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李莹怕婆婆突然撞入房间。她上了门闩，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在房间里徘徊。灯也赖得点, 走累了, 又摸黑坐在床上, 自进了周家,她尽心尽力的付出了她的全部,换来的依然是挨打挨骂遭虐待,“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不管她做得多好, 婆婆横竖都不会放过她。

    李莹的愤慨和忍耐己经到了顶点和极限。她象沉睡的火山一样爆发了,她把自己豁出去了,此时此刻觉得她的生命已经不再重要,她完全被这种奇耻大辱惹爆炸了，她要赶快离开这个家。

    结婚三年多她忍辱负重,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想起三年来的遭遇不堪回首,婆婆每天丧起一块脸,对她不是大声辱骂,就是随意的触她额头、拍打她的脸,已形成了习惯。她的脸都已成了婆婆发泄的工具。她事事处处小心行事,照顾婆婆,都讨不到一点好,三年来的冤屈使李莹百感交集, 辛酸心痛。 婆婆对她随意打骂、恶毒陷害、心狠手辣……她的眼泪象断线珠子滚落在床上和地上。

    夜已深沉,屋内死一般的沉静, 又听得屋外的风“呼一呼一呼一”刮的更大了, 吹的门窗在不停的?动。李莹走到窗前, 抬眼望天空,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空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想起与小姑子相依为命，相濡以沫的一段日子, 李莹心里对小姑子无限的眷恋，她用电筒亮着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告知雪晴。李莹是一个感情丰富,又十分念旧的人。她一边写一边哭,她的心在滴血,不走不行啊！这个家早已容不下她；她再继续待在这儿, 害人又害己, 害了屋子里的所有人。

    李莹又给永生写了一封信, 她怕被婆婆发现, 不敢放在桌子上, 把信塞在周永生的枕头下。

    写好了两封信, 她喘了口气，她强忍着身心的疼痛, 脱下了被婆婆撕烂的衣衫, 又换上了昨日里去大哥大嫂家穿的紫酱色的印花旧夹衣,和那条补了巴的黑布裤子。又用电筒照着找到了她嫂子何水妞送给她的一条三角头巾，把大嫂何水姑给买的皮鞋和鞋子袜子,以及几件已穿破的旧衣衫, 这几件衣衫还是她出嫁时在娘家做的,一起包好了带走。

    李莹瞧着那袋曾经的礼物, 心里颤动犹豫了一下, 还是留下吧。她依然没有带几年前在小树林里, 周永生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进周家以后整天忙碌, 家里家外干的是脏活和重活,没有机会穿。由于她家穷, 李莹是一个很珍惜节约的人,她舍不得穿那两件细绒线衣;两条纱巾也没有围过,更不用说带上那条乳白色的珍珠项链了。这些东西除了袜子,她一样也没动过, 仍然在那个袋子里放着。她想着她走后这些东西留给他,周永生没有钱,今后他重新成家时, 可送给女方好派个用场。

    李莹把大嫂昨日里给她的一百元钱拿好了,(这是她的惟一财产) 她从抽屉里找到一个空信封, 把钱装在信封里, 又从柜子里找到一方块布,包在信封的外面, 又小心翼翼的装在她贴身的衣袋里,她还是怕掉了,又在衣袋上缝住了口。这些钱在走头无路、万不得已时, 还能应付几个月的生活。

    一切收拾停挡, 李莹拿着雪晴分给她的一份糕饼水果, 想着这些还是留给小姑子吃吧,这几年小姑子过的挺苦、挺难、挺不容易的。

    李莹一手捏着信, 另一只手提着糕饼水果,含着眼泪出了她的房间, 往小姑子周雪晴的房间去。自她进门以后, 周雪晴的房间一直就没上门闩，这样, 在晚上乘着婆婆歇息之机, 李莹给雪晴抬去热水让她洗脸及用水。

    李莹象往日一样轻轻推开周雪晴的房间,房门依然虚掩着,一碰就开了。李莹摄手摄脚的进房间去, 房里已没有了动静, 她和雪晴几夜纺纱到三更过后, 估计小姑子已睡着了。

    她把一封信轻轻的放在雪晴的枕边,又把糕饼和水果悄悄的放在她床前的凳子上。这糕饼和水果,李莹还没动过,她本是想等着丈夫周永生出差回来一同分享的。

    她要走了,她马上就要离开了,她不再需要了。她又不能跟小姑子道别,怕婆婆听到,不但自已走不脱,还会连累小姑子。李莹在周雪晴的房间停留了片刻, 才依恋不舍的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