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封禅

    猎猎旌旗，飘扬若风，忘尘山脉各处，共伫立着三十三面牛皮大鼓，每一面大鼓均有通天巨头操控，激昂战鼓声，以音波形式徘徊在整座山脉，山门外数百万修士闻之，热血沸腾，手不自觉握住自己腰间最钟爱兵器。

    正午时分，烈日凌空，暑气炎炎却被众人激动热浪所掩盖，为了今日，特意搭建将台，平静悬浮在山门之上。

    铺着红绒羊毯将台，依旧没有一个人影，但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那里。

    除了气势非凡将台，还有诸多大小不一王座，排列在将台两侧，乃是忘尘宗为贵客而设。

    能被视为贵客实力颇多，其中仙道五宗、魔道两宗、禅门，那根深蒂固地位，自然为他们赢得应有席位。

    之所以不是魔道三宗，是因为**琴陨落后，天魔和人魔便携手，彻底瓦解了地魔宗残余势力，令地魔从撒旦迷城除名。

    而仙道六派中，寻缘谷、飘渺仙道王座空无一人，问道宗道慧率领了一百多位门人，天一派一云身后，却仅仅静立着岳奇天、岳绮梦兄妹，一云表情十分丰富。

    在他不远处道慧暗自窃笑，天一门人云齐河在恶鬼镇调戏落凤羽娘子消息，在三年前可是掀起一场九级飓风，云齐河之名几乎被所有修士熟知，可惜这赫赫名声，不是什么好事，而是沦为全修道界最大笑柄。

    在岳家兄妹将垂死云齐河拉回天一派时，天一派顿时被无穷阴霾所笼罩，翻阅了凤羽手札，一云愣是三日夜没合眼，如墨青丝发白发花。

    凤羽手札中，言辞犀利，对天一派一直以来恶劣行迹，多番斥责，血腥味颇重，大有一云不能令他满意，便会血洗天一意思。

    绞尽脑汁之后，一云向忘尘宗呈上了降表，以天一派历代祖师起誓，世代天一弟子将永远臣服于忘尘宗，天一派就此沦为忘尘宗附庸，这几乎是放弃了天一派近万年道统，退让之大，让凤羽也抹不开脸面，继续对其发难。

    至于罪魁祸首云齐河，一云恨不得食肉饮血，但凤羽有命不让他死，一云便只好将满腹怒气发泄到云齐河一脉亲友身上，凡是跟云齐河沾亲带故，无论身份高低，尽数被屠，据说天一派刑尸台上，那一日流淌鲜血，打扫了两天，依旧冲刷不干净。

    云齐河被一百零八根血槽铁钩拉扯着，挂在悬崖之侧，三千根金针封住他各处大穴，无休止进行着瘙痒难耐折磨，秃鹰更时不时从他身上调走一块肉，云齐河失去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相应感觉蜕变异常灵敏，清醒痛苦让他撕心裂肺嘶吼着，喉咙很快就嘶哑，最后发出身影比夜莺还要凄厉一万倍，囚禁他那座山峰恐怖宛若鬼魂荒山，没有人敢夜里从那里通行。

    对他恨之入骨一云，以珍贵药材供养着他，非但不让他死去，还尽可能延续着云齐河寿命，暗中更是布置了明岗暗哨，既用来看守云齐河，也防止秃鹰不长眼叼走他头颅。

    所以这次华帝仙府诱惑虽大，一云却不敢擅作主张，向凤羽投书请示后，水无痕派人给他捎了封信，信封里仅有岳家兄妹四个字。

    于是，纵使宗内反对意见极大，一云也以铁腕镇压，不敢违背凤羽命令，领着岳奇天和岳绮梦兄妹前来，不过此刻他神色扫过山门外拥挤修士中，还是察觉到有修炼天一功法人隐没在其中。

    华帝仙府魅力足以让任何人发狂失常，在绝对利益之前，谁还会将他这个宗主话放在心上，但一云也没点破，若是那些人能在暗中碰巧捞到好处，对天一派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脸上既有兴奋、激动，又有惶恐和担忧。

    禅门代表则是禅主亲临，明善被凤羽剥夺了青莲古佛灯、舍利子，又让禅门失去了至关重要地图，禅主若非看在他天分不凡，估计惩罚手段不会亚于一云。

    如今明善被禅主禁足百年，没有禅主手令，不得离开空中花园一步，守护花园钵盂，如今被禅主施了禁制，反倒成了禁锢明善牢狱，这次华帝仙府开启，禅主同样不曾允许明善参加。

    剩下王座，则被镇魂阁、散修秘境、撒旦姬家，还有许多类似姬家古老家族分割。但最靠近将台王座，华丽非凡，恢弘大气，其脱颖而出地位，众人心知肚明。

    不灭殿，曾经是最神秘仙道势力，如今却因为和凤羽攀上亲，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势力，连翟星、姬心兰等人，对屠云也是礼敬有佳，希望能够和凤羽这个唯一大舅子维持良好关系。

    屠云一面笑脸相迎，跟各方势力打着太极，心里却沉闷很，脑袋里全是凤羽大胆而恐怖计划，如今在他眼前这一张张活生生面孔，也许不久之后，就会成为泡沫湮灭。

    太阳移动到午时三刻，震耳欲聋擂鼓声突然戛然而止，每一个人神经瞬间蹦到极限，虚空中清雅莲花绚烂飘落，铺满整片将台，一片长长青色丝带，徐徐从天而降，明亮天空中闪过一道惊雷，所有人眸子里都倒映出一幅令他们永生难忘画面。

