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节 血腥混战

    一时之间月风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但当他看到那木台上四个火夷人接过火把，就知道蛮女的危险真正来临。顾不了许多，月风发疯般地冲出草丛，飞快穿越过谷边密密麻麻的火夷人，奔入了宽阔的小山谷。月风的突然杀出，引得围观的火夷族在惊讶之下一阵骚乱，十几个壮汉愣了一下后追了出来，嘴里发出不明所以的喊叫。月风对身后的追击不管不顾，只是一头冲向那木台。在距离木台半丈之处，身后十几个壮汉突然停下了脚步，嘴里齐齐发出奇怪的声音，冲着木台跪下磕了几个头，然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回去。火夷族人群目光齐齐转向月风，那瞳孔中充满了冰冷、凶残与愤怒。月风一头冲入木台，那几个正在手舞足蹈的火夷族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依然故我地喷火、旋转、不时跪拜。

    木台很高，大腿的伤口在爬动用力时剧烈疼痛，月风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可是他抬头看到木台上四个火夷人已经把火杷凑近了中心圆木，大吼一声，身体里突然涌出一股力量。月风几个翻飞落在木台之上，象野兽一样发出阵阵低吼，莫名涌出的力量将四个火夷人打下了木台，然后他转身发疯地爬那圆木。桐油燃烧的速度并不快，可是圆木又粗又光滑，任他如何用力也是爬两米降一米，一时追赶不上火焰攀升的速度。就在他悲愤交加、心情绝望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股破风之声，“扑”的一声响动，一杆竹矛稳稳地刺穿他头上的圆木，形成了一个台阶。

    月风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此刻他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样，攀着那竹矛向上就爬；刚爬上这个竹矛，脚才踏在其上，“扑”的一声传来，又一杆竹矛准确地落在头顶上的圆木上。就这样每当月风攀上一个高度，就有一个竹矛准确无误地落在头上，形成下一个台阶。最后月风距离蛮女只剩下一丈的距离了，可是头顶再没有出现竹矛。月风下意识地往下看了一眼，才惊讶地发现此刻火夷族正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山谷外又出现了一大批彪悍的人群，这些人身穿兽皮、手持武器，疯狂地冲向火夷人。人未至，漫天飞射无数大小不一的石块、竹矛，石块与竹矛专往火夷族人多的地方落。火夷族人被打个措手不足，一时之间人仰马翻、惨叫一片。随着兽皮人的快速接近，片刻双方就短兵相接在一起，展开一场混战。呐喊声、碰撞声、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迸射、残肢乱飞，场面无比惨烈和混乱。这是三方的战斗，说不清道不明。无论是勾齿树翼龙、火夷族还是后来的兽皮人，都相当彪悍和好战，三方就这样大打一起，丝毫没有谁产生退让的意思。

    在兽皮人群中突然飞射出一个人影，灵巧地越过混乱的众人，踏着无数肩膀与脑袋，迅速扑到圆台下；前冲之势还没有停下，手中奋力一挥，一柄竹矛“嗡”的一声破空而去，准确地落在月风头顶之上，“扑”地刺入圆木中，只是那深度并不理想。

    “我已尽力，只能这么高了！”这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少女，穿戴整齐、面容娇艳；她一路飞奔、一路投掷竹矛，到此刻越过众人接近木台完成最后一掷，可谓一气呵成、轻盈利落；随后，少女立即转头冲向木台旁边的火夷族，展开了厮杀，那好勇斗狠的样子一点也不比任何一个壮汉差半分。

    在高空中转头望下的一霎那间，目光相对，月风仿佛触电般打了一个寒颤，一股异样的情绪疯狂袭来，占据了他的血与肉、心与神。那不经意的一瞥，少女娇艳的面容、明亮的双眸、曼妙的身姿以及银铃般的声音，象烙印一样深深融入了他的脑海、他的身体之中。虽然还有些模糊、还有些隐约，但偏偏又那么牢固、那么震撼。这种感觉是一颗坚韧的种子，它已经扎根在岩石中，只等待着某一天生根发芽。

    短暂的迷惑之后，月风终于恢复了清明，再次爬上竹矛后，追上了燃烧的火焰。望着那不停向上爬的火焰，月风怒吼一声，在火焰上方的圆木上又抓又挠，可惜没有什么效果。这圆木即坚又韧，想是火夷族刚刚伐下的大树做成，如果没有这桐油，火焰根本就不会爬得上来。月风心中大急，望了望距离自己只有一米的蛮女，咬了咬奋力爬上粗大的圆木。时间已经来不及，火焰的冲势无法抵挡，月风只有用自己的身体拼一把了。

