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玲珑社稷 正文 47 相契

正文 47 相契

目录:玲珑社稷| 作者:则尔| 类别:都市言情

    47相契

    那一瞬,石将离来不及去想沈知寒是怎么去到深涧那一边的,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做什么,只觉得自己与他仿佛是分隔在生与死的两岸,横在眼前的是无法跨越的距离。

    那一道深涧不算太宽,她站在崖边,只觉他仿佛就在眼前,甚至连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也被无限放大,极速放慢。

    她看到沈知寒贴在那崖壁之上,静静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已是将他整个人都淋得湿透了,他的脚下,席卷而来的是山洪与泥浆,一波接着一波,如同巨兽的血盆大口,似乎随时有可能吞噬周围的一切。

    随着山洪和泥石流的不断冲击,那陡峭的崖壁因着山体的震颤,不断地落下大大小小的石块,有的掉进那泥浆之中,瞬间便就消失无踪了,有的则是砸在崖壁上凸出的地方,碎石飞溅,甚是吓人。

    就这么,石将离眼睁睁地看到一块石头箭一般往下掉落,正要砸向沈知寒的头顶——

    “沈知寒!”

    她绝望地跪倒在地,用尽所有的力气嘶声大吼,只盼他能听见,立刻躲开。

    那一刻,她的心似乎已经停跳,呼吸也随之停止了,胸口一阵又一阵闷闷的抽疼着,突然有一股绝望蓦然翻了起来,带着血腥味,噬咬着身体的每一个地方,疼得连视线也有些微模糊了。

    她突然想起,当初他的父亲也是死于泥石流,而她的母皇,亲手在那泥浆里将心仪男子的尸首掘出来——

    难道,这也是她与他的结局?

    “不!”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拒绝,便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连叫都叫不出来,这一刹那的揣测像是一把锋利的斧头,从她的头顶自上而下陡然劈开,仿佛那块石头已是先一步砸在了她的头上,一种似乎被闪电击中的感觉一瞬间贯穿了全身,一种似是而非的疼痛从心口一直蔓延到指尖,再弥漫全身每一个角落,像是生无可恋的绝望,在瞬间将她吞噬,直至淹没。

    她不敢想象这样的痛苦,她知道自己一定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甚至于,她已是有了疯狂而绝望的念头——

    他若是活不了,那她就随他一起跳下去罢,同生共死,总强过天人永隔……

    就在那石块即将砸到沈知寒头顶上时,他突然用左手扒住那岩壁上的凸起的地方,身子轻轻一晃荡,在那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躲开了石块的袭击!

    石将离喘着气,一步一步爬到崖边,看着他单手扒住那凸起的岩壁,身子在风雨中晃荡得那般摇摇欲坠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并没有因为他躲开了石头的袭击而放松,反倒是颤抖得更加厉害,生怕他一个不稳便掉了下去!

    山体的颤动渐渐停止了,山洪与泥石流虽然没有还在继续,但势头明显已是缓了不少了。大约是想再回到原来的那处地方,沈知寒借着那凸起的岩壁不断地晃荡着身子,好几次试着想用右手抠住那岩壁上的缝隙,都未能成功,而最后的一次,他的右手或许是因为没有抠得太稳,左手又松开了,整个人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幸好他往下滑了一点点之后便机警地抓住了另一处缝隙,尔后,整个人不慌不忙地寻找着力点,一点一点地往上挪动,终于回到了之前的那处地方。

    出乎意料的是,他不再继续往上,而就停在了那里,极有耐心地,像是继续等待什么!

    他究竟在哪里等什么?!

    有什么比他的命更重要?!

