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节 老子要当官（四）

    船直接去了澳门，跟梅尔基奥回合后，得知广州的事件已经平息。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李家被抄家，但是由于李家确实已经分家，老大已经捐了个监生现在在京读书，身有功名，在潘安的斡旋下没有抄他，老二因为兄长在福建为官，所谓官官相护下也没有抄他，最后只有老三这个罪魁祸首被抄家流放辽东了。也算是潘安有能力，保护下了李家大多数人，不过李家却也元气大伤，刚刚恢复过来的船队再次被官府充公了。而老大老二家里也受了不小的牵连，破费银子疏通不说，几个没有来得及分清的宅子也被充公，无数家丁仆役都被遣散，即使不遣散估计也养不起了。

    赵泗这时候觉得原来兔子死了，狐狸真的会悲啊，他现在心里就感到一阵阵的悲凉，这么一个显赫的家族就这么被打击的败落了，起因只是因为跟巡抚争风吃醋而已。不由得感慨，这个朝廷只有当官的才是唯一的上流人士啊，而一般普通百姓甚至平时看上去风管无限的巨富豪商都不过是待宰的猪狗而已。赵泗的想法邓西很赞同，他告诉赵泗扬州的盐商都很热衷科举，自己父亲当年就常劝自己读书，可自己不争气，不然也落不到如今的地步。

    邓西一直自怨自艾，完全振作不起来，赵泗常常劝，有时候也怒其不争，强拉硬拽他跟自己去做生意。不管干什么，进货了，交际了，然后出航等等都带着他。可他就是一副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斗志，人渐渐的瘦了下来，赵泗看着完全没有主意。

    跑了几次南洋后，赵泗看着邓西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感觉他已经死了半个了，又不得不感叹人生际遇无常，起起落落全然没有征兆。顿时想到自己身上，自己是不是那一天也莫名其妙的就遭受巨变，要是自己跟邓西一样，自己是不是能做的比他好一些呢。

    又一次回到了越南，现在越南已经完全成了赵泗新的补给基地了，汤师爷的面子相当好用，不但那些来敲诈的衙门小吏们在自己亮出老汤的招牌后，纷纷绝迹了，甚至连官府规定的税收都没有人来收。一下子剩下了很多钱，采购的成本比在广州还要低两成，这两成可不得了，赵泗也不贪图分了一半交与汤师爷，大家都还满意。

    这次回来又见到了汤师爷，汤师爷又跟赵泗提了买官的事情，告诉赵泗有几个肥缺。这时候的赵泗还真的很心动，不是因为那个什么肥缺，而是这半年来自己眼见的一些事故。从广州的李家和邓西身上，赵泗感到做为一个普通的商人非常没有安全感，要是说他喜欢赚钱就是从骨子里希望得到安全感才去做的，那么这时候出现的买个官的念头也便成了另一种逃避迫害的手段了。于是他再次听说了买官之后，心里一下子便感觉自己做官，似乎是摆脱心里不安的唯一方法，便开口询问汤师爷有什么缺。

    结果汤师爷罗列了几个缺位后，赵泗发现都是在越南内地便没什么兴趣了，他还不想放弃海贸，要是在个海边的州县哪怕做个小官，自己的生意怕也非常好做了。可内陆那些州县的什么管钱粮的，管盐铁的所谓肥缺他还真看不上，他可不打算靠着当官来吸食民脂民膏。相反他见过的官员的印象恰恰是让自己买个官来当的最大的心理障碍，他看管了官员们欺压百姓的惨剧，知道很多人每日累的半死只能勉强糊口，甚至只要一天不干活就得饿肚子，一点生点病什么的就可能家破人亡，卖儿卖女非常凄凉。

    所以当赵泗兴起自己买个官来当的时候，心里就产生了一些准则来冲洗自己对贪官污吏印象的恶心感，他心里暗自要求自己如果也做了官，绝对不欺压百姓，不敲诈商旅不贪赃枉法。

    但是听汤师爷说的那些空缺实在是没有合适自己的位置，便很遗憾对他道：“在下想找个靠近海的州县，师爷说那些不太合适啊。”

    汤师爷沉思道：“靠近海的，我想想，好像新安府的知府年纪不小了，我看看能不能给他挪挪位置。”

    知府在大明朝可是了不得的大官，可在这一个王府幕僚的嘴里，让他们挪位置好像就是自家养的家猪随便挪挪圈似的。当然越南的府跟明朝的府不可同日而语，当年明朝永乐皇帝统治越南的时候设立了十七个府，四十七个州，一百五十七个县，一个小小的越南竟然设立了这么多州县，其中可能要几个才抵得上大明一个，所以就显得很不值钱，就连知府这样的大员都敢拿出来买卖真是惊人啊。

    赵泗听说靠海的新安府有机会，虽然那里位置并不是很好，但是胜在靠近大明，要是在那里当官，设立码头什么的做起生意来岂不是很方便。赵泗忙说师爷费心，又悄悄问买下知府这样的官得要多少钱，汤师爷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吗，知府的官位值十万两。赵泗说贵了，汤师爷却说自己做的买卖都是不二价，他可不是卖菜的。赵泗只得接受，还问要不要缴纳押金，老汤收了三万两，让等他消息。