    月风拼命再爬上一米，头顶在了蛮女的脚下，双脚、双手勾住大树用起全身的力气将身体向上拱起，利用自己的头与肩将蛮女双腿生生向上拔高半米，远远看上去好像蛮女正半蹲在他的头上。腹部与胸膛紧紧贴住圆木上的桐油，月风只能赌一把了。火焰很快就蔓延到月风脚下，灼痛、伤痛与疲惫重重袭上心头，几乎让他四肢发软。

    “不能放弃！”月风咬紧牙关，强忍住痛苦，坚持着抱紧圆木。火焰一直烧到月风的腹部，最终在得不到燃料支撑的情况下熄灭了。月风暗自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次是勾齿树翼龙救了他与蛮女一命，严格来说应该是涂在身上厚厚一层勾齿树翼龙的粪便救了一命。

    “小蛮，醒醒，小蛮，醒醒！”月风不时晃动着头，希望能够将昏迷中的蛮女唤醒，只有这样两人才有可能安然滑下圆木。

    “风哥哥~”蛮女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虚弱地发出一句呼唤，双眼茫然地张望着。

    “我在你的脚下，小蛮，你要挺住，风哥哥这就来救你。”月风听到蛮女的声音，心中一喜刚想继续上爬，脚下一滑就落了下去，好在他反应还算快，急忙踏住脚下的竹矛稳住身形。

    “风哥哥，不要管小蛮，快走。”蛮女已经恢复清醒，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内心第一时间为脚下的月风焦急担心起来。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月风愤怒地大吼一声，站在竹矛上大口喘息，“无论什么时候，风哥哥也不会丢下小蛮。”

    “风哥哥~”蛮女眼中流下晶莹的泪水，口中喃喃呼唤着，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力量。蛮女拼命地挣扎着，她要活下去，她不能死，为了她的风哥哥。

    月风略一休息，又有了一丝力量，咬紧牙关爬了上去，指甲深深挖住圆木，早已经鲜血直流。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月风终于绕过蛮女身体爬上了圆木顶端，可是一看到眼前情景，倒吸一口冷气。蛮女的身体是被绳索捆绑在圆木上，但真正不让她顺着光溜的圆木跌落下来的原因，却是两根穿过圆木钉在她两侧肋部的竹片。

    “火夷人，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月风心如绞痛，冲着脚下的纷乱发出一声震天般的怒吼，眼中流出悲愤的泪水。

    “风哥哥~小蛮不痛~”蛮女艰难地抬头望了月风一眼，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在身体剧痛之下完全变形。

    “小蛮，你要忍住。”月风擦掉脸上的泪水，身体在空中剧烈颤抖，好半天才狠下心来抓住蛮女两肋的竹片。

    “啊~”月风仰天发出一声怒吼，双手一用力快速抽出了两根竹片。蛮女闷哼一声，为了不发生声音，紧咬的嘴唇流出一缕鲜血，头一垂再次昏迷过去。月风噙着泪水迅速将身上的粪便刮下，胡乱涂抹在蛮女的伤口上暂时止住鲜血，身体略一松，失去横向固定的蛮女沿着圆木开始下滑。月风焦急万分，直接跃向那最高的竹矛，拼死阻住下落的身子将蛮女小心接住。两人的重量落在竹矛上，“啪”的一声应声而断，再次向下滑落。月风咬紧牙关，保持着自己在下，蛮女在上的姿势，一路碰撞着跌落而下，直到背部因为不断的撞击，传来一阵剧痛而失去了意识。

    山谷中的三方力量依然在疯狂地混战。因为兽皮人的袭击，失去了阵形与火焰的火夷族再不能够阻止勾齿树翼龙的凶猛攻击，很快这个展翅能飞、速度极快、爪牙锋利、身体又坚硬的怪物逐渐占据了战斗的上风，开始毫无忌惮地大肆屠杀起来。显然勾齿树翼龙比较记仇，它们更多的是针对全身涂着血色红纹的火夷族，只不过混战之中难免亦有兽皮人饱受其害。

    “哩！”兽皮人中那个少女一枪刺穿一个火夷人，仰天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身形拔地而起直扑向谷外丛林，剩余的兽皮人仿佛得到了命令纷纷退出战场，飞快跟随奔逃而去。勾齿树翼龙没有理会兽皮人，依然对着火夷族大肆屠杀。没有了火器，火夷族已经失去了战斗的信心，亦得到王的指挥下开始逃跑。勾齿树翼龙不依不饶，紧追其后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丛林中。

    整个山谷突然从混乱中安静了下来，偶尔传来一两声微弱的呻吟声，很快就彻底消失了。

    过了几个时辰，两只浑身沾满鲜血的勾齿树翼龙高亢而兴奋地鸣叫着，长嘴下的“储物袋”膨胀得像两个气球，一掠而过向着山崖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