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另一个自己(4)
目录:第三帝国风云录| 作者:vertex| 类别:玄幻奇幻
由于假期不长的关系,所以一过了圣诞节,安东?阿尔贝特就得先离开家,返回柏林。他的妻子和儿子则留在慕尼黑的家中,继续与一家人一起,等过了新年再走。临走之前,安东对妻子艾尔莎这样说:
“你和沃尔夫在这儿多留一些时日,难得的新年嘛。往常妈妈也少有人陪,现在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她心里也会觉得高兴的。”
“我知道了,倒是你,回到那边也记得要按时休息,不要老是熬夜。”
看到大哥离开,让约瑟越发觉得家中的无聊气氛升级。与此同时,那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也仿佛正在这个家中弥漫开来。一天早上,约瑟刚起床下楼,走到餐室那里,看见母亲独自一人站在里面,手上握着用雪白餐巾包裹着的刀叉,一动不动。
“早上好。您昨天休息得还好吗?”
“约瑟……”海尔姆楚德回头看着小儿子。奇怪的是,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你什么时候也要回柏林?”
“新年之后再过四五天吧。”
“先是安东走了,接下来艾美利亚也要回萨尔茨堡去……之后你也要走,这儿就又只剩下我一个人而已了。”
“不是还有玛克辛吗?”
“她?”海尔姆楚德提起二女儿,显露出无可奈何的烦心样子。“她整天都有自己的事做,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个老太婆呢。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还没等儿子回答,她又自言自语地说:
“离开这个家,外面的世界当然是越看越精彩了……怎么还会不好呢?”
“母亲。”
约瑟用冷静的声音提醒对方,同时也是示意自己根本不像母亲所说的那个样子。事实上,母亲这种反应他早已司空见惯了。海尔姆楚德放下手中的东西,从鼻子里笑了一笑,说:
“这里只有我而已……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我为这个家做了多么事情,你们都会像逃离监狱一样地逃开,安东和艾美利亚都是这样。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那么早结婚的缘故吗?是因为我,不是吗?他们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最好一辈子也不看见这个家!还有你父亲也是!他打从心里不喜欢这个家!我可不像别的女人那么能假装一切安好,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女都这个样子,让我又能怎么办呢?”
“母亲!”
“约瑟,你呢?是不是也急着要离开?你现在,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世界了……不对,是从很早之前就拥有它了,但是你一直不让任何人进入,包括我在内……”
约瑟无言地听着这些,始终双唇紧闭。他并非对母亲的心境无动于衷,当然也深爱着这个家,可是每当站到母亲面前,看着她那异常锐利的眼睛,就一定能感觉到那无形的束缚。而且他知道,家中的每一个人,也同样感受到了那条无形的束缚之绳。现在,这条绳子正一点一点地勒在他身上。
“在你们面前,我用不着否认自己的心情。你父亲从来不会关心这里的一切,也不会关心我是怎么想的。但是幸好,我还拥有你们几个。只不过,那又能如何呢,你们都长大了,所有人都想着要出去闯荡。你在怪妈妈说这些无聊的话吗?那么你应该知道,自从弗雷离开之后,我就一直……”
约瑟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了,他心中的一直深藏在深处的怒火和压抑突然难以抑制地爆发出来。他当时的可怕眼神,就算是向来熟悉他的海尔姆楚德看到了,都不由得怔住了。
“弗雷?您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吗?这可太好了!看到你们一直不遗余力地对所有人宣称他是在伊萨尔河里游泳淹死,我就在想,该不会你们在脑海里也暗示自己、把这个当成了他真正的死因吧?!是你们,你和那个人如果那个时候能够多关心他一点,弗雷就不会死了!你们一个根本没搭理过他,一个则只是拼命想让他做乖宝宝、却不想听他的心里话,弗雷那段时间有多痛苦你们又知道吗?!他的抑郁症不是不能治,可你只把他当成个病人,甚至连他外出都不允许,因为你把他的病当成是这个家的家丑!家丑不可外扬,不是吗?你就是这样来对待他的!你以为弗雷得病是他自己愿意的吗?可你到底是怎么对他的……在你心里,弗雷难道就比不上所谓的名声吗?!弗雷就死在楼上他自己的房间里!他用偷来的剪刀……用剪刀……他倒在书桌前,那封浸透了他血的遗书上写着什么?母亲,你还记得吧?他说‘我受够了!生下我、养育了我的人,我恨你们!’还有、还有……”
