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登堂入室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俩人都已腹中空空，梁行石说去旁边转转，看能否猎得野味回来。韩一鸣当然欣然赞成，这几天在船上糙米馒头，填饱肚子是够的，但还没尝过肉味。

    韩一鸣闲着无事，便按刚才梁大哥教的功法，循环运行。初时真气像涓涓细流，缓缓流动；然后如喷涌的泉水般，渐行渐快；再到后来竟是山涧溪流一般，直泻而下。

    这期间自身的真气与三道外来的真气，有过几次碰撞。与两道火玄真气相碰时，由于真气同源同种，倒也没有太强烈的感觉。而与那道金玄相撞时，还是疼痛异常，但远不如之前火、金二玄相碰时钻心的痛楚。看来自身的真气，有缓解和抑制异种真气的功效，韩一鸣信心大增。

    不一会梁行石左手提着两只已清洗干净的竹鸡，右手抱了一捆干柴树枝回来，当下生火烤鸡，香气扑鼻而来，韩一鸣不禁直咽口水，早忘了练功。

    梁行石把鸡肉撕成一片片，放进韩一鸣嘴巴，喂他吃了大饱，然后再自己匆匆吃完。韩一鸣今天得尝肉味，胃口大开，二只竹鸡的六七成，倒进了他的肚皮。

    见火苗渐弱，梁行石便在火堆上添加了几根树枝，火光映得他脸庞，熠熠生辉。韩一鸣心底生出感激之情，暗暗想道，梁大哥与我萍水相逢，不但有救命之恩，还有传功之德，不知我将来能否回报一二。

    梁行石转回坐在旁边，伸手过来，韩一鸣知道他要检查自己内伤，无意识地抬手迎上，突然发现自己手竟然能动了，又惊又喜。梁行石本来估计需要两天左右，方可恢复行动，哪知不到半日时间，他便能抬手，也大感意外。

    梁行石运气探入他经脉，细细检查那三道真气。过了一会，又让韩一鸣运功看看。

    韩一鸣意念刚起，气随意动，经脉里马上恢复刚才山涧溪流的势头。梁行石毫无心理准备，突然感觉到一股真气流动，竟然直接把自己小心探入的那道真气弹了回来，不由得吃了一惊。

    梁行石又缓缓地加大探入真气的强度，小心探到那道真气流动的经脉，口里喃喃说道：“恩，有小许火玄的味道，不对，还掺杂着其它属性的玄气，似乎是水玄，不可能，水火不相容，不可能是水玄。或许是金玄，难道是吸收了额尔布登金玄真气？”

    韩一鸣听他一会儿说火，一会儿又不全是火，一会说水，又变成金，大晕其头，干脆不管他如何说，全身心投入到真气运行的意念中。刹那间，真气之流奔腾汹涌，越流越急，突破原来的周天循环路径，突破而出的那些真气，竟然自行分为三股，追着三道异己玄气而去。

    耳听梁行石喝道：“不可，速回原来轨道上来。”

    韩一鸣猛然清醒过来，逐渐把窜出的真气收拢回原路线上来，发觉手脚似乎又回转麻木了，当下不敢再加大力度催动真气运行。

    梁行石收回手指，摸了一把额头，道：“一鸣小弟，你天赋奇高，刚练玄功小半天，竟然达到真气小成。不过可能是受三股外来真气影响，自身真气不纯，似乎掺杂了火、金二玄的真气，最终能到达什么程度倒也很难说。”

    韩一鸣不解地问道：“难道一人不能同时练两种玄气吗？”

    “难，非常之难！”梁行石大摇其头道：“能同时修炼并兼容两种玄气的人，倒不是没有，但几乎凤毛麟角，基本都是一代宗师巨匠，心智毅力均上佳者方行。另外也有一些人，机缘巧合同练两种玄功，但分心二用，玄气反倒不如专心练一来得深厚。不过也有特例，我在楠洛国曾遇到一位故人，她家里就有二人，兼具两项玄功，对敌时左右玄气互使，往往能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

    韩一鸣饶有兴趣道：“他也是哪个门派的一代宗师吗？”

    “你当一代宗师是萝卜白菜吗，哪有那么多的宗师！”梁行石含笑道：“天下门派虽多，但有影响力的大宗派屈指可数。戴国境内有凌云宗，擅长火玄功；桑离国的横龟岭，对风玄功的领悟非同一般；楠洛国的襄岳湖，精通水玄功；楠洛国隐士之地的梅林，人数虽少，但对波玄功造诣首屈一指。此外北方诸国也有几种很特别的玄功，能同中原的玄功一较长短，金玄功就是其中的一种。不过北方诸国的人，在天风河以南地域行走不多，跨过流云江以南，到达这边的更是稀少，故比较神秘。”

    韩一鸣疑惑地道：“额尔布登不是戴国人吗，他为何会金玄功呢？”