    石将离想要再出声喊他,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是哑得发不出一点点声音了。

    幕天席地的风雨之中,她瘫坐在崖壁,不敢去看那深涧里尚未停歇的山洪而泥石流,唯一能够做的便是继续看着他,等着他,为他提心吊胆,心揪紧了一般,全身上下湿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早已经分不清哪些事雨,哪些是汗。

    似乎终于把要等的等到了,沈知寒把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收进衣襟里放好,这才攀着岩壁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原来,他利用箭矢将绳索的那一头射到了对面岩壁的缝隙里卡住,尔后将绳索的这一头系上凿钉,拴在了距离崖边最近的大树上。而现在,他若是想要脱险,要么便是一只爬到崖壁的顶端,要么便是攀着那绳索,从山洪和泥石流之上爬过来。

    眼下风大雨大,要靠一根绳索爬过深涧,实在不是易事,可是很明显,沈知寒也知道想要徒手爬到那岩壁的顶端绝不可能,所以便打算铤而走险,从原路返回。

    就这样,石将离眼睁睁地看着沈知寒在那条绳索上极慢地挪动,其实,那是一根很结实的九股浸油麻绳,可是在石将离的眼中,似乎也成了一根轻轻一拉便会断掉的面条。每一次强风吹过,那绳索便晃荡得厉害,他便只好抓紧绳索一动不动,而她的心弦也像那麻绳一般绷紧,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骤然断开。

    也不知是因为晃动的力度太大,还是当初拴在树上的结不够紧,石将离注意到那拴在树干上的绳索在移动,凿钉似乎有慢慢松开的趋势。那一瞬,她脑子一烫,什么也顾不上了,扑上去死死抓住绳索尽头的凿钉,使劲地缠在自己的腰上!

    绳索担负的重量将她的腰勒得死紧,也将她给束在了树干上,凿钉的八爪钉头终于从树干中滑了出来,她没力气将凿钉再钉进去,便索性将那凿钉勒在自己的手臂上!

    锋利的钉头划破了她手臂,深深地嵌进肉里,深得似乎是卡在了骨头上,那种力道,几乎要将她的手臂生生拉断。血顺着手臂往下淌,染红了她裙摆,很快也染红了周围的水洼,而她咬紧牙关死死地忍住,只看着他一点一点接近,似乎什么样的疼痛和他的安危比起来,都是那般微不足道。

    终于,沈知寒爬到了崖边,当他双脚着地向她奔过来时,她满足的一笑,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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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沈知寒……”

    石将离喘息着,双眼狠狠地闭紧,揪心的如血似的无形喷洒在空气中,像是要发洩她所有的不安,像个孩子似的浅浅啜泣起来,嘴里喃喃地叨念着的仍旧是那个令她刻骨铭心的名字。她的呼吸深深浅浅,间隔的时间越来越久,竟然有越来越无法拼凑的趋势。

    “小梨!”心头一紧,沈知寒急忙趋近前去,用手轻轻拍着她烧得通红的脸,低低地唤着她,却发现她只是全无意识的呓语,并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淋了雨,受了惊吓,再加上手臂上那被凿钉划出的又深又长的伤口,她已经烧了两天两夜了。

    她一直不发汗,无论是汤药还是清粥,她都不肯喝,勺子呀什么的通通都无用,她不是挣扎着将药给打翻,就是死死闭着唇,急得他只恨不得捏着她的鼻子将药给强行灌下去。

    无奈之下,沈知寒只好将汤药给含在自己嘴里,尔后也不管身边还有月芽、贺岩等人在场,俯下身子唇贴着唇以亲吻的方式喂哺,温柔地与她唇齿相接。似乎是怕惊吓到她,他一口口地哺喂着,像是要把他所有的情与意都哺进她的身体,哺进她的魂魄。

    水乳交融,合为一体。

    也不知是嗅到了他身上的气息,还是对他有着本能的信任,唯有这样,她才算乖乖地将汤药给咽了下去。

    终于发了汗,可她的身子却像是能拧出水来一般,他怕帕子替她细细的擦拭,看她一直睡得极不安稳。

    她还在担心他么?

