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节 死仇雠赵妾赴冥府（二）

    ( )过了一夜，贾政便打发宝玉进来说：“请姑娘奶奶们今日回家，过两三日再来。家人们已经派定了，里头就由宝丫头派人罢。”

    宝钗派了鹦哥儿等一干人伴灵，将周瑞家的等人派了总管，其余上下人等都回去。一时忙乱套车备马。贾政等在贾母灵前辞别，众人又哭了一场。

    都起来正要走时，只见赵姨娘还爬在地下不起。薛姨娘打谅他还哭，便去拉她。岂知赵姨娘满嘴白沫，眼睛直竖，把舌头吐出，反把众人唬了一大跳。

    贾环过来乱嚷。赵姨娘醒来说道：“我是不回去的，跟着老太太回南去。”

    众人道：“老太太哪用你来？”

    赵姨娘道：“我跟了二老爷，还有人看不起我，糟蹋我。我想仗着马道婆要出出我的气，银子白花了好些，也没有弄死了一个。如今我要去了，不知谁算计的我！”

    众人听见，只当是有鬼附在她身上。宝钗等都不言语瞅着。只见贾环央告道：“二太太，你死与我姨娘什么相干，放了她罢！”

    众人见贾环这样说，也不敢说别的。

    赵姨娘道：“我不是二太太，她早到仙界去了。我是阎王差人拿我去的，要问我为什么和马婆子用魇魔法的案件。”说着便叫：“好琏二奶奶，你跟阎王说句话！我有一千日的不好还有一天的好呢！我又没真的害死人！好二奶奶，亲二奶奶，并不是我要害你，我一时糊涂，听了那个老娼妇的话。”

    正闹着，贾政打发人进来叫环儿。婆子们去回说：“赵姨娘中了邪了，三爷看着呢！”

    贾政道：“没有的事，她哪里会中邪？我们先走了！”于是爷们等先回。

    这里赵姨娘还是混说，一时救不过来。贾环恐她又说出什么来，便说：“我亲自在这里瞧着她，你们先走，到了城里打发大夫出来瞧罢。”

    宝钗本嫌她，也打撒手儿。黛玉本是仁厚的人，虽想着她害宝玉的事，心里究竟过不去，也留下在这里照应。

    宝玉说道：“我也在这里罢。”

    宝钗道：“可以不必。”

    于是大家都要起身。彩云急忙道：“我也在这里！”

    宝钗啐道：“糊涂东西！你主子死了都不知守灵，你还要走吗？”

    彩云就不敢言语了。

    宝玉道：“好彩云，你是走不得的！我进了城打发人来瞧你。”说毕，便要上前。

    这里宝钗正是愁闷，又恐宝玉过去安慰，于是更加苦楚，连忙再三以礼相劝，这才出了门。

    哪知惜春在一旁冷眼旁观，一面淡淡冷笑。心道：“都是些虚情假意的！我又何必贪恋着世间情义？不如出家了！”想着，便向案上拿起剪灯花的剪子，“喀嚓”一声剪下一缕青丝来。

    彩屏等连忙抢下剪刀，哭道：“姑娘这是何苦？”

    惜春道：“你们不用管我，我是铁了心要出家的！纵然不在这里，也必是在别处！你们拦不住我的！”

    黛玉忙含泪过来劝道：“妹妹，现在不是闹的时候啊！纵然想出家，也等这件事完了，大家再从长计议罢了！”

    众人也忙返回来再劝惜春，好说歹说劝着她出去，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