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节 贾宝玉痴魂惊噩梦（五）

    王夫人进了怡红院，先急急地看过宝玉，便问袭人道：“你可是给宝玉吃了什么？”

    袭人不知所措道：“也不曾吃过什么，二爷想吃果子，我便给他拿了蜜饯荔枝。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哪成想才吃两口，便吐了血。”

    “还说不曾吃过什么！你不知道‘一颗荔枝三把火’吗？连这点寻常的道理都不懂，怎么配伺候宝玉？我又怎么敢把宝玉交给你服侍？”王夫人怒道。

    “太太饶了我吧！这蜜饯荔枝是宝姑娘送来的，自是好的，我哪里就知道吃了能上火？”袭人低声下气道。

    “你自己不认错，还敢攀咬别人！我今天饶了你，明天就有人敢给宝玉下毒！来人哪！拉出去交给她家里管教，别让她在胡乱给人吃东西害人！”王夫人道。

    “太太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袭人跪下求道。

    此时，黛玉和湘云进来，湘云见王夫人要赶袭人出去，念在袭人曾服侍过自己一场的份上，忙上前来说道：“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道：“她给宝玉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害得宝玉吐了血！”

    “是蜜饯荔枝吧？刚才麝月来告诉林姐姐，我猜度着荔枝原不至于如此厉害！否则杨贵妃最爱吃荔枝，何以不曾听说她吐血？别是二哥哥因为别的缘故吐的血，也未可知？”湘云道。

    “你不用替她求情，她在园子里的所作所为，我也有所耳闻。这里是容不下她了！拖出去！”王夫人道。

    袭人被人拖着往外走，迎面正撞见麝月。麝月慌忙低下了头。袭人心下疑惑，回头来叫宝玉道：“二爷！好歹留着麝月！二爷只怕再难找更可心的人了！”

    宝玉扶着床沿起来，他听得袭人说的似乎话里有话。王夫人的话里又分明似麝月的说法，可如今王夫人发了话，还说知道了什么，宝玉便不好再说些什么，自讨难堪。一时间千言万语梗在喉头，眼前一黑，重又仰倒在床上。

    王夫人、黛玉、湘云一起抢上前来。麝月连忙跟在王夫人身后过来。众人一起呼唤。

    “宝玉！”

    “宝哥哥！”

    “二哥哥！”

    宝玉睁开眼道：“都撵了去吧！都撵了去干净！我这身边还有谁？二姐姐嫁了！晴雯死了！袭人也是不堪用的！一个个都离我而去了！”

    湘云道：“按说袭人还是好的！再找比她上心的也难了！”

    “对了！还有个碧痕是不是？”王夫人道：“你们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今日我也不姑息着你们了！但凡让我听到不好的，我一个也不留！都打发出去。”

    远远的听见碧痕在院子里哭求：“太太！我没做什么！你不要听她们传瞎话！我真的是没做过什么！二爷！你知道的，我冤枉啊！”

    宝玉向着外面喊道：“出去了好！出去了就没人说你什么了！我但凡能出去，也要跟你去呢！都走！晴雯、袭人，哪个不比你们冤枉？我做不得主，一个也保不住！索性你们都去了，省得以后冤死在园子里更伤心！”说着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王夫人道：“我知道你舍不得！越是舍不得的越是留不得！你舍得走的，我还要留呢！一门心思都用在你这里固然好，可若是另有它图，岂不是害了你？我就你这么一个心肝宝贝，不能教她们教坏了你！你也该明些事理才是！”

    “她们能有什么企图？还是留下吧！”湘云仍不死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