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净身房

    第一次进宫是因为被某捕头抓进宫里头当宫女的。想不到，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我竟是以太监的身份行走着。唉，想当年，我可是以公主的身份到北皓和亲的。虽然我也只是顶替绿薇去和亲的冒牌货，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太能接受‘小圆子’这个太监名。

    “小圆子，你不用干活，又有这么好吃的糕点，干嘛闷闷不乐的？多少人想认花督主当干爹都没机会呢，你怎么还一张苦瓜脸啊？我要是能跟花督主扯上什么关系，要我去当太监我都愿意！”宫女甲越说越激动，手中的扫把扬起落花无数。

    你想当太监就去当呗！谁稀罕？

    “是啊是啊！小圆子，有花督主给你撑腰，有啥事好烦心的。”宫女乙摇着扇子附和道。

    回想起昨天中午惊心动魄的事，我就有一种想从噩梦中醒来的冲动。

    那日花督主那不男不女的妖精让我去给他倒杯茶。于是我就去了，倒杯茶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他噙着一抹狡诈的笑意，半响才道，“跪下。”

    跪就跪呗。小女子能屈能伸，我跪了，要不要给您老磕几个响头，烧柱香呀？

    “给咱家磕几个响头。”姓花的语气让人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哼，我祝你全家得道升天，早登极乐！

    “起来吧，从现在起你就是小圆子，咱家的干儿子了。”花督主又竖起了兰花指。

    谁要当你干儿子！人家是个女的！

    “小圆子，你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快跟刘公公进净身房？”

    一拉，一扯，一推。

    ‘砰’的一声，沉重的铁门便被关上了。

    窄小的铁窗已经生锈了，斑驳铁柱边上透着冰冷的暗光。屋里昏昏沉沉的，诡异得恐怖。

    “放心吧，这事儿咱家干了好几十年了，一刀下去，一会儿就没事了。”刘老太监正在磨刀。

    那个声音阴森且?人。就如寂夜里，野兽磨牙的声音。

    我似乎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可以躺下了。”磨刀声倏地停了下来，就如心脏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压住了。

    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别看咱家老了，动作可利索了！甭害怕，咱家一刀就能清。”苍老的嗓音像极了枯枝被踏过时发出的声响。

    “刘公公，你怕是不知道吧。花督主让我进净身房并不是让您老给我净身的。”

    “督主只不过是让你做做样子，”我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塞到刘老太监手中，见他欲言又止，我冷声道，“督主的事情不是你可以过问的。”

    刘老太监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但他的疑虑之色很快就被我那凛冽的眼神一扫而空。

    “知道的越多，离死的那天就越近。明天，今天，又或者是现在！”

    “咱家什么都不知道！”刘老太监吓得面如土色。

    在推开铁门的刹那，我忽然有些同情欧阳彻了。在这深宫之内，戴着冷冷冰冰的面具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若不将所有的恐惧与脆弱都藏于伪装的面具之下，敌人便永远不会撤退。若不将所有的单纯与犹豫都藏于心底，敌人便会有机可乘。他老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想必是不想别人看穿他的脆弱吧。

    “小圆子，这些糕点都不合你胃口吗？要不要去换一盘？”宫女甲跟我说话时，眼神不时飘向那盘绿豆糕，每隔三四秒便咽一次口水。

    “我不饿，你吃吧。”看她的样子好像几天没吃饭似的，又让我想起了自己以前当宫女的日子。我默默地在心里太息了一声。在皇宫里头混，不容易啊。

    “我可……可以吗？”宫女乙直勾勾地看着那盘绿豆糕。

    “别客气，吃吧。”其实我从早上到现在一粒米也没下肚。黄昏了，是时候找吃的了。

    我迈着莲步向御膳房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