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 第五十七章惊心
目录：长歌行| 作者：红尘一客| 类别：玄幻奇幻
或以其酒，不以其浆。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鞙鞙佩璲，不以其长。
枯井，密室内。
不再是一身珥金拖紫的装束，此时的六尘披头被面，一身血迹斑斑；铁镣加身，一对森黑的寒铁鬼爪，正深深透过肩胛，锁住他的琵琶骨。
他被人用了刑。
而这个用刑的人，应是元尽欢无疑。
轩辕长歌悄无声息地将自己隐在黑暗死角。
六尘偏着头，虽说是恹恹的形容，蓬发乱鬓，眼神却如冷电，连缩身一隅的轩辕长歌亦觉森寒。
那种眼神，只有面对不共戴天的宿仇才会出现。
曾几何时，那双眼亦是流波照人的谦谦风流？
“杨邑尘，”元尽欢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波动，然而轩辕长歌的心在听到下一句时，便‘咯噔’一声，直直往下沉。
“当年本朝大司马杨昊天与朝阳私通所生之子，听说隐姓埋名诈身伶人馆榭，想来真是令人唏嘘，”元尽欢低头拨着手中茶梗，闲闲吹了一口，头也不抬道：“正所谓六辔在握，一尘不惊,六尘六尘，人如其名，而你的本事果然不小，怪不得让本宫找了你十年呵……我的便宜表弟。”
轰！
轩辕长歌犹如被赏了个轰顶雷。
这番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六尘与元尽欢，二人行貌间确是有几分神似的形容。
六尘：“你寻我之心，倒是数年如一日的坚持，看来要让鸣凰太子熄掉疑心，果然甚难。”
元尽欢不答他话，却道：“晟瀚宫轧那晚，是你传信与风云动提早了时间。”
这是一个肯定句。
六尘：“不错。”
元尽欢：“你这一番举措，却使得本宫亦不得不为他人做了回划不来的帮手。”
六尘：“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号称算无遗策的呜凰太子居然也有为他人做嫁一回衣裳的时候，真真好笑，好笑。”
他气若游丝，偏生却笑得容颜如毒。
可惜他就连笑都带着刻骨的怨毒和不甘，轩辕长歌心中突然凉凉掠过一句：天家自古无手足。
元尽欢：“你的胆色果然酷肖其母，那人曾说过‘狂夫成于圣业’，看来果然不假。”
六尘打断道：“所以我若不死，太子便睡不着。”
元尽欢从容接过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若不死，便是我亡。”
六尘叹息，微笑着叹息：“盖因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尤其是一位帝君的卧榻。”
他突然问道：“我非死不可？”
元尽欢同样微笑回答，“非死不可。”
不需要理由，无关乎对错，非死，不可。
轩辕长歌默默睑了眼波，转身欲走。
这样同室操戈的戏码，光是看着已觉神伤。
“其实本宫应该感谢你，虽说你一番煞费苦心，让本宫为他人做了回嫁衣，”元尽欢笑得温恬从容，“不如此这般又岂会将你引出？”他抿了口茶，“不过你能将目标锁在夜姬身上，本事倒也不容小觑，或者说你背后那人，不容小觑。”
他喝茶，说着自己才懂的话，“可惜。”
轩辕长歌却身形一驻。
“原来你与尉迟战的一场打斗，竟是虚枪，”六尘闻言回过味来，不无自嘲地冷嗤一声：“好一个声东击西、抛砖引玉。”
元尽欢淡淡不语，轩辕长歌亦看不到他的表情，心中却说不出的有点空落落。
这些当世顶尖的男人，无一不是觑准了对方有意无意露出的空子，彼此算计，互为曹社谋，倒很难说得清，到底谁更胜一筹？
不过六尘这一回合，却无疑是落下风的一方。
茶盏被轻放回桌几之上，元尽欢道，“真遗憾，你居然现在才想到。”
那语气不无悲悯。
成者对败者的悲悯。
这悲悯无疑很伤人。
六尘闻言急促吸气，突然扬颌，一番话说得掷地阴寒：“元尽欢，你亦无需得意，说到底你不过是个连身边的任何人都可以利用进去的卑鄙之徒，甚至包括女人！一个风翚尘还不够，还加上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夜女……不过我很好奇，以太子滴水不漏的行事风格，为何坐视她面具覆面，明珠蒙尘？太子可是在害怕……什么?”
