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回 逼问

    ( )    夜晚，泥土中一阵阵热气喷涌出来，在晚风的带领下席卷大地。大树上，依旧吊着卫道，此刻他饥渴难耐，但老天也不眷顾他，降下一阵阵热浪，让得他汗流夹背，全身酸麻，瘙痒无处不在。此刻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的脑袋昏沉，各种念头纷沓而来，挡也挡不了，关也关不住。上一刻他回味和师傅一起喝酒吃肉的好日子，笑意盈盈。下一刻他见到师傅严厉的呵斥着他，笑意无存，留下胆颤。不多时，他又见到师傅临死前那充满希冀的眼神，他脸色痛苦，眼睛泪光闪闪。热浪带走了大地和空气的温度，热浪过后，阵阵清风徐徐袭来，卫道经历了煎熬，突然的清风让得他一阵舒爽，他体尝苦尽甘来，便沉沉睡去。随风飘荡。梦中他又一次和他的师傅相遇，也不知是苦是甜。

    阿秀干完农活，顿觉脖子酸麻，她用手轻轻的按捏着，又觉腰部疼痛，用另一只手敲打着。她回到屋里简单的吃过饭，端上板凳，走到门口，坐着，她又开始等待那个人，哪怕那个人刚刚离去，哪怕那个人连面都不敢面对她，可她固执的认为，自己应该等在这里，等着那个人出现。

    突然间一个男孩出现在阿秀得视野中，却是杜辉。男孩扬起双手，跑着跳着，抓着蜻蜓，亦如上次碰见复生时一样，抓着一只放了另一只，然后观望蜻蜓的动向。但见两只蜻蜓飞舞在空中厮打在一起，谁也不让谁，他紧握双拳，心中默念：“加油”，眼中透出阵阵兴奋，可最后两只蜻蜓和好同时飞走时，他也高兴一笑，他想起了和复生打架的情景，也如这两只蜻蜓一样和好如初，携手飞翔。

    阿秀看着蹦蹦跳跳的杜辉，一阵皱眉，心想：“这个孩子，怎的这么调皮，是不是该整顿整顿他呢？还是算了，由他闹，看他高兴的样子。”阿秀眉头松开，见到杜辉离他更近了，转念一想：“杜辉和复生是好朋友，今早还给复生他们送行，还偷了橘子送给复生，他也不怕被发现了，被他娘一阵痛揍。那他是怎么知道复生和况大哥回来的呢？哦，那天晚上复生和他说的喽，那...”阿秀神色一阵激动，似乎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想：“那他是不是也知道复生和况大哥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待我问他一问。”此刻阿秀得心里似点燃了希望之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她想要是现在还有酷刑的话，她一定要绑着杜辉，用夹棍，用大板，用烙铁，额，烙铁就算了，一定要逼问出她想知道的事情。

    阿秀眼中透出火光，裸的盯着杜辉。此刻杜辉正经过阿秀房前的路，杜辉突然觉得身体发寒，心想：“这么大热天的，怎么突然间就这么冷呢？”他四处张望一番，发现的阿秀凶恶的目光，他脑袋一缩，后退两步，神色充满戒备，心想：“今天，秀姐是怎么了，怎么眼光那么可怕。她到底想要干什么？”阿秀也发现了杜辉戒备的样子，发现自己的异样，便赶忙收回盯着杜辉的目光，笑了笑，道：“杜辉，你过来坐，我有问题问你？”说完阿秀起身让开自己所坐的板凳，笑眯眯的盯着杜辉。

    杜辉心想：“秀姐今天是怎么了，平常对我都是凶巴巴的，今天倒还奇怪，一会凶恶，一会慈眉善目的？每次我娘要发火之前都是这个样子，那么说今天秀姐也是火山爆发的前兆了。既然这样，我是跑还坐下来呢？坐下来是死路一条，要跑还有一点活头，跑。”就见杜辉神色一凝，转身就跑。阿秀一脸愕然的看着逃跑的杜辉，心想：“怎么回事，我都笑脸相迎了，怎么这小子还跑得这么快。”待杜辉跑了十几米，阿秀才反应过来，叫道：“杜辉，别跑啊。我真的有事问你。”便追了出去。杜辉也不回头，叫道：“你别哄我了，看你一会笑意盈盈，一会凶神恶煞，我就知道没有好事，我要回家了。”

