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节 巫选

    越往前走，空气中传来的骚动越噪杂，月风的内力完全运起将周身的麻布鼓荡得象个充气的圆球，耳边不时传来细密的撞击之声。迷雾更加浓重，颜色也从最初的乳白色变成了淡青色，穿过迷雾隐隐有肉眼难查的阵阵波动直冲向月风的身体，令他几欲昏迷、神志不清。取下腰间的竹筒，打开泥封，月风再一次更换掉口罩上的辟毒药水，然后摇了摇干涸的竹筒，叹了口气将之丢在身后，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前行。

    “这样恐怕不行！”月风强运七彩诀将脑海里的眩晕感觉驱逐掉，望着远处依然模糊的景物皱了皱，“也许试着冲一下好点。”

    咬了咬牙，月风突然身体暴动，向离弦的箭一般直扑向前方，周身的麻布传来细密而奇异的阵阵波动，就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细小东西飞速地撞击着、摩擦着，欲穿透它进入体内。腰间木器急促地发出撞击之声，在空旷的迷雾中传播四面，构成这个诡异风景里唯一的声源。

    “三十米、五十米、一百米、三百米...”月风的面孔几乎扭曲，在眩晕与清醒之间保持着挣扎，但他心里知道如果再呆上五、六分钟的话，恐怕他就不得不放弃了，当然想不放弃也由不得自己，因为一旦昏迷过去，自己就会同前几日的人们一样自动返回原点。

    “啊！”月风突然发出一声大吼，双脚怒踏脚下大地发出“轰轰”的震动之声，紧接着身体再次暴发高速，向着前方义无反顾地冲刺。在他的周围是密密麻麻漂浮的巨眼，这些巨眼或开或合、或颤抖或闪烁，整个画面诡异而又恐怖。

    “轰！”就在月风双眼开始发黑的时候，他的身体终于感觉到撞击到了什么，就好像后世的门帘一样，卷带一下衣角就如风般扑了过去。身上的阻力一空，月风措手不及之下，脚下一个踉跄，依着惯性摇摇晃晃前扑十几步，然后重重摔倒在地上。

    “这是哪里？”过了好半天，眩晕的感觉渐渐散去，月风恢复了清醒，缓缓从大地上爬了起来，急忙环顾四处。这是一片苍翠如锦的美丽大地，清柔的风儿吹拂着不远处的红花绿草，空气中传来阵阵沁人心脾的气息；几处果树挂满累累果实，阳光下泛着诱人的成熟光芒；蔚蓝的天空上万里无云，天洁净得好像碧绿的河水，又好似无瑕美玉，晶莹而又高雅；偶尔几只小鸟从天空飞过，唱着动听的歌儿；大树下栖息着只只可爱而温顺的小动物，或舔着毛发或打着盹，或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未知的闯入者。

    “我、我走出迷雾了？！”月风心中一喜，急忙转头望向身后。那淡青色的迷雾就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隔一样，硬生生停留在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宛如一堵青色的琉璃墙壁。那些巨眼也消失在迷雾边缘，再没有传来一丝波动与噪杂。

    “两水谷吗？”月风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找到抛在一旁的铁杉枪和弓箭，然后正正衣襟缓缓转过头来，“本王来做客了。”

    大概行走了几百米，月风蓦地停了下来，目光转向左侧的草丛。“呼！”草丛突然两侧分开，窜出一个白色的矮小身影，在他的面前霍然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小男孩，此刻正好奇而惊讶地打量着他，似乎他没有预料到会在玩耍的时候遇到人。这个小男孩与两水谷外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身上穿的也不是漆黑诡异的麻布衣服，而是乳白色的丝织衣裤，同样脸上也没有遮盖任何东西，露出可爱、粉嫩的脸蛋，一双大眼睛扑闪着，流露着几分好奇、疑惑和新鲜，他的小手正抓着一个草茎编织成的花冠，花冠上插着朵朵美丽的小花。

    “你是谁？”小男孩仰着头望着月风，思索了一下突然眸子里闪过异彩，“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伟大的巫师！可，可是你没有面具吗？”

    “呃~”月风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正犹豫间草丛中又跳出一个白色的矮小身影。这身影直扑向小男孩，险些将后者压倒在地上，脆生生的声音传入耳边：“巫雨哥哥，快给我花冠，快给我花冠...”