还有一句话:对不起,约瑟。一想到那个无法忘却的恐怖与悲哀之夜,想到双胞胎弟弟的死状和他的遗书,约瑟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那充满着痛苦与煎熬的声音传出餐室,在走廊中回荡着。有些女仆听到异样,在外头不知所措地彼此张望着。伊丽莎白不敢朝餐室里看,只是用眼神吩咐她们所有人都不得靠近餐室,把她们赶开。当她一转身的时候,就看到玛克辛抱着双臂站在楼梯拐角处,脸上平静得可怕。只有当走近时,才或许能发现她的嘴唇在颤抖。
在宽敞的餐室当中,海尔姆楚德难以置信地望着小儿子,她双眼通红,仿佛在一瞬间看上去老了十岁。约瑟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些往事、更无法忘记那些铭刻在心中的痛苦。只是他总是在努力压制自己的心情,这点,倒是骗过了许多人――包括他最亲的家人。事实上,他的家人也一样无法忘记这些。
“够了!够了……我当初一直没有放弃过他,是弗雷先放弃了自己的!是他先选择离开我们的!你要恨我的话就尽管恨好了,反正也不差你一个……你们早就想怪我了,怪我好了!”
约瑟双眼已经模糊,他看到母亲那依然故我的笔直身姿与神情,他原本涌动在眼中的泪水也开始迅速地如潮水般退去。默默地看了母亲一眼,他轻轻地摇着头,毫无留恋地离开餐室。剩下海尔姆楚德一人,孤独地站在原地。她站了好久,全身虚脱似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放在餐桌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支撑着自己的头颅,不让自己倒下去。
新年,很快就要来到了……
“你和沃尔夫在这儿多留一些时日,难得的新年嘛。往常妈妈也少有人陪,现在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她心里也会觉得高兴的。”
“我知道了,倒是你,回到那边也记得要按时休息,不要老是熬夜。”
看到大哥离开,让约瑟越发觉得家中的无聊气氛升级。与此同时,那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也仿佛正在这个家中弥漫开来。一天早上,约瑟刚起床下楼,走到餐室那里,看见母亲独自一人站在里面,手上握着用雪白餐巾包裹着的刀叉,一动不动。
“早上好。您昨天休息得还好吗?”
“约瑟……”海尔姆楚德回头看着小儿子。奇怪的是,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你什么时候也要回柏林?”
“新年之后再过四五天吧。”
“先是安东走了,接下来艾美利亚也要回萨尔茨堡去……之后你也要走,这儿就又只剩下我一个人而已了。”
“不是还有玛克辛吗?”
“她?”海尔姆楚德提起二女儿,显露出无可奈何的烦心样子。“她整天都有自己的事做,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个老太婆呢。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还没等儿子回答,她又自言自语地说:
“离开这个家,外面的世界当然是越看越精彩了……怎么还会不好呢?”
“母亲。”
约瑟用冷静的声音提醒对方,同时也是示意自己根本不像母亲所说的那个样子。事实上,母亲这种反应他早已司空见惯了。海尔姆楚德放下手中的东西,从鼻子里笑了一笑,说:
“这里只有我而已……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我为这个家做了多么事情,你们都会像逃离监狱一样地逃开,安东和艾美利亚都是这样。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那么早结婚的缘故吗?是因为我,不是吗?他们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最好一辈子也不看见这个家!还有你父亲也是!他打从心里不喜欢这个家!我可不像别的女人那么能假装一切安好,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女都这个样子,让我又能怎么办呢?”
