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0章 离心可同
目录：猎猎龙旗| 作者：八月猴子| 类别：历史军事
中尉大喝一声：“举起手来，全部举起手来！”
胥波暗暗着急，瞄了一眼天风，见天风已经举起了双手，只得和三个手下一起举起手来。
“甄先生，您老这是何必呢……”胥波说道。
“住嘴，”中尉喝道：“全部站到船头上，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
胥波无奈地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子？”中尉枪指着天风问道。
“他叫古舟，”甄孟非开口了。
此话一出，天风和胥波都是一楞。
天风心头一动，急忙说道：“甄先生，您……。”
甄孟非看也不看天风，继续说道：“他是我的客人，昨晚，我们谈了一晚上《哀郢》。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甄孟非说着，闭上了眼睛，眼角淌出两行混浊的老泪。
在看见天风的那一瞬间，甄孟非心中的道义，又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整夜，他对天风是满腹的怨毒，甄涛的出走，完全是天风一手造成的。但是，来到这湖面上，冷风一吹，甄孟非滚烫的脑子清醒了，他突然发现，在名节和道义之间，并不是势均力敌的两难选择，道义在名节之上！
甄孟非一辈子恪守儒家教义，到了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原先他对儒家精神的理解，是偏颇的，甚至是皮毛。总有一种东西高于生命，那不是名节，而是做人的道义！
他发现自己错了，导致甄涛出走的原因，不是天风，而是他本人。正因为他的自私，他把甄家的名节强加给甄涛，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当然，天风也不是无辜的，要不是他的出现，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这不是把一切都推给天风的理由。
甄孟非仍然怨怪天风，但是，他想通了，天风不该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更何况，他是一个懂楚辞的年青人！甄孟非的爱才之心油然而生。
天风心头也是一阵伤痛。甄孟非念出的四句，是《哀郢》的开篇四句，这四句是屈原在国破家亡的极度痛苦之中面向苍天的哀嚎，这四句话要是用普通百姓的话说出来，就是“老天爷你这个王八蛋！害的我们背井离乡家破人亡！”
人只有在极度的绝望和痛楚之中，才会痛骂他们敬畏的神明！
失去女儿的甄孟非，绝望了。
“何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以自疏；?吾道夫昆仑兮，路修远以周流。”天风喃喃说道。
甄孟非猛地睁开了眼睛，和天风一个对视。
天风吟出的是《离骚》中的句子，这四句本是屈原想像自己奔走远方，上下求索为人的真谛。但结合当前的意境，那意思就全变了，天风是在告诉甄孟非：你的痛楚我完全理解，我也知道那是因为我的罪过，为挽回我的罪过，我上天入地也要把甄涛找回来。
甄孟非听出了天风的意思，他也从天风的眼神中，看见了天风的真诚与坚定。
中尉和警察们却听不懂这两人说些什么，只觉得两人的话文绉绉的酸溜溜的。
“妈的，我没你话，谁要你开口的！”中尉瞪着天风喝道。
胥波对国学略知一二，听出了二人的意思，心头一松，说道：“中尉先生，误会，都是误会，我们的确是槐里村的人，这位古舟先生的确不是槐里村本地人，是甄先生的客人，是甄先生请来研究荆襄县志的，哈哈，这些文人聚在一起就斗嘴，我们是粗人，听不明白。”甄孟非是个君子，不会编瞎话，胥波先帮他编了一个。
“甄先生，是这样吗？”中尉问道。
甄孟非果然不会编谎，可点头是会的，就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中尉收回了枪。
胥波接着说道：“弟兄们，甄先生平日待我们不薄，现在家里出了事，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收网，找甄小姐去。”又冲着甄孟非说道：“甄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把小姐找回来。”
甄孟非点点头。中尉一招手，巡逻艇突突突突地开走了。
胥波望着远去的巡逻艇，擦了擦脑门的汗珠，说道：“这个甄老夫子，搞什么搞，害得我吓出一身冷汗。”
天风叹道：“甄涛出走了，都是因我而起。”
胥波摇摇头：“天风，你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头上揽，男子汉有责任心是对的，可太过了，会累死人的。”
天风沉吟不语，盯着湖水发呆。
