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金光幻洞

    第二日，雨停了。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大家开始赶路不必细说。

    又行了数日，已能看见东城城门。大家自是欢喜，只有庄柳二人心怀心事，一个急于知道自己的身世，另一个则怕于知道庄无为的身世。

    行至离东城城门差不多一里路处，路边有一个白发老翁在烧火烤野兔子。过路行人忙着赶路，都没有理睬他。庄柳二人也无心搭理，只道是一个乡野村夫抓到只野兔子，一时嘴馋便坐在路边烤了起来。突然，阿呆勒住了马车，侧头向路边的白发老人看去。因为老人背对大路而坐，看不见脸，只能看见身穿粗布麻衣的后背和拴在腰间的酒葫芦，还有一头白发。阿呆索性下了马车。庄柳二人见状对视一眼，也勒住马，看阿呆到底想做什么。

    “是爷爷，爷爷。”阿呆走到老人侧面，看清楚了脸，于是拍着手高兴得跳了起来，然后指着老人道：“小虎，他是疯癫爷爷。”那老人抬头看了一眼阿呆，居然摇头说道：“唉，好好的一只兔子，居然要和人分享了，可惜，可惜！”

    庄无为听阿呆说老人是疯癫爷爷，正要招呼阿呆不得无礼，听老人这么说，便觉得他果然有些疯癫。忍不住微微一笑。于是下马过来，认真打量起那位老人来。只见老人银发红面，丰神迥异，眼睛如婴儿般清澈无痕，且炯炯有神。他身穿粗布麻衣，却难掩仙形道体，腰间系了一个大酒葫芦，脚蹬一双破布鞋。此刻疯癫爷爷正一手拿着穿着兔子的棍子，一手从怀里掏出瓶子洒佐料，一个瓶子用后，又伸手到怀里换另一个瓶子，竟换了三四个，有盐、辣椒粉、孜然粉以及另一个看不出来是什么粉的瓶子。而阿呆也不言语，乖乖地蹲在疯癫老头跟前，留着口水看老人烤着。兔子的香味更加浓烈起来，王翠烟也下马车走过来。“完了，完了，又多了一个人。”疯癫老头自言自语道。庄柳二人听后哭笑不得，又不好说什么。阿呆则蹲在地上呵呵地傻笑着。

    “好香啊！”王翠烟走过来蹲在阿呆旁边看着色香诱人的野兔说。

    “丫头想吃呀？”疯癫老头瞪大眼睛看着王翠烟问。

    “我想吃。”不等王翠烟回答，阿呆抢了先。并伸手过去便抢，只见疯癫老头急忙躲开阿呆的手，站了起来，拿着兔子便往路边林子里跑。而阿呆在后面穷追不舍，嘴里一直嚷着：“爷爷，我要吃，爷爷，我要吃。”庄柳王三人相互对望，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一个呆子和一个疯子抢肉吃，果真好笑。路边的行人也被这一幕吸引了，笑着指给朋友们看。少顷，阿呆抓住疯癫老头的手回来了，他乐呵呵地冲庄无为嚷道：“小虎，快去取酒，幸好疯癫爷爷没酒了，才答应和我们换。”庄无为无奈，只得回马车里取了一坛酒来。那疯癫老头见了酒坛说道：“白水城杜家陈酒，好些日子没尝过了，甚好甚好。”于是他用拿肉的手夹住腰间的葫芦，另一只手打开塞子，然后接过庄无为开封后的酒坛，向葫芦里倒起酒来。那酒坛连酒有十几斤重，在老人手里却如鸿毛一般，而且倒酒时竟无一滴酒洒出。看来这老翁并非乡野村夫，或许是世外高人也未可知。只见老翁倒满了酒，然后盖好葫芦，用手撕下一半兔子递与庄无为道：“一葫芦酒换半只兔子，公道公道！”说完转身边吃边喝边唱道：“饮酒啖肉兮，其乐无涯也！”便消失在树林深处。