“母亲!”
“约瑟,你呢?是不是也急着要离开?你现在,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世界了……不对,是从很早之前就拥有它了,但是你一直不让任何人进入,包括我在内……”
约瑟无言地听着这些,始终双唇紧闭。他并非对母亲的心境无动于衷,当然也深爱着这个家,可是每当站到母亲面前,看着她那异常锐利的眼睛,就一定能感觉到那无形的束缚。而且他知道,家中的每一个人,也同样感受到了那条无形的束缚之绳。现在,这条绳子正一点一点地勒在他身上。
“在你们面前,我用不着否认自己的心情。你父亲从来不会关心这里的一切,也不会关心我是怎么想的。但是幸好,我还拥有你们几个。只不过,那又能如何呢,你们都长大了,所有人都想着要出去闯荡。你在怪妈妈说这些无聊的话吗?那么你应该知道,自从弗雷离开之后,我就一直……”
约瑟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了,他心中的一直深藏在深处的怒火和压抑突然难以抑制地爆发出来。他当时的可怕眼神,就算是向来熟悉他的海尔姆楚德看到了,都不由得怔住了。
“弗雷?您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吗?这可太好了!看到你们一直不遗余力地对所有人宣称他是在伊萨尔河里游泳淹死,我就在想,该不会你们在脑海里也暗示自己、把这个当成了他真正的死因吧?!是你们,你和那个人如果那个时候能够多关心他一点,弗雷就不会死了!你们一个根本没搭理过他,一个则只是拼命想让他做乖宝宝、却不想听他的心里话,弗雷那段时间有多痛苦你们又知道吗?!他的抑郁症不是不能治,可你只把他当成个病人,甚至连他外出都不允许,因为你把他的病当成是这个家的家丑!家丑不可外扬,不是吗?你就是这样来对待他的!你以为弗雷得病是他自己愿意的吗?可你到底是怎么对他的……在你心里,弗雷难道就比不上所谓的名声吗?!弗雷就死在楼上他自己的房间里!他用偷来的剪刀……用剪刀……他倒在书桌前,那封浸透了他血的遗书上写着什么?母亲,你还记得吧?他说‘我受够了!生下我、养育了我的人,我恨你们!’还有、还有……”
还有一句话:对不起,约瑟。一想到那个无法忘却的恐怖与悲哀之夜,想到双胞胎弟弟的死状和他的遗书,约瑟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那充满着痛苦与煎熬的声音传出餐室,在走廊中回荡着。有些女仆听到异样,在外头不知所措地彼此张望着。伊丽莎白不敢朝餐室里看,只是用眼神吩咐她们所有人都不得靠近餐室,把她们赶开。当她一转身的时候,就看到玛克辛抱着双臂站在楼梯拐角处,脸上平静得可怕。只有当走近时,才或许能发现她的嘴唇在颤抖。
在宽敞的餐室当中,海尔姆楚德难以置信地望着小儿子,她双眼通红,仿佛在一瞬间看上去老了十岁。约瑟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些往事、更无法忘记那些铭刻在心中的痛苦。只是他总是在努力压制自己的心情,这点,倒是骗过了许多人――包括他最亲的家人。事实上,他的家人也一样无法忘记这些。
“够了!够了……我当初一直没有放弃过他,是弗雷先放弃了自己的!是他先选择离开我们的!你要恨我的话就尽管恨好了,反正也不差你一个……你们早就想怪我了,怪我好了!”
约瑟双眼已经模糊,他看到母亲那依然故我的笔直身姿与神情,他原本涌动在眼中的泪水也开始迅速地如潮水般退去。默默地看了母亲一眼,他轻轻地摇着头,毫无留恋地离开餐室。剩下海尔姆楚德一人,孤独地站在原地。她站了好久,全身虚脱似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放在餐桌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支撑着自己的头颅,不让自己倒下去。
新年,很快就要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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