    这两天两夜,与沈知寒而言,无疑犹如是度日如年,而在她昏迷之时,他才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她的任性和固执,以及对他的依赖……

    刚抱她回来之时,她一直死死抓紧他的手不放,犹如溺水的人抓到了水中的浮木,分不清是汗谁还是雨水的豆大的水珠还在不断地顺着脸颊往下淌,时不时唤着他的名讳,蜷起身子缩在他的怀抱之中。

    众所周知,一个人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地,饥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而她,嘴里唤着的至始至终都是他的名讳——

    要有多深的情,才会这般牵肠挂肚?

    要多么心心念念,才会于昏迷之中也仍旧如此刻骨铭心?

    所以,这几日以来,沈知寒听她一声一声地唤着,每唤一次,呼吸就紧一分,而他的心也随之狠狠地颤抖一下。

    如果说那数年不为人知的倾慕源自于她的盲目,那么,他在崖边看到她湿透的衣裙,满身的血迹,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这些算不算足以扇他无数耳光的证据?

    如果说前些日子是她故意服软,同他耍心机,玩手段,那么,眼前的这些该是她最真实的言行吧?

    这是所谓迷恋吗?

    这是想要征服吗?

    这只是占有欲吗?

    他突然觉得自己那一天夜里对她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字全是不折不扣的混账话!

    曾经,他不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真情,有谁会为谁一直无怨无悔?

    又有谁会为了谁连命也顾不上?

    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即便这世上,连他的娘亲也将他看作是个发泄情绪的工具一般施加虐行,再没有任何人在乎他的死活,可至少,她还在牵挂他,不是么?

    他的小梨,他为什么不应该喜欢她?

    沈知寒这个名字,是因为她的念念不忘,才有了真正的意义。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个世界上绝对有“应该”一说。

    因为,他沈知寒遇上的是石将离。

    石将离呵石将离,将离是芍药的别名,而她,不也如她的名字一般,是石头上开出的一支芍药花么?

    绝无仅有的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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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夜里,无尽的黑暗慢慢地于意识中褪了色,石将离缓缓睁开了眼,终于幽幽醒转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那眼熟的竹梁和垂下一截的猴子尾巴,石将离轻轻蹙了蹙眉头,想要翻身,却连送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一时之间,她脑中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如今究竟怎么了,全身上下软弱而无力,连动动手指都觉得异常困难。手臂上似乎敷着什么药,虽然浓郁地香味扑鼻,带着一丝沁凉,却是刺骨地侵蚀着皮肉,疼痛直达骨髓之中,犹如针扎一般。她微微转头,双眸望见床边那个男子。

    他紧紧握着她的左手,紧得掌心里全是腻腻的汗,大约是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显得如石雕般僵硬。他的脸朝向窗扉,似乎正出神地望着什么,想着什么,没有察觉她已经苏醒过来了。

    “沈知寒……”本能地,她嘶哑地开口,嗓子灼烧一般刺痛,呼唤着那个早在年少之时便已深植入她心底的名字。

    沈知寒扭过头,看到她一脸的倦容和微微张阖的干涩嘴唇,竟是骤然一愣。那一瞬,使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眼,那一向冷漠如同寒冰般的眼,如今竟然是一片空洞的茫然,恍惚得没有半分聚焦点。

    沈知寒扭过头,看到她一脸的倦容和微微张阖的干涩嘴唇,竟是骤然一愣。那一瞬,使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眼,那一向冷漠如同寒冰般的眼,如今竟然是一片空洞的茫然,恍惚得没有半分聚焦点。

    见她眨了眨眼,他高大的身子立刻欺到她身侧的床沿上,轻轻地扶起她孱弱的身子,端过一旁备着的温水喂她喝下,举止倍显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碰到了她手臂上敷着药的伤口。

    “伤处是不是疼得厉害?”他语调轻柔地一边询问,一边扯过薄毯裹住她只着了素色里衣的身子。他不得不承认,她躺在床上昏厥不醒的模样让他的心都险些因她而停跳了,而现在,见她清醒了过来,他才感觉自己的心慢慢放回了原处。

