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节 悲绛珠泪洒成亲夜（四）

    且说五儿这里劝住宝玉，那边林黛玉正被紫鹃搀着走进大观楼。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贾环谦恭有礼，一改往日顽皮形状，面带微笑，见人便拱手答谢。几乎荣、宁二府的所有有些体面的主仆，全都来了。贾母、王夫人、赵姨娘面带微笑坐在上面，众人喜气洋洋，满堂和气，贾环和黛玉拜堂成亲。

    虽是从简，却比宝玉那时热闹，宝钗说不出什么滋味，跟黛玉争了这些时日，自己争到个半疯半傻、有病根儿的废人。黛玉却要荣华富贵，俨然与贾环成了传承家业的主子。这大观楼为何不给宝玉，偏给贾环？这不是明摆着吗？谁看不出来呢？看着只觉心酸，宝钗只得忍着等众人散了，才跟着回到宝玉那里。

    看着这个院子，虽说宽敞，终究是不如大观楼气派。哪有正宗嫡子的样子？分明是个偏僻隐居的所在。从此只怕这里的人也登不上台面了。宝钗不禁落泪，可又怕人见了笑话，连忙擦泪。可是还是有小丫头看见，偷偷地笑着跑开了。宝钗分明觉得那是人家在耻笑她，更觉无地自容，便又回了娘家小住。

    却说洞房花烛夜，贾环走进门来，只见黛玉盖着盖头，端端正正坐在鸳鸯帐中，贾环按照礼节揭了盖头。只见得羞花闭月、沉鱼落雁一位佳人宁静相对，只喜得眉开眼笑，道：“黛玉！我向你保证我贾环今生今世只你一位贤妻，有再好的，也抢不了你的位子去。我也知道，你素来和宝玉好！他原本清醒了，见娶的是宝钗，便又疯了，看来他的病根儿是做下了。进来虽好些，也终是个废人！你就忘了他吧！我会好好待你！人都说我不好，可日子常了，你自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正说得得意，却见黛玉那里落了泪。

    贾环愣在那里，正比划的手臂也僵在空中。半晌贾环方道：“我知道，你一时半刻也放不下他，我也不为难你！你什么时候放下了，看着我好了，我再与你同床，今晚让紫鹃陪你睡，我去外间睡她的床。”

    黛玉也不答话，只管泪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多眼泪。紫鹃便抱了贾环的被子出去，又将自己的被子抱进来。

    贾环无奈，只得出来，睡在外间。贾环本是想装得像个大丈夫，让黛玉敬服自己，可看来她还是看不上他。竟然也不挽留。贾环心里不是滋味，躺在床上，竟也流起泪来。

    贾环心道：“同样是老爷的儿子！可从小大家都只当宝玉是宝，当我是草。宝玉那里什么样的宝贝没有，丫鬟一个比一个漂亮，稍不如意便打发了，又有好的来。可我呢？好不容易喜欢个彩霞，还被个奴才要去给自己儿子配了媳妇。在凤姐姐和琏二哥那里，我贾环连个奴才都不如！现在喜欢上彩云了。太太又派去给宝玉使唤，想是不能要了。现在好不容易宝玉傻了，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还看不上我！我怎么命这么苦啊！我难道天生比别人下贱，什么都不配有吗？”想一气，哭一气，贾环竟和衣而卧，连被子也没盖，就昏昏沉沉睡了。

    次日贾环只觉头痛欲裂，浑身发烫，也不敢喊人，怕黛玉知道，更瞧不起他，便又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