元尽欢居然沉默了。
轩辕长歌却大为吃惊，那个所谓被耍得团团转的明珠貌似就是区区不才老子我？
少顷，元尽欢好整以暇地往椅中挪了挪身子，声音从容，“大凡苟且偷生之人，不外乎两种心态，一是自暴自弃，自此后一蹶不振，二是将一颗复仇心贴身收藏，时时磨砺，再瞅准时机卷土重来一雪前耻，看来你无疑是想做后者；不过本宫突然觉得，你似乎连隐藏自己情绪这最基本的一点都并未学会，在仇家面前轻言喜怒已是不智，”他微笑着叹息，“更遑论复仇？”
“我只不过输在不够有你这般冷酷无情，”六尘依然偏着头，微兴的眼波透过凌乱的发丝突然亮得灼人，拂过不大的斗室内，在轩辕长歌藏身的地方微驻，“太子好手段，得了令再得人，借机套出雾原令中的绝世武功和秘密……”
元尽欢的身子微微坐正。
六尘继续：“以你行事的风格，必是早在郊外拾得她之时，趁她昏迷之际，便将她的血滴入雾原令上……雾原令遇上她的血，神功‘一行书’的心法自现于令身……据说神功第一重便是金刚不坏身，鸣凰太子，莫不是早已炼成？”
黑暗中的轩辕长歌一愣，眼前立即浮现出他仅凭肉指，刻字入石的一幕。
女人无疑是种奇怪的动物，一旦遇到跟自己相关的情爱一事上，便会智商为零，情商超标。
轩辕长歌是女人。
“你身上所熏的息香，便是服食了可破摄魂术的‘息心散’所至的暗香……”六尘将头抬起，“你真是从一开始，便步步为营，可怜那个倒霉的女人，居然会相信于你。”
暗处的轩辕长歌深以为然。
“你知道得倒不少，”元尽欢已经站起身，缓缓迫近他耳际，“本宫不妨再告诉你，除此之外，本宫为防万一，还在自己身上下了南蛮秘盅，再加上一重保障，毕竟这摄魂秘术，大意不得。”
他声音极低，奈何轩辕长歌内力浑厚、听觉灵敏不似常人，闻言唇边的苦笑已然凝住。
若说之前你我之间算计重重，互有心思，那之后呢……暗香又何曾有一日远去？
你根本，并不信我。
“你之所以留她在身边，只不过为待查出她的生辰吧？”六尘声音难捺莫名的兴奋，抬眼与他对视，轻笑道，“相传天女年满十八之际，必是日蚀，若将其处子血滴于圣物之上，可窥这皇朝天下百年后景况大事……可惜夜女武功太高，太子不是对手，遂便以情相诱，让其甘愿投怀，以便为你所用……”
后面的话轩辕长歌已完全听不清，她的心已经完全坠入冰窖。
除了入骨的冷，还有附骨的痛。
心底一点一滴渗出的寒意，将她完全淹没。
这是否是你和尉迟战求娶我的真正目的？
怪不得，那天尉迟战会说‘只是一面无用的令牌拿来有何用？’，因为她的人，更有用！
怪不得，风烈梵对她在朝堂上的放肆之举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只要将她留在晟瀚，便可做个黄雀在后。
可叹她自以为聪明，却是那捕蝉的螳螂，原来谁都比她看得真。
犹记他生辰当晚，斜风细雨，十里莲塘荷香蕴蕴，她沉睡在他的臂弯里，听他絮絮如斯，迷蒙中仍不失真切。
他说，“若我这一生还能心无旁骛的爱一个人，不掺杂任何的机心，不加入任何的算计，便也只今次于你，即便你是有着别的算计，为了雾原令，为了谶言，抑或是别的，我也不再去想，这一生若能真真实实的有个人在我身边，连名带姓地唤着我，而这个人如果恰好是你，此生又夫复何求？”
她当时闭目暗暗心喜，以为这大抵是这个总让人有飘渺不可捉摸之感的男子，所能说出的最缠绵的情话。
情话切切，如在耳际，挥之不去。
可是心腔里为什么如此涩痛难言？
不必再看，亦不必再听，江湖鱼儿江湖去，那些不切实际的梦，该醒了。
浓雾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去。
六尘笑得恣意。
日月之明尚有所不照，四聪之听尚有所不闻，元尽欢，你真以为自己能永远稳操胜券睥昵众生于云端？
没有人的背后能长眼睛，同样，元尽欢也不能。
六尘早在轩辕长歌进入之时，已然得见。
直到元尽欢离去很久，他才快意入骨地大笑出声：“看来你果然很在乎她……”
这笑意竟跟元尽欢素日里一般雍容，他笑得快意入骨。
因为他赌对了。
他似乎觉得非常好笑，越笑越大声，直笑得石壁嗡嗡作响。
在这笑声里，有风从狭长的井口掠进来。
长笑突止。
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胸口，骇然是一枚血洞。
血色殷红。
手也殷红。
一双弯曲如鹰爪的手，自他背后缓缓移出。
果然，没人能看到自己的背后。
此刻六尘的心脏，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正停贮在一双纤手中。
是谁？
君无忧。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坏了本殿的大事？”君无忧依然是一身漆黑斗蓬罩体，从他身后绕出，行至六尘面前，语音淡淡从黑暗的薄纱中透出，“你竟知晓了这么多雾原教的秘事？看来，你很不巧地进过本殿的秘室，所以你便活不得。”
