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回 交代
目录：僵尸有泪| 作者：逍遥剑客行| 类别：玄幻奇幻
杨山立刻止步，转身。复生怎么拖都拖不动。他只好叹息一声。一半因为自己力气比杨山小，一半因为杨山胆子比自己小。复生暗道：“恶婆子！”
杨山皱巴巴的叙述着今天发生的事，他突然精神一振，道：“姐姐，我在水中看到爹爹和娘亲了。当时周围全是桃树，天上飘着雪，地上铺着桃花，可漂亮了。爹娘张开双臂，我高兴极了，朝他们跑去。可周围突然全黑了，接着我就听到复生在哭，我也就醒了。”杨帆愣在当场，久久没有说话。她突然紧紧搂着杨山――良久。
杨帆松开抱着杨山的手，抹掉眼泪。杨山试图给杨帆擦眼泪，但手刚刚伸出便收了回来，他疑惑道：“姐，你怎么哭了，我见到爹娘，你怎么不高兴？”杨帆强装欢笑道：“我高兴，当然高兴！”却没说到了嘴边的话，“你没事，我当然高兴。”
杨山、复生不知道，但杨帆却知道人在死之前会回忆起一生中最快乐的片段，刚刚杨山看到的不就他最开心的时刻。
杨帆心底乱糟糟的。对离开爹娘的思念，这些年的辛酸萦绕在她心间。她看着杨山，暗暗计较着杨山这些年长了多少。一个念头告诉她，复生差点害死杨弟弟，弟弟不能跟着复生玩下去，她必须赶走复生。可另一头，她仿佛看到了复生拼尽全力将杨山拉到岸上，眼冒泪光，按压杨山的胸口将杨山救活。杨帆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复生，又看了一眼跟前的杨山。她冲杨山笑了笑，心里想着：“不要怪姐姐，你不能有事。”她依旧决定赶走复生。杨帆起身朝门外走去。
在杨帆抱住杨山的那一刻，杨山惊呆了，手不知道如何摆放，脸上也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他只是僵硬的站着。直到十秒后，他才试探着用手抱住杨帆。他好久好久好久好久都没有感觉到如此轻松过了。他想这要是永远该多好。他姐松开了手，他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那个他有点害怕的姐姐又该出现了。当他看到姐姐的眼泪时，他心里只想着：“难道我让姐姐伤心了？”
复生在街道上左踏一步，右跳一下，闷闷不乐的踢开脚边的石子。他偶尔偷听一下杨山的话，但觉无趣，又再次踢地上的石子玩耍。街上，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推着铁环玩，虽然汗流浃背，但依旧乐此不彼。男孩瞧了一眼包子铺，还打量打量复生，并未说话，转身推着铁环离去。复生一直瞧着男孩离去，也许关注的是男孩玩的铁环。
复生刚转身，就看见一步步逼近的杨帆。他便道：“咦，你怎么出来了，杨山呢？”说罢，朝房里看去。杨山立刻避开复生的目光。复生便知事情有些难办了。待他再次瞧见板着脸的杨帆时，他心想：“猫吓坏了一个耗子，又想吓跑另一个了。但我可不是胆小的耗子。”
杨帆道：“复生，你自个回吧，杨山下午有事。”说完，转身就走。复生赶忙跟了上去，叫道：“哎，别走啊，说清楚点！”杨帆听完，定住脚步，怒从心起，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因为他遇到了你，今天差点淹死。而在此之前，他什么事都没有出过。你觉得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就没有一丝愧疚？你让我怎么放心他和你这个野孩子在一起呆着。啊！啊！啊！”杨帆又一次将手指到复生的鼻子上，出奇的是复生没有甩开杨帆的手，杨帆收回手，道：“你很聪明，不会记不住道的，你慢走，保重。”杨帆心底有些隐隐做痛。
杨帆按着杨山的肩膀，似乎要给她弟弟一丝安慰。她确不知道这是她自己想要一些谅解，因为她为了一个人伤了一个人。杨山跟着她姐姐挪动脚步，不时稍微转头想要看看复生，但始终没有勇气真正转过去。照着杨帆给他选的路走着。
沉寂了良久，低着头的复生突然嘀咕：“野孩子.？”他陡然抬头，对着包子铺吼道：“野孩子，我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接着他大哭起来，飞奔着离去，留下越来越遥远的脚步声。杨山终于转过头来，小声说了句：“复生。”他陡然感觉到杨帆的手重了好多。
“我们做包子去。”“嗯。”他们活好面，做好馅，缓缓的包着，没有说话，想着心事。
杨山包着包子，脸上偶尔露出笑容，但转眼间脸又板了起来，他就重复的变换着脸色。他回忆着他那些短暂的快乐，结果又被那些痛苦的、自责的事情所包围。他想着被杨帆气跑的复生，思量着他们能否再聚。当他得到不能再相聚的答案时，他焉了，手自动停了下来，他在心里叫着：“怎么可以这样，他是我兄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能让他离开，不能。”他的手一点点的紧握起来，心底深处突然升起一股力量，名叫勇气。
