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4回 情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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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激荡的洪水因太过迅速，加之能出水的口子太小，那堵年久失修的墙就那么倒了下去，成了一块块坚硬的石头。老头当年一家人花大价钱砌成的围墙，就这么粉碎了！悲也？幸也？暗月掉头，闭眼皱眉，想回头看老头一眼却停住，跟着水的方向缓缓的走着，双手抱胸思考着自己到底怎么了。她无奈的发现自己想忘记的感情依旧很深，丢不掉也逃不了。她不得不承认她对老头生不起恨来。“终于走了，太好了！”老头看着离去的暗月，轻声道。他又剧烈的咳嗽几声，嘴角并未冒出血来，刚刚他已将胸腔的淤血给吐光了。他转头看到萍儿蹲在兰跟前，轻抚兰的脸，紧握兰的手，勇儿坐在李龙的身边，摇晃着李龙的身体，叫李龙赶紧起来。他高兴的笑了笑，便虚脱的倒在了地上，闭上眼，看到满天的繁星点点，东北的那颗星好亮，好像当年暗月年轻时耀眼的样子！他脸上笑容依旧，听到萍儿的焦急的声音：“太爷……”便沉睡过去，他好累。卫道冲到门口已然来不及躲闪，便如那倒塌墙上的泥一样被洪水冲飞，在水中沉浮挣扎，几度喝水，只觉天昏地暗。那水冲出围墙之后便四散开去，渐渐平静，和雨水混在了一起。卫道被冲到了五十米开外的田地里，头晕目眩的、艰难的站起来，眼中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就像透过被雨打的窗户看世界一样。他多次甩头，试图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却看到一个模糊的白影缓缓朝自己走来，周围温度渐渐寒冷。他凭女子身上释放的阵阵死气，知道女子便是想置兰于死地的女鬼。他不等眼睛清明，便向女鬼冲去，喊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遮盖了暗月嘴角翘起的弧度。暗月脚踏冰花，道：“杀了！全都杀了！你能拿我怎样？”“什么？”卫道停下前冲的脚步，只觉天空好黑，消失了所有的光亮，他颤声道：“杀了……”他突然抱头，道：“我终究还是上当受骗，晚来了一步！”他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没能救到你们！我该死，怎么就没早想到这就是个圈套！”他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右手狠狠的砸着地面，泥水四溅，他心道：“正义？善良？仇恨？这都是些什么？仇恨让我害死了你们，责任让我害死了徒弟，善良让我害死了师父，这些我坚持的东西都错了吗？还是我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呵呵呵……”暗月的狂笑声传来，惊醒了处在愧疚自责痛苦等混沌状态的卫道。暗月停笑，朗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就算你给我下跪，我也不会饶过你的！”她心道：“大丈夫，纵然是死，也不能给人下跪！就想小时候的他一样。”她脑海中回忆起那一幕，她被几个坏小孩欺负，抱头痛哭，他强出头一人打不过那么多人，败了之后，几个坏小子让他跪下认错，他始终不肯，被揍得鼻青脸肿嘴角流血的躺在地上。当几个坏小子走后，她跑到他身边，看到一张强笑的脸。他告诉她：“男子汉，就算死，也不能给人跪下。”她记住了他的话，从此永不低头！卫道站起来，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拿着一把用水做的冰刀，施展疾风术，一刀切断暗月的脖子，却没有留出任何血。脑袋在落地之前便化成一汪清水。卫道心中却无半点高兴可言，因为他看到暗月脖子上冒水又生出一个脑袋。当他再次行动，企图再砍一刀之时，暗月手一抬，一个波浪应运而生，将卫道打飞。当他颤抖的站起来的时候，一股更大的波浪又将其打到更远的地方。他五脏六腑翻滚，难受异常，此时他心思如电：“雨天，火无法使用，冰对其无效，天雷咒准备时间过长，唯有真龙咒了！”他心一横，咬住手指。暗月在水面上滑行，脚底生冰，她要快速解决掉卫道，因为她感受到老头身上和她相同的死气正越来越重，她不想让老头现在就死去，她还有好些话没有跟老头说。正在此时，一条金色长龙凭空出现，冲向暗月。暗月没有躲闪和金色长龙撞在了一起，水花四溅，金光点点，暗月和金龙同时消失。“解决了吗？”