“你说过，要把忠心献给本殿。”君无忧将还在挣扎跳动的心脏托到眼前举了举，笑道：“即如此，本殿便不客气了。”
人若无心，又怎能活？
若不能活，又怎能看？
六尘却在看。
他一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心脏，挣扎着吐出了人生最后两个字，“蠢货。”
在这声音里，他嘴角一抹嘲讽讥诮的笑，渐渐凝固。
“做人要学会三缄其口，可惜这个道理你从来都不懂，”君无忧将血淋淋的心脏放回他犹有余温的胸腔，极为从容地将药粉抖在六尘尸体上。
弹指间，地上只余一撮灰白的粉末。
淡淡地声音随着斗蓬渐行渐远，“你做人如此没有天份，所以只好别再做人了，还是做鬼吧。”
作者有话：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出自《诗经》，具体篇目我是忘了，意思大概是：有人不少喝酒，有人却喝浆不得。有人佩着宝玉，有人连杂佩也没，写在此处意即影射六尘与元尽欢的命运，六尘就是个悲剧式人物，他死了，也带走了一些什么秘密呢？
做为一名无大纲无存稿的蝼蚁级写手，偶写得灰常辛苦，下一部文我发誓一定要写好大纲和存稿，但不会发在潇湘鸟，偶在下部文开文前会在留言区告之大家，有兴趣的朋友要来捧场噢，下部文应是一部仙侠文。
另：本文马上进入第二卷，敬请期待。谢谢春雨mm的花花，某汗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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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井，密室内。
不再是一身珥金拖紫的装束，此时的六尘披头被面，一身血迹斑斑；铁镣加身，一对森黑的寒铁鬼爪，正深深透过肩胛，锁住他的琵琶骨。
他被人用了刑。
而这个用刑的人，应是元尽欢无疑。
轩辕长歌悄无声息地将自己隐在黑暗死角。
六尘偏着头，虽说是恹恹的形容，蓬发乱鬓，眼神却如冷电，连缩身一隅的轩辕长歌亦觉森寒。
那种眼神，只有面对不共戴天的宿仇才会出现。
曾几何时，那双眼亦是流波照人的谦谦风流？
“杨邑尘，”元尽欢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波动，然而轩辕长歌的心在听到下一句时，便‘咯噔’一声，直直往下沉。
“当年本朝大司马杨昊天与朝阳私通所生之子，听说隐姓埋名诈身伶人馆榭，想来真是令人唏嘘，”元尽欢低头拨着手中茶梗，闲闲吹了一口，头也不抬道：“正所谓六辔在握，一尘不惊,六尘六尘，人如其名，而你的本事果然不小，怪不得让本宫找了你十年呵……我的便宜表弟。”
轰！
轩辕长歌犹如被赏了个轰顶雷。
这番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六尘与元尽欢，二人行貌间确是有几分神似的形容。
六尘：“你寻我之心，倒是数年如一日的坚持，看来要让鸣凰太子熄掉疑心，果然甚难。”
元尽欢不答他话，却道：“晟瀚宫轧那晚，是你传信与风云动提早了时间。”
这是一个肯定句。
六尘：“不错。”
元尽欢：“你这一番举措，却使得本宫亦不得不为他人做了回划不来的帮手。”
六尘：“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号称算无遗策的呜凰太子居然也有为他人做嫁一回衣裳的时候，真真好笑，好笑。”
他气若游丝，偏生却笑得容颜如毒。
可惜他就连笑都带着刻骨的怨毒和不甘，轩辕长歌心中突然凉凉掠过一句：天家自古无手足。
元尽欢：“你的胆色果然酷肖其母，那人曾说过‘狂夫成于圣业’，看来果然不假。”
六尘打断道：“所以我若不死，太子便睡不着。”
元尽欢从容接过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若不死，便是我亡。”
六尘叹息，微笑着叹息：“盖因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尤其是一位帝君的卧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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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尽欢同样微笑回答，“非死不可。”
不需要理由，无关乎对错，非死，不可。
