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讶
目录：棘途| 作者：南海一粟| 类别：都市言情
“说了半天，就听你强调这个，埋怨那个，你自己呢？难道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么？”尚保之眯起双睛，冷冷地盯着周志康问道：“那犯人脱逃之前曾经找过你，让你给他报请假，有这事吧？”
“……有……”周志康一下蔫了，他知道，尚保之在二监区眼线众多，这事瞒不过他。
“为啥不报？”尚保之把玩着手里的空酒杯，依旧冷冰冰地问道。
“当时，他死活也不肯跟我说清楚请假的真实原因，我哪敢报哇？”周志康辩道，许是心虚的缘故，声音小了不少。
“放屁！你少他娘的在我跟前来这套！”尚保之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顿，一直强忍着的怒火终于爆发了：“那犯人几年来往你口袋里揣的还少吗？要不是你看人家急得火上墙，还想趁机讹人家一笔，又何至于弄得我如此被动？”他越说越激动，抬手指着周志康的鼻子骂道：“你这蠢货，真是TMD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当初怎么会想着把二监区交给你呢？跟了我这么多年，直到现在，竟然连啥要得、啥要不得都还拿捏不清，真是白披了这身皮！要不是我提前派人暗中警告过那犯人，依‘黑鬼唐’那又臭又硬的驴脾气，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儿跟我喝酒？做梦吧你！”
周志康脸涨得通红，吭哧了半天，才小声咕噜道：“照今早会上的情形看，我也安稳不了几天了，那姓孟的，摆明就要把我往死里整嘛，谁让犯人脱逃的事情出在咱二监区，骂几句我也认了，可干嘛还非要拿咱监区的生产经营来说事儿？离年底还有两月多呢，他又不是个算命的，凭啥就敢公开宣称，咱们监区今年一定亏损？”
“以你们监区目前的经营状况，傻子都看得出来，今年亏定了，还需要人去帮你算命？”尚保之撇撇嘴，冷哼道：“你要真有那本事，两个月之内扭亏为盈，脑袋上那‘代理’两字早摘掉了，还用得着一‘代’就两年？你不嫌寒掺，我都替你臊得慌！”
“可……再咋说，我也是您的人不是？二监区更是您的老根据地，人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不对，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周志康眼珠一转，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政委，咱兄弟们按您的指示，都忍三年了，可那姓孟的却反而以为您老好欺负，越来越不把您放在眼里，他表面上是在整我，其实那是做给您看，扇您的脸呢，您再这样姑息下去，他早晚得把您的……”
尚保之哪能听不出周志康话里挑拨的意味，猛一扬手，打断周志康的话，阴沉着脸说道：“我跟孟明之间的事情，我心里有数，还轮不到你替我瞎操心！哼！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说完，抓起酒瓶，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仰脖喝下。
一旁的欧阳雅瑗见情势不对，赶紧从尚保之手里抢过酒瓶，起身给俩人倒酒，趁着给周志康倒酒的机会，在他背上狠狠掐了一把。
周志康吃疼，脑子一激灵，立时会意，忙端杯站起，一脸决绝地说道：“政委，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自罚一杯，啥也不说了，这回我认栽！我老周在这跟您表个态，您想咋处理我都成，我绝无二话！完了还跟以前一样，只要您一句话，让我干啥，我干啥！”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杯底照向尚保之。
尚保之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满意地点点头，摆手示意周志康坐下，语气也随之放缓许多：“谁说我要处理你了？”
周志康不由一愣，呐呐道：“您刚才不是……说，尚副局长让您严惩责任人么？”
“唉，我骂你，是为了点醒你，你不也说了吗？你是我的人，我尚保之是那么薄情寡义的人么？怎么可能不管你呢？”尚保之抓起筷子，给周志康碗里夹了块红烧排骨，接着说道：“一散会，我就亲自去找了孟明，转正的事黄了，可这代理大队长的位置，总得保留住吧。”
