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千里黄沙（2）

    我闭上眼睛，独自想着事情。等到了皇城，也许我可以去买泥人，还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又开始做梦。

    我不停地跑，师父在后面追着。我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不该要的东西，你就不应该要！”师父喝道，一柄长剑刺过来，戳穿了我的胸膛。

    我吓醒了，后背一身冷汗。南风已经靠着城墙睡着，我一动，他原本揽着我的手臂就滑开了。天上孤月一轮，地上黄沙千里，看着浩瀚无边的沙漠，我有一种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悲伤感，不禁心如秋凉。

    夜幕下，一群骑马的黑衣人向我们奔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冰蓝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光。我想自己是真的快死了，要不怎么会出现幻觉？我感觉到了他忧伤的眼神，一寸不离地看着我，看得我直想钻入沙地里去。

    寒汐，欠你的债，下辈子还你好吗？我在心里对他忏悔。

    奔到我们面前，黑衣人跳下了马。此时南风也醒了，只见他拔出剑，挡在了领头的黑衣人面前。

    这不是幻觉，我睁大了眼睛，眼前人是寒汐。

    “不要靠近她！”南风威吓着寒汐。

    “她是我的妻子。”寒汐清晰而响亮的声音，并不理会那柄指向他的剑，继续靠近。

    南风将剑刺过去，两人打斗起来。第一次见寒汐使剑，我便觉得骇然。如此飘逸的剑法，只有绝世高手才能练就。在他出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南风输了，即使在体力充沛的情况下，南风也不可能赢得了他。

    劣势之下，南风用最后力气将剑刺向寒汐的心窝。寒汐单手迎上夹住剑刃，指间冲出一道寒气，沿剑而上，瞬间将南风冻成了冰人。我骇然大惊！原来寒汐的神力一直都在。

    寒汐到我面前，单膝跪下，凝视着我。那样的眼神何等的深情，又何等的让我害怕。

    我捡起南风掉在地上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寒汐见状，立刻弹开我的剑，脸上带着苦笑说：“你何苦如此？”

    我避开他的目光，无力地说道：“事已至此，我已无路可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知道我不会杀你的。”寒汐喃喃地说。

    我的身体在抖，不知是否因为夜凉的缘故。我知道他在看着我，而我只能看着地上一望无际的黄沙。我们中间，风穿梭着，而心，拉扯着，挣扎着。

    我想起了刚才的梦，师父似乎在给我警告。我心烦意乱，冲着他大声喊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到今天我还有路可退吗？你的父王会饶恕我吗？你的子民会原谅我吗？现在，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和他走。我讨厌看到你，讨厌看到你的眼睛！”

    这番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瘫倒在地上。听到我声嘶力竭的呼喊，寒汐笑了，一呼一息都在颤抖。他站起身去，对着我，吹奏起漫雪曲。不似从前的喜悦，这曲调变得哀沉，仿佛在告别。

    我想，对于寒汐的深情，我只能用生命来偿还。

    随着笛声，突然天地动摇，飞沙走石，一团飓风蓦地从眼前生起，我迅速被卷了进去，双脚离地向天而去。

    进入混沌状态之前，我努力想把旋风外的寒汐看得清楚一些。也许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这爱，这恨，这一切的恩怨，从此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