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节 偿欠债袭人再吞酸（四）

    ( )且说老鸨见薛蟠被带走，总算松了一口气。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这边来看袭人，又听说袭人肯接客了，更是喜上加喜，只是这银子少不了。蒋玉菡连忙回去取钱，拿出所有积蓄，又将两个铺子抵押给钱掌柜，凑足银两，交到老鸨手里，说好了还要为袭人赎身。

    老鸨笑道：“不忙！这一夜的银子我收下，给花魁赎身的钱我先给你存着，要是那薛大爷真出来了，问我要人，我可得罪不起，到那时你们再商量谁来给花魁赎身不迟！”

    蒋玉菡无奈，只得答应。

    众人出去，只留下袭人和蒋玉菡两个。

    袭人解下一条猩红汗巾，蒋玉菡认得，道：“这是我送宝玉的！原是北静王爷赐给我的，是茜香国女国王贡奉的大红汉巾。”蒋玉菡说着将从宝玉那里换来的那条松花绿的汗巾拿出来，袭人一看，正是自己那条，于是幽幽说道：“这条原本是我的！你原来就是那唱戏的琪官？”

    蒋玉菡道：“正是！我仰慕花姑娘不是一日了！今日才得相见，只觉得是前生既定的缘分。”

    袭人也不答话，只解了衣裳，躺倒被子里落泪。

    蒋玉菡见此情形，便不忍强求，只守在床前说些劝慰的话。不觉夜深了，袭人困了，便先睡去，蒋玉菡便伏在床前睡了一夜。

    这一夜，袭人梦见宝玉来了“得月楼”，宝玉怔怔地看着她道：“你怎么沦落到如此地步？”

    “二爷！你怎么能到这种地方来？这岂是你来的地方？”袭人急道：“速速回去！莫被人看见！老鸨会向你要银子！你哪来的银子？府上的银子都在二奶奶那里管着！你快些回！”

    “你不想见我吗？”宝玉问道。

    “我哪里有脸见二爷！我还是死了的好！也省得丢人现眼！”袭人哭道。

    “晴雯死了！你也想死！你们都死了，我终究也是要死的，我们就可以一起在天上永远活着了！你要是去了，就去跟晴雯说，就说二爷惦记着她呢！还给她写了诔文。现如今她做了花神，不会不认得我们这些凡人了？她去的早，早得了好位子，我们去的晚的，只怕连杂役的差事都没得做了！”宝玉道。

    “我去了，也必定是花神！你也给我写一篇诔文！想来那海棠花真的是为我枯死的！我必是要去掌管海棠花的！所以，它先赶着来报信了！”袭人道。

    “你可真是要去了？跟天上的人说，至少要给我留个浇水的差事！我也终是要去的！能给花儿浇浇水，那也是美差啊！我不抢什么花神的位子，只要能给花儿浇水，当个杂役也行！”宝玉道。

    “我记下了！二爷你快去！回去晚了，老爷又要打板子了！”袭人哭道。

    “好！我这就去！你记得就好！”宝玉说着去了。

    袭人哭着，正待回去，只见薛蟠走来，笑道：“哭什么！赶紧上轿！你放心！金桂她还不知道呢！你不会像尤二姑娘那样儿！”

    袭人转身就往楼上跑，薛蟠追上来，蒋玉菡迎面走来，拦住薛蟠道：“我已经为花姑娘赎身了！”

    薛蟠笑道：“那又何妨？袭人我要定了！”说着抬起脚将蒋玉菡踹去。

    蒋玉菡大叫一声，滚落到楼梯下面。

    袭人颤栗着醒来，惊得一身冷汗。再看天已大亮，枕巾都湿透了，脸上的泪痕未干。再看蒋玉菡伏在床前。他花了银两，却并未上床，心中感动，不禁又落下泪来。

    蒋玉菡醒来，劝慰了几句，便回去收拾新房，准备迎娶新人。

    这里袭人百感交集，想起梦中情形，便在房梁上拴了个绳套儿，投缳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