“对，对嘛！”周志康一喜，赶紧连连点头附和，只要这个位子保住了，转正的事情，依旧还有希望，“孟狱是咋说的？”满怀期待之下，竟连对孟明的称呼，也不觉改了。
尚保之眉头不由一皱，哼道：“他倒是不反对……”
“真的？”周志康顿时激动莫名，瞬间竟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对孟明也突然有了种想顶礼膜拜的冲动，却全没注意到尚保之那已经拉下老长的脸。
“我话还没说完呢！”尚保之强压住再次腾起的怒意，狠狠瞪了周志康一眼，沉声道：“他提出了条件，让那个省厅下来的小凌到你的监区去挂职副大队长！”
他当然不会老实地告诉周志康，所有的条件，其实全都是孟明一人主动提出来的，为周志康的事，他从头至尾根本连屁都没放过一个。
之前所谓的“提前派人暗中警告犯人”更是信口胡诌，只不过是凭借着自己跟犯人打了数十年交道的经验判断，犯人们只要还呆在监狱，这种事情他们一般是不敢乱说的，原因很简单，怕被打击报复。
尚保之一贯的原则就是，遇事先明哲保身再说，丢卒保帅这类事情，他常干，因为干得够隐蔽，那些被他丢了的“卒”，多半还会反过来对他这个“帅”感恩戴德，这回也一样。
果然，至少到目前为止，事情正开始按尚保之所料想的那样，顺利地向下发展着……
“什么？”周志康大吃一惊，自己本来就是以副大队长的身份代理的大队长职务，孟明把个省厅直管干部弄到自己那儿去挂个副大队长的职，不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吗？刚刚涌起的那股膜拜冲动，霎时间化成了强烈的**，想揍人的**！
他定了定神，急切地说道：“政委，这二监区可是您跟尚副局长一手辛辛苦苦创建起来的根据地，姓孟的摆明是要往您地盘里掺沙子呐，您可千万不能答应！”
尚保之心里暗笑，脸上却装出一副很为难神色，“哎呀，那孟明已经抢先了一步，在今早的会上，突然向你发飙，就是为把那小凌安插进你二监区提前埋下伏笔，你二监区出了问题，他安排一位厅管干部下去协助狱部整顿队伍，名正言顺，理都在他那儿，你说，我能怎么反对呀？”
“这样啊……”周志康垂下头，沉吟起来。
他不是傻子，哪能听不出尚保之话里的意思，再稍一琢磨，对尚保之的心思，更是猜出了个**不离十。
尚保之是不想跟孟明正面起冲突，可又不愿孟明得逞，所以暗示他回去鼓动二监区的全体干警们，公开抵制孟明这一决定。
等双方闹得个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尚保之再以和事佬的身份出面调停，以“照顾基层情绪，稳定队伍军心”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理直气壮地把孟明的动议给否了。
这样一来，尚保之不仅成功阻止了孟明把人楔进自己势力范围的企图，还可以借机狠狠打击一下孟明在监狱广大干警心目中的威信，而他尚保之的威望，反而会由此更加稳固。
最重要的是，在上级领导那儿，他这位“二把手”还不会落下个不支持“一把手”工作的口实。
真是一箭多雕的好算计！
可自己刚刚才被孟明当着监狱所有中层以上干部的面，喷了个狗血淋头，转眼就跳出来，挑头去跟孟明对着干，那不是自找不自在么？
人家好歹也是监狱一把手，对付尚保之也许不行，可要对付自己这样的，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老东西，可谓是用心良苦哇！自己躲在背后捡现成，反让咱冲在前头堵枪眼儿、当炮灰？门都没有！
周志康心里暗暗咒骂着，主意已定，抬起头来，陪着笑道：“您可以想办法把那姓凌的安排在狱部嘛，随便给他安排个闲职，打打杂不就得了？”
尚保之心里一跳，下意识地扭头看了欧阳雅瑗一眼，他记得，这娘们也曾跟自己提出过这样的建议，被自己给否了，怎么这家伙今儿竟然也提出一模一样的建议？
欧阳雅瑗感觉尚保之瞧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儿，心头一紧，赶紧说道：“哎呀，周大队你是不知道，那姓凌的昨天就已经开始故意去找‘猴子’的茬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政委的意思，这样的不安定因素，是绝对不能留在狱部的。”一面说着，还连连朝周志康猛打眼色。
周志康眼珠一转，像是突然想通了似的，展颜一笑道：“那好吧，我同意让那姓凌的到咱们那儿去干。”
“你说什么？同意？”端着酒杯，正往自己嘴巴送的尚保之，闻言骇得手一抖，酒杯里的酒立马洒落出来，把他的胸襟打湿了一大片，可他浑然不觉，只顾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怡然的周志康。
