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玲珑社稷 正文 挑衅

正文 挑衅

目录:玲珑社稷| 作者:则尔| 类别:都市言情

    “不如再猜猜,他打算借我从陛下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听着这样的言语,再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眯起眼,玩味地挑起眉峰,几缕不驯的发丝垂落在额际,嘴角慢慢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诡谲笑纹,凉凉的,石将离突然觉得这炎夏莫名地不热了。

    因为,她被他那紫色眼眸里透出的谋算和心计给惊得不觉一悚,连后颈的汗毛都不觉立起来了!

    而且,他居然如此顺手地将她牢牢箍在怀里!

    这算什么?

    蹬鼻子上脸也要有个限度呵!

    他真以为以后沈知寒会在他的身上苏醒过来,所以她便就处处忌讳,不敢动他么?

    “不过打算罢了,你以为朕真的会对他有求必应,让他心想事成?!”再一次被这男人搂在怀里,石将离有些气恼地推拒着他的胸膛,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从唇缝中挤出话来,表面像是在说刀洌,可实际上却是在告诫他。可他却全然听不懂一般,她狠狠地咬着他的名讳,试图掰开他的手:“思云卿,你再不放手的话——”

    “别动。”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她的额际,他似乎突然看到了些什么,立即轻轻抓住她那推拒的手腕,神色透出了一丝怪异,另一只手却极自然地抚上那处地方,自额间往上缓缓揉动,语调温婉,却也冷凝:“陛下微微受了些暑气,待我为你缓缓……”

    仿佛一下子又中了摄魂术一般,石将离只觉得额头一麻,整个身子突然就软了下去。他的手轻轻揉按着,的确是缓解了她蓄积的不适感觉,不知不觉地,她靠在他的怀里,仿佛整个人都躺在棉花上一般,轻飘飘的。

    思云卿的话只说了一半,似乎留下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神色却越发的黯。见石将离阖上眼不再挣扎,似乎这揉动的确减轻了她的不适,他便索性将她缓缓放躺下,另一只手也慢慢地揉了上去。

    揉着揉着,眼见得她的脸上的绯红渐渐缓和了,他才敛了脸上的漠然,可声音已是不同于之前的魅惑,冷淡漠然又平静,像天生带着一股不问世事的冷调子,即便有着清浅的笑意,也只是噙在嘴边,却没有融进眼里:“陛下说得一点不错,刀洌自己也知道,你绝不会纵容他到有求必应的程度,所以,他未必不会先下手为强。”语毕,他收回手,其中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呈现出不正常蓝色,可他却并没声张,只是暗暗握拳,将那手给不着痕迹地背在身后。

    石将离阖着眼,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待得她慢慢睁开眼,却是看到思云卿微笑的脸庞,那紫眸里蓄着浅浅的笑意,眯起的弧度甚是诱人。“所以,你怕他先下手为强,于是自己便阵前倒戈,自己占了先机?”她被他方才那一番轻揉给弄得有些昏昏欲睡了,看他的眼神颇有些慵懒:“可惜,纵使得了你,朕不是还得依赖那大祭司施以换身移魂之术么?日后你与那大祭司免不了要见面,皆是,两相尴尬,朕委实不好交代呵。”

    “刀洌根本就不会换身移魂之术,哪里敢来质问陛下,要陛下交代?”思云卿淡淡应了一声,薄唇微微一扯,绽出让人心惊胆战的冷笑:“换身移魂之术乃是我族的灵术,否则,当初刀洌怎么可能靠着进献思长叡而保住南蛮不亡国?”

    听他提起思长叡,石将离突然来了些精神,微微撑起身子,不觉与他贴近了些:“那你与思长叡——”同为思姓族人,她好奇地不仅仅是思云卿与思长叡之间的关系,更还有当初她的母皇带回思长叡的真实原因。

    真的是因为那沈重霜的魂魄附在了思长叡的身上了么?

