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离火炼化诀

    程岑绕焰氙山环飞。此山广大奇高，嵯峨多危。他行行止止，领略那高下峰岚泉石树木的景趣。又走到那迂回曲径处，耳闻一阵磅礴宣泄，兼有沥沥响雷之音，是此山副峰层崖绝壁上飞瀑传来。程岑顺瀑下飞，又阔又深的涧中一条河流奔腾而出。他欲究此水流向何处，只飞上继续前行。前方出涧，他眼前一亮。

    焰氙山四面环一阔谷，谷中由瀑之流水聚成碧潭。灵气缭绕处紫藤高挂，绿萝遍垂，偶有丹桂悬之。

    他想应是此处了，手中浮出一张符?，真元稍转，此符化为一道火光激射不见。须夷，眼前灵云翻滚，仿佛有巨物欲破峰而出，上方金光闪现，有“玉柱洞府”四字。偌大威势，却不见响动，峰壁本紧合无隙，此时却开了两道门来，门即峰也。此门开启后，门上植物依旧。程岑啧啧称奇。

    洞府内出来一个羽衣少年道士，见他稽首道曰：“公子请进。”他随入了去。觉得一阵异香扑鼻，清人肺腑，愈行愈阔。一会儿，放眼一看，内中另是一番天地，令人感到是入了幻境。

    这哪里是洞府，分明乃朗朗蓝天明日下之朱门宅舍，小桥流水人家。眼前一个小村落置于葱郁的峰间，屋宇有画阁长廊相接。琉璃瓦映射天光，水晶帘垂于户外。程岑心有疑惑，被羽衣少年引至一屋宇前。那少年方要恭敬稽首禀之，屋内却传出：“进来吧！”程岑听闻，正是赤炎真人。

    他入内见真人，忙见礼：“请恕晚辈打扰师叔祖清修之罪！”岳麓殿初见赤炎时，他便觉真人必刚正不阿，那时未究他拾邪修残宝之过，还遗憾地提点了时为炼气期的程岑几句。真人乃元婴期高修，宗内地位尊崇，那番也是难得。后来与宗内大族之修士决斗，又得真人来摄威镇场。此德之前虽有救其孙在先，还是令他颇为感激。

    赤炎见程岑后，平日威严之极的双眼似有电芒闪过，随即难得地露出笑容：“坐下吧！”

    程岑在真人面前很是恭谨，落座朱椅后只扫视一周：高堂内篆烟袅袅，炉喷冰麝奇香，盆栽芝兰瑞草，佳卉纷纷。丹楹秀柱，云母堆砌孔雀屏。

    “日前你父禀事，言你纳了两位化形妖狐为妾室，欲注册成为本宗修士，并说你服下阴珀丹后已结丹成功。哈哈！非但旁众，连我都兀自不信。现今看来果然，真是不可思议！照说如今你亦为结丹期修士，按修真界以境界论尊卑份辈之俗规，你不必称呼我师叔祖。呵呵，然而有你父母在，却变不得了。”真人受其座师影响，感自炼气期开始，即受宗门莫大之恩。但凡此类修士，宗门即为家园，无不对宗门极力维护。爱屋及乌，真人对于本宗后进才俊亦是欣赏、提携有加。只是真人平日性如烈火，常面带严霜。因此，丹阳宗知根底者方知其面冷心热。

    程岑哪不明恋鹤所言有保留？当下只说，阴珀丹内含阴力甚巨，所幸有惊无险化解。又将所灭杀易灵宗修士之语道于真人。赤炎听闻，默然了须夷，点头道他会留意。此时程岑方讲出此来最为重要的目的。真人言讲道：

    “天地万物，难脱五行之数，凡灵者皆可修炼成道，妖亦不例外。我虽为元婴修士，历经结婴、固婴，对其中窍要颇有心得；但却未知妖修结婴会如何？想来人族和妖族同处五行之地，经历即使有别，亦会有相通之处。此玉简交付于胡静仙子，能否结婴要看道运如何了！”

    真人顿了顿，面现惋惜痛色，喟叹曰：“孤独道友德高望重，道行精深，可惜陷于情事。千余年修炼，好结局，歹结局，忙忙碌碌奔驰一生，不过如此而已。欲不为枯骨何可得也？因此我辈不论结局如何，更应一心向道，时时感悟天地，以求大道有成，方可免骨化形销耳！”

