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幽昙一现（5）

    思过山的风带着那么些许往事的味道，将我的记忆轻轻撩起。重走上这条小径我才发现，与他前世的那些记忆对我来说也恍如已经隔世，而现在不停在脑海中跳起的，是与汐儿的段段落落。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取代了曾经的自己。

    “还记得我小的时候吗？那天我问你可不可以带我到稻田的那边去玩，你说可以，然后就带着我往天上飞去，一直飞到天的尽头。那是我最快乐的一天，也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天。”汐儿站在江边，指着稻田的尽头对我说道。

    我怎么会忘记？那个一不见我就会哭的小孩，在我生命中同样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只是当时的我想不到后来的事情，那句“我还是要跟你成亲”的许诺，如今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灵。

    “从那时候起我就爱上你了，我看着你的头发在风中飞啊飞，忍不住想用手摸一摸，可是又不敢。你一直是我心中那个若隐若现的梦，我盼着长大，长大了好娶你，可是等真的长大了，你却不再牵我的手了。”

    “不要说了……”我打断他，忍住痛楚。

    他振了振声音，又说道：“今天，你就再带我飞一次吧，就当我还是那个不会武功的小孩，牵着我的手。明天，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让你如愿。”他像是下了决定。

    我看着他，泪眼模糊。缓缓地抬起手臂，抓着他的手，然后一用劲，带着两人向天上飞去。稻田在我们身下后退，我的脚步很轻，心却很沉重。我用不快的速度带着两人前行，因为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亲近。明天，他将会成为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帝王，而我，也将会有另外的去处。

    再远的路，也会有尽头。当我们双脚落地之后，我牵着他的手，不得不放开。各自看着反方向的风，两人都没有说话。

    “如果这是天的尽头，让我再吻你一次，好吗？”很久以后，他说。

    我闭上了眼睛，慢慢地，他的唇轻轻覆了上来。

    天尽头，前路远，彼心不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