    那么,她是否可以多一些期待,沈知寒也能像他的父亲一样幸运?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虽然保持着和煦的笑脸,可思云卿却静静扫了一眼周遭的环境,挑高的眉梢显得高深莫测,突然似笑非笑地开口轻道:“思长叡是我波竜,若我族未灭,我便该是下一任的族长。”

    “你说思长叡是你的什么?”石将离蹙了蹙眉,不明白他说的“波竜”是什么意思,免不了本能地再贴近了些——

    见她如今颇有主动送上门的意思,思云卿轻轻一笑,也微微俯下身,极顺手地将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将她困在自己的手臂中,如同一个蚕茧,将她细细密密地包裹起来,嗓音无端变得低哑,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磁性:“波竜,也就是你们大夏汉人所谓的伯父。”

    这样的姿势仿佛又回到了之前,他呼出一抹温热气息,柔软温暖,轻轻慢慢,像是漫不经心的吻落在她的额间,令她心头一动,心尖似被烫一般倏地收缩一下。这一刻,她想起他方才半真半假地用膝盖顶开她腿的动作,突然有些莫名的心慌,虽然知道他不敢真的放肆,可她仍旧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本能的蜷缩起身子,定定地与他对视。

    这个男人,有一天真的会变成沈知寒么?

    那时沈知寒会不会也像他这样,离她这么近?

    近得她有种迷惑的感觉,几乎想伸出手去勾住他的颈项——

    当她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冲动时,不免有些赧然,突兀地转开眼,不再看他。

    “怎么,陛下不习惯我靠得这么近么?”见石将离移开了眼,思云卿靠在她的耳边徐声轻言,声音低哑却灼烫如火,每个字都仿佛要毫无保留地烧进她的骨血中。低哑的声音里略含戏谑:“总有那么一日,陛下的心上人会借着我的身体苏醒过来,陛下不如从现在开始就熟悉我的身体,以免到时做起事来没有默契……”

    听他的话说到最后,隐隐含着讪笑和轻佻,说的竟然是那男女在床笫之间的亲密事,石将离心中不免起了些怒火,负气地转过头来,竟是真的伸手去勾住他的脖子。

    “那倒是。”她脸上浮起了酸涩讥诮的冷笑,一丝似有似无的矜傲从高挑的眉角处扬起来,带着点不屑:“既然总得要习惯,择期不如撞日,那就从今日伊始罢。”

    语毕,她双脚勾住他的腰,在他的微微呆滞中将他撑起的身子拉下来,紧紧贴着自己,尔后,毫无预警地顺势往旁边一滚,瞬间便不不期然地反客为主,成了她高高在上。

    跨坐在他的腰间,她伏下身子,唇离他的唇距离不过分毫,挑起一边柳眉,半眯着眼满意地笑了笑,嫣红得得唇抿得极漂亮:“不过,你也得要习惯这大夏皇宫里的规矩,就连奉天殿的沥粉金漆柱子上刻着的图腾,也是龙在上,凤在下,所以,即便是亲热,也只能是朕在上头,你在下头!”

    思云卿全然没有料到石将离竟也会有这样的言语和举动,不免错愕了好一会儿。好半晌,他才深吸一口气,唇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真假难辨地道了句:“谨遵陛下圣旨。”

    那一瞬,似乎是有什么暧昧的味道在彼此间流窜。

    石将离唇边笑涡浅现,纤纤玉指在空气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沿着他的脸部轮廓细细地划过,冷不防一下停住,那慵懒神情却已是带上了一分冷凝:“只可惜,你长得一点也不像沈知寒,就算他会借着你的身体移魂苏醒,也是后话,现在,你毕竟还不是他,所以——”顿了顿,她顺势捏住他的下颌,突然敛了笑,眯起眼看着思云卿,极缓慢地挤出唇中言语,眼里闪烁着冰冷寒光,微微一睨,那目光便倏地化作一支锋利的箭,令人不寒而栗: “朕居高临下看着你这张脸,突然就没胃口了。”

    被她压在身下,思云卿眨眨眼,睫毛轻轻地刷过眼睑,笑容越来越深,可其间却是多了几分别样的诡异。“那么,陛下对那凤君傅景玉可就该胃口大开了?”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提到了毫不相干的人,缓缓地,带着七分刻意,仿佛意有所指:“毕竟他同沈知寒长得那般像……”

    听他突然提起傅景玉,石将离愣了一下,随即便忆起了这几日傅景玉的言行举止,不觉便将眉头深蹙。

    “你想要的消息,朕会让捧墨安排影卫去打探。今日伊始,你便暂且先住在宫里罢。”她自思云卿的身上爬起来,虽然汗流浃背,可却已是没有在此处沐浴的兴致了,只是慢吞吞地将扔在一旁的外袍和绣鞋穿上,惫懒的言语意有所指,却也处处透露着十足十的告诫的意味:“至于傅景玉,你最好别去找他的麻烦,否则,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别怪朕翻脸不认人!”