    程岑明了此番话语乃是感叹兼之与他共勉，遂谢过真人提点之情。赤炎思忖了下，又对他讲道：“你虽有阴珀丹相辅，然终有用尽之时。你体质怪异，至阳缭绕，终为大患。我与孤独道友相交多年，你为本宗难得之才，兼之又对风希、风望有搭救之恩。如此我就破例一回，传你炼化离火之法，也许有所帮助。此功法为不传之秘，你须立下重誓，我方敢传你。”程岑感念真人无私心怀，面带肃然立下誓言：此生绝不教第二人知，如违此言，立教离火焚身。他又在真人处呆了半日，受益匪浅。风希风望二兄弟此时正在修炼，否则，哪会放他离去？

    程岑辞别前又拜谢赤炎真人传授之恩，时近午后，天色尚早。他心中思念久不见的小师妹鸣韵，金色遁光向翠竹峰射去。不消一个时辰，早到了翠竹峰下。他看着峰下的淙淙流水，思及当日与鸣韵于此卿卿我我，难分难舍，情意绵绵，道不尽的郎情妾意，海誓山盟。小师妹体态有水嫩灵秀之姿、言语发黄鹂鸣翠之音，常令他思之不已。他徘徊良久，心下有了主意。连娄远恒都知以丰厚之灵石等令韩家动心，自己又能差了吗？

    鸣韵被素颜仙子盛怒之下幽禁，正于洞府内端坐。少女又半年余未见师兄，芳心可可，思念得常修炼不下去。师兄亲切笑脸总是于脑际浮现，且愈加清晰。伫元峰洞府内他濒临走火，侵犯自己冰清玉洁的处子之体，终还能于关键时候刹住，这份定力使少女敬佩之余，又稍感失落，但更多的是甜蜜。

    “傻瓜，韵儿早在儿时便喜欢上了你，但凡我所喜欢的你都让与我。无奈你就像个木头，连拉手都不敢拉，还要师妹主动。真不解花语风情，是个十足的呆子！也真是奇怪，自那次昏迷醒来，好似忽地开了窍，人忽地风趣大胆，还敢－－－－－－”少女想到此处一脸红晕，她却不觉：“听到娄家贼子有非分之想，看你那暴怒的样子。师兄，韵儿好感谢你在危境还能念及和娄家解除婚约之事。唉！又多时不见了。师兄，你可知道韵儿在想你吗？”

    少女一会儿托腮含笑沉思，一会儿猛地玉手蒙面娇羞无限，时而又忽地愁绪满怀。芳心纷杂，不能自己。募然，眼前虚空飞射来一道火舌。少女一把抓住，随即欢喜无限，疾步前行，就欲破洞而出。结丹中期的禁制却非她所能破解，她玉容颓然。不过，待少女读完传音符全部，又“格格”娇笑起来。

    程岑接到鸣韵回传之音后，遂放心自翠竹峰回转。

    此时已是黄昏，灵界独有的天象更令景象绮丽多姿。天空中白日的七个太阳，现已剩下四个朦朦胧胧的月亮虚影。他很清楚，在不久后的黑夜时，这些太阳会渐渐的全部转换为月亮，而当白昼再次来临时，月亮又会一个接一个地幻化出七个太阳出来。就是说灵界的天空中，时刻都会保持七个发光的天体存在。只是白天的时候，并不因太阳较凡界多了六个而炙热难当；晚上的时候，也未十分清冷黯淡。而他已习惯了，这里的白昼和黑夜均都长的出奇，大概是人界时的三倍以上。

    伫元峰碧玉湖边，胡雯看着映日残霞，就像个开心的小女孩，一个人竟然跑到湖边玩起水来。身后数丈外，恋鹤与文蔷对望一眼，眼神中浮现慈祥笑意。

    恋鹤夫妇初时只是爱屋及乌，相处两天，均不禁被雯雯天真纯情打动。胡雯少女之心纯真无暇，她爱程岑，程岑就是她芳心中第一人。她见夫君亲近爹娘，兼之文蔷眉目良善，言语温和，待她甚好：文蔷常象对待亲生女儿似的搂住她，亲切细语。小仙女自生来也未曾感到如此温馨的家之快乐，羞涩怯意渐去，“娘亲”、“爹爹”自然出口。胡静自洞府修炼未出，程岑外出办事，文蔷有意要儿媳见见黄昏美景，三人随即漫步湖边。胡雯毕竟齿幼，孩心未褪，才有了方才一幕。

    程岑于高空上见此温馨景象，心下暖暖。他家人除他之外具为结丹中期以上修士，神识不弱，才一露头即发现了，胡雯更是娇呼“夫君”，于湖边提着裙裾向他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