    青色丝带在半空中扭曲舞动，刹那间将台之上，神纹密布、道韵四溢，哪怕是知天境修士，亦能用肉眼观看到，山脉中无声，可他们识海中却有大道回响，心悸般感觉无差别袭向每个人，那些自诩世外高人家伙，一开始还很自傲，对有关凤羽传说半信半疑，更有甚者，还嗤之以鼻，可这一刻，他们彻底闭上了嘴，那颗心不敢有丝毫蠢蠢欲动。

    先声夺人，摄人心魄。

    水无痕眼角笑出了皱纹，淡泊心许久没这般激动过了，凡人皇帝功绩登峰造极时，会去泰山封禅，昭显自己不凡，并在史册上留下不可磨灭痕迹，而修道界历史何其漫长，数十万年时间，抵过成千上万王朝，多少惊艳绝伦奇葩在修道史上绽放，却没有一朵可以独领风骚。

    可今天这个惯例即将打破，凤羽出现是一个神话，并且这个神话才刚刚起步，有幸发掘和见证这个神话，是他一生最大荣耀。

    凤羽将会在今日登临人界巅峰，傲视古今人杰，他以后舞台，不会在局限在人界，也许这是水无痕能跟随凤羽最后一段征程。

    凤舞九天，羽化登仙，忘尘所属，恭迎神祖。

    水无痕以浑厚**力吼出来，他率先向着将台屈膝跪拜，随后，忘尘门人尽数五体投地，以最恭敬姿态朝拜着将台，从知天一直到成仙，无一例外。

    纯净念力汇聚成川，如瀑布一般悬挂在将台之后，宛若最绚丽幕布，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无与伦比大势，那是属于忘尘宗大势，忘忧神殿中摆放祖先灵牌神阙萦绕着晶莹如玉光泽。

    众人遥望见紫气东来，此乃鼎盛至极征兆，忘尘山脉处在梦罗边陲之地，可这一刹那，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错觉，此地是梦罗，不对，是全人界中心。

    屠云率领着不灭殿跪拜，一云和岳家兄妹紧随其后，散修秘境、镇魂阁、姬家、问道宗、天魔宗、人魔宗，几乎所有王座上都跪成一片，禅主十分尴尬，跪不是，不跪似乎也不妥。

    可惜没有时间给他考虑，山门外数百万修士，黑压压俯首叩拜，跪拜仿佛成了大势所趋，再高傲人也无法鹤立鸡群，禅主无奈摇了摇头，略带不甘跪下，他身后众多普罗佛陀，早已被席卷山脉大势夺去了魂魄，现在主心骨也屈服了，他们坚守住气节才见鬼了。

    千万条溪流汇入那道念力瀑布，使得那瀑布渐渐变得仿若凝脂，将台上那条青色丝带，忽然间拉伸变幻，青丝后一道朦胧身影若隐若现，还没人看清楚身影面容，可那股君临九州、雄霸天下气质，却一览无遗，众人叩拜越发诚恳，仿佛在膜拜一尊真正神诋。

    婶娘，叔叔在干嘛？

    曦鸾三女和梧桐母子，留在忘忧神殿，借由玄光境，看着山门发生一切，龙芯拉着曦鸾手，不明所以问道。

    曦鸾噗噗一笑，宠溺揉了揉龙芯有点婴儿肥可爱脸蛋，\u201乖宝贝，你叔叔在跳大神呢。

    正在饮茶梧桐，听到曦鸾对凤羽编排，含在嘴里一口茶，顿时喷了出来，夹杂着糕点残渣，全落在她亲儿子头发上、脸上、身上。

    无邪和雪儿心疼，立马取出绣帕，擦拭着龙芯滴着水发丝，曦鸾看到龙芯狼狈模样，乐得差点前仰后合。

    曦鸾婶娘，龙芯不理你了。

    龙芯，对长辈不许这么没礼貌。

    梧桐薄怒说道，做了几十年宗主夫人，她被雍容华贵气质所浸染，可能都忘记，当年那个在落家横行霸道丫头就是她本人了，教训人口气像足了当初落秋，唯一不同是，那个被教训人如今站到了教训人位置上而已。

    龙芯宝贝，婶娘错了还不行么，龙芯不理婶娘，婶娘会很伤心，要不然这样，这次去华帝仙府，你叔叔捞到所有好玩东西，婶娘都让你先挑一遍。

    曦鸾这种貌似讨好表现，让梧桐实在是无话可说。曦鸾三女比她这个亲娘还要更疼爱龙芯，而且一个比一个宠，就差把这小祖宗宠上天了。

    \u201知道婶娘最疼了，不如你跟叔叔说说，让龙芯要去华帝仙府看看，行不行呀，婶娘？龙芯撒娇似地晃着曦鸾手臂，最后还拖了个长长绵羊音，说曦鸾骨头都快酥了。

    不行，你小小年纪，去那劳什子地方看嘛，你就不怕娘担心吗？

    梧桐自然是不肯，华帝仙府是闹着玩地方么，龙芯还是个孩子，那种龙潭虎穴是他该去地方么。

    婶娘。被梧桐一训，龙芯委屈都快哭了。

    好了，宝贝，婶娘答应你还不行么。

    是呀，梧桐姐，你就别担心了，有和鸾姐护着，肯定不让芯儿伤到半根毫毛。无邪也在一边帮腔。

    梧桐向雪儿投去求助目光，可惜龙芯先她一步拉住雪儿手，雪儿毫不犹豫就彻底叛变了。

    去吧，去吧，只要你有本事说服你爹和你叔叔，就不反对了，谁让这个做娘，说话一点力量都没有。

    到了这般田地，梧桐除了破罐子破摔，也没其他办法了，抱怨了两句，就自顾自给自己重新到了杯茶，懒得搭理这四个活宝，反正还有两道关卡守着，她就不信龙芯能够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