    语毕,她便一拂袖出了流沁阁,终已不顾。

    她虽然走了,可思云卿却依旧躺在地上,只是伸出右手,却见那不正常的蓝色已经在开始转黑,不由一声冷笑。他翻身坐起,凝力将指上的毒逼出,滴在那冷泉里,却只听滋滋的响动,犹如滚烫的油锅突然溅入了水一般,须臾,那蓄积的泉水竟然也随之变成了黑蓝色,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恢复了原本的澄清。

    抬起脸来,他满脸平静,那原本的妖异的紫眸竟是深邃得近乎黑色。

    她说她会翻脸不认人,他倒也很想见识一下,试探一下她的底限,她究竟会怎么个不认人法!

    无缘无故,他自然不会去找那傅景玉的麻烦,只不过,若一开始便就是那傅景玉找上他呢?

    这,便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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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流沁阁,天色已经黑尽了。

    石将离本打算召来捧墨,将思云卿无声无息潜入的事告知,先半真半假地斥他失职,再提醒他留神最近宫中影卫的巡视与当值,莫要再被人钻了空子,顺便也将那三分像人七分像妖的思云卿给暂时安顿下来。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捧墨却并不在流沁阁外,石将离叱问随时的影卫,全都面面相觑,俱是不知。她心中不免有点疑惑,命宫娥持着八宝盖珠琉璃灯在前头开路,即刻摆驾回寝殿。

    离开右相府时,她已预先安排影卫将沉睡的沈知寒给一路护送回了大夏宫中。这倒不是对韩歆也不信任,只不过,既然当初思云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右相府,还在她身上施下摄魂术,那么,也保不准会有别的居心叵测者潜入,凡事还是谨慎些的好!

    小船之上,影卫副统领低声向她禀报了护送沈知寒安全回宫的消息,石将离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她轻轻推开寝殿的门,冷不防却乍见那并不分明的夜明珠光晕中,有个灰衣男子正坐在案前的轮椅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那上好的七弦丝桐,发丝自他的肩上轻轻滑下。

    自侧面望过去,那五官轮廓与无声无息的气韵,全然与沈知寒如出一辙!

    那真的是沈知寒么?

    莫名地,她心中微微振颤,忽得就失去了把握,只觉得胸口被一种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像是一团丝凌乱地交错着,眼中便就浮起一丝难以解读的复杂恍惚。

    “沈、沈知寒!?”石将离看得发怔,一时之间,禁不住褪了脸上的血色,气息也随之凝滞,嘴唇犹自发颤,张合着,好半晌才声音发颤地从抖个不停的唇齿间挤出一声极不确定的轻唤,缓缓地朝他走了过去。

    那一瞬,不过短短数丈的距离,在她的眼中,却长远得仿似没有尽头。

    沈知寒轻轻抚着琴弦,只觉指腹压在那凉意十足的冰蚕丝弦上,带着一种恍惚的错觉,仿佛时间回到了五年前。那一夜,他也是这般抚着琴弦,突然连等死的惶然和忐忑也没了,心中全是颓然地余烬,只想痛痛快快地解脱,才有了火烧墨兰冢与自封地墓的打算。可而今,他却是活在了另一个人的皮囊中,却不知是该延续那人生还是另辟一片天地。此时此刻,他不得不说,世事迷茫,不晓得一念的转变会生出什么样的悲欢离合,更不晓得,一个人的心里究竟能藏下多少秘密。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这全无预警的一声轻唤骤然一惊,冷不防本能地转过头去,却见着石将离一步一步地缓缓朝自己走了过来。那一瞬,他突然忐忑不安起来,心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提了起来,颤颤地悬着。

    她认出他了么?!

    可就在她距离他还有不到一丈的距离时,他突然镇定了下来,眸光骤黯,神色一凛,将手指从那七弦丝桐上收回,斜斜地扬起入鬓的剑眉。“你的沈知寒不是躺在那里的么?”他有意无意地瞥向那床榻之上,表情已是迅速转为了面无表情的漠然。转回眼眸,见她似乎是受了什么震惊,蹙起了眉头,他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愠怒,那丝毫没有笑意的微凉眸子里噙着一丝突如其来的幽深讥讽,就连话也甚为尖刻:“怎么,费尽心思他也还是没有活过来,让你很失望?!”