杨山的异样没有被杨帆发现。因为杨帆也心不在焉。她后悔了，从说出那些话之后。她在想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生气，她想到了，当时烦恼的她受了刺激，便情绪失控了。她在想她为什么要说那些，为什么要伤一个孩子的心。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没错，为了杨山，为了弟弟，她有什么错。
时间匆匆流过，转眼间到了傍晚，包子早已包完。杨帆、杨山吃完晚饭，端着板凳在屋外坐着。晚风吹来，他们的衣角随风飘荡。
杨帆看着那抹夕阳，陡然问：“杨山，是不是觉得姐姐很讨厌？觉得姐姐下午说的话太伤人。觉得姐姐不该让复生离开。”
杨山端坐在板凳上，手平放在腿上，眼睛不时朝街道的一个方向瞟着，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当他听到杨帆的声音，他定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得脖子柔软了，他悄悄的点头，但转瞬间又使劲的摇头。
杨帆看到杨山的反应，勉强的笑了笑，道：“不用摇头了，知道你心里还怪着姐姐。”杨山依旧摇着头，道：“没有。”
杨帆端着板凳来到杨山旁边坐下，她轻轻的抚摸着杨山的头，最后将右手放在杨山的肩膀上，道：“你知道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因为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你想想看，过去那么多年你都没有出过事，但一遇到复生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放心？复生野惯了，什么都敢做，你要和他一起，指不定哪天又会出事。弟弟，还怪姐姐吗？”
“不怪，可是...姐，今天要没有他，我就见不到你了！”杨山鼓足了力气说完这些话，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他等待着，等待着暴怒的杨帆。可出人意料的是，杨帆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杨帆才道：“弟弟，你想想看，要没有复生，你会去湖边吗？你会掉到湖中吗？你会差点死掉吗？”“不会...”杨山说。
“姐姐，那...那我再遇到复生？”
“再遇到复生...你就当不认识他。”
“哦。”
又一次失望。
杨山慢慢低下了头，却又攥紧了拳头。一股无名的情绪萦绕在他心头。他现在非常的想做点什么，但一直压抑自己的冲动。他心里似乎有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但周围又有一汪水，阻止火势的蔓延。他能感受到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和越来越强烈的冲动。就好像洪水来了，却没有宣泄口。
他又一次鼓足勇气，准备倾诉。但见到杨帆毫不关心的脸时，他又退缩了。可他依旧不甘心，他紧握拳头，额头上掉下两滴汗珠。他再次把头转向杨帆。当他张着嘴叫完‘姐’之后，他又一次哑火了。他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不满情绪，他痛恨自己。这却让他心中的那团火燃得更猛烈了。他陷入激烈的斗争中，根本没有听到杨帆说：“弟弟，什么事，你的脸怎么通红一片？是不是不舒服。
此刻，他就像被按到水底，挣扎着想要冒出头，好好呼吸呼吸，但不管怎么往上，始终碰不到水面。他憋着，憋着，憋得手脚无力，满脸通红。最后他终于憋不住了，他被迫张开了嘴，以为必死无疑，却发现自己能在水里呼吸，像鱼一样在里面傲游。