轩辕长歌默默睑了眼波，转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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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本宫应该感谢你，虽说你一番煞费苦心，让本宫为他人做了回嫁衣，”元尽欢笑得温恬从容，“不如此这般又岂会将你引出？”他抿了口茶，“不过你能将目标锁在夜姬身上，本事倒也不容小觑，或者说你背后那人，不容小觑。”
他喝茶，说着自己才懂的话，“可惜。”
轩辕长歌却身形一驻。
“原来你与尉迟战的一场打斗，竟是虚枪，”六尘闻言回过味来，不无自嘲地冷嗤一声：“好一个声东击西、抛砖引玉。”
元尽欢淡淡不语，轩辕长歌亦看不到他的表情，心中却说不出的有点空落落。
这些当世顶尖的男人，无一不是觑准了对方有意无意露出的空子，彼此算计，互为曹社谋，倒很难说得清，到底谁更胜一筹？
不过六尘这一回合，却无疑是落下风的一方。
茶盏被轻放回桌几之上，元尽欢道，“真遗憾，你居然现在才想到。”
那语气不无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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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悲悯无疑很伤人。
六尘闻言急促吸气，突然扬颌，一番话说得掷地阴寒：“元尽欢，你亦无需得意，说到底你不过是个连身边的任何人都可以利用进去的卑鄙之徒，甚至包括女人！一个风翚尘还不够，还加上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夜女……不过我很好奇，以太子滴水不漏的行事风格，为何坐视她面具覆面，明珠蒙尘？太子可是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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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长歌却大为吃惊，那个所谓被耍得团团转的明珠貌似就是区区不才老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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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不过输在不够有你这般冷酷无情，”六尘依然偏着头，微兴的眼波透过凌乱的发丝突然亮得灼人，拂过不大的斗室内，在轩辕长歌藏身的地方微驻，“太子好手段，得了令再得人，借机套出雾原令中的绝世武功和秘密……”
元尽欢的身子微微坐正。
六尘继续：“以你行事的风格，必是早在郊外拾得她之时，趁她昏迷之际，便将她的血滴入雾原令上……雾原令遇上她的血，神功‘一行书’的心法自现于令身……据说神功第一重便是金刚不坏身，鸣凰太子，莫不是早已炼成？”
黑暗中的轩辕长歌一愣，眼前立即浮现出他仅凭肉指，刻字入石的一幕。
女人无疑是种奇怪的动物，一旦遇到跟自己相关的情爱一事上，便会智商为零，情商超标。
轩辕长歌是女人。
“你身上所熏的息香，便是服食了可破摄魂术的‘息心散’所至的暗香……”六尘将头抬起，“你真是从一开始，便步步为营，可怜那个倒霉的女人，居然会相信于你。”
暗处的轩辕长歌深以为然。
“你知道得倒不少，”元尽欢已经站起身，缓缓迫近他耳际，“本宫不妨再告诉你，除此之外，本宫为防万一，还在自己身上下了南蛮秘盅，再加上一重保障，毕竟这摄魂秘术，大意不得。”
他声音极低，奈何轩辕长歌内力浑厚、听觉灵敏不似常人，闻言唇边的苦笑已然凝住。
若说之前你我之间算计重重，互有心思，那之后呢……暗香又何曾有一日远去？
你根本，并不信我。
“你之所以留她在身边，只不过为待查出她的生辰吧？”六尘声音难捺莫名的兴奋，抬眼与他对视，轻笑道，“相传天女年满十八之际，必是日蚀，若将其处子血滴于圣物之上，可窥这皇朝天下百年后景况大事……可惜夜女武功太高，太子不是对手，遂便以情相诱，让其甘愿投怀，以便为你所用……”
后面的话轩辕长歌已完全听不清，她的心已经完全坠入冰窖。
除了入骨的冷，还有附骨的痛。
心底一点一滴渗出的寒意，将她完全淹没。
这是否是你和尉迟战求娶我的真正目的？
怪不得，那天尉迟战会说‘只是一面无用的令牌拿来有何用？’，因为她的人，更有用！