    石将离随着他的视线望向那床榻,却见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仍旧是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悄无声息地沉睡着,脸色一下就黯了,极是难看。

    原来,这不是沈知寒,是傅景玉!

    这一日以来,从满怀希望到希望落空,她已是有些难以接受,而方才又在流沁阁被思云卿一番轻薄并着讥嘲,心中更是窝火,如今,这不识好歹的“傅景玉”居然也要来参上一脚,对她冷嘲热讽——

    刹时间,她压抑在心中的怒火终于给全部激发了出来。“你像是早就知道一切,故意等着看朕的笑话?”她阴沉地开了口,夜明珠的光亮映在眼眸内,一泱一泱下沉,沉到眼底,便完全做看不透的漆黑,如寒冰一般冷漠无情的言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傅景玉,不要自以为有恃无恐,朕就拿你没辙!”

    那宴席之上,石将离与刀洌离开之后,沈知寒不过几句难辨真假的言语就从那诚惶诚恐的南蛮王嘴里得知了些真相,此时,自然免不了五味杂陈。“换身移魂?”“这些无稽之谈,你这堂堂的一朝之君竟也深信不疑。”

    “信与不信,这是朕的事。”目光微微一凛,石将离蓦地深呼吸,圆润的眸子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阴鸷,可又无可奈何,唇边便扬起一抹冷弧:“朕见你如今对沈知寒处处模仿,几可乱真,实在颇为满意,意欲——”话说到最后,她拉长了尾音,蹦出了咬牙切齿的一个词来——

    “嘉奖!”

    沈知寒冷冷地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对“嘉奖”一词似乎是嗤之以鼻:“还是免了吧,你答应过我,会放了天牢里的那个少年——”

    “凤君,一桩归一桩,切莫混淆。”石将离上前几步,接过话尾,微微躬下身子,轻描淡写的言语深处暗藏着狡黠:“凤君所说的破解摄魂术的法子,朕还没有使用过,也不知是否真的有效。若有效,朕自会遵守承诺,将那天牢中的刺客给放了。”

    说着这话时,她神色很是平静,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说谎。

    没错,她的确是见过了思云卿,可那思云卿并没有在她身上施以摄魂术,那么,自然也无法验证那破解摄魂术的法子是否有效,若要较真,她也算不得是骗人。

    沈知寒不置可否,所有的情绪都被麻木取代了,只余下面无表情的漠然。

    见他这副爱理不理地模样,石将离挑起眉,眼角的余光扫过他那令人着迷的侧脸,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也越来越诡异,让人嗅出了几分阴谋的味道:“不过,朕思来想去,那刺客小小年纪,竟然神通广大地混到宫里,意欲纵火,必然是有人在后头策划教唆——”她顿了顿,故意吊人胃口一般,见他转过头来,有些惊愕,这才继续往下道:“朕已经下旨,派影卫将他的养父也一并抓起来了,目前正一并囚禁在天牢中,正寻思着动点什么刑,让他吃点苦头。不过说来倒是甚巧,那刺客的养父竟然是墨兰冢沈家的前总管路禾风——”

    “石将离!”

    见她如此卑鄙地专捏软肋,沈知寒终于忍无可忍了,怒意十足地直呼她的名讳,面上一片骇人的铁青:“你莫要欺人太甚!”

    “凤君,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朕,怎的还不了解朕的脾性?”石将离应得云淡风轻,眼睫低垂,细密地覆盖下一片浅淡阴影,勾勒在脸庞深处,可唇角却是弯弯的,腮边显出令人惊艳的殷红,似是刚刚晕开的胭脂,笑得如同开到极致的花朵:“凤君这几日将沈知寒的言行举止拿捏得一分不差,却不知,做那颠鸾倒凤之事时,是否也能一如既往的与他相像?”

    说着,她突然上前,倾身扶着他的肩,竟是肆无忌惮地跨坐到他的身上——

    “凤君,这身衣裳是你自个儿脱,还是由朕代劳?”她的唇几乎是贴在他的薄唇上描摹着,一个字一个字从唇缝里挤出话来,那灼热的气息也沿着下颌往下蔓延,直到喉间,可她的手却已是肆无忌惮地直往下,探向他的腿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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