    “额尔布登的先祖本是北方族群人种，三百年前，北方族人越过天风河，大举南侵。北方人种高大凶猛，武力比中原人种强大，经过几百年的征战，北方族人逐渐在流云江以北的广大地区，建立多个政权。这几百年，北方族人与中原人种，虽然纷争频频，却也相互通婚，彼此同化，后来倒也分不清彼此了。只是有些特有血统的特殊技能，还是遗传了下来，额尔家族的金玄功便是其一。”

    韩一鸣心想，莫非我的体质与额尔家族的血统有相近之处？若是我也能练得金玄真气，说不定以后再遇到额尔布登，会多一项保命的本领。便喜形于色道：“那么如果我也同练两种玄功，要是以后同别人打斗，双手分别使用不同玄气，岂不是能出奇制胜吗？”

    梁行石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淡然道：“你倒想得美，几乎不可能。第一，你体内的玄气是火金掺杂之象，真正的同练两种玄功的情况，是两种真气独立地在各自的气穴、经脉中运行，互不干涉。第二，你练真气的目的是医治内伤，驱除体内异种真气，把自身玄气练深厚才是当务之急，如果分心各练，难免影响‘纯厚’这一根本。第三，我也不会金玄功法，教不了你。据说高深的金玄功法非常独特，把外界的玄铁转化为自身的真气，修习初期时，需要金玄高手日夜不离，相助练习方可成功。第四，虽然各门各派均有流传于外的修炼功法，但都是普通的入门功法，刻意收集的话，金玄功法倒也能找到，不过与你也无济于事。”

    韩一鸣见突发的奇想行不通，也不以为意道：“那么我下午练的算是高深的功法了？我练习不了多久便生出真气出来。”

    梁行石也百思不得其解，犹豫半晌后道：“这功法本来还没有名称，是师傅他老人家收了我为弟子后，当时因见我的气穴独特而触发灵机，在凌云宗前辈留下功法的基础上自创而成。到目前为止，除了我之外，还我了游心想，这年轻人心思没有其他人修习过，也无从比较其优劣等级了。只是我自己修炼后功力精进，便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逍遥诀’，下午传了给你，助你疗伤。哪知你的进展比我更快无数倍，个中原由，着实令人费解，若是恩师在世，或许能解开其中奥妙。后来我宗突发大变故，我被迫离开凌云宗，‘逍遥诀’功法在同门中也无人知晓。”

    韩一鸣见他凝神思索，黯然神伤，不解地问：“梁大哥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要离开凌云宗？”

    “如果是别人问出这话语，我定当他是有意侮辱我了，但小弟你身居偏僻之地，没听说过这事，也情有可原。我师傅离奇仙逝，从表面情景看来，真的与我有莫大干系，也难怪众人怀疑是我加害于他。哎……师傅对我恩重如山，我就算替他死十次百次，也心甘情愿，又怎会动一根手指伤害他好人家呢？”

    “不管表面现象如何，我知道梁大哥肯定不会是害死师傅的凶手，是否你们凌云宗内部有人陷害于你呢。梁大哥想一下，你师傅身死后，谁是最大的获益者？然后又是谁逼迫你离开凌云宗最激烈的人呢？”

    梁行石从来没有从朝方面分析过，此时听韩一鸣说起，心下思潮起伏。当年自己上凌云山后，心无旁骛专致练功，加上他根基甚佳，进境快速，位虽排在‘凌云五元君’的末尾，但玄功上升极快，短短几年间，已经超过四师兄和三师兄，隐隐有追上二师兄的势头。因此恩师经常说，自己衣钵传人终于有了，无须再每年辛苦下山寻找徒儿。

    莫非是同门师兄弟产生嫉妒，又或者为了荣誉之争，而杀害恩师又加害于我？想到这里，梁行石浑身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以前倒也不是完全没想这一层，只是每每有个念头，便即刻打消了不再深入，此刻被韩一鸣揭开这一层后，心下越来越觉得这是有可能的。

    凌云宗同门师兄弟五人，武功造诣极高，在四大宗派的第二代弟子中，算得上佼佼者。“凌云五元君，雾雨泉松石”的名头，在江湖中甚是响亮，名声日益隆起，而‘雾雨泉松石’是五人的名字中各取一个而成。

    他自己出身寒门，在江湖上最爱管不平之事，却也闯出了不小的侠名。虽然在凌云五元君中排在末尾，但大有后来居上的气势，名气甚至压过其他四元君。

    四师兄余咬松，是戴国北部的世家子弟，将来定要回到家族去，承担宗族的事务，应该不会与自己有利益冲突。三师兄王清全，胸襟磊落，志游天下，在五个师兄弟中，只有他与自己最为投缘，他决计不会加害自己。

    二师兄和大师兄，已五六十岁了，进师门已久，当年恩师收了两个徒弟后，闭关十余年，等后来出关后，又收了三个弟子，因此后三个弟子的年龄，比前两个要少十几、二十多岁。自己对他们俩人，崇敬有加，由于年龄上的差距，交心的机会却是不多。