怪不得，风烈梵对她在朝堂上的放肆之举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只要将她留在晟瀚，便可做个黄雀在后。
可叹她自以为聪明，却是那捕蝉的螳螂，原来谁都比她看得真。
犹记他生辰当晚，斜风细雨，十里莲塘荷香蕴蕴，她沉睡在他的臂弯里，听他絮絮如斯，迷蒙中仍不失真切。
他说，“若我这一生还能心无旁骛的爱一个人，不掺杂任何的机心，不加入任何的算计，便也只今次于你，即便你是有着别的算计，为了雾原令，为了谶言，抑或是别的，我也不再去想，这一生若能真真实实的有个人在我身边，连名带姓地唤着我，而这个人如果恰好是你，此生又夫复何求？”
她当时闭目暗暗心喜，以为这大抵是这个总让人有飘渺不可捉摸之感的男子，所能说出的最缠绵的情话。
情话切切，如在耳际，挥之不去。
可是心腔里为什么如此涩痛难言？
不必再看，亦不必再听，江湖鱼儿江湖去，那些不切实际的梦，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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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尘笑得恣意。
日月之明尚有所不照，四聪之听尚有所不闻，元尽欢，你真以为自己能永远稳操胜券睥昵众生于云端？
没有人的背后能长眼睛，同样，元尽欢也不能。
六尘早在轩辕长歌进入之时，已然得见。
直到元尽欢离去很久，他才快意入骨地大笑出声：“看来你果然很在乎她……”
这笑意竟跟元尽欢素日里一般雍容，他笑得快意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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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觉得非常好笑，越笑越大声，直笑得石壁嗡嗡作响。
在这笑声里，有风从狭长的井口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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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胸口，骇然是一枚血洞。
血色殷红。
手也殷红。
一双弯曲如鹰爪的手，自他背后缓缓移出。
果然，没人能看到自己的背后。
此刻六尘的心脏，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正停贮在一双纤手中。
是谁？
君无忧。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坏了本殿的大事？”君无忧依然是一身漆黑斗蓬罩体，从他身后绕出，行至六尘面前，语音淡淡从黑暗的薄纱中透出，“你竟知晓了这么多雾原教的秘事？看来，你很不巧地进过本殿的秘室，所以你便活不得。”
“你说过，要把忠心献给本殿。”君无忧将还在挣扎跳动的心脏托到眼前举了举，笑道：“即如此，本殿便不客气了。”
人若无心，又怎能活？
若不能活，又怎能看？
六尘却在看。
他一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心脏，挣扎着吐出了人生最后两个字，“蠢货。”
在这声音里，他嘴角一抹嘲讽讥诮的笑，渐渐凝固。
“做人要学会三缄其口，可惜这个道理你从来都不懂，”君无忧将血淋淋的心脏放回他犹有余温的胸腔，极为从容地将药粉抖在六尘尸体上。
弹指间，地上只余一撮灰白的粉末。
淡淡地声音随着斗蓬渐行渐远，“你做人如此没有天份，所以只好别再做人了，还是做鬼吧。”
作者有话：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出自《诗经》，具体篇目我是忘了，意思大概是：有人不少喝酒，有人却喝浆不得。有人佩着宝玉，有人连杂佩也没，写在此处意即影射六尘与元尽欢的命运，六尘就是个悲剧式人物，他死了，也带走了一些什么秘密呢？
做为一名无大纲无存稿的蝼蚁级写手，偶写得灰常辛苦，下一部文我发誓一定要写好大纲和存稿，但不会发在潇湘鸟，偶在下部文开文前会在留言区告之大家，有兴趣的朋友要来捧场噢，下部文应是一部仙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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