    两人就想间十几米，因为速度相差不大，杜辉没有跑掉，阿秀也没有追上，两人僵持着。阿秀气喘吁吁的道：“我真是有事问你，你别跑啊！我保证不会骂你也不会打你，你就停下来，我们好好谈谈。”杜辉也气喘吁吁的道：“你别追，我就不跑，你先停，我就挺。”杜辉转过头，真见阿秀停了下来，他又向前行了一米，也停了下来。两人弓着身子喘着粗气，汗流夹背。杜辉虽然累但还能站着，但阿秀就不行了，她腿脚一软，就地坐下。两人终于是缓过气来，你看我我看你的，阿秀道：“杜辉，我就是想要问问你昨天和复生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你告诉我好吗？”

    杜辉神色愕然，心想：“秀姐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复生告诉秀姐，不会啊，复生不是说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回来了吗？那他就不会说。是秀姐自己猜到的吗？对了，复生昨天想找他爹，但他家没人，他没处睡去，那他多半就在秀姐家住下了，还不小心被发现了，肯定是这样的。那复生就什么也没有告诉秀姐了，我给复生保证过什么都不说的，我不能出卖他，嗯，打死也不说。”杜辉神色还原，喜道：“复生回来了吗？他在哪里？我要去见他。”说罢，转过身又走了两步，可他的脚步在阿秀说完下一句话的时候彻底定在地上。

    杜辉听到阿秀笑道：“看你小子还装？邓爷爷的橙子...不知道被谁给偷了，邓爷爷还在问我知不知道是谁干的。哎！我怎么说呢？杜辉你告诉，我该怎么说。”杜辉脸上的汗刚刚被吹干，现在又开始汗流满面，只不过刚刚是热汗，这回是冷汗，他用手揩着汗，脸上露出惊愕的样子，情不自禁的吞了两口唾沫，心想：“她是怎么知道我偷了邓爷爷的橘子的呢？昨天我明明是天没亮就起来，摘了东西就跑，也没有人发现啊！接着就送给复生了，我一个都没有吃啊！这回可惨了，东西没有吃到，到被发现了。我到不怕邓爷爷，他最多就是骂我两句罢了，可是他告诉我娘，那我就没法活了。”他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回想起上次他犯错时他娘给他的惩罚，首先叫他给人家道个歉，他觉得这倒没什么，接着就是娘的河东狮吼，吼得人人皆知，他觉得这是最要命得，下一步就是趴在板凳上，脱下裤子，迎接他娘的藤条，想到此刻他又颤抖一下，那细细的藤条打在他屁股上，让他感觉到什么是世界末日。从上次挨打之后，他就打定主意不再犯错，即使犯错也不能让他娘知道。

    杜辉缓慢的转过头，脸色比哭还难看，心想：“复生，不是兄弟不好，实在是我娘太厉害，你别怪我了，下次你回来，我再请你吃橘子，好吗？秀姐，你太可恨了，能么能用这么毒的招数呢，让我成了背信弃义的坏人。”他用毒怨的目光看着阿秀，他扁扁嘴没有说话，等待末日降临。

    阿秀看着杜辉停下脚步，并缓缓转过头，心中一喜，心想：“这招对付这小子还真管用，百试百灵。”当她看到杜辉毒怨的目光时，她嘴巴一撅，一阵疑惑，心想：“怎么回事，这小子好像很不愿意的样子。不管了，我必须要知道况大哥和复生到哪里去了。”脸露笑意，道：“杜辉，过来坐下来，慢慢讲。”杜辉极不情愿的走到阿秀得身边，坐到地上。嘴巴依旧翘着，没有说什么东西。

    阿秀看着杜辉的样子，不禁好笑，道：“看你这嘴巴，都能挂上一桶水了。”杜辉收回嘴巴，叹了口气，准备做最后的挣扎，道：“秀姐，你别逼我说好不好，我答应过复生给他保密的。”阿秀心想：“这小子还真讲义气，以前还真没发现，不过为了复生和况大哥，就委屈你了。”她沉思片刻，道：“你真的不说？”杜辉坚定的点点头，“嗯”。

    阿秀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偷橘子的事告诉邓爷爷？”杜辉焦急道：“不要啊。”他暗自比较着：到底是说了划得来还是不说划得来，最后的结果是当坏人的成本很低，既不挨打也不挨骂，当好人的成本很高，他得趴着睡，站着吃饭长达半个月。最后他妥协道：“好，我。”

