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节 衙门腐朽小鬼难缠（四）

    李十儿道：“也没有别的。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趁着老爷的精神年纪，里头的照应，老太太的硬朗，也别想什么政绩，只顾着自己的官职好处就是了！别的且由他去，还不得罪人。不然到不了一年，老爷家里的钱也都贴补完了，还落了自上至下的人抱怨，都说老爷是做外任的，定是有外捞儿，自然弄了钱自己藏着受用，不分与大家，不能有钱大家发财，这叫心黑手黑！不会做人！你说你干净，都没人信。倘遇著一两件为难的事，谁肯帮着老爷？那时办也办不清，悔也悔不及了。”

    贾政道：“据你一说，是叫我做贪官吗？送了命还不要紧，说不定将祖父的功勋抹了，那样倒好？”

    李十儿回禀道：“老爷极圣明的人，没看见旧年犯事的几位老爷吗？这几位都与老爷相好，老爷常说他们是做清官的，如今名在哪里？现有几位亲戚，老爷向来说他们不好的，心贪，只会歪门邪道，如今升的升，迁的迁。只在要‘做人’做的好就是了。老爷要知道，民也要顾，官也要顾。若是依着老爷不准州县得一个大钱儿，外头这些差使谁办？只是老爷外面还要个清名，里头的委屈只要奴才们办去，关碍不着老爷的。谁会为了老爷的清名赔上自己的钱财？到那时老爷岂不是里外不是人？衙役百姓都要骂声载道了吗？奴才跟主子一场，到底也要掏出忠心来。”

    贾政被李十儿一番言语说得心乱，道：“我是要保性命的，万不能如此！你们看着办！若闹出什么来，自己担着，不与我相干。”说着，便踱了进去。

    李十儿便自己做起威福，钩连内外一气的哄着贾政办事，反觉得事事周到，件件随心。所以贾政不但不疑，反多相信。觉得他有办法。自己都指使不动的人，他竟能一呼百应，可见极有威信。殊不知是邪道上来钱、人人有份的威信。

    因着李十儿收了钱财，上下打点，贾政这里便有几处揭报，上司见贾政古朴忠厚，也不查察。惟是幕友们耳目最长，见得如此，得便用言规谏，无奈贾政不信，也有辞去的，也有与贾政相好在内维持的。于是漕务事毕，尚无陨越。

    一日，贾政无事，在书房中看书。签押上呈进一封书信，外面官封上开着：“镇守海门等处总制公文一角，飞递江西粮道衙门。”

    贾政拆封看时，只见上写道：

    “金陵契好，桑梓情深。昨岁供职来都，窃喜常依座右。仰蒙雅爱，许结朱陈。至今佩德勿谖。祗因调任海疆，未敢造次奉求，衷怀歉仄，自叹无缘。今幸?戟遥临，快慰平生之愿。正申燕贺，先蒙翰教，边帐光生，武夫额手。虽隔重洋，尚叨樾荫。想蒙不弃卑寒，希望茑萝之附。小儿已承青盼，淑媛素仰芳仪。如蒙践诺，即遣冰人。途路虽遥，一水可通。不敢云百辆之迎，敬备仙舟以俟。兹修寸幅，恭贺升祺，并求金允。临颖不胜待命之至。世弟周琼顿首。”

    贾政看了，心想：“儿女姻缘果然有一定的。旧年因见他就了京职，又是同乡的人，素来相好，又见那孩子长得好，在席间原提起这件事。因未说定，也没有与他们说起。后来他调了海疆，大家也不说了。不料我今升任至此，他写书来问。我看起门户却也相当，与探春到也相配。但是我并未带家眷，只可写信与他商议。”

    正在踌躇，只见门上传进一角文书，是议取到省会议事件。贾政只得收拾上省，侯节度派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