    石将离摇摇头,感觉他指尖的薄茧滑过她的手心,那温和中带着体贴的声音从他唇里发出,让她惶然有种置身梦境的错觉。尤其是,他依旧紧紧把她的手握着,紧到让她微微觉得疼痛,然而这疼痛比起手臂上的伤痛而言,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却是烧热了她的心。

    喝下了一些水之后,她感觉喉咙不再那么干涩刺痛了。

    “沈知寒……”她试着再次发出声音,却是迫不及待地哑着嗓子问出她一直以来都牵挂着的疑问:“你不是说回来会听我的答复么?”

    听到这话,沈知寒愣了一愣。

    他没有想到她醒来之后的第一句会是这话。她没有说半个“疼”字,甚至没有半分的撒娇和诉苦,却只是这么忙不迭地要告诉他她的答复?

    “嗯。”他微微颔首,静静等待着她的答复,心里却是有了奇异的暖热感。

    石将离,这世上,只有她才会是这样的女子罢,把他这个毫不起眼的男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他承认,这样的感觉令他很受用。

    咽了咽嘴里本就不多的唾沫润了润嗓子,石将离在心里将自己已经演练过无数遍的话再一次默念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地一字一字说出口:“无论如何,我都要同你在一起……”顿了一顿,她有些担忧地看他那没有表情的脸,踌躇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大无畏地将话全都一骨碌说了出来:“沈知寒,让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

    出乎她意料的是,他没有拒绝,没有规劝,没有驳斥,甚至,他连一点难看的神色也不见,只是略略点头,极轻地应了一声:“好。”

    不得不说,石将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她觉得眼前的沈知寒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和平素很不一样,却是有些趋近于她一直期望的模样,可有总觉得哪里有点说不出的不对劲。

    “真的么?!”石将离低低地惊叫一声,眸底有惊疑,有喜悦,还有浅浅的不可置信。因为太过震惊,她眨巴眨巴眼,有些忐忑地再次问了一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只觉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一点踏实感也没有,只能借着这再确认一遍。

    “真的。”他应得很平静,没有任何的敷衍或者是迟疑,似乎自己说出这样的言语一点也不值得惊奇,自然得如同是天经地义一般。“饿么?”他将她略显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言语听起来波澜不惊,似乎和平素没什么区别,可其中却有着不易觉察的温柔与体贴。

    被他这么一问,石将离才感觉到饥肠辘辘,肚子和背脊仿佛都贴在一起了。她可怜巴巴地点点头,却见他垂下眼看着那被她紧紧抓住的手,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慢慢将手松开。

    “那就喝点粥。”见她松开了手,他起身走向火塘,从锅里舀出温着的粥。

    见他端着粥碗走了过来,石将离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接碗,却是不留神扯到了手臂上尚未痊愈的伤口,顿时痛得脸色发白,眼睛一眯,险些挤出眼泪来。

    沈知寒连忙将碗搁下,捧着她的手臂仔细查看,生怕伤口裂开。确定伤处没有大碍之后,他无可奈何地低低叹了一口气,端过粥碗坐下,用勺子舀起来细细地吹了吹,这才凑到她的唇边,虽然没有说话,可举止却已是带着不可拒绝的意味,而眼眸中却隐藏着已是不自在。

    石将离错愕不已,看了看那勺子,又看了看他的表情,抿了抿唇,张口便将勺子里的粥给含入唇中,细细地咀嚼,品咂着那难以言喻的滋味,胸臆中满满地溢着甜蜜。

    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亲手喂她喝粥……

    “这是你煮的?”将粥咽下去之后,她有些好奇地发问,见第二勺粥凑到唇边,便忙不迭地又接住。

    有没有可能,这粥也是他煮的……

    这粥,真好吃呢……

    “这粥是我请月芽煮了送来的。”沈知寒回应得很诚实,手上舀粥的动作于一丝不苟中带着些微优雅,极难得地开口调侃她:“你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我连药也没办法去煎,只能事事劳烦月芽,哪里还得空煮粥?”