胥波想了想，说道：“天风，我看你不必想那么多，人的责任有大有小，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营救羿妃。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有轻重缓急之分。现在，羿妃和甄涛，孰轻孰重，你得掂量清楚了。甄家的事就交给我吧，你赶快去摩崖山，千万不能分心啊。”
胥波的话对天风如同当头棒喝。营救羿妃是压倒一切的任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动摇这个目标。
天风点点头：“胥哥，拜托了。”
胥波笑笑：“说哪里话，咱们不是结义兄弟吗。开船。”
小船摇摇摆摆，穿过一片开阔的湖面，到了乾湖西岸。胥波拉起了沉在水下的塑料袋，摸出独眼龙手枪，交给了天风。
天风接过手枪，再次说道：“胥哥，甄涛的事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甄家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胥波说道。
天风跳下了船，和胥波招道别。小船再次划进了乾湖，想槐里村方向而去。
岸边是一片杨柳，柳枝上挂满了积雪，如同玉树琼枝。
一阵风过，树上的积雪纷纷扬扬，落了天风一头，天风脸上痒痒的，粘在脸上的假胡子，被冷风一吹，就粘不住了。天风索性搓了一把雪，把假胡子扯了下来。
天风低头一看，身上还穿着昨晚甄涛送来的一身棉衣棉裤，心中一阵愧疚。回头望望槐里村方向，叹口气，沿着杨柳林中的一条小路，向西而行。
穿过杨柳林，上了一条大路，满是积雪的大路上空荡荡的，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路中间却有两道深深的车辙，看那痕迹，像是刚开过去没多久。
这是一条向西的大路，但不是柏油路，而是一条乡村土路，这让天风很是放心。沿着大路疾步前行，走出五里多路，大路开始向上攀行，进入了丘陵山区。路两旁都是绵延起伏的山丘，山丘之间的平坝里，远远可见零落的乡村农舍和巴掌大小的农田，一场大雪过后，到处一片银白。
路在山坳上拐了一个弯，一边是山丘，一边是堡坎，天风站在堡坎上，看了看四周的地形。
这里的视野极为开阔，背后的山坡上，布满了低矮的松树，而北、西、南三个方向尽收眼底。
南面是水波荡漾的乾湖，正对天风的西面是一片山中的平坝，散布着阡陌田地，而他的北面，则是那条沿着山势前行的大路，路边长者粗大的钻天杨，远处有一株大槐树。
大槐树下，停着一辆越野车。
天风大吃一惊。
那是一辆四轮驱动的猎豹越野车。
在中央帝国，只有高级军事指挥机关才能配备这种越野车。就连雪军这样的王牌部队都没有这种车辆。
那是最高军事情报机关的标准配车。
胥波暗暗着急，瞄了一眼天风，见天风已经举起了双手，只得和三个手下一起举起手来。
“甄先生，您老这是何必呢……”胥波说道。
“住嘴，”中尉喝道：“全部站到船头上，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
胥波无奈地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子？”中尉枪指着天风问道。
“他叫古舟，”甄孟非开口了。
此话一出，天风和胥波都是一楞。
天风心头一动，急忙说道：“甄先生，您……。”
甄孟非看也不看天风，继续说道：“他是我的客人，昨晚，我们谈了一晚上《哀郢》。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甄孟非说着，闭上了眼睛，眼角淌出两行混浊的老泪。
在看见天风的那一瞬间，甄孟非心中的道义，又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整夜，他对天风是满腹的怨毒，甄涛的出走，完全是天风一手造成的。但是，来到这湖面上，冷风一吹，甄孟非滚烫的脑子清醒了，他突然发现，在名节和道义之间，并不是势均力敌的两难选择，道义在名节之上！
甄孟非一辈子恪守儒家教义，到了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原先他对儒家精神的理解，是偏颇的，甚至是皮毛。总有一种东西高于生命，那不是名节，而是做人的道义！
他发现自己错了，导致甄涛出走的原因，不是天风，而是他本人。正因为他的自私，他把甄家的名节强加给甄涛，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当然，天风也不是无辜的，要不是他的出现，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这不是把一切都推给天风的理由。
甄孟非仍然怨怪天风，但是，他想通了，天风不该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更何况，他是一个懂楚辞的年青人！甄孟非的爱才之心油然而生。
天风心头也是一阵伤痛。甄孟非念出的四句，是《哀郢》的开篇四句，这四句是屈原在国破家亡的极度痛苦之中面向苍天的哀嚎，这四句话要是用普通百姓的话说出来，就是“老天爷你这个王八蛋！害的我们背井离乡家破人亡！”
人只有在极度的绝望和痛楚之中，才会痛骂他们敬畏的神明！
失去女儿的甄孟非，绝望了。