欧阳雅瑗更是暗暗叫苦不迭，难道，是自己眼神电量不对，让这家伙会错了意？
“……有……”周志康一下蔫了，他知道，尚保之在二监区眼线众多，这事瞒不过他。
“为啥不报？”尚保之把玩着手里的空酒杯，依旧冷冰冰地问道。
“当时，他死活也不肯跟我说清楚请假的真实原因，我哪敢报哇？”周志康辩道，许是心虚的缘故，声音小了不少。
“放屁！你少他娘的在我跟前来这套！”尚保之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顿，一直强忍着的怒火终于爆发了：“那犯人几年来往你口袋里揣的还少吗？要不是你看人家急得火上墙，还想趁机讹人家一笔，又何至于弄得我如此被动？”他越说越激动，抬手指着周志康的鼻子骂道：“你这蠢货，真是TMD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当初怎么会想着把二监区交给你呢？跟了我这么多年，直到现在，竟然连啥要得、啥要不得都还拿捏不清，真是白披了这身皮！要不是我提前派人暗中警告过那犯人，依‘黑鬼唐’那又臭又硬的驴脾气，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儿跟我喝酒？做梦吧你！”
周志康脸涨得通红，吭哧了半天，才小声咕噜道：“照今早会上的情形看，我也安稳不了几天了，那姓孟的，摆明就要把我往死里整嘛，谁让犯人脱逃的事情出在咱二监区，骂几句我也认了，可干嘛还非要拿咱监区的生产经营来说事儿？离年底还有两月多呢，他又不是个算命的，凭啥就敢公开宣称，咱们监区今年一定亏损？”
“以你们监区目前的经营状况，傻子都看得出来，今年亏定了，还需要人去帮你算命？”尚保之撇撇嘴，冷哼道：“你要真有那本事，两个月之内扭亏为盈，脑袋上那‘代理’两字早摘掉了，还用得着一‘代’就两年？你不嫌寒掺，我都替你臊得慌！”
“可……再咋说，我也是您的人不是？二监区更是您的老根据地，人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不对，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周志康眼珠一转，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政委，咱兄弟们按您的指示，都忍三年了，可那姓孟的却反而以为您老好欺负，越来越不把您放在眼里，他表面上是在整我，其实那是做给您看，扇您的脸呢，您再这样姑息下去，他早晚得把您的……”
尚保之哪能听不出周志康话里挑拨的意味，猛一扬手，打断周志康的话，阴沉着脸说道：“我跟孟明之间的事情，我心里有数，还轮不到你替我瞎操心！哼！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说完，抓起酒瓶，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仰脖喝下。
一旁的欧阳雅瑗见情势不对，赶紧从尚保之手里抢过酒瓶，起身给俩人倒酒，趁着给周志康倒酒的机会，在他背上狠狠掐了一把。
周志康吃疼，脑子一激灵，立时会意，忙端杯站起，一脸决绝地说道：“政委，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自罚一杯，啥也不说了，这回我认栽！我老周在这跟您表个态，您想咋处理我都成，我绝无二话！完了还跟以前一样，只要您一句话，让我干啥，我干啥！”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杯底照向尚保之。
尚保之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满意地点点头，摆手示意周志康坐下，语气也随之放缓许多：“谁说我要处理你了？”
周志康不由一愣，呐呐道：“您刚才不是……说，尚副局长让您严惩责任人么？”
“唉，我骂你，是为了点醒你，你不也说了吗？你是我的人，我尚保之是那么薄情寡义的人么？怎么可能不管你呢？”尚保之抓起筷子，给周志康碗里夹了块红烧排骨，接着说道：“一散会，我就亲自去找了孟明，转正的事黄了，可这代理大队长的位置，总得保留住吧。”
“对，对嘛！”周志康一喜，赶紧连连点头附和，只要这个位子保住了，转正的事情，依旧还有希望，“孟狱是咋说的？”满怀期待之下，竟连对孟明的称呼，也不觉改了。
尚保之眉头不由一皱，哼道：“他倒是不反对……”
“真的？”周志康顿时激动莫名，瞬间竟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对孟明也突然有了种想顶礼膜拜的冲动，却全没注意到尚保之那已经拉下老长的脸。
