变成女人，这叫他是哭呢，还是哭呢？反正他是决计不会相信的，嗤之以鼻道：“本人前世今生都是大男人，绝对不可能想要变成女人，潜意识也不想。”

    系统毫不在意他的嗤笑，永远毫无感情的分析道：“第一，根据概率学，前世今生都是男性的概率存在，为四分之一；第二，人类意识主要分为显意识、潜意识，人类的言行举止，只有少部分由显意识控制，其他大部分均为潜意识主宰，显意识为表层意识，仅占总意识百分之五，潜意识为意识本质，占总意识百分之九十五。宿主变成女性的潜意识愿望是受亲人影响，而后主动产生，因此，宿主不必怀疑自我的潜意识。”

    听完这段分析，尤其是其中那句“受亲人影响”，林羽不由沉默了，心中想起现实中，前天晚上和老妈通话时，她说的想多要个女儿的话，又想起推演中，十年后病床上妹妹那句“如果哥哥不是哥哥，而是姐姐该有多好”——假如不是推演，假如不是生命尽头，想必妹妹是不会这样向他吐露心声吧。

    撇开这些，扪心自问，他自己就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当的是妹妹的姐姐，而并不是兄长么？不，不是的，现实世界活到现在，包括推演的十年，每当想到与妹妹之间陌生人般的关系，林羽就难以言喻的心痛。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他们兄妹俩，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亲的兄妹了吧！

    这时候就会连着想到，如果一开始不是兄妹，而是姐妹的话，应该就会好一些吧。甚至某些时候做梦，也忽而会梦到自己成了姐姐，与妹妹之间，也成了亲亲秘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这些事情足以说明，成为女性、成为姐姐的愿望，不知从何时起，就悄然扎根在他心中。

    林羽默然思量，渐渐了然大悟，想道：“如果和小萱的关系，这样可以挽回，我纵是变成女人，又有什么关系？”思及于此，胸中这几天，因此事而起的心事，终于缓缓放下。

    转念却记起与性别变异相关的另一件事，不由冷然发问道：“系统，周围的人把我错认成女生，还有我的家人把我当成女儿，这些都是你搞的鬼吧？为什么这样做，给我一个理由！”

    他咄咄逼人，系统也毫无除刻板机械外的任何反应，程序式的回答道：“第一，相对人类而言，性别变异具有突然性，神秘性，尚不能用地球当前科学水平完全解释，根据系统判断，如果暴露，宿主将有极大概率被人类视为异类，将对宿主生理和心理造成一定威胁，为了宿主安全，根据系统规则，将更改、或者抹去宿主作为男性时，在世界上留下的物理性质痕迹，比如各类证件，档案等，以及记忆性质痕迹，比如朋友亲人对宿主为男性时，留下的印象、记忆等。第二，对于未曾见过宿主男性面目的陌生人，当前系统已在宿主身上布下伪装术，以误导陌生人感官和思维，让其只能看见宿主为女性。”

    不得不说，系统给出的理由，每一次都十分规范，十分有说服力，这次也不例外，林羽听完，也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试想一下，如果他身边某位男性，无端端的，忽然有一天变成了女人，不仅是他，恐怕所有人都会将之视为怪物，视为异类，不说是否会被研究、被切片，光是周边异样的眼光，异样的对待就够喝几壶的了。

    但其他人等也就罢了，想起连家人也未能幸免，林羽还是想不通，愤然道：“别的人会把我看成异类，家人总不会吧，为什么也要把他们的记忆改掉？”

    系统仿佛丝毫体会不到他的愤怒，依旧没有感情的答道：“系统认为，以人类的感情和思维方式，如果将宿主的性别变异，告知于宿主家人，则有极大可能不把宿主视为异类，并且接受这一事实，但将同时产生极端心理压力，长久累积，将对宿主家人精神上造成极大创伤。根据宿主对家人感情，系统判断，应更改宿主家人记忆。”

    好吧，又是一套极其有力的理由，林羽咀嚼良久，心里渐渐涌起一片苦涩。诚如系统所言，假如家里人知道了他性别变异的秘密，不是有极大可能，而是绝对不会将他看成怪物。但是周边其他人不知道，只有家人知道，要保护好这个秘密，可想而知需要担负多少压力。这种压力日积月累，林羽并不清楚是否会造成创伤，但也明白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而他之所以想让父母，让妹妹保留以前对他是儿子，是兄长的记忆，是因为假使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曾经的性别、身份，这种感觉该是多么孤独，但如果还有家人清楚，这种孤独至少会减轻许多。如今系统给出的说辞，终于让他醒悟过来，断然打消了让家人知道的念头，比起让他们一起承担压力，一起承担伤害，他宁愿自己独自承担。

    无边无际的孤独感，再次汹涌而来，犹如身周无岸无涯的黑暗海洋，似要将他湮没。而这深淼的黑暗，至少还有那粒亘远不灭的光明陪伴，但是他身边，除了一个机器人般，没有丝毫感情和温度的系统，世界如此之大，却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同行之人。

    天地苍茫，他孤身独行，仿佛亘古以来，已是这样的孤寂。

    林羽慢慢品尝着这种苦涩的滋味，任它淡淡、缓慢，却坚决的渗入意识的每一个角落。缄默良久，缓缓问道：“系统，我的潜意识里，除了变成女性，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系统的波动柔抚过来，这回很简洁：“改变自己，让家人和美安康。”

    林羽微微一笑，又问道：“系统，你说过会帮我对吧？”

    系统的波动柔柔的触碰，却没有发出任何信息，林羽却已是明白，淡淡道：“既然是这样，你不是要初始化吗？我确定了，现在开始吧。”

    话音方落，深沉的黑暗中，那粒微如尘埃，柔和似水的光明，蓦然之间，光华大盛，恍如爆炸一般，放射出万道乳白的光芒，在黑暗中绽放出一朵绚烂之极的光明之花。

    这光温和，正大，浩然，林羽只看得心醉神迷，忽而有一股轻柔的力量，轻轻在他的意识上一抚，他便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飘然若仙，直往黑暗的虚空中，那朵湛然神光的花朵中心落去。

    p.s：要解释的东西多了些，这章有些枯燥。更新的问题，其实作品相关里说的很明确了，本人既写不快，又需要先工作养活自己，所以~~大家都懂的，嫌更新慢的童鞋，可以先养肥再宰~~~嗯，就这样！

    另第八章，柳公权打成了柳宗元，多谢某位游客~~呵呵，不知道你是谁，不过还是多谢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