    这话,固然是说明她在昏迷之时一直抓住他的手不放,可另一个方面,也暗示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半步也没有离开过。

    “你可以把我的手掰开呀……”石将离被他调侃得白皙的脸迅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似乎感到有些羞窘不安,不由自主地小声反驳,可是心里的甜蜜却是越来越浓。

    沈知寒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继续着手上舀粥喂粥的动作,没有说出他当时的惴惴不安——

    他怕掰开她的手,就再也没机会握住了。

    直到那一瞬,他才惊觉,失去的恐惧那般深刻的纠缠着他,令他后怕不已。

    几曾何时,连死也不畏惧的他,竟然那么害怕失去她?

    静静地又咽了几口粥之后,石将离突然想起了当时的一些情形,立刻忙不迭地开口追问:“那时你贴在那岩壁上做什么?山洪和泥石流来了,竟然也不逃?!”

    “九穗禾。”他言简意赅地应了三个字,手上喂粥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见她一脸迷惘,似乎是一头雾水,这才细细地解释道:“前几日我在那岩壁的石缝里发现了一株九穗禾,已经结了八穂,算算日子,正好是……”

    还不待他把话说完,石将离便就低低地惊呼出声,打断他的话:“原来,你一直等在那里,就是为了等着它结第九个穂?”顿了顿,她气呼呼地撅着嘴,不敢苟同地以责备的目光看他,恼得几乎红了眼:“什么九穗禾这么了不得,能招得你连命也不要?!”

    更重要的是,她将他的命视作珍宝,而他却只当草芥一般,怎能让她不气恼非常?

    顿下了手里一直未断的舀粥和喂粥的动作,沈知寒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突兀地问出了个极为意外的问题:“小梨,你想生孩子么?”

    若说之前被他调侃的红晕还未散尽,那这下子,她的脸可是十足十像那煮熟的虾一般,红得极为通透!

    他,竟然在这个时候问她这样的问题……

    好吧,其实这个问题于他的医者身份而言,实在是极为平常,可是……

    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石将离眼波盈水,半是羞半是涩,双颊泛出异常的红晕,仿佛一朵盛放到了极处的芍药花,令人心醉神醉。

    好半晌,她才轻轻地点点头,不敢抬眼看他的神情,那酡红的娇颜上混杂着羞涩,窘迫,期待,甚至还有一丝窃喜。

    沈知寒悠悠地又开始继续手上那舀粥和喂粥的动作,言辞不急不缓,颇为平静:“你之前吃的那些所谓养身药,根本于你的身子没有半点好处。”

    虽然知道当时是有人有心害她,可他却不想多管闲事,毕竟,那时他以为,对方的目的也只是想让她无后而已,只要不是想要她的命,他就不想插手多管闲事。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当时的袖手旁观错得有多么离谱——

    只是,如今也没有必要再去追究当初是谁要谋害她了,只要有他在,便就不会再让丝毫的纰漏出现在她的身上。

    顿了一顿,他继续道:“而且,你连中过两次孔雀胆,若是没有九穗禾好好调养,若要怀上孩子,只怕很难。”

    原来,九穗禾的效用是——

    短短的时间里,石将离便就经历了如此令人目瞪口呆的诸多考验,她抬起头讶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有许多话想说,可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只是这么傻傻地看着。

    她只道他那所谓的上山采药是想避开她,却不想——

    原来,他一直等在那里,等着九穗禾结第九个穂,竟然是为了她!?

    他连命都不要,竟然是为了她?!

    而那时,他还不确定她是不是一定会选择同他在一起吧?