卫道满脸苍白，双手捂着胸口，弓着背，轻声道，此时他已无力动弹，任人宰割。他看到不远处一股泉水越冒越高，苦笑道：“还是棋差一招啊，不过也好，至少能和师父、徒弟相见了。”泉水停止涌动，纷纷落下，暗月便从其中走了出来。暗月焦急似火，她能感受到老头生命气息已经越来越弱，再不带老头离开的话，就真的救不活了。她不想放过卫道，却更是担心老头，她咬牙，右手紧握成拳，雨滴变成了尖利的冰晶，她右手一推，冰晶朝卫道射去，这只能让卫道严重受伤，却不能取其性命。她心有不甘，转身脚踏水面，冲到老头面前，推开萍儿，将老头背在背上，迅速离去。“太爷，太爷……”萍儿追了两步，便看不到暗月了，她哇哇哭了起来，道：“太爷被女鬼抢走了。”勇儿胆再大也承受不住了，他也哇哇哭了起来，跑到萍儿身边，道：“姐姐，女鬼好吓人啊！我好害怕！”萍儿轻轻抱住勇儿的头，努力停止哭泣，道：“弟弟，别怕，有姐姐在呢！我们先把娘和爷爷弄到屋里去吧！”他们边哭将边兰和李龙拖进了屋中，这里没雨，也感受不到刺骨的寒风，他们心稍安，靠在一起，互相取暖，等着兰和李龙的醒来。卫道全身都是伤口，疼痛难当，血迹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当暗月如箭一般离开之后，他听到老头屋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他才来得及朝老头的房看去，那堵围墙去了之后，整个房子更亮了些，也显得更宽敞了些。他顺着哭声，缓缓挪动步子，朝屋子走去。当他在屋中看到勇儿、萍儿的时候，他笑了，笑的好开心，几乎流下眼泪。他狂笑道：“哈哈哈……我又被骗了！”勇儿、萍儿看到卫道，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赶忙跑过去，拉住卫道的衣角，焦急的说道：“你救救我爷爷，救救我娘吧！”不料卫道只说了声：“好！”便也如李龙一样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勇儿和萍儿将其拖进屋中，放在李龙身边。勇儿道：“怎么他也晕了过去？”萍儿道：“或许他害怕吧！”勇儿道：“你没听到他说自己被骗了，也许他被骗了好多钱，受不了就晕了过去。”萍儿道：“也可能，呵呵。”两人三言两语说了起来，时而呵呵笑笑。……一个干燥的山洞中，暗月将老头放到草堆上，脸上丝丝红润，这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现在正在她旁边，虽然不能说话，但能就这么看着他也很好。她久久凝视老头，嘴角翘起幸福的弧度，道：“高哥，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虽然以这样的方式！你知道我死后的这么多年，我有多想你吗？我好想早些来见你，只是……哎，一言难尽。”暗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收起所有的表情道：“你来了。”她转头一瞧，始终沉着脸的血后缓缓的朝她走来，血后道：“你都想通了，确定要这么做吗？”暗月朝老头看去，她虽极力掩饰，却盖不住脸上的高兴，道：“我本以为我到这曾经的村子，是来寻仇的。我现在才明白，我是来寻他的！”血后心道：“你终于想通了，完成心愿之后，你也该心无可恋了，到时你会选择脱离苦海吧，也省得我这个朋友继续为你担心了。”她道：“你要明白，这么做会让他年轻一天之后，灰飞烟灭，永远的死去，你能承受吗？”“我已经死了几十年来，本没想到还能和他相处一天，又有什么代价承受不了呢？你可以开始了。”血后再道：“最后问你一句，你确定这么做吗？”暗月有些怒意，道：“我暗月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何时后悔过。就算当年为他跳井而死，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到是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既然如此，我便开始了！”血后伸出右手食指，变长指甲，朝老头走去，只见她食指指甲直接刺入老头心脏，然后逼出一丝血顺着指甲流入老头心脏。她收回手，在伤口处轻抹一下，伤口还原如初。老头身体开始剧烈颤动，先是长出黝黑的头发，接着皮肤也渐渐红润，手脚伸直，佝偻的背也消失不见，一个青年渐入眼帘。暗月脸上更是红润，不禁脱口道：“高哥……”这个年轻人陡然间睁开眼睛，那眼睛清亮而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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