杨山又一次提起勇气，缓缓的增加底气。他脸红润，呼吸正常了。他总算平静的说：“姐，为什么我每一次交个朋友你都要赶走他们？为什么不能让我自由一点，老是把我束缚在你的周围，你以为我会高兴吗？不，一点也不。我好难过，你知道吗？知道吗？复生说得没错，你管得太宽了，你管得太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这回不会听你的话，我不能让复生就这么离开，不能再失去我唯一的朋友。姐，不要在阻止我了。好不好？你知道吗？今天是我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好多年都没有体会到快乐了。和复生在一起的时候，我无拘无束，没有担心、烦恼。和复生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唱歌、爬树，我可以打水漂，我可以坐在岸边把脚放到水里。姐，你为什么要叫复生野孩子呢？他有个关心他的大哥哥，怎么会是野孩子啊！反而我倒更像野孩子，没有人关心我，爱我，疼我。姐我真怀恋爸妈还在的时候，那时你会和我玩，背着我到处游荡。会背着爸妈，偷偷的给我煎蛋吃。你会带着我去小河边玩水。你会带着我到城外摘野果吃，抓小虫给我玩。姐，你知道吗？我有时会想，我真正的姐姐是不是被妖怪吃了，而你不是我真的姐姐，而是妖怪。姐，你真的是我姐姐吗？我要的是那个关心我、爱我、疼我的姐姐。而不是你这个骂我，禁锢我，伤害我的姐姐。”
杨山已经泪流满面，缓缓的抽泣着。他被抽干了力气，心中压了他太久的石头总算让他丢了出来。那些痛苦的回忆缓缓变淡，那些曾经快乐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他似乎成了坐在姐姐肩上抓蝴蝶的小孩，似乎成了抢着吃野果的倒霉孩子。杨山没有擦掉眼泪。眼泪便顺着脸滴到地上。那一滴滴泪带走了一点又一点的孤寂，一点又一点的悲伤。
看着埋着头的杨山，杨帆第一次发现弟弟那么胖，第一次发现弟弟长得好高，第一次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弟弟。第一次发现弟弟以为自己不爱他。
她想说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她想要抱住杨山，手却不知道该怎么伸出来。她想流泪，却发现眼睛闭不上了。她转回头，僵硬的盯着地上。她心里似有千层巨浪，波涛汹涌。长久的努力换来了憎恨，备至的关怀成了束缚，火热的心增加了伤害。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月亮升起来了，夜静极了。姐弟俩依旧坐在门外。
杨山突然发话：“姐姐，我离开一会。”
杨帆道：“好。”
杨帆只看到一个胖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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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山皱巴巴的叙述着今天发生的事，他突然精神一振，道：“姐姐，我在水中看到爹爹和娘亲了。当时周围全是桃树，天上飘着雪，地上铺着桃花，可漂亮了。爹娘张开双臂，我高兴极了，朝他们跑去。可周围突然全黑了，接着我就听到复生在哭，我也就醒了。”杨帆愣在当场，久久没有说话。她突然紧紧搂着杨山――良久。
杨帆松开抱着杨山的手，抹掉眼泪。杨山试图给杨帆擦眼泪，但手刚刚伸出便收了回来，他疑惑道：“姐，你怎么哭了，我见到爹娘，你怎么不高兴？”杨帆强装欢笑道：“我高兴，当然高兴！”却没说到了嘴边的话，“你没事，我当然高兴。”
杨山、复生不知道，但杨帆却知道人在死之前会回忆起一生中最快乐的片段，刚刚杨山看到的不就他最开心的时刻。
杨帆心底乱糟糟的。对离开爹娘的思念，这些年的辛酸萦绕在她心间。她看着杨山，暗暗计较着杨山这些年长了多少。一个念头告诉她，复生差点害死杨弟弟，弟弟不能跟着复生玩下去，她必须赶走复生。可另一头，她仿佛看到了复生拼尽全力将杨山拉到岸上，眼冒泪光，按压杨山的胸口将杨山救活。杨帆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复生，又看了一眼跟前的杨山。她冲杨山笑了笑，心里想着：“不要怪姐姐，你不能有事。”她依旧决定赶走复生。杨帆起身朝门外走去。
在杨帆抱住杨山的那一刻，杨山惊呆了，手不知道如何摆放，脸上也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他只是僵硬的站着。直到十秒后，他才试探着用手抱住杨帆。他好久好久好久好久都没有感觉到如此轻松过了。他想这要是永远该多好。他姐松开了手，他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那个他有点害怕的姐姐又该出现了。当他看到姐姐的眼泪时，他心里只想着：“难道我让姐姐伤心了？”
复生在街道上左踏一步，右跳一下，闷闷不乐的踢开脚边的石子。他偶尔偷听一下杨山的话，但觉无趣，又再次踢地上的石子玩耍。街上，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推着铁环玩，虽然汗流浃背，但依旧乐此不彼。男孩瞧了一眼包子铺，还打量打量复生，并未说话，转身推着铁环离去。复生一直瞧着男孩离去，也许关注的是男孩玩的铁环。