    在什么也不确定的情况下,他竟然也肯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该要如何傲然于自己的眼光,竟是独独选上了一个这样的男子?

    “那你也可以走别的路,用别的方法去采呀,为何么一定要……”虽然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可是,对于他的方法,她仍旧是不赞同的。

    即便是为了她,他也不该这样枉顾自己的性命。他可知道当时的情形有多么危急?任何一个极小的疏忽,便有可能让他命归黄泉!

    她即便是旁观,也几乎吓停了呼吸与心跳。

    他摇摇头,并未马上答复她,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漆黑如点墨的眸子更加暗沉,好一会儿之后才回应,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与往日一样,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九穗禾若是离了根,三个时辰就会枯黄干瘪,唯有在它还是青绿色时服下才会有效,越是趁新鲜服下,效果也就越好。”顿了一顿,他没有只字片语表现自己当时的决定,也没有诉说那方法的危险和艰难,只是压低声音用极简短的言语道:“若是走别的路,三个时辰之内,我赶不回来。”

    石将离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何其幸运,能遇到这样的一个男子,她总是看到他表面的冷峻,却如今才真真正正感觉到他掩藏在冷漠面具下的心细如丝与温柔体贴。

    见她不说话,他淡淡地继续解释,镇静得听起来似乎有些木讷,眸光中多少也带着点不自然的局促:“带你回来之前,我便把九穗禾喂给你吃了。因着你身上有伤,与药效相抵,所以才会高热不退,昏迷了这么久。”

    一时感到手足无措,石将离赧然之余,脸渐渐发起烫来。“我真的可以怀上孩子?”她深吸一口气后,勉强稳住了情绪,问得很是认真。

    “好好调养,一定可以的。”他将盛了粥的勺子凑到她的唇边,答得很是平静,可其间却有着令她全心信任的笃定。

    一口一口地吞咽着他喂进她嘴里的粥,直到那一整碗粥都入了她的腹,她才仰起脸对着他轻笑——

    “沈知寒,我想要生你的孩子,好么?”

    他愣了一愣,没有经过思考便就本能地应了一声:“好。”可待得他反应过来之后,他才骤然惊觉她问的是什么,而自己答的又是什么。

    这是奢想吧?

    他真的有资格得到这一切么?

    有没有可能,宿命给了他这样的奇遇,本身就是为了补偿他的命薄如纸?

    这是傅景玉的身体,没有所谓的家族宿疾,应该就不担心那早衰症出现在他和她的孩子身上吧?

    他和她的孩子,多么美好的一个念想……

    垂眼沉默了半晌,他起身将粥碗搁好,又回到竹床边坐下,伸手轻轻的揽住她——

    “好。”他又应了一声,刻意强调一般许诺:“我们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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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歉意,本来这一章昨天就应该更,但是因为昨晚JJ抽得很厉害,而今天我工作非常忙,现在才回家,所以更新延迟了这么久,对所有的亲说一声抱歉!实在对不起!

    则妈猥琐地笑:小沈,你真的一直守在小梨床边,半步也没有离开?

    小沈:==废话

    则妈:我不信,这话你骗骗小梨还成,骗不过你后妈我……╮(╯▽╰)╭

    小沈:==骗?证据?

    则妈:我就不信你一直没有去过茅厕!哈哈哈!

    小沈:==

    则妈完胜,继续猥琐:以前有人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不管多帅的男人,在茅厕里的样子必然都是不怎么经看的……╮(╯▽╰)╭

    小梨怒:死后妈,你为毛翻来覆去都提茅厕?

    则妈奸笑:因为彪悍的小艾大神预测,你们的第一次XXOO有可能是在茅厕……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对那个地方满意不?

    小梨:==

    小沈:==

    两人一人一脚把则妈踢成流星状,并且划圆圈扎小人诅咒小艾大神一百遍呀一百遍……

    看在我让这两只终于两情相悦的面子上,大家打分留言撒花吧!嗷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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