    阿呆有肉吃，也不管疯癫老头的去留，他从庄无为手中夺过兔肉，抽出背后的九环大刀，他拿刀在半只兔子上移来移去，不知从哪儿下刀才能分得公平。庄、柳、王三人见状觉得好笑，便过来自己切了一小块，剩下的大部分都给了阿呆，阿呆高兴得雀跃起来。拿着剩下的兔肉就大口吃起来。庄、柳、王本无心吃肉，只是见兔子烤得色香味俱全，忍不住要尝上一尝，谁知刚尝了一口，他们三人便后悔自己切得太小块了。那兔肉鲜嫩无比，吃在嘴里余香不绝，自是从来没吃到过的人间美味。后悔归后悔，见阿呆吃得如此香，也不好再要，只得吞着口水喝些酒解馋，这时他们也明白了阿呆刚才为何要抢肉了。

    吃过肉，大家便又开始赶路，路上庄柳二人向阿呆打听疯癫老头的事宜。原来阿呆曾在寻弟弟的路上三次遇到过疯癫老头，他云游四海，行踪飘渺，居无定所，无人能留得住，三次偶遇中，只有一次因为同路，一起结伴而行了十日，就在那十日里，阿呆才知道他自称疯癫老头，于是便叫他疯癫爷爷。疯癫老头有一手绝活，就是能烤出别人烤不出的美味来。阿呆生性贪吃，本打算一直跟着他，奈何十日之后他竟不知了去向。

    说话间，便进了东城，城里已有万佛寺的和尚前来接待。第二日便是四月十五日，所以庄柳四人只在东城找了家客栈吃点东西，便和大家跟着和尚上小周山了。爬上山腰，前面出现两条路，一条是通往万佛寺的正殿，另一条则是绕向万佛寺的后山。那和尚不将大家带向正殿，却只往小道上引。有人怒道：“小和尚无礼，岂有将客人引往后山的道理，难道这就是万佛寺的待客之道？”说完后有人笑，有人附和。

    “施主息怒，这是去金光幻洞的路。主持方丈说金光幻洞明早将随着第一道阳光开启，洞口打开只有一炷香时间，倘若施主们下榻鄙寺，稍一耽搁错过时辰，岂不终身遗憾？所以主持方丈安排，待大家看过幻洞，再请施主们到大殿举行武林大会，到时再以礼待之，若有不周之处，还请施主们海涵！”说完和尚双手合十向大家行了一个礼。大家见果有传说中的金光幻洞，自是欢喜不已。刚才责怪那人也还礼道了欠。然后大家跟着和尚向小道逶迤而行，路开始狭窄，后来竟慢慢宽敞起来，最后看见一片树林，穿过树林，前面赫然出现一道瀑布，瀑布从天而泻，竟让人感到一阵寒意。仔细看来，这里竟是一个山顶上的山谷，实乃人间罕见风景。

    山谷向东而卧，瀑布是水流从中间的绝壁上倾泻而下所形成，瀑布下有一潭池水，缓缓顺南面流去。南面亦如西面一样是刀削一般的绝壁。北面也是一堵绝壁，只是在壁下有一条石路通向西面绝壁，路延伸至瀑布下便嘎然而止。在北面绝壁下不只是一条路，在路的旁边还有一个山洞，洞口此刻正由血鬼门徒把守着。那洞便是鬼毒二门、万佛寺等重要人物以及重要宾客如花慕容等今晚的栖身之地。而其他一百余号人只好自己找住处，池子旁边的空地本是一块好地方，奈何旁边有冷寒如冰的池水，大家便退到谷口旁的树林里生火过夜，或居于树上，或搭建简易棚子。

    庄无为看着山上奇景，倘若不是登山而来，没有见过刚才白云在脚下飘飞的场景，他不会相信这里是在一座山上。显然绝壁之上便是小周山的最高处了。在最高处有水向下泄出，难道小周山顶上是一池水不成？路上偶尔听见有人说到“天池”二字，或许就是指绝壁上的水池吧。