复生刚转身，就看见一步步逼近的杨帆。他便道：“咦，你怎么出来了，杨山呢？”说罢，朝房里看去。杨山立刻避开复生的目光。复生便知事情有些难办了。待他再次瞧见板着脸的杨帆时，他心想：“猫吓坏了一个耗子，又想吓跑另一个了。但我可不是胆小的耗子。”
杨帆道：“复生，你自个回吧，杨山下午有事。”说完，转身就走。复生赶忙跟了上去，叫道：“哎，别走啊，说清楚点！”杨帆听完，定住脚步，怒从心起，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因为他遇到了你，今天差点淹死。而在此之前，他什么事都没有出过。你觉得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就没有一丝愧疚？你让我怎么放心他和你这个野孩子在一起呆着。啊！啊！啊！”杨帆又一次将手指到复生的鼻子上，出奇的是复生没有甩开杨帆的手，杨帆收回手，道：“你很聪明，不会记不住道的，你慢走，保重。”杨帆心底有些隐隐做痛。
杨帆按着杨山的肩膀，似乎要给她弟弟一丝安慰。她确不知道这是她自己想要一些谅解，因为她为了一个人伤了一个人。杨山跟着她姐姐挪动脚步，不时稍微转头想要看看复生，但始终没有勇气真正转过去。照着杨帆给他选的路走着。
沉寂了良久，低着头的复生突然嘀咕：“野孩子.？”他陡然抬头，对着包子铺吼道：“野孩子，我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接着他大哭起来，飞奔着离去，留下越来越遥远的脚步声。杨山终于转过头来，小声说了句：“复生。”他陡然感觉到杨帆的手重了好多。
“我们做包子去。”“嗯。”他们活好面，做好馅，缓缓的包着，没有说话，想着心事。
杨山包着包子，脸上偶尔露出笑容，但转眼间脸又板了起来，他就重复的变换着脸色。他回忆着他那些短暂的快乐，结果又被那些痛苦的、自责的事情所包围。他想着被杨帆气跑的复生，思量着他们能否再聚。当他得到不能再相聚的答案时，他焉了，手自动停了下来，他在心里叫着：“怎么可以这样，他是我兄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能让他离开，不能。”他的手一点点的紧握起来，心底深处突然升起一股力量，名叫勇气。
杨山的异样没有被杨帆发现。因为杨帆也心不在焉。她后悔了，从说出那些话之后。她在想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生气，她想到了，当时烦恼的她受了刺激，便情绪失控了。她在想她为什么要说那些，为什么要伤一个孩子的心。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没错，为了杨山，为了弟弟，她有什么错。
时间匆匆流过，转眼间到了傍晚，包子早已包完。杨帆、杨山吃完晚饭，端着板凳在屋外坐着。晚风吹来，他们的衣角随风飘荡。
杨帆看着那抹夕阳，陡然问：“杨山，是不是觉得姐姐很讨厌？觉得姐姐下午说的话太伤人。觉得姐姐不该让复生离开。”
杨山端坐在板凳上，手平放在腿上，眼睛不时朝街道的一个方向瞟着，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当他听到杨帆的声音，他定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得脖子柔软了，他悄悄的点头，但转瞬间又使劲的摇头。
杨帆看到杨山的反应，勉强的笑了笑，道：“不用摇头了，知道你心里还怪着姐姐。”杨山依旧摇着头，道：“没有。”
杨帆端着板凳来到杨山旁边坐下，她轻轻的抚摸着杨山的头，最后将右手放在杨山的肩膀上，道：“你知道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因为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你想想看，过去那么多年你都没有出过事，但一遇到复生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放心？复生野惯了，什么都敢做，你要和他一起，指不定哪天又会出事。弟弟，还怪姐姐吗？”
“不怪，可是...姐，今天要没有他，我就见不到你了！”杨山鼓足了力气说完这些话，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他等待着，等待着暴怒的杨帆。可出人意料的是，杨帆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杨帆才道：“弟弟，你想想看，要没有复生，你会去湖边吗？你会掉到湖中吗？你会差点死掉吗？”“不会...”杨山说。