“何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以自疏；?吾道夫昆仑兮，路修远以周流。”天风喃喃说道。
甄孟非猛地睁开了眼睛，和天风一个对视。
天风吟出的是《离骚》中的句子，这四句本是屈原想像自己奔走远方，上下求索为人的真谛。但结合当前的意境，那意思就全变了，天风是在告诉甄孟非：你的痛楚我完全理解，我也知道那是因为我的罪过，为挽回我的罪过，我上天入地也要把甄涛找回来。
甄孟非听出了天风的意思，他也从天风的眼神中，看见了天风的真诚与坚定。
中尉和警察们却听不懂这两人说些什么，只觉得两人的话文绉绉的酸溜溜的。
“妈的，我没你话，谁要你开口的！”中尉瞪着天风喝道。
胥波对国学略知一二，听出了二人的意思，心头一松，说道：“中尉先生，误会，都是误会，我们的确是槐里村的人，这位古舟先生的确不是槐里村本地人，是甄先生的客人，是甄先生请来研究荆襄县志的，哈哈，这些文人聚在一起就斗嘴，我们是粗人，听不明白。”甄孟非是个君子，不会编瞎话，胥波先帮他编了一个。
“甄先生，是这样吗？”中尉问道。
甄孟非果然不会编谎，可点头是会的，就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中尉收回了枪。
胥波接着说道：“弟兄们，甄先生平日待我们不薄，现在家里出了事，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收网，找甄小姐去。”又冲着甄孟非说道：“甄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把小姐找回来。”
甄孟非点点头。中尉一招手，巡逻艇突突突突地开走了。
胥波望着远去的巡逻艇，擦了擦脑门的汗珠，说道：“这个甄老夫子，搞什么搞，害得我吓出一身冷汗。”
天风叹道：“甄涛出走了，都是因我而起。”
胥波摇摇头：“天风，你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头上揽，男子汉有责任心是对的，可太过了，会累死人的。”
天风沉吟不语，盯着湖水发呆。
胥波想了想，说道：“天风，我看你不必想那么多，人的责任有大有小，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营救羿妃。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有轻重缓急之分。现在，羿妃和甄涛，孰轻孰重，你得掂量清楚了。甄家的事就交给我吧，你赶快去摩崖山，千万不能分心啊。”
胥波的话对天风如同当头棒喝。营救羿妃是压倒一切的任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动摇这个目标。
天风点点头：“胥哥，拜托了。”
胥波笑笑：“说哪里话，咱们不是结义兄弟吗。开船。”
小船摇摇摆摆，穿过一片开阔的湖面，到了乾湖西岸。胥波拉起了沉在水下的塑料袋，摸出独眼龙手枪，交给了天风。
天风接过手枪，再次说道：“胥哥，甄涛的事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甄家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胥波说道。
天风跳下了船，和胥波招道别。小船再次划进了乾湖，想槐里村方向而去。
岸边是一片杨柳，柳枝上挂满了积雪，如同玉树琼枝。
一阵风过，树上的积雪纷纷扬扬，落了天风一头，天风脸上痒痒的，粘在脸上的假胡子，被冷风一吹，就粘不住了。天风索性搓了一把雪，把假胡子扯了下来。
天风低头一看，身上还穿着昨晚甄涛送来的一身棉衣棉裤，心中一阵愧疚。回头望望槐里村方向，叹口气，沿着杨柳林中的一条小路，向西而行。
穿过杨柳林，上了一条大路，满是积雪的大路上空荡荡的，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路中间却有两道深深的车辙，看那痕迹，像是刚开过去没多久。
这是一条向西的大路，但不是柏油路，而是一条乡村土路，这让天风很是放心。沿着大路疾步前行，走出五里多路，大路开始向上攀行，进入了丘陵山区。路两旁都是绵延起伏的山丘，山丘之间的平坝里，远远可见零落的乡村农舍和巴掌大小的农田，一场大雪过后，到处一片银白。
路在山坳上拐了一个弯，一边是山丘，一边是堡坎，天风站在堡坎上，看了看四周的地形。
这里的视野极为开阔，背后的山坡上，布满了低矮的松树，而北、西、南三个方向尽收眼底。
南面是水波荡漾的乾湖，正对天风的西面是一片山中的平坝，散布着阡陌田地，而他的北面，则是那条沿着山势前行的大路，路边长者粗大的钻天杨，远处有一株大槐树。
大槐树下，停着一辆越野车。
天风大吃一惊。
那是一辆四轮驱动的猎豹越野车。
在中央帝国，只有高级军事指挥机关才能配备这种越野车。就连雪军这样的王牌部队都没有这种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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