    夜幕降临，庄柳四人生了一堆火，吃了些干粮便靠着树休息。这里虽然到处是鬼毒二门的人，但是很安全。所到之人皆是鬼毒二门下属门派，当然也混有像柳不凡这样与鬼毒二门不共戴天的仇人，大家三五成群地围着火堆等着天亮。有小声谈论路上那些没走官道被杀之类的故事的，也有讨论金光幻洞是否真如传说中那样能增加功力的，还有龙啸天和青木之类横目冷对想打架的。庄柳二人也无法入眠，他们各自怀着心事。庄无为盼着太阳早些到来，希望在武林大会上能弄明白自己的身世，而柳不凡心事更多，一则担心明日之后和庄无为成了敌人，二则与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血鬼门门主殷逆就在不远的山洞里，自己却不能报仇，所以心里难免痛苦悲伤。柳不凡心里不禁叹道：以自己的武功，恐怕连血鬼门里哭笑幽怨四鬼都对付不了，就更别说左右护法以及武功深不可测的血鬼门门主殷逆了，有仇不能报，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感慨一番后柳不凡又勉励起自己来，心里想道：一定要耐心等下去，保存实力，这个树林里绝大部分人虽然表面上归顺了鬼毒二门，但他们心里是不愿意的，是充满仇恨的，大家都在等，等千奇门的人归来，然后一举灭了鬼毒二门。

    柳不凡正在想着，突然看见两条人影从头上飞过，而树下睡觉聊天的竟少有人察觉，可见那二人轻功是如何了得。只见那二人偶借树叶的力量，飞到山谷里面的洞口方才停下，血鬼门门卫尊敬地向他们拱手行礼，二人并未理睬便进了石洞。看样子应该是百毒门门主上官烨的爱徒上官了和上官瑶。柳不凡猜道。庄无为听见上官兄妹二人踏叶飞行的细微声音，他本就没有睡着，便睁开眼睛目送他二人进了石洞才又闭上眼。尽管大家心里都在翻腾，但表面却是风平浪静，就这样一夜无事。

    铛铛，铛铛。钟声撕破了静夜，树林里的人闻声向山谷奔去。只见山谷中央站着万佛寺主持方丈玄寂大师及其师弟玄能大师和玄觉大师。旁边还站着两个和尚，一个用棍支起一口小钟，另一个则用锤子敲钟催大家醒来。山洞那边，鬼毒二门的人也走出了洞口。夜色中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

    “各位施主，请静一静。”玄觉大师示意大家安静，等大家静下来后，他便退后躬身行礼道：“师兄请！”主持方丈玄寂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道：“众生平等，我佛慈悲。金光幻洞乃万年前伏羲修生养性的地方，伏羲驾鹤西去后，有了灵性的幻洞便每百年在伏羲升天之日开启一炷香的时间，显幻影警告世人，让世人领悟贪、嗔、痴，帮助众生戒、定、慧，从而解救苍生。不时太阳将升起，西壁将在阳光照射下开启洞门，各位施主能有何收获，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玄寂大师，不才心中有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大家循声望去，说话人正是当日在鸿福客栈里打架的青土。

    “施主请讲。”

    “传说进洞之人将增加二十年的功力，可有其事？”青土说完，人群中便有人小声议论。

    “阿弥陀佛，一切皆缘定，青施主何必执意于一个“贪”字？幻洞奇妙，众生之资良莠不齐，或愚或慧，对幻影的领悟自然有所不同。”玄寂说完，青土等众人仍没得到确切的答案，心里虽有埋怨，但又不好再问，只好罢休。