“我话还没说完呢！”尚保之强压住再次腾起的怒意，狠狠瞪了周志康一眼，沉声道：“他提出了条件，让那个省厅下来的小凌到你的监区去挂职副大队长！”
他当然不会老实地告诉周志康，所有的条件，其实全都是孟明一人主动提出来的，为周志康的事，他从头至尾根本连屁都没放过一个。
之前所谓的“提前派人暗中警告犯人”更是信口胡诌，只不过是凭借着自己跟犯人打了数十年交道的经验判断，犯人们只要还呆在监狱，这种事情他们一般是不敢乱说的，原因很简单，怕被打击报复。
尚保之一贯的原则就是，遇事先明哲保身再说，丢卒保帅这类事情，他常干，因为干得够隐蔽，那些被他丢了的“卒”，多半还会反过来对他这个“帅”感恩戴德，这回也一样。
果然，至少到目前为止，事情正开始按尚保之所料想的那样，顺利地向下发展着……
“什么？”周志康大吃一惊，自己本来就是以副大队长的身份代理的大队长职务，孟明把个省厅直管干部弄到自己那儿去挂个副大队长的职，不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吗？刚刚涌起的那股膜拜冲动，霎时间化成了强烈的**，想揍人的**！
他定了定神，急切地说道：“政委，这二监区可是您跟尚副局长一手辛辛苦苦创建起来的根据地，姓孟的摆明是要往您地盘里掺沙子呐，您可千万不能答应！”
尚保之心里暗笑，脸上却装出一副很为难神色，“哎呀，那孟明已经抢先了一步，在今早的会上，突然向你发飙，就是为把那小凌安插进你二监区提前埋下伏笔，你二监区出了问题，他安排一位厅管干部下去协助狱部整顿队伍，名正言顺，理都在他那儿，你说，我能怎么反对呀？”
“这样啊……”周志康垂下头，沉吟起来。
他不是傻子，哪能听不出尚保之话里的意思，再稍一琢磨，对尚保之的心思，更是猜出了个**不离十。
尚保之是不想跟孟明正面起冲突，可又不愿孟明得逞，所以暗示他回去鼓动二监区的全体干警们，公开抵制孟明这一决定。
等双方闹得个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尚保之再以和事佬的身份出面调停，以“照顾基层情绪，稳定队伍军心”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理直气壮地把孟明的动议给否了。
这样一来，尚保之不仅成功阻止了孟明把人楔进自己势力范围的企图，还可以借机狠狠打击一下孟明在监狱广大干警心目中的威信，而他尚保之的威望，反而会由此更加稳固。
最重要的是，在上级领导那儿，他这位“二把手”还不会落下个不支持“一把手”工作的口实。
真是一箭多雕的好算计！
可自己刚刚才被孟明当着监狱所有中层以上干部的面，喷了个狗血淋头，转眼就跳出来，挑头去跟孟明对着干，那不是自找不自在么？
人家好歹也是监狱一把手，对付尚保之也许不行，可要对付自己这样的，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老东西，可谓是用心良苦哇！自己躲在背后捡现成，反让咱冲在前头堵枪眼儿、当炮灰？门都没有！
周志康心里暗暗咒骂着，主意已定，抬起头来，陪着笑道：“您可以想办法把那姓凌的安排在狱部嘛，随便给他安排个闲职，打打杂不就得了？”
尚保之心里一跳，下意识地扭头看了欧阳雅瑗一眼，他记得，这娘们也曾跟自己提出过这样的建议，被自己给否了，怎么这家伙今儿竟然也提出一模一样的建议？
欧阳雅瑗感觉尚保之瞧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儿，心头一紧，赶紧说道：“哎呀，周大队你是不知道，那姓凌的昨天就已经开始故意去找‘猴子’的茬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政委的意思，这样的不安定因素，是绝对不能留在狱部的。”一面说着，还连连朝周志康猛打眼色。
周志康眼珠一转，像是突然想通了似的，展颜一笑道：“那好吧，我同意让那姓凌的到咱们那儿去干。”
“你说什么？同意？”端着酒杯，正往自己嘴巴送的尚保之，闻言骇得手一抖，酒杯里的酒立马洒落出来，把他的胸襟打湿了一大片，可他浑然不觉，只顾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怡然的周志康。
欧阳雅瑗更是暗暗叫苦不迭，难道，是自己眼神电量不对，让这家伙会错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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