“姐姐，那...那我再遇到复生？”
“再遇到复生...你就当不认识他。”
“哦。”
又一次失望。
杨山慢慢低下了头，却又攥紧了拳头。一股无名的情绪萦绕在他心头。他现在非常的想做点什么，但一直压抑自己的冲动。他心里似乎有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但周围又有一汪水，阻止火势的蔓延。他能感受到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和越来越强烈的冲动。就好像洪水来了，却没有宣泄口。
他又一次鼓足勇气，准备倾诉。但见到杨帆毫不关心的脸时，他又退缩了。可他依旧不甘心，他紧握拳头，额头上掉下两滴汗珠。他再次把头转向杨帆。当他张着嘴叫完‘姐’之后，他又一次哑火了。他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不满情绪，他痛恨自己。这却让他心中的那团火燃得更猛烈了。他陷入激烈的斗争中，根本没有听到杨帆说：“弟弟，什么事，你的脸怎么通红一片？是不是不舒服。
此刻，他就像被按到水底，挣扎着想要冒出头，好好呼吸呼吸，但不管怎么往上，始终碰不到水面。他憋着，憋着，憋得手脚无力，满脸通红。最后他终于憋不住了，他被迫张开了嘴，以为必死无疑，却发现自己能在水里呼吸，像鱼一样在里面傲游。
杨山又一次提起勇气，缓缓的增加底气。他脸红润，呼吸正常了。他总算平静的说：“姐，为什么我每一次交个朋友你都要赶走他们？为什么不能让我自由一点，老是把我束缚在你的周围，你以为我会高兴吗？不，一点也不。我好难过，你知道吗？知道吗？复生说得没错，你管得太宽了，你管得太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这回不会听你的话，我不能让复生就这么离开，不能再失去我唯一的朋友。姐，不要在阻止我了。好不好？你知道吗？今天是我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好多年都没有体会到快乐了。和复生在一起的时候，我无拘无束，没有担心、烦恼。和复生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唱歌、爬树，我可以打水漂，我可以坐在岸边把脚放到水里。姐，你为什么要叫复生野孩子呢？他有个关心他的大哥哥，怎么会是野孩子啊！反而我倒更像野孩子，没有人关心我，爱我，疼我。姐我真怀恋爸妈还在的时候，那时你会和我玩，背着我到处游荡。会背着爸妈，偷偷的给我煎蛋吃。你会带着我去小河边玩水。你会带着我到城外摘野果吃，抓小虫给我玩。姐，你知道吗？我有时会想，我真正的姐姐是不是被妖怪吃了，而你不是我真的姐姐，而是妖怪。姐，你真的是我姐姐吗？我要的是那个关心我、爱我、疼我的姐姐。而不是你这个骂我，禁锢我，伤害我的姐姐。”
杨山已经泪流满面，缓缓的抽泣着。他被抽干了力气，心中压了他太久的石头总算让他丢了出来。那些痛苦的回忆缓缓变淡，那些曾经快乐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他似乎成了坐在姐姐肩上抓蝴蝶的小孩，似乎成了抢着吃野果的倒霉孩子。杨山没有擦掉眼泪。眼泪便顺着脸滴到地上。那一滴滴泪带走了一点又一点的孤寂，一点又一点的悲伤。
看着埋着头的杨山，杨帆第一次发现弟弟那么胖，第一次发现弟弟长得好高，第一次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弟弟。第一次发现弟弟以为自己不爱他。
她想说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她想要抱住杨山，手却不知道该怎么伸出来。她想流泪，却发现眼睛闭不上了。她转回头，僵硬的盯着地上。她心里似有千层巨浪，波涛汹涌。长久的努力换来了憎恨，备至的关怀成了束缚，火热的心增加了伤害。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月亮升起来了，夜静极了。姐弟俩依旧坐在门外。
杨山突然发话：“姐姐，我离开一会。”
杨帆道：“好。”
杨帆只看到一个胖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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