    少顷，东方开始发红，太阳缓缓升起，如一个鸡蛋黄慢慢跳出天边，一道光射在西壁上，只见西壁的瀑布突然停止，壁上正中赫然出现一个圆形凹槽，那日光慢慢向凹槽移去，直到刚好与凹槽吻合时，只听轰隆一声，那绝壁居然自北向南移开了一道门，再看北壁下那条断掉的路竟被洞内的路续了去。众人大喜，便纷纷沿路向洞内走去。

    庄无为走进洞口，便觉一阵凉风吹来，凉风后，人立即感到神清气爽，残留的睡意顿时全无。在洞外看见洞内全是雾霭，没想到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的一切清楚明了，刚才一起进洞的众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庄无为四处看了看，阿呆和柳不凡均不知去向，偌大一个洞里居然只有自己，于是他只好停下来看洞里的风景。只见洞内原来是一片草原，草原上羊肥马壮，牧羊人在唱歌牧羊，远处好像有一个湖，庄无为起身飞去，那儿果然是一汪湖水，湖里有一岛，岛上有三间茅屋，茅屋外有一个绿衣姑娘正在为花浇水，在她身旁，鸡犬在嬉戏，芍药在怒放。好一个人间仙境，风景如画，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家，此生无憾！庄无为感慨道。于是向独木桥飞去意欲上岛。刚到独木桥入口，庄无为便看见一个白发断臂老人坐在入口处的石桌旁，只见那老人热泪盈眶，泣不成声。庄无为忙停下问老人为何哭泣。老人答道：“我的书掉在地上，自己没手，拣不起来。”庄无为见地上果然有两本书，于是上去拣了起来。一看这两本书居然是逍遥派的镇派武功《玄冥剑法》上下册。江湖中人人垂涎的武功秘笈竟在这里，庄无为不敢多看，忙将书放在石桌上。他正要向老人告辞，老人又说道：“我要将这剑法传授于你。”

    “前辈误会了，晚辈替前辈拣书并不是贪图此功。《玄冥剑法》乃逍遥派的武功，弟子万不能接受。晚辈还有要事，在此别过。”庄无为说完转身想向岛中奔去。

    “你不愿意我就自尽。”老人突然说道。

    “前辈万万不可。”庄无为听了马上跪了下来，正犹豫间，木桥突然咔咔地断裂开来，只见湖心小岛慢慢向下沉，庄无为大惊，顾不上老人，向岛中飞去，但哪儿还来得及，只见岛中茅屋渐渐被湖水淹过屋顶，那绿衣女子竟不知去向。

    只听轰隆一声，庄无为大惊，连忙睁开眼睛，只见周围站着刚才和他一起进洞的那些人，阿呆、柳不凡夫妇皆在身边。众人听到声音都睁开了眼睛，无一不是满头大汗，原来刚才看到的一切只是幻觉。只有轰隆声是真实的。轰隆声中洞口已经被绝壁封住了。大家正在迷惑，还来不及慌乱，突然脚底一下空了，众人皆往下掉。庄无为连忙拉住阿呆，而柳不凡则搂住王翠烟，足足掉了十余丈高，大家方才落在地上。奇怪的是刚落地时居然有一股气流将人向上托起，否则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那些武功低的人可能会受伤了。众人刚落地，头上的石头又合了起来，看不出丝毫裂痕。大家站定，才发现掉进了一个洞里，洞两边正站着几个和尚。和尚们见众人后说道：“施主们受惊了，从这暗道出去便是万佛寺。膳房已经准备好斋饭，请施主们出去后用餐，稍作休息后就举行武林大会。”众人听完，唏嘘不止，跟着和尚们出洞一看，前面果然就是万佛寺。原来金光幻洞竟在万佛寺后山上面，但从万佛寺这里上不去，因为后山至金光幻洞处处是绝壁，唯一的通道就是刚才大家掉下来那个隧道。可隧道是十余丈厚的石头，只有幻洞开启那日隧道才打开一次。大家明白后皆感叹不已，实为奇也。叹后大家便进万佛寺用膳等不必细说。用膳后便是武林大会，只不知会发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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