    阿秀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她击碎了一个孩子的那份坚持，那在孩子心底最宝贵的东西，还以这么卑劣的方式。她捂住杜辉的嘴巴，笑了笑，道：“杜辉，你不用说了，我也不会告诉邓爷爷你偷橘子的事情。你回家！”杜辉一阵疑惑，怎么回事，阿秀怎么突然就不问了。不过此刻他很高兴，这时他既不会被他妈打也不用出卖朋友了。他高兴的说了声：“谢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只是觉得这应该说出来。便要离开。阿秀突然想到：“既然不能让他说，那么让他带路不就好了。”赶忙道：“杜辉，别忙着走，我跑得好累走不动了，你把我扶回家，好不好。”

    杜辉欣然答应，走过去扶起腿脚有些软，但还不至于走不动的阿秀。杜辉道：“秀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偷...摘了邓爷爷的橘子的。”他又想起他爹的话：“偷不要叫偷，要叫拿，说偷那叫没文化。”于是他连忙改正。阿秀笑道：“你真想知道？”杜辉道：“啊！”阿秀笑道：“其实很简单，你是不是将你摘的橘子给了复生，当时还剥了一个给复生吃，对不对？”杜辉很吃惊，道：“秀姐，你连这个都知道啊！”阿秀道：“是啊，当时我见到况大哥和复生正在村口，跑过去，他们就不见了，这时我就见到地上的橘子皮，和六子棋盘，我就知道你和复生下了一场六子棋，还把橘子送给复生了。”杜辉“啊”了一声，心想：“原来我是这样暴露的，太什么了。”奈何胸中墨水有限，没有找到形容词。

    他突然一乐，道：“秀姐，你知道吗，昨天下六子棋我把复生给赢了，我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阿秀闻言，脸色却变得不好看，心想：“杜辉下六子棋赢了复生？这怎么可能，连况大哥和我都赢不了复生。难道这是复生故意输给杜辉的。复生和况大哥走了就不回来了。不会的。不会的。是我多想了，复生见到杜辉一直都没有赢过他，故意让他一盘有什么问题。”她虽然这么想，但心里还是不停的打着波浪鼓。

    杜辉见阿秀没有什么回应，心头奇怪，待他探过头看见阿秀皱着的眉头，心想：“难道是因为我赢了复生，她不高兴了。”便道：“秀姐，你别生气，下次我和复生下六子棋的时候，故意让他一下就行了，保证让他和我赢的数目差不多。”阿秀闻言，心头一笑，心想：“你小子还想让复生，要不是他让你，你怎么会赢了他。”可她又不想打击杜辉，便笑道：“好啊，到时我可要观战的。”

    杜辉爽快的答应：“好啊！”心想：“我才不让复生呢，我要将以前他赢我的都给赢回来，呵呵！”杜辉似乎看到了复生败在他的手上和棋子上的惨样，心头一阵高兴，不由得笑出声来。阿秀见状，道：“你笑什么？”杜辉道：“没什么。”他便止住了笑，脸上露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阿秀在想怎么才能让杜辉带着她去找况国华，她思量许久，道：“杜辉，你想不想见到复生？”杜辉道：“当然想了。”阿秀道：“那我们去找他去，好不好，明天早上就去。”杜辉眨了几下眼睛，道：“真的，可是我们怎么去找复生呢？还有我娘那里怎么办？”阿秀看着似有疑惑的杜辉，心想：“你小子还装，怎么找，你告诉我地点我们一同去不就好了，明天上来路看你还不从实招来。”便道：“怎么找我想办法，至于你娘那里还是我想办法，只要你明天过来就好了。”心想：“大不了我就担个拐卖儿童的罪过。”杜辉本不想复生离开，这是听到能够找到复生，心中兴奋，也没有细想阿秀得话，只道：“好！明天我过来，我们一起去找复生去。”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很快就来到阿秀得家。

    杜辉道：“秀姐，你家到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我们怎么去找复生，我就回去了，晚了，我娘又该骂我了。”阿秀笑道：“好，明天记着早点来哦！”说完，阿秀便看着杜辉欢快的跑走，阿秀摇了摇头，嘀咕：“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调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