    这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脸上的惊喜迅速转变成惊愕，望着月风发呆起来，声音也嘎然而止。

    “你、你们...”月风正思量如何答话，目光连闪几下，突然抬头望向远方。一个精壮的人影飞奔而来，转眼就掠过草丛纵落在三人面前。好一个健壮的汉子！这汉子足有二米高，穿着简单的麻布衣物，露出结实的双臂和大腿，方正面孔透露着坚毅与果敢，腰间束着一条火红的布带，挂着一把锋利的长刀。

    “长刀！”月风瞳孔急剧收缩成一线，吃惊地望着那长刀，心里嘣嘣直跳。这可不是属于原古世界的石刀、骨刀，这是真正的铸铁刀，虽说线条并不是十分优美，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金属制品！

    “巫果拜见尊上！”那汉子乍一看见月风吃了一惊，但很快脸上就布满了恭敬与惊慌，急忙翻身跪倒地上，两手拉过两个小孩随他跪倒，“巫果不知尊上在此，多有冒犯，请恕罪。”

    “真的是伟大的巫师！”那个叫巫雨的小男孩双眸一亮，脸上神彩飞扬，口里喃喃地说道。小女孩则安静许多，脸上有些惶恐不安，恭恭敬敬地磕着响头。

    “起来吧。”月风知道此刻不便解释什么，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多谢尊上。”巫果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也透露着激动，恭敬地树立一侧，似乎在等待月风经过。可惜月风并非路过此地，他现在需要从这里的一些人口中得到更多关于两水谷、关于巫族的事情，因此他不能若无其事地离开，需要与这个汉子或者其它人有更多的交流。此刻不知如此处理关系，一下子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了。现在月风可以肯定，巫族就生活在这个两水谷，而且人口很庞大；在巫族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巫师或者其它更高职业等级的存在，还有着许许多多的普通人，就象谷外的其它种族一样。月风还想到，既然这个成年的汉子不是巫师，同时又对巫师的态度如此谦恭，那么就说明在巫族里巫师的地位十分崇高，又或者想成为巫师需要优秀的体质、天赋又或者机遇等等。月风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巫布瓒，不知道他在巫族里处于怎样的地位。

    “那这个，本...尊目前处于了解民情的锻炼阶段，不知道离这最近的...是哪里？”月风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口齿含糊不清。

    巫果双眼一亮，脸上透露着狂喜，急忙开口说道：“本尊？天啊，竟然是伟大的巫尊！尊...尊...尊上大人，这里是巫三村，巫果斗胆问一句，尊上大人是出来巫选吗？”

    “巫选？啊，正、正是。”月风下意识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歉意。随着怀着激动心情的巫果与两个孩子，月风进入了这个距离两水谷最近的小村部“巫三村”。后来月风才了解到，巫选是巫族每年一度的巫者选拔活动，由巫神殿派出的使者进入各个村落进行臻选，若遇到体质、天赋适合的儿童或者少年，就带到巫族中心处的巫神城接受培养与锻炼。巫族一共有十九个部落，在原古世界也属于较大的族群，每个村落都是以数字命名，比如此刻的巫三村，当然还有巫一村、巫二村，直至巫十九村，在各村的正中就是地位崇高的巫神城，在巫神城的中心是神秘的巫神殿，是全巫族的精神核心、权力机构。

    月风很快就融入到了巫三村中，并从中得到了大量的有关巫族的信息，虽然从这些普通的村民身上得不到有关巫族的核心秘密、两水谷的奇特现象原因，但至少月风可以大概知道了巫族的分布以及人员构成。其间月风也没有闲着，因为他是有“工作职责”的，那就是巫选，看着一家家送来的少男少女，以及他们充满期待的目光，月风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可耻与卑鄙，内心扭曲与压抑，可是偏偏他又不敢揭露自己的身份，只好硬着头皮将欺骗的行为继续下去。

    不过，月风在“巫选”上确实下了一定的功夫，就是不知道他的选择方式是否与巫族相同，是否会被巫神殿认可，因为他所选出的都是那种具有强大修炼天赋的孩子，无论是优异的体质、坚韧的性格还有中正的品德，都属于佼佼者。这样的孩子又经过了再次筛选，月风最终确定了三男两女，因为他不敢选出太多，也不知道以往巫选都是什么样子的结果，就只好确定了这样的数目，不上不下，万一有什么差别，也不会太离谱。这五个孩子中就有初次见面的那个小男孩巫雨，此刻小男孩正沉浸在兴奋与憧憬之中。

    吩咐村民一个月后等待巫神城来人领孩子后，月风匆匆告别了巫三村，按照收集而来的信息直奔巫族中心城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