    离开升龙后，赵泗心里就有了个做官的心思存了起来，他没有任何经验，而印象并不好，也不打算照印象中的官员的样子模仿。于是希望能从书中得到些经验，他已经看过了好多历史书，希望从中找到做官的玄奥。自从识字以后，赵泗经常都是手不离书，这倒不是他勤奋好学，完全是处于兴趣。他喜欢读三国这种演义，于是读了三国隋唐等等，还喜欢水浒也读了，最近水平似乎高了些，以前看到都会头疼的那些正史看起来竟然能够完全理解了。于是开始看了史记，看完史记完全就被历史的美给吸引了，他有种寻根问底的心态，那些千年前发生的故事是那么能吸引他，看着书上的描写竟然会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有时候又恨自己不生在那些时代。看完史记还对自己是那么多英雄的后人感到自豪，但突然还产生了一种寻根的渴望，这正是历史迷人的地方，他能让对自己身份焦虑的人找到归属感。看完《史记》了后看《资治通鉴》，然后又开始看《反经》，他听人说资治通鉴跟反经来两书正是教人如何为官做宰的。赵泗不求在官场上干出什么事业，他只求安安稳稳的生存下去就好了，官员的身份对他来讲只希望能提供一张保护伞而已。

    虽然抱着这中没有志向的心思，看着这两本巨头书籍，他还是思潮澎湃啊，心中一股男儿火熊熊燃烧，有种要做千古功名的强烈冲动。他放下书久久不平静，突然笑了，感觉自己就像是故事里那个学习屠龙技术的人一样，只不过托人买官，结果还没有下来，就开始做这些无谓的功课，还做的自己心潮澎湃，真是可笑啊。

    放下书赵泗站在甲板上望着海面，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南方的天气永远不像北方那样四季分明，唯一对赵泗有影响的或许就是海上的风了，风向的变化往往决定了他去那里贸易更合适。

    他这次是刚从南洋返航回来，这次去了以前都没有敢去的爪哇等地，还见到了上次那个人安德雷奥。他带去的越南廉价丝绸让安德雷奥很高兴，还约他以后继续运送同样的货物。安德雷奥竟然还是荷兰在爪哇据点的一个小头头，常年驻扎在那里，手里有经常有七八条商船。

    赵泗这次收成不错，寻思又找到了一条新的赚钱的航路，不过要是手里没有那条英国炮舰他估计没有多少底气敢去那里贸易，因为海盗太多太猖獗了，既有西方的武装商船时不时客串下海盗，也有当地土人不知所谓的冒险袭击，甚至有当地的华人欺骗。甚至就在赵泗回航的时候，被两三艘船盯上了，跟了他很久，直到自己命令开了几炮后，那些小船才停止追逐。

    这次后赵泗终于切身感受到了荷兰人对大明丝织品的渴望了，他以前只是听说过，荷兰由于没有能够在大明附近找到一个据点，根本得不到大明的商品，甚至数次袭击澳门的葡萄牙人，希望取代他们的地位，可都没有成功。赵泗原本认为他们即使不取代葡萄牙人也可以去澳门做贸易的，虽然官方规定荷兰人的商船进港税是五千四百两，而葡萄牙人第一次缴纳一千八百两，以后只需缴纳六百两银子，可这也不过是提高了一点成本而已，相对于利润来说算不了什么，还远不到能够组织荷兰人获得商品的地步啊。这次跟安德雷奥的又一次细细长谈才明白了他们的苦楚，澳门的葡萄牙商人都是他们王室的船队，葡萄牙王室完全垄断了葡萄牙在亚洲的贸易，从爪哇的香料到大明的丝绸瓷器。如果荷兰人要进入澳门，那里的葡萄牙人会毫不犹豫的攻击扣押甚至处死他们的船员，而大明官府是不会帮助他们荷兰人的。而另一个可以贸易的地方，西班牙更是不可能让荷兰人去了，荷兰人刚刚从西班牙独立出去，即使在欧洲，荷兰商船都无法停靠在西班牙的港口，更不用说这里了。

    赵泗最终答应了安德雷奥定期贩运丝绸到荷兰人的据点处，不是他可怜荷兰人，而是荷兰人出的价格相当公道。

    赵泗的允诺让安德雷奥很高兴，带着赵泗参观了他们荷兰的码头，这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现在在亚洲唯一的据点。他说是他们从当地人手里买来的土地，然后建立港口，修筑了城堡。说起他们的城堡赵泗很感兴趣，那些完全用石头堆砌起来的建筑让他看着很神奇，以前在西班牙的地方见过，只是没有机会亲自近前观看，更不用说走进去看了。

    这次他如愿以偿，见到里面既没有柱子也没有大梁等结构，而且房顶还是沉重的石头，赵泗不无担心的问难道他们不怕屋顶掉下来。安德雷奥表示自己对建筑也不懂，只说这样的建筑在欧洲很多，有些几百年都没有倒塌，所以不用担心，要是赵泗有兴趣他可以让他们的石匠来介绍。赵泗没有理会石匠的心情，他又看了其他的地方，当发现这个小岛竟然产香料，赵泗表示要采购一些回去。上等的香料在大明仍然是很受欢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