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知识分子

    三人回来，欣欣拿起桌上的书看了一眼说：“江帆，你现在英语水平提高不少吧?”?

    “惭愧，有一点点进步。”?

    “那么，我考考你。”欣欣俏皮地笑道。?

    “请出题，我洗耳恭听。”江帆也笑道。?

    于是从书上挑了几句提问，有的需要综合性的回答，江帆一一相答。然后又和璐璐洋腔北调

    谈了一阵儿。欣欣有几句竟没听懂。?

    “行啊，可见你和我姐水平差不多了，可以结成学习对子，照这样的练法你以后进步会更快的。”王欣欣高兴地说，“江帆，可见你打的基础已经差不多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嘛!”璐璐接道。?

    “嗨!你们不知道我下的什么劲儿，我平日一直是在玩儿命地学，已经快神经失常了!”江帆苦笑道。?

    “唉，业余学习嘛，就是不容易，我们外院这些‘专业户’感到惭愧呀!我们可没下太多的劲!”欣欣感慨地说。?

    “你以后也得学学人家江帆哟。”璐璐说，“不过，人的资质天赋是学不来的。江帆提高的快，恐怕也与他聪明过人有关系。”?

    “是呀，妈妈的得意门生能差吗?”欣欣说。?

    “别乱恭维我了，我可不是天才!”江帆不好意思地说，“我考大学时，分数并不太高，所以没上好点的大学，也就糊里糊涂落到了县城里。至今还懊悔呢!”?

    “哪有常胜将军呀，马失前蹄的事多着呢!”欣欣说。?

    “你总结原因了吗?怎么偏偏高考时不理想了呢?”璐璐问。?

    “考前的几天得了一场病住院了，可能影响不小。原来你妈是一直鼓励我打算考上重点大学的，好歹我那时在班上是前几名。……可我不想给家中父母增加经济负担，所以就没再复习重考。”江帆若有所思地回想着过去的那段时光。?

    他想起在大学时，在那个省会影院的一幕，那是一片伤感的、失落的情景。?

    那天上映的是电影《小街》。在黑呼呼的影院内，没人知道他流下了泪水。“小街”使他想起了“小城”家乡的县城，影片故事伤感的情调引起了他的共鸣。?

    江帆缓缓走出影院，情绪依然浸染着，那支甜润、怀念的感伤的主题歌好像依然荡气回肠地飘旋着：“在我童年的时候，妈妈留给我一首歌。没有哀伤，没有忧愁，唱起它，心中充满

    欢乐!啦啦啦……啦……啦啦啦……”?

    他迷茫如梦地步下台阶，融进这个省会大城市之中。这个城市的法国梧桐蓊郁参天，斑驳的枝叶筛出阳光、筛出蓝天，浓荫碎地，粗大的树身一块块新旧驳落蜕皮的痕片，显示出岁月的苍凉和甜蜜，似乎那已成了珍贵的记忆。?

    他的意识又流动到参加工作后，老同学聚会时朋友的劝慰：江帆!你要开朗些，别老为一次挫折而沮丧!?

    “江帆，想什么呢?”欣欣好奇地问，将江帆拉回到现实，拉回到这个友好的小空间内。

    “我时常耽于幻想，而且易于冲劲。”江帆摇下头说。?

    “你忧郁的样子很动人!”欣欣望着他失口说道。真是个直爽的姑娘，江帆看她一眼这样想，这等同于表示一种同情和好感。?

    也许因为都是大学生小知识分子，文人的多情善感，同样有着青春的肌体、如诗如梦的憧憬以及壮丽如歌的追求，灵犀相通的理解，这一切是那么容易互想感召，彼此的闪光点是那么容易照耀相惜。?

    江帆又问起欣欣在外院的学习、生活。欣欣叽叽喳喳讲了一阵，包括学校师生的一些轶闻、趣事。在璐璐和江帆关切的目光和提问下，姑娘随和而又快嘴快舌，有时逗得大家“嘻嘻哈哈”大笑一阵儿。?

    欢快、轻松的氛围消弥着彼此大脑高速运转而造成的疲劳、乏味，温馨的友谊，仿佛一双神奇的手，在减轻着心灵的重负……?

    回县路上，夕阳散尽，黄昏的灰晕悄然弥漫上来，江帆望着一座座楼厦、商店，漫步街头的人群匆匆向车后溜去，回家的路程在缩短，自己所乘的车也钻入了越来越重的夜色中。?

    欣欣没有走，她留在姐姐那儿晚餐留宿，像一双温柔美丽的鸟儿，亲亲热热地挤在一张床上睡，度过这个周末的夜晚。在安宁宜人的长夜里，这对姊妹花儿会呢喃悄语些什么呢?

    县城，一座五层大楼内。江帆正坐在三楼的办公室写工作总结，突然听到门口有同事喊“江帆，你的电话。”?

    “好咧!”江帆答应一声，起身往二楼机关办公室走下去。?

    他拿起电话听筒问：“喂，谁呀?”?

    “江帆吗?我是张清立。”耳筒里一个男声应道。?

    “你好!老伙计，听出来了。”?

    “正忙什么呢?”?

    “写个材料。杂差。”?

    “老弟，近来在单位混的怎样?”?

    “老样子，老和尚帽子平不塌!嘿!”?

    “唉!老同学，按你的才质，早该升个副科级以上什么的了，不是我说你，你得抓紧努力呀!”

    “咳，清立，你了解咱这德性，太直了!玩儿不转呀，就这样儿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呀!”

    “凭你的聪明，你也别泄气，这社会也是个大学校，边干边学，你未必没有出头之日。”?

    “谢谢老兄鼓励，不过我另有想法，计划已定，正下着劲呢。”?

    “什么，能说说吗?”?

    “等考试过关再说吧。”?

    “挺神秘的，考什么?”?

    “T―O―E―F―L，明白吗?”江帆看了一眼办公室的两、三个同事说，他不想让人知道。?

    “明白，托福呀，行，该拼就拚，这阵子也是新潮，祝你成功!”?

    “唉，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江帆转过话题说，“清立，你呢?你还搞业余写作吗?你以前写给我欣赏的那篇《眺望远方》满不错的嘛!有文才呀!我是望尘莫及，在这方面。”?

    “哈哈哈!你过奖了，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文学才华，爱好而已，好象不写就手痒痒似的。特别是看的多了，一见别人发表那么多好作品就坐不住。”?

    “感兴趣就写吧，老同学将来成了作家，我也为你自豪呀，说起来，我可以对人神吹：知道吗?×××，我们还是同学呢?”?

    “激将呀，江帆!我今天打电话，一是好久未通音信，想问候一下老朋友你的近况；二呢，想赠送你一本书，书于昨天已邮出，估计晚两天你就该收到了。”?

    “什么书呀?”江帆不在意地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噢，还没问你现在的情况呢。还在化工厂财务科当会计吗?在咱们省会绿城，你们的厂也算个大型国营企业，你的单位不错!”?

    “是的，省会绿城内，是数得着的几个大厂之一。我现在担任厂财务科科长，今年上半年丢的会计业务。”?

    “好呀你!恭喜你，清立!嫂夫人呢?前几年就留职停薪办书店，现在效益怎么样?”?

    “现在主要搞书刊批发，供应各县、区、乡镇，还有一部分学校学生需要的辅导材料、工具书什么的，在绿城已有三个连锁书店兼营零售。”?

    “我真羡慕你们，你们夫妻俩可算比翼双飞事业有成了!”?

    “看跟谁比呢!咱跟有的私营企业家、百万富翁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不过还算过得充实，就是感觉着累!累得要命!干什么都不容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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