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节 听曲文宝玉悟禅机（二）

    ( )这日早起，宝玉收拾齐整，到黛玉房中来，看着湘云和黛玉梳洗完毕。

    宝玉笑着问湘云道：“你爱看那一出？我好点。”

    湘云笑道：“你既这样说，你就特叫一班戏来，拣我爱的唱给我看。这会子犯不上借花献佛讨好。”

    宝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明儿我就请，也叫你们借我的光儿。”一面说，一面拉起湘云和黛玉来，三人携手出去。

    吃了饭点戏时，贾母一定先叫湘云点。湘云推让一遍，无法，只得点了一折《凤求凰》。

    贾母自是欢喜，然后便命凤姐点。凤姐亦知贾母喜文戏，尤喜谑笑科诨，便点了一出《刘二当衣》。

    贾母果真更又喜欢，然后便命黛玉点。黛玉因让薛姨妈、王夫人等。贾母道：“今日原是我特带着你们取笑，咱们只管咱们的，别理她们。我巴巴的唱戏摆酒，为她们不成？她们在这里白听白吃，已经便宜了，还让她们点呢！”说着，大家都笑了。

    黛玉方点了一出。然后宝玉，迎，探，惜，李纨等俱各点了，接出扮演。

    至上酒席时，贾母又命宝钗点。宝钗点了一出《鲁智深醉闹五台山》。

    宝玉道：“湘云妹妹做生日，怎好点这种戏？”

    宝钗道：“你白听了这几年的戏，哪里知道这出戏的好处，排场又好，词藻更妙。”

    宝玉道：“你不是不知道，老祖宗和我都从来怕这些热闹。”

    宝钗笑道：“要说这一出热闹，你还算不知戏呢。你过来，我告诉你，这一出戏热闹不热闹。最是一套北《点绛唇》，铿锵顿挫，韵律不用说是好的了，只那词藻中有一支《寄生草》，填的极妙，你何曾知道。”

    宝玉见说的这般好，便凑近来央告：“好姐姐，念与我听听。”

    宝钗便念道：

    “漫?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哪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宝玉听了，喜的拍膝画圈，称赏不已，又赞宝钗无书不知，宝钗道：“安静看戏罢，还没唱《山门》，你倒《妆疯》了。”说的湘云也笑了。于是大家看戏。

    至晚散时，贾母深爱那作小旦的与一个作小丑的，因命人带进来，细看时益发可怜见。因问年纪，那小旦才十一岁，小丑才九岁，大家叹息一回。

    贾母令人另拿些肉果与他两个，又另外赏钱两串。凤姐笑道：“这个孩子扮上活像一个人，你们再看不出来。”

    黛玉心里也知道，便只一笑不肯说。宝玉也猜着了，亦不说。湘云接着笑道：“倒像宝姐姐的模样儿。”

    宝玉听了，只见宝钗的眼神冷冷地瞪着湘云，忙把湘云瞅了一眼，使个眼色。

    众人却都听了这话，留神细看，都笑起来了，说果然不错。一时散了。

    晚间，湘云更衣时，便命翠缕把衣包打开收拾，都包了起来。